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愣住了, 你看我,我看你的!桐桐心说,也不知道说我嫌弃喝药苦, 买了点心甜嘴的不知道能不能哄过去。
四爷也愣住了, 心说桐桐也不是没谱的人呀!再如何也不会明知道没钱,还花钱买这些东西。
而且, 她贼兮兮的往筐子放是个什么意思?显见不是谁送来的。
她没解释, 就这么看着他。
那他怎么办呢?先关门,而后才问:哪来的呀?桐桐硬着头皮,就是出去了一趟, 然后想着买个筐子回来回头去城外看看有药材什么的没有, 好弄回来自己炮制……嗯!合理,然后呢?然后, 桐桐朝外指,不知道碰上谁家的老太太,穿的挺齐整的,不知道是怎么的了, 突然发病,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我给揉了揉。
嗣谒指了指这东西,这是人家给的谢礼?嗯!那你放着呀,装筐子里干嘛?桐桐朝房梁指了指,怕耗子偷, 想悬空挂着。
那你贼兮兮的,还以为你做贼去了呢?桐桐垂下眼睑, 那不是……不是用了医术给揉了揉,想了想怪后悔的, 这玩意不是不能露吗?这倒也对!但你用了就用了,还把咱住哪说了?人家把点心还给送家里来了?桐桐摇头,那倒是没有!我要走,她家人拉着不让,说了几句话,就有她家的婆子拎了这个来塞筐子里了。
哦!好像这么说也合理!嗣谒就去洗手,拿来了就吃吧!别留着了。
肯定最近吃的也不顺口,开了直接吃了就完了。
哦!好的!嗣谒过来了,她顺势也就解开了麻绳,把包给拆开了。
这是四包点心的样子。
桐桐动了动鼻子,啥点心呀,一点香甜味儿都没闻见。
说着就把一包给解开,一解开她就愣住了,这玩意不是点心。
此刻脑子里就冒出一个词——烟土。
嗣谒狐疑的看桐桐,人家送的?桐桐咬死了,怕是她家的婆子拿错了。
嗣谒看了桐桐一眼,见她眼睛清凌凌的,特坦然的样子。
他‘哦’了一声,这家是哪家呀?不知道呀!住哪呀?婆子取了东西转脸送来了,总不能她家离你救人的地方挺远吧?就在祥符客栈的后头……桐桐脑子里瞬间闪过县城的地图,哪里是哪里心里门清。
嗣谒倒是知道这个地方,祥符客栈的后头跟妓馆的侧门对着呢。
那边的人员杂,也替客人买烟土这种东西。
桐桐说对方弄错了,那大概就是弄错了吧。
你给打包好,看明儿能不能给还回去。
这样的人家不能来往。
桐桐:……还不了!谎话这东西果然不能说,这不,我还得继续往下圆。
她就道:……她也未必认的出我!说着又试探着给建议,要么,找个黑市,把这玩意卖了。
我换身衣裳,换身打扮,保准没人认识。
要不然,还少不了跟这样的人牵扯呢。
说的轻巧,黑市是那么好找的?桐桐再开那几包,这几包倒不是那玩意,就是一种市面上常见的点心,倒也还算新鲜。
值钱的就那一点东西,但这玩意价比黄金。
嗣谒不叫卖,要么,毁了。
要么……不毁,我做药要用。
桐桐赶紧接了话茬,这玩意量控制的好了,是止疼的好药。
行吧!那就留着吧,明儿别瞎跑,就跟巷子里谁家买点棉花土布。
钱不够,我预支钱就行。
或许要不了几天,就有额外的入账,不至于换不起衣裳:变个样儿,见了都只当不认识。
好的!她应的特别利索,一会子我就去找吴大娘。
四爷真信了她的邪,不过人家说的地方都对的上,听起来颇为合理。
可转天,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这天他从学校出去,去书店找掌柜的再订购一些画具。
学校开着美术课,很认真的开课那种。
正在这里说话呢,就有几个警署的人进来盘问,店里最近可丢东西了?没有呀!掌柜的跟这人应该认识,就在那里问呢,这又是哪里闹妖呢?这人估计手里没几个权利,掌柜的一根烟递过去,立马就笑的殷勤起来,……也不知道哪个胆大的,把我们头儿家给偷了?掌柜的心里乐,但嘴上却道:哟!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偷到乌队长身上去呀?那谁知道呢?这不是正盘问呢吗?这人吸了一口烟,吐了个眼圈,扫了嗣谒一眼,然后打量了一番,哟!县里来新人了?掌柜的就道:就是咱县的,在李家的学校做先生呢。
这人又殷勤了起来,哟!有眼不识泰山了您呐。
好说好说!嗣谒跟他搭话,这县里也不安生了?这人摇头,以前还好,县里就这点人,哪个小偷小摸的,咱心里没点数呀!可就是邪性了,早前我们家头儿随身的钱袋丢了一回,那说不得是下乡当差,遗失了。
可这次把老底子都给扒拉了,可不把人给惹恼了吗?掌柜的就一幅大惊小怪的样子,那这可得把店看好……不过我这店也挣不了几个钱,对吧?人家也未必看的上。
这人就道:那可保不齐!这回这位是个艺高人胆大的,连点心包都给顺手带走了。
嗣谒心跳都加快了,这是把人家的老底子都掏干净了吧!你是真行!你就不怕人家挨家挨户的搜江洋大盗,把你藏着的东西给你翻出来。
从书店出来,他都没急着回学校,先回一趟家吧。
家门开着,不见桐桐。
真是胆大,出门好歹把门锁上呀!就这么出去了,倒是不怕谁给偷了。
他在家里翻腾,这带回来的绝对不止那些点心和那个烟土,怕是值钱的都藏了吧。
可就是把瓶瓶罐罐的翻了一遍,连炕洞里都找了,甚至站在桌子上,看那乌漆墨黑的房梁,结果,都没有!能耐了?藏哪去了!还没从桌子上下来呢,门被推开,桐桐回来了。
土布做的红棉袄,下身一块黑色的小棉裤。
鞋还是原来的鞋,但手里拿着鞋样子,这是要做鞋吧。
她仰头看他,他也低头看她。
一个心虚,一个恼怒。
这是被知道了吧?桐桐想摸鼻子。
嗣谒却喊她:扶我下来。
桌子也摇摇晃晃的,吓死个人。
哦!她把他扶下来了,不知道从哪头说起。
嗣谒低声问:东西呢?桐桐朝外一指,茅房里。
嗣谒:……真会找地方,别瞎跑,晚上回来再说。
哦!嗣谒一出门就想,这地方不能呆了。
住在学校,住在李家附近,不是谁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
一个体面的身份,能掩盖很多东西。
尤其像是桐桐这种的,不定什么时候她脑子一热,就出门干点什么。
他心里盘算着善后的事,但随即又哼了一声,还说什么仙女!哪家的仙女能溜门撬锁?她到底是干嘛滴?桐桐心说,八成是走江湖卖艺的。
真的!越想越像。
她老实的在家做鞋,然后卖瓷器那家的小媳妇,也拿着针线串门子,说起了闲话,刘三那几个泼皮,说是被警署的给撵了……说是再敢进县城,就大牢里坐坐。
听说抓住了好一顿打,说是有人把乌队长家给偷了……桐桐一脸的讶异,是吗?谁是乌队长?才来,也不认识。
在街上多走几回就知道了,就是那个脸上长痦子的。
说了半晌的闲话,该做饭了,对方回了。
然后桐桐才收了手,今儿买了个白菜,醋溜个白菜吧。
想了想,炒盘鸡蛋也是吃的起的。
于是,嗣谒回来就见了两盘菜,放在炕桌上。
哼!装的倒是乖巧。
桐桐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他那德行我不收拾他这口气咽不下去!再说了,得叫他知道怕!要不然还不知道多少人遭殃呢!再敢有下次,我就弄一桶红漆,半夜刷他脸上……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对面的脸色越来越臭。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嗣谒就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常事而已。
唉!这种事纯属技术上不自信的托词而已。
可这却是两人永远无法达成统一的点。
于是,她只得认错,只此一次……下次我一定告诉你,肯定不敢瞒着。
嗣谒就哼她,明儿一早起来就收拾东西,这里不住了,咱往学校搬。
啊?这就能搬了?嗯!一间不大的宿舍,房子比较老,以前的杂物房,但那里却是整个县城最安全的所在了。
就这点家当,一辆牛车就能拉完。
桐桐愣了一下,就道:那要么,咱明儿赶早?多早?天蒙蒙亮之前。
桐桐这么说。
嗣谒就看了桐桐一眼,心思可真缜密!她怕来回搬家,从街面上过,被人给拦下搜查。
天蒙蒙亮没人巡查,也没人去管,搬的悄无声息。
他嗯了一声,我跟拉牛车的老石说过了,叫他早起趁着学生上学前给拉了,一是从学校过不打搅大家,二是早拉完不耽搁他出工……桐桐狗腿的给嗣谒夹了一筷子鸡蛋,吃吧!大葱炒的,可香了!谄媚!两人一晚上没怎么睡,嗣谒还把破烂凳子桌子都拾掇好了,天不亮,桐桐就去茅房,把东西给收了。
然后揣身上,屋里检查一遍,牛车来了,吴老太也开门要清扫门口了。
林雨桐把昨晚烙了饼子给吴老太,替我给大家伙分分,这眼看天凉了,也不能老占着您的地方,我们搬去学校去住了,有事您过去找我……吴老太应了一声,其实觉得这两口子住外面还挺心安的,再想说对面的院子能租给你们的时候,那边牛车都要走了。
过度了这么几天,拉了一车的家当。
出了巷子,桐桐没叫从街道上过,老石叔,从城墙下走吧。
这边近便点。
连这都知道了。
桐桐便笑,我爹也是拉车的,听说过。
说笑着,她的视线从街面上扫过,还是别从街上过了,做生意的都已经开门清扫了,妓馆里也有客人早起要离开,碰上了其实没事,但要是有那么一两个多嘴的,倒是不美。
不如顺着城墙走,这边是没人对着城墙开着门的。
再则,外城来的人都是在墙根下聚集的,每天都乱糟糟的,谁记得谁呀?嗣谒就越发瞧桐桐:感觉总在换媳妇!她是什么时候把县城转了一遍,还把地形都给记下来了。
记下这个是想干嘛?江洋大盗没当够了?看谁不顺眼,就把人家给掏干净呀?而且,你这脑子是不是记这个太好使了,你是怎么记住的呀?被嗣谒看的她莫名其妙,以眼神问询:怎么了?嗣谒收回视线,摇摇头,这是探究桐桐的过去,又未尝不是探究自己的过去。
这么一个桐桐,那自己得是一多了不起的人?飞檐走壁?高来高去?嗯!保不齐!绕到学校的时候,真的还早,大门打开,看门的老赵热情的很,从操场过,那边容易掉头。
桐桐朝人家笑笑,回头家来吃饭。
老赵点着头,觉得这小两口还怪不容易的。
从操场绕过去,最后一排教室的后面,一排排高大的梧桐遮挡之下,靠着墙角确实有两间不怎么显眼的屋子。
一间的门锁着,一间的门外面没锁,但挂着门帘,该是里面住着人呢。
因着别人在休息,也不好喧嚷。
嗣谒悄悄的给开了门,桐桐这才进去瞧。
地面是土地面,啥也没谱,会比较潮吧。
没有炕,只有一张木板床。
她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感觉:没有我做贼的银钱,咱们这个冬天怕是要不好过。
嗣谒心里笑:就是有你做贼弄来的钱,咱们的冬天也不会好过。
偷来的锣儿敲不得!至少,在谁都知道根底的地方,是敲不得的!桐桐:……也是哦!所以,老实的呆着吧,爷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