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真觉得这不赖自己, 您怎么瞎种呢?把文竹种茴香里干嘛?这万一叫六弟妹当成了茴香,给您蒸了包子包了饺子怎么办?你当谁都跟你似得,种到一起就不敢认了?老圣人没搭理老九, 他在巡视他的领地, 然后发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除了茴香里的文竹,还有种在葱和蒜苗中间的水仙, 韭菜地里的兰花, 还有什么东西隐藏的太好,他怕是还没找到。
老圣人气的:谁?谁进来瞎折腾的?老九幸灾乐祸,能是谁呀?弘暚爱淘气, 但很有分寸, 这样的地方绝不祸祸。
除了不懂事的,还能有谁呢?不过是那些老额娘们罢了!老爷子气的不得了, 可他能怎么办呢?□□给扔了吗?信不信前脚扔了,后脚后宫的眼泪能流成河?该!他差点乐出声来,但也看出来了,老爷子老太太这么过日子, 那真能长命百岁。
人家且过的热闹着呢。
瞧瞧,老六还在那里哄呢, 您可别生气!儿子叫人送竹片子来,给编几个镂空的小筐子,给把花扣起来,保准不会叫人给弄混了。
也不怕额娘门回头找不出来!老爷子怒着呢, 得弄个暖棚总管!行!您设立个暖棚内阁都由您,您高兴就行。
正说着呢, 弘旭拎着食盒来送饭,……知道九叔也在, 额娘今儿包了饺子……怎么这个日子吃饺子?不都是到了固定的日子才吃饺子吗?你们现在吃饭这么不讲究吗?弘旭就道:出门饺子回家面,出门当然要吃饺子了。
有这个话吗?弘旭笑了一下,侄儿也不知道,是额娘说的!额娘说百姓家有这样的讲究。
饺子是好日子才吃的,吉庆,出门吃这个,是盼着一帆风顺,吉祥如意的。
回家的面,这面条长长的,粘连在一块,是说回家了,一家子最好就别分开,长长久久的守在一起才好!这个解释叫老圣人心里发酸,出门都好好的,回来就过来吃碗面条。
老九眼圈红了,虽然自己这个儿子不讨喜,但是老爷子还是盼着儿子们都守在家里,长长久久的,别分开才好。
嗣谒就说,回头给老八写封信,就说等着他回来一块吃面。
老圣人‘嗯’了一声,把蘸碟推给老九,吃吧,好好吃一顿好出门。
茴香猪肉馅儿的饺子,老九能吃一斤,吃完了给老爷子磕个头,等入冬了儿子就回来,陪您吃炸酱面。
好!大事很多,该忙的都忙去了。
二月十八眼看就到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前两天还好好的,结果都二月十六了,都有点不舒坦。
皇后都准备跟皇上回皇宫了,十八那日得在宫里举办仪式的!今儿本是要接人回宫的,结果到这边才知道,婆婆和太婆婆都有了点症候。
太皇太后是躲懒了!老人家不想折腾了,想着不舒坦就不去了。
太后是提前得了儿子的话了,那当然就不舒服了。
要问哪里不舒服,她就靠在榻上叹气,为了温宪的!着实不小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以后怎么着呀?我知道她现在也忙,蒙古的事跟荣宪两人管着呢,京城里的事务也挺多的,但人家荣宪有孩子呀!她呢?她想怎么着呀?一想起来这夜里就睡不着,早起就觉得堵的不行。
这样吗?她先伺候婆婆躺下,然后才避开人问桐桐,严重吗?桐桐就笑,拉了皇后往出送,有些不自在的,不过我照看就是了。
她说着就低声道,等后儿过后,我手里的事少不得四嫂管着,您是皇后呀!皇后愣了一下,回头看了太后的寝宫一眼,然后才道:你管着就是了,何必分这么清。
不是我要分这么清。
桐桐说着就笑,是我真不得空!您还不知道吧,今儿良太妃又不好好吃饭了。
也身体不舒坦?桐桐低声道:哪里是不舒坦?是昨儿去暖棚里想摘点才红了樱桃,结果老圣人说,你只管歇着去,没瞧瞧你还蹲的下不?当时把良太妃给说哭了,今儿不好好吃饭,说是老圣人嫌弃她了。
您说,八爷在外面的差事多要紧呀,咱能叫人家额娘给饿瘦了吗?皇后愕然:真饿呀?假的!人家才不会亏嘴呢,这不是跟老圣人打花腔,较劲呢吗?可明知道是这样,我能不管吗?不能!该有的关心一点都不能少。
把皇后笑的肚子疼,八爷如今得用,良太妃也胆肥了,敢跟老圣人闹脾气了!她问说:闹的厉害吗?可别提了。
桐桐就低声道,老头儿老太太闹起来,邪乎着呢。
比咱家那一群孩子都难拾掇。
孩子还能收拾,可您说,老圣人和额娘们,我能说谁?不过是哄了这个又哄那个便是了。
您想想,三五个孩子闹起来,一天什么都干不成了。
如今可不是三五个孩子,而是不止三五个需要哄着的长辈,我真没那么些时间了。
反正,要么我管事,您来哄老人。
要么您管事,我来哄老人。
咱俩分工,您来挑吧。
您要是乐意哄老人,我管事都行。
别别别!我干不了哄老人这个事,还是你来吧。
友好协商,高高兴兴的把事给交托出去了。
皇后一路往回走,心里挺感激太后的,娘娘怕我和六福晋为了管事的权利闹出不愉快来!如今这一病,留老六家的伺候,体体面面的做个交接,再好没有的事了。
嬷嬷低声道:太后很体贴娘娘。
是啊!六弟妹人也很厚道。
不是厚道!关键是很聪明。
屏嬷嬷也低声给太后说这个事呢,……您什么也没提,没想到六福晋主动跟皇后提了,交的干净利索,一点也没为难。
太后点头,老六家的这是怕皇后误会自己这个婆婆不给她撑面子。
所以,先把交差事的事说到了前面,叫皇后以为自己是故意吧一分不舒服做出十分的样子来。
这么做是为什么的?还是为了两人都好好的!反正是没叫皇后因为这件事心生嫌隙,这就是老六家的目的。
不是我偏心,实在是她可人疼。
真就比亲闺女都贴心,合该是我们娘儿俩上辈子的缘分。
屏嬷嬷就笑:其实皇后和十四福晋也是孝顺的。
没说不孝顺!皇后嘛,如今是皇后了,咱就不说了。
只说十四福晋吧,她是觉得孝顺不孝顺其实都行,老十四那样,人家儿媳妇觉得当婆婆的不好挑拣她。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十四不争气,叫咱这做婆婆的在儿媳妇面前说不起话呀!屏嬷嬷笑的不行,低声问娘娘,您还想继续躺着吗?躺着吧!做戏做全套的。
桐桐再来的时候太后还躺着呢,这么躺着多难受呀!她回去就跟嗣谒说,能不能弄个床,躺着很软和舒服那种。
额娘在榻上躺着呢,虽然垫的挺厚实的,可要是老那么躺着,还是会躺的骨头疼。
嗣谒:……你是真没难为我!什么床是软的?他问说,用芦苇絮?那个不行,只躺在上面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絮絮是滑溜溜的,一点也不好。
嗣谒的脑子就闪过一丝什么,然后转脸去忙去了,至于封后大典,不去了,我这有点玩意要做。
两人都没去,园子里除了猴孩子们不在,其他的一切照常。
连弘暚都去参加大典了。
这天晚上,桐桐梦见自己一个人走在红毯上,一步一步从文武百官中穿过去,然后沿着九龙壁一路往上,稳稳的坐在了高处,从高处能俯瞰下去,看着匍匐在脚下的人,原来心境是这样的。
她收回视线,看见龙袍和凤袍的一角,感觉屁股下那把椅子传来的冰凉的质感。
这是一种什么心境呢?没有激动,没有欣喜,没有志得意满!那是一种惶惶然,沉重的压力瞬间就压在心头,感觉要不是不敢叫人看出疲态,她的肩膀和腰身都能被压弯了。
然后,她猛然间就睁开眼,汗把浑身都打湿了。
一扭脸,嗣谒醒着呢,正担心的看她,梦魇了?桐桐深吸一口气,不是!就是做梦了!她的声音低低的,只有嗣谒能听见,她说,那个位子……也不好坐!等坐上去就知道了……母仪天下真不是个好活。
这话多傻的!母仪天下当然不是什么好活。
翻开史书看看,那些耀眼的女人,哪个是好命的?桐桐便笑,那我还是做个好命的女人吧!嗣谒便笑,觉得好命呀?嗯呢!有爷在,我就是最好命的女人。
行!好命的女人在被窝里猫着,爷下去给你拧怕个热帕子,除了一身汗,好歹擦擦,擦擦睡的舒服。
桐桐还问呢,床做出来了吗?会舒服吗?嗯!会舒服的!先给额娘做一个试试,要是好用,再多做也不迟。
两口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封后大典那点事谁都没往心里去。
转天就把一个软软的垫子给送到太后宫里了,躺下去就陷进去了,还有这东西呢?嗯!觉得还成!这可太成了!然后桐桐晚上就得到消息:老圣人在太后的寝宫里过夜了。
她:……我的初衷并不是帮着婆婆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