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转过身来, 我有两个原因,其一,我想把那东西藏起来。
你说的对, 那东西没地方可藏的。
可我又觉得这大笔的能做止疼药的东西损了可惜, 那一车的价值少说得数百万大洋。
从哪弄这么些钱,又从哪能弄来这东西存着将来好作药呢?到时候我这一着急……芥子说不定就出来了呢。
我也不是要拿那东西去换钱, 单纯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
叫我用, 是积德!不叫我用,没错也成了错,因为那是变相的造了杀孽。
横竖我都没有损失, 我为什么不去。
其二, 可用便罢了。
不可用,我便毁了!毁了好啊!毁了就是告诉某些人, 别太猖狂了,作恶的人暗处都有人盯着呢。
玉面罗刹这把剑还得悬着。
她若是老不动,也就没有威慑力了。
嗣谒这才转过身来,暗夜里桐桐的眼睛亮的像是星星, 但他还是得提醒她:那个东西,你不要总是念着。
有了, 别依靠。
要真没有,是咱们想错了,你也别失望。
有没有的,真没那么重要?你就是有, 能用不能用的,你不也没法控制吗?那倒也是!但就是想试试。
嗣谒就问她, 你跟我交个底,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长远的打算过?不是!长远这个东西——如今这世道变的, 压根就没法长远的打算。
我想好好的翻译,事实上我也没耽搁干活。
可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平事,我看见了心里就刺挠的不行,咱们也不是没接触个疑似革命党的人,他们的很多理念,咱们都是认同的,对吧?对!桐桐叹气,可我总感觉,他们还太稚嫩。
人是,他们的组织也是!桐桐低声道:明庭上次跟我谈了他们活动的经费问题。
你想帮他们?桐桐‘嗯’了一声,我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就是觉得她们是对的,虽然前面的路不好走……但我还是想干点什么。
咱家还有点银钱,我想用它做药。
但这个得缓几年,得叫我把医科这些东西都翻译完了之后,我想做药。
把制药所得的利润全都拿出来……这话很俗,但这却是最实际的困难。
嗣谒一下一下的拍着桐桐,就笑了。
所以,这才是桐桐!觉得应该做的,便义无反顾。
他没说反对的话,可第二天出门后,回来带了一样东西,被切割成小块的钢板。
要这个干嘛?给你做一个护心镜。
桐桐:……这个东西鸡肋的很!真正的高手是往眉心打的,侧面太阳穴也行。
横不能在这个三个位置都套上东西吧?再说了,近距离动手的话,拿什么防身都没用的。
其实,她真正缺的是枪。
现在只有一把是来自于大度的左轮,里面只能装六颗子弹。
家伙不错,但就是没东西给填装了。
这玩意打一颗少一颗。
当然了,这东西是能不用尽量不用,用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特别危急的时候了。
不过,等闲也遇不到特别危急的时候!就像是这次,知道大概时间,知道必走这一路的。
然后在路上等着,卡车运输,特别显眼,必是能等到的。
但是提前选位置很要紧,得在他们半路可能停下来吃饭的镇子外等着。
这得估算他们的时间呀!叶鹰打听来的,说是这些人每次运这些东西进城,都是将黑未黑的时候,既不像是偷偷摸摸,也没那么光明正大。
要是按照这个时间推算的话,那么他们中间打尖吃饭的地方就好选了。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了一下,而后跟嗣谒道:若是停车,非这个地方不可。
嗣谒点头,看的出来,她干这个是行家里手。
要我跟着吗?配合配合你。
别!我一个人想干嘛都容易,带着你太累赘了。
桐桐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嗣谒醒来就不见她人了,几时走的他都不知道。
而桐桐此事就猫在路边的一颗树上,百无聊赖的等着。
远远的,看见车过来了。
如今这卡车可不多见,一般都是军车。
这辆卡车上棚着帆布,帆布上用红漆写着‘某军用品’这样的字样。
从开车的司机,到随车的人员,看的出来,那都是带着家伙出来的。
但凡敢靠近,家伙就上了。
所以,这么值钱的东西,谁敢靠近?谁敢打歪主意。
怪不得于大度一听有门路能弄来烟土,哪怕是一成的可能他也信呢。
因为确实是被这三家垄断之后,别的货不好进来。
这里跟沪市不一样呀,沪市那边来货广,且听闻是一个叫桂姐的女人头目,在做这一行的买卖。
具体的咱也不知道,但在路上一瞧那样子,桐桐就知道,要动手比较难。
前面就是镇子,要吃饭必在前面。
她之前还想着能不能弄坏车辆,车在半路上趴窝,然后借机行事。
可青天白日的,想避开人靠近车子也很难呀。
桐桐疾步追,人追车是没戏的,哪怕她特意选小路,有几处甚至从十几米土崖上往下翻,那也不可能比车更快。
她追到镇上,对方已经差不多吃完饭了。
幸而对方得分两拨去吃饭,外面总得有一拨人守着车。
如此耽搁了一些时间,叫自己撵上了对方。
镇子上人来人往,人人见了这车都会躲着。
想这么靠过去,没戏。
桐桐把香都拿出来准备点起来扔车舱里,可猛然间,听到司机在喊:老板,拎两桶水来……该给车加水了!另一个一边抽烟,还一边道:他娘的,早起才加了,扛不到进城?再加点保险。
说着,就把车前盖打开了,站在车边嘴里噗噗的朝外吐着茶叶沫子。
林雨桐绕过去,直接进小饭馆,老板,来碗面。
老板正忙着呢,您稍微等等,马上来!马上来。
说着话,就拎着两桶水往出走。
林雨桐给拦了,我看一位兵爷手里拎着茶壶……老板低声道:不是,是先叫我给车加水。
茶壶,也得加吧!娘的,茶壶还是我店里的……是拿了人家店了茶壶装水路上喝的吧。
林雨桐就劝,这些人来来去去的,总也路过,别得罪人家。
弄点热水给人家添上吧。
可不得这么着嘛,娘的,咱也惹不起呀!见人一出去,简陋的小饭馆,撩开帘子进去就是后厨。
厨房里前面的锅里做饭,后面的小锅里,有小半锅的开水,热气正冒着呢。
桐桐给里面点了药,就利索的出来了。
那边老板出去就跟人点头哈腰的,把水放地上叫他们自己给车加水,他回来就拿了水瓢,从锅里舀了一瓢开水出去给人家加茶壶里了。
桐桐朝外看了一眼,见一个个的都在喝茶,且不急着走,茶确实是喝了。
她就喊老板,我急着赶路,买两馒头得了。
成!老板进去取馒头,林雨桐跟着进去,看见小锅里的水就不多了。
她顺手给把水舀出来,倒在边上的泔水桶里,而后从瓮里给加了两瓢水,别叫谁误喝了才好。
人家老板听见声了,就不好意思,别别别,您放着……桐桐小声道:瞧见房上的黑灰掉锅里了,赶紧给倒了,怕叫外面那些给瞧见了。
那是!那是!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故意的呢。
老板也没多想,道了谢,把馒头塞过来。
林雨桐问多少钱,人家还不好意思说!她按照京城的价儿把钱给了,揣了馒头就走。
桐桐走的很急,在店里下药了,但不能把店家给拖累进去。
万一将来查证起来,这半路吃喝的地方,肯定得细查的。
所以,得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给这些人一点错误的诱导!比如,沿线一路,她准备多点几个火堆,放点湿柴上去,肯定是烟气缭绕。
她一路走一路算着时间,迷药上劲的时间,得跟这些人开车穿过火堆的时间差不多才行。
于是,这些人开着车从镇子出来,也就有个二里地,前面就碰到一个火堆,点在大路中间。
那烟气熏人的很!这是干嘛呢?司机一边眯眼看前面,一边轻咳:怕是哪个村里死人了,点火驱邪祟。
他娘的,呛死人。
哦!也有可能。
一个地方一个风俗嘛,许是有呢。
然后就是一段一个火堆,冒的那个浓烟呀,前面的路都快看不清楚了。
而且,这火堆是不是太密集了,隔上十来步就一个火堆,不见火,只冒烟,连着过了七八个了,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
先是司机,怎么感觉晕晕乎乎的。
眼前的路也变的模糊了,手也抓不住方向盘了。
边上坐着的那个不知道啥缘故,不等司机迷过去,脑袋一歪,直接就倒在司机身上了。
完了!这司机真就是凭着最后的一点毅力踩了刹车,可饶是如此,他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还是听到砰的一声,这是给撞树上了吧。
当时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可别漏油了!距离火堆太近,油漏了真能给炸飞了!等彻底没了动静了,桐桐这才从林子里走出来,人都没事,但每个都晕过去了。
卸了他们的枪,连同身上的子弹一起,收拢到一块。
放在车厢那摞起来的箱子上。
她左右看看,天还不算全黑,路上也不会全没有人。
再有不大工夫,天再暗一点,有人就得下晌回家。
碰上了可就糟了。
这不,怕什么来什么,远远的就瞧见一辆驴车慢悠悠的走过来,这要是碰上了,就真白忙了。
心里一急,她就嘟囔了一声,赶紧收呀!要不然怎么办?就是自己想办法给毁了,可这么多呢,这不能马上就操办,地方不对,路上没河没池塘的,难道今儿得这么放过去?才这么一想,车厢里顿时就空了。
就这么在眼前……然后车厢里的东西就没有了。
她愕然了一瞬,然后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幸而是只车厢里的东西没了,要是连车都收了,可不得完蛋。
那驴车眼看就到跟前了!差点在别人面前玩一出灵异事件!她被这变故惊的有点心慌,好容易稳住了,却听到挂在驴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也没发呆的时间了。
赶紧蹲下就地一滚,人转眼进了林子。
林子里光线暗,她先窜到树上,看驴车会怎么反应。
谁知道牵着驴车的汉子一瞧这情况,直接调头,顺着前面不远处的小路拐了进去。
她这边才说松了一口气,结果驴车停下来了,那汉子又返回来了。
回来却没干别的,捡了路边的树枝,在地面上不停的扫啊扫的。
林雨桐瞬间就懂了:哦!人家怕惹麻烦上身,直接把驴车路过的痕迹都清理了。
如今这世道,平头老百姓,没人愿意招惹麻烦。
直到驴车走远,桐桐才下来,然后从小路快速的离开。
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夜里十一点了,嗣谒在屋里书也看不进去,活也干不了。
直到门被推开,看到站在面前的人,心在落到实处了。
今儿的桐桐回来带着几分亢奋,就那么咧着嘴朝他笑。
干成了?何止是成了,她嘿嘿嘿直乐,我果然是仙女!嗣谒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问说真有那东西?嗯呢!嗣谒伸出手,拿个东西出来看看。
桐桐左右瞧瞧,屋里太小,咱去院子里吧。
一卡车东西呢,别把屋里的东西给毁了。
嗣谒拉着她直接出屋子,甚至把院子里的桌椅都搬开,拿吧!没事,半夜,没邻居看见。
桐桐朝后一退,然后蹲在地上,万一掉东西出来的时候动静大呢。
嗣谒就见她蹲下,伸出手,念叨了一句:出来!结果没出来。
嗣谒:……感觉不是很靠谱!桐桐皱眉,特别郑重,请快出来!还是没动静。
嗣谒:……跟请大神一个操作?那边桐桐稍微急躁了:麻溜的出来!依旧是没动静!嗣谒:……像是再不出来她就暴躁了!但是,你确定你收了,不是幻觉。
肯定的呀!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呢?桐桐也傻眼,看嗣谒:这玩意怎么是个貔貅,只进不出呢?早知道这样,我收的那些长枪我就想办法埋起来了,干啥一块叫收进去了呢?这玩意时灵时不灵的,敢用吗?嗣谒:……他能说什么呢?只能说一句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的话:算了,洗洗睡吧。
你要真是仙女……那么你被贬谪入凡间,现在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桐桐:……嘛意思?我觉得你在嘲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