这办法怎么了嘛!快速且有效, 一击致命。
四爷看桐桐,今儿有些牙疼,牙龈像是肿了。
他捂着腮帮子, 怕是这一路上羊肉吃多了, 上火了。
桐桐起身:我给你炖梨汤去?嗯!就想喝你炖的。
桐桐:……又打发我, 是吧?她走的时候对种世衡客气道:留下来用饭吧, 有话慢慢说。
种世衡起身, 看着郡主出去了, 这才抹了一把头上冒出来的汗:这位郡主办事确实是有些吓人的。
四爷叫种世衡只管坐, 郡主玩笑呢,莫要当真。
全有将酒菜摆上了,四爷请种世衡入席, 这才道:军中索贿……情况严重?种世衡叹气, 何止是严重,下面的士卒被盘剥的更厉害。
这几年军饷已经不足前些年用兵时的一半了。
军中也有了老爷兵……所谓的老爷兵便是自己当兵养活不了自己,于是自己就做营生,营生做大了,赚的多了, 他们花钱雇人替他们当兵。
老爷兵兵源更差!老弱病残,只要有银钱给上官,雇佣来的什么人都行, 只要占了名额便好。
更何况, 这还总有缺额, 吃空饷者占三成。
四爷只知道北宋的军中动辄就哗变,但具体的不得而知。
原来已经糟糕若此了吗?他就问说,饶是如此,还喂不饱上官?军中有监军, 监军多为文官。
文官辖制武将,在粮饷上从不会足额给够,且需得月月去讨要。
只有武官事事求着文官,文官才能辖制住武官。
四爷看了全有一眼,全有给对方斟酒,然后又退到一边了。
种世衡端着酒杯,在四爷喝了之后,他才抿了一口又赶紧放下。
四爷就问说,如今,有两策,看你想取哪一策?种世衡赶紧起身,下官冒昧,前来本不敢奢求太多。
您肯搭救,已是感激。
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四爷抬手朝下压了压,是这样的,一呢,我举荐你去郭家麾下。
二呢,辞官来丹州。
半年内保你立功起复。
种世衡没有犹豫,下官愿意辞官,听候县公差遣。
至于说郭家嘛,虽然是皇后的娘家。
可咱跟人家又没有交情。
这位县公敢保自己起复,那必是能保的。
这总归比贬谪之后看不到头强吧。
何况,此地处于三交界之地,若有立功之举,便可青云直上。
这是没什么值得考量的!四爷举起杯子,种世衡赶紧碰了一下,这事就算是这么说定了。
一吃完饭,种世衡直接起身回凤州,辞官去了。
桐桐把梨汤端进去,就这样?急什么?四爷接汤碗接过来,而今,咱们需要人手。
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么?我还寻思找完颜石鲁呢。
现在可不能找,一个大宋的官员身边带着女真护卫,你是真敢想。
四爷指了指门口,有这个人在,下一步,就可以考量募兵的事了。
嗯?嗯!四爷看她,那你还能单枪匹马?大宋本就是募兵制,需要了就募兵。
所以,冲家军、岳家军、杨家将……桐桐在这边如数家珍,四爷差点没被梨汤给呛着:那是百姓那么叫的,对朝廷可不敢说谁家军,那是怕文官咬不死他们?桐桐:也对!肯定不能这么叫。
四爷点了点桐桐,朝廷对军中管制的严格,边将调动频繁。
不会叫将与兵太过熟悉!将不认得兵,兵也不认得将。
往往,将为了管住兵,不得不严苛。
兵呢,被严苛对待,不服将。
上下难有通达的时候。
战时,像是种世衡这般的人,募兵之后统辖的好,打的胜仗多,大家愿意投他,他不缺兵员。
而朝廷正需要他们驻守……这才默认了他们,给他们编制……前线战损最多,明白吗?只要有仗打,他们就是英雄。
只要无仗打……桐桐用手划拉了脖子,四爷就点了点头,哪个皇帝能容他们?他们大多在固定的地理范围内有军民的支持,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地方割据了。
朝廷不打压他们打压谁?桐桐啧啧了两声,所以,不急着动?嗯!急什么,先安家吧。
然后可算是安家了。
就是挺大一个院子,好几面窑洞,上面还有二层三层,别说住他们这点人了,就是百人以上家里也是住的下的。
当然了,年龄小自然是分开住的。
三面窑洞中间打通,中间会客,左右两边各自能住人。
外面天寒地冻的,窑洞里面确实是暖和。
再加上火炉暖炕,其实也还好!除了烟熏火燎的没那么卫生之外,桐桐觉得她适应的良好。
彻底的安顿下之后,桐桐就把那些精细的女装都给收拾起来了,换上了皮裘大氅。
她得闲了就带着白娘和青娘在丹州附近转悠,总要熟悉这个地形的嘛。
这天熟悉回来,就见院子里停着马车,家里来客人了?全有从里面迎出来,来了一位相公,说是姓陈。
桐桐眼睛一眯,姓陈的?榷场那个陈彦东吧。
她往里面走,撩开帘子进去了,陈彦东赶紧起身,郡主。
你倒是胆子大,竟敢找来?桐桐绕过他,走到了正堂坐在主位,然后看他,我之前告诉过你,除非我找你,否则别来寻死。
你倒是好,直接跑来了……不要命了?陈彦东是听到京城的消息,这才跑来的。
他现在怀疑这位郡主是不是真的在为太后办事!但敢在金銮殿上打御史,这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不管怎么样,此人终究不是自家一个商户得罪的起的。
他也干脆,郡主,在下前来是有两件事。
讲!头一件,那二十万匹布帛,换了钱之后,在下按照约定,会拿出一半给郡主送来。
丹州有陈家的店铺,随后这钱会一笔一笔的混在货物里给郡主送来。
在下知道,郡主是在下得罪不起的人,若是在边陲之地,有用的着在下的,在下绝不敢推辞。
桐桐就笑了,你是不是有货要从丹州过呀!你怕我拦你,上来示好来了?陈彦东:这么直白的说话方式真是叫人不习惯。
他只能尬笑一声,草民……确实有货要走,不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只是做生意诚心为先,之前答应郡主的事,那就一定会办到。
桐桐就问他:你要走什么货,往哪里走?陈彦东低声道:盐,湖盐,往吐蕃。
秦北之地产盐,唐时这里就有盐城,好似在定边左近。
定边驻扎着定边军!桐桐问说,盐城不归朝廷管辖么?你从哪得来的湖盐?陈彦东一下子就沉默了,再不言语。
桐桐:……能从哪呀?自然是盐城的盐场监守自盗!这只怕也是规矩吧。
她就说,设置定边军,本就是怕被骚扰,保护盐城的。
而今呢?盐一样卖出去,定边军无任何消息报告朝廷。
这不是联手坑骗朝廷吗?话音才落下,门帘子掀起来了,四爷回来了,看了桐桐一眼,使了个眼色。
然后桐桐懂了,这事闹不好朝廷是知道的。
他们通过暗中支持吐蕃从而牵制夏州,是这个意思吧。
然后桐桐扒拉着手指算了一遍:给辽国岁币,给夏州赏赐,偷摸的给吐蕃食盐。
换来什么了?换来大家和和气气的,不用打仗。
她挠头,叫她接受这一套逻辑真挺难的,搁在心里老刺挠了。
但陈彦东说的这个事,还得应承,我知道了……你的货,我暂时不拦你。
陈彦东松了一口气,而后才道:还有一事……在下知道了消息,前来告诉郡主一声。
嗯!夏州有马匹要送往榷场,怕是很快了。
马?是!陈彦东很笃定,是商队带回来的消息。
有多少呢?数百匹。
桐桐知道,这是郭副使想到的脱罪的法子,他怕朝廷找他的后账。
这可是马呢,别说等闲不好买到,就是有地方买,这得多大一笔钱呀。
她的手又痒痒了,她想要这些马,谁拦着都没用。
四爷看了她一眼:那是马,你就是抢来了,藏哪儿呀?人都没有的,你先弄些马回来,谁给你养?桐桐没言语,先打发陈彦东,你说的事我知道了,就不留你了。
记着,嘴紧一点。
那当然!那当然记着呢。
人走了,桐桐就在地图跟前死磕。
四爷说的很有道理,这是几百匹马,饲养好的马,在这样的天气里弄这么些马回来,就算是自己能给赶回来,可应该塞到哪儿呢?就算是有地方放,可又能叫谁照管呢?便是有人照管,这养起来也是要花费银子的,这银子又从哪里来呢?青娘端了饭食过来,四爷摆摆手,不叫人出声。
桐桐将那地图摆在桌上,然后把其他的东西都挪开,自己盘腿坐在桌子上,这么端详那么端详的。
四爷干脆凑过去跟着看,大的方略自己还行,叫自己就一件小事这么对着地图看呀看的,他实在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脑子又在琢磨什么。
很突然的,就听桐桐问:要钓鱼,咱连个饵料都没有,对吧?你要钓什么鱼?桐桐压根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这马不是咱的,抢来确实没法安置……那我为什么要安置,我直接把它当做饵料,你说……是不是也可以。
这得看你想钓什么?桐桐看四爷:我想钓一条大鱼。
谁?李元昊!四爷:……你是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