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出事了!出事的又何止明庭!有些人听到风声不对, 撤离的时候被击毙了,那枪声好似还在耳边,距离这里并不远。
槐子抱着长平, 捂着长平的耳朵, 不怕!不怕!咱们不怕!丁婶双手合十,太太平平的、平平安安的, 都好好的, 不要动倒动枪。
桐桐这边才放下电话,季长卿和四爷带着小道和栓子回来了,几人的面色都严肃的很, 可见这次的事, 比预想的要严肃的多。
桐桐起身,不等两人坐下, 就直接道:我得去一趟沪市。
什么?我得出门一趟,沪市、鹏城、金陵,我得跑这一趟的。
桐桐回身看向槐子怀里的长平,孩子不能带, 得留家里。
所以,四爷得在家里看着孩子, 要不然,她也不能放心。
红桃都急了,三姐,孩子才五个月大, 你瞎跑什么呀?!什么比孩子更重要?可我要不跑这一趟,往后的几年, 咱们连带着孩子,都休想有安宁的日子过。
我是谁?我是玉面罗刹林三娘。
我有了孩子, 我就不是这个人了吗?我有了孩子,我的行为有了约束,我不再是动辄就杀人的人了。
但我依旧得是个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江湖人。
要不然,很快就会被列为共党嫌疑人。
这个时候缩着其实是错的,得反其道而行之!越是查共党,越是为共党身份的朋友说话,这有两个好处:其一,能尽力为像是明庭一样的人争取一个好的待遇,叫他们少受一些酷刑折磨。
其二,为自己这几人的任务,争取更多的时机。
因此,这一趟,成了非去不可的选择。
且,这还不能拖延,非得尽快决断不行。
我得去,得尽快去,得尽快的大张旗鼓的去,叫人知道,我在为我的朋友找关系斡旋。
桐桐一说要怎么做,其他的不用解释,四爷懂,季长卿也懂。
但叫桐桐一个人去,谁也不能放心。
方云急匆匆的敢来,我去!我陪你去。
桐桐摇头,不行,你留下……结巴却点头,可以!叫方云陪你去!方云‘嗯’了一声,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你的负担。
不是这个意思!四爷朝桐桐摆摆手,再请叶鹰跟着跑一趟吧!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不要犟着,就这么着吧。
桐桐当即就在纸上划拉了几个字,递给小道:跑一趟,帮我发个电报。
四爷一瞧,是发给桂姐的,他点点头,叫小道去了。
方云就说栓子,你跑一趟火车站……桐桐抬手拦了,不用!她坐在沙发上,抓了电话拨号,要市政处长处。
结巴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眼前的林雨桐已经不是当年的杀手了,当把她放在社会名流的位子上,她做的就是社会名流做的事。
她用这样的身份在各种关系中周旋。
她此刻坐在沙发上,姿态闲事,面无表情,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嘲讽的调侃,……江处长,我是林雨桐……可不敢当不敢当!这是着急,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劳动您呀!江处长哈哈大笑,林先生,这话就客气了。
您说,只要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忙。
是这样的,我像去沪市一趟,跟两位女伴一起。
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过去的飞机,或是专列也行呀!若是来回倒车,太耽搁事了。
江处长手一顿,哎哟!林先生,您这是要出远门呀?不去不行呀!林雨桐就道,你也知道,明家的小姐明庭,是我的朋友。
我还名不见经传的时候,她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江处长心说,这是强调明小姐在她还贫寒的时候就折节下交,交情非同一般,可是,林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明小姐在沪市出事的事,明家求了很多人了。
大家也都知道,明庭有共党嫌疑。
林雨桐轻笑一声,江处长,我是个什么出身,大家都清楚。
我是个样的人,想来上面那些人对我也是有了解的。
我呢,从根子上来说,就是个江湖人。
江湖人什么都能丢,只‘义’之一字不能丢!若是朋友出事,我林某人坐视不理,往后这道上还有我林某人说话的份吗?这个党那个党的,我是不懂。
我就知道,朋友有难不能坐视不理。
我此次去,需要拜会的人很多,共党的事我管不了,我就管的了明庭的事。
只要她好好的,哪怕是送到香江,送到南洋,送到欧洲美洲,随便哪里,我要的只是我的朋友不受牢狱之灾。
江处长,您要是怕我也是共党连累了你,你只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江处长就苦笑,我的林先生呀,您看这话说的!这么着,有一趟专列,是财政司一位专员的。
这样,我给您办,随后我将邀请函送到贵府,您看行吗?林雨桐就笑,行!江处长,你这个朋友我认。
以后但凡遇到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言语。
江处长哈哈就笑,能交林先生这样的朋友,是幸事呀!您的话我可记下了。
当然!两人寒暄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江处长对着电话摇摇头,嘀咕了一声,到底是……意气呀!他的秘书低声问道,那这事……您还给办?只是搭乘专列,又不是别的事。
跟共党相关的事她也没求我。
再说了,此人这么大张旗鼓的,那就是不怕人知道。
所以,她自己是共党的可能几乎没有。
再者,沪市那边,她跟洋人来往的挺多,好似正在协商药品出口的问题。
之前听谁说了一句,说是想用药品跟国外换粮食西药等等物资,这事一直还没谈妥,但依然在接触当中。
洋人没退,可见其诚意。
再则,她家那位先生是个办事很讲究的人。
只要不坏自己的事,跟这样的人结个善缘,有什么坏处呢!他直接吩咐秘书,去吧!去讨要几张邀请函,把事情做的漂亮一些。
是!那边桐桐挂了电话,长平就伸着手要妈妈抱。
桐桐摸了摸孩子的脑门,跟爸爸在家,好不好?长平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并不懂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
四爷将儿子接过来,去收拾东西吧,早去早回。
孩子有我,吃奶粉,有羊奶,也快能加辅食了。
早处理完早回来。
桐桐把脸贴在儿子的脸上蹭了蹭,她没哭,方云的眼泪先下来了。
看!就知道会这样。
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
不管做什么,顾忌就会多一分。
结巴也催她,去收拾。
顺便通知叶鹰!等邀请函送来,方云和叶鹰都带着行礼过来了,桐桐还在里面喂奶。
孩子一边吃奶,一边冲着她乐。
一边吃一边玩,吃两口冲着妈妈乐一下。
桐桐没催,由着她玩,直到吃饱了,玩累了,睡着了,桐桐把孩子放下,这才起身。
四爷将行礼递给她,去吧!我在家,哪里也不去,孩子我看着。
桐桐朝睡着的儿子看了一眼,再不敢多看,拎着包谁也没瞧,直接就出门,直接上了车。
一直到车子出了门,拐了弯走远了,她才回头看了一眼。
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了听不见了,可她好似就是能听到孩子的哭声,满耳朵都是孩子的哭声。
叶鹰回头看了林雨桐一眼,姐……要不,把孩子带着吧!路上慢点,应该也无碍吧。
出门带孩子,以如今这条件,受罪的还是孩子。
方云叹气,拍了拍他林雨桐,转移话题,你觉得此次去,有多大的效果?不知道,我尽量争取吧。
至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上了专列,人家很客气。
但估计是听到林雨桐是为什么往沪市跑的,正经管事的没露面,只叫下面的人来致歉,说是身体违和,打了针睡的沉了,不能招待云云。
林雨桐也不在意,能有个包间,安稳的睡安稳的吃,中间不用倒车,直达目的地,这就够了。
车离开了京城,开始涨奶。
这个时候,孩子该醒了吧!醒了该哭了吧?一直吃母乳的孩子,可能会挑嘴的。
对奶粉和羊奶没那么喜欢。
奶粉和羊奶光是温度的控制,就不如母乳。
母乳是不管什么时候吃,温度都是合适的。
可奶粉和羊奶,一个不好,稍微凉点,孩子都会闹肚子的。
但不管怎么不放心,心里压着怎样的情绪,这一趟,她都得跑。
车一到站,桂姐就亲自来接了,林先生,没想到为这个事的,您重回沪市了。
林雨桐笑了笑,我的朋友有难,怎能置之不理。
你知道明庭现在关在什么地方吗?桂姐低声道:本是法租界的巡捕房拿人的,可人一抓到,就迅速被转移,具体被押解在什么地方,我正叫人打听。
怕是不那么好打听的!林雨桐就问说,明庭是为什么被抓的,这个你知道吗?组织学生游行的时候被抓的,当时法租界的说法是,宣扬激进主义……人若是还在租界,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哪怕是保释,未尝不能出来。
但是一旦转移,就很难了!这意味着,当局很重视这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