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重踏征程(88)

2025-04-03 17:35:30

从孩子开口说话, 到跌跌撞撞的能走路,也就俩月的时间。

孩子快周岁了,先是扶着沙发扶着墙, 自己能挪步了。

离了这些东西, 站在原地不敢动。

直到那天,都晚上了, 槐子有事要出门, 他这一走,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且急匆匆的往前挪了几步追他,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这是会走了吧。

佟婶还说,这小子, 之前也没见你黏你舅舅,怎么现在反倒是黏上了?槐子抱着长平,哄他,舅舅去去就回来。

不要!怎么不要?回来给你买糖。

长平还是憋着嘴, 抱着他舅舅的脖子。

四爷伸手叫他,来, 过来。

槐子给放地下,鼓励孩子走路,去,给舅舅拿爸爸手边的报纸来。

长平站着开始小心的挪动, 挪动了两步发现没问题,小步子就迈的欢实了, 跟跑着似得,不会刹闸, 过来就跟炮弹似得,往大人身上冲。

过来就抓了报纸,然后仰脸看他爸,给……舅舅……可以!可以给舅舅。

四爷抱住这小子,问说,为什么不想叫舅舅出去?长平指了指外面,冷……刮风……冻得。

这是刚才栓子回来说的话,他一进来就抖了抖,直抱怨,这鬼天气,说冷就冷了。

那风刮的,冻死个人。

四爷有事跟巴哥说,得人跑一趟。

小道和栓子才从城外回来,栓子先进来,洗了手正要吃饭,小道还在检查车况,这会子还没进来。

槐子就说我去一趟,也不用车,车进车出的,太引人注意。

如今这局势紧张的很,不仅抓共党,还抓曾经发表过亲共言论的文人和学生。

到处人心惶惶!别以为自家这边就是安全的,并不是。

药厂是按照严格的八小时工作制,加班必须采取自愿原则,哪怕多加半个小时的班,也得记工时,且工资从不拖欠。

不仅不拖欠,凡是干的好的,厂里还有额外的奖励。

或是两斤肉,或是半斤盐,或是几斤粮食,总之是只要好好干,待遇不会亏了谁。

厂里的工人是一种管理办法,那偌大的农庄是另一种管理办法。

按片划分,几人一组,在基础工资的基础上,看各个片区的收成情况另外给一份工资。

鉴于灌溉条件等等的不同,肥一些的地,数量上少一些。

瘦一些的地,咱们可以数量上多一点。

然后抓阄决定。

内部也总有些意见,但基本都能兼顾到。

厂子的生产如今四爷管的多些,安保和保密是结巴的,人事是方云的,财务和药品质量,是桐桐的。

药材原材料这一关,归周献民管。

他是常年在外面跑,查看各地药材的出产情况,若是来年情况堪忧,自家这边就得想法子种植了。

京城这么多厂子,没有一家厂子像是自家这样的。

只从这一点上看,像不像是共党的做派。

警署那边是不会想着桐桐和四爷是共党的,但其身边的人,有没有隐藏的共党呢?他们是不是受了共党的影响呢?想来,这种怀疑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向保光这个警署署长,不止一次的言语试探过,林雨桐都给应付过去了:我自己赚的都拿去做善事了,这总是事实吧!我要是对自家的工人严苛,却拿钱去接济灾民,那我这善,是不是就有点伪善了?她跟向保光说,只要实心实意的跟着我,我保人家吃香的喝辣的!满是江湖义气那一套。

应付是应付过去了,但结巴和方云直接被监视了。

槐子要替四爷去传话,孩子怕舅舅冷,不叫去。

桐桐从里面出来,拿了大棉衣,这个给舅舅穿,行吗?孩子点头,不仅把妈妈手里的给舅舅塞,还把他的小棉袄一起给舅舅,穿!穿!槐子的眼圈都红了,说实话,自家额娘都没这么心疼过自己。

孩子的眼神干干净净,关心就是关心,一点东西都不掺杂。

这怎能不叫人动容?他把大棉袄穿上,把小棉袄踹怀里,舅舅用你的小棉袄暖着肚子,行吗?嗯嗯嗯。

那舅舅走了,一会子就回来。

嗯!槐子这才转身要走。

桐桐从厨房拎了食盒喊住他,今儿才做的豌豆黄,给带去。

下面还有一碗红烧肉……是说晚上过去好歹有个名头。

槐子要接,桐桐朝门口点了点。

槐子就笑,到了玄关了,避开孩子的视线,他把孩子的小棉袄拿出来递过去,桐桐才把食盒递过去。

他都接过来了,手里又被塞了一个家伙。

枪?桐桐点头,随身带着,防身用的!若是有意外,只要能自保就不用留后手,也不用去想会有什么后果。

不管什么后果,都有我兜着。

槐子愣了一下,这才接过来了,然后点头利索的出去了。

桐桐把孩子的衣服藏在身后带屋里去了,栓子端了碗又来逗孩子,叔不累不冷呀,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心疼你舅舅。

长平把桌上的肉干抓了一把往往栓子碗里放,肉……给叔的……然后又左顾右盼,盯着门口问栓子,道叔?问你道叔呢?你道叔马上就来了。

正说着呢,小道回来了,佟婶端了碗来,叫小道就在外面吃吧。

小道接了碗扒拉了几口,这才道:哥,农庄那边出了个吃里扒外的,跟警署那帮子王八蛋有些勾当,巴哥没叫动,只说明儿抽调去修整灌溉渠去……难免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会有这情况的。

先吃饭!大小伙子,一人一大碗米饭是不够的。

桐桐又拿簸箩捡了几个七八个馒头,切了些才腌得了的雪里蕻,给端了出去。

佟婶就嘀咕,谁家能往十成饱的吃?不能都吃好的,还不能叫人吃饱了?吃吧!得吃呢!佟婶到底是把馒头留下了,过日子得计划呢,不能这么吃的。

说着就端了发糕出来,这是玉米面的,晚上吃点这个,也扛饿。

行吧!就发糕。

栓子咬了一口,就问说,不是家里做的吧?佟婶就觉得这小子嘴真叼,是丁家送来的,白天你们丁婶来家了,说是去裁缝铺叫做棉衣的,路过咱家,想着家里做了发糕,顺手拿来叫尝尝。

小道咬了一口,就问道:去裁缝铺子……怎么会路过咱们家?桐桐也看佟婶,怕是有事吧?她今儿白天带着孩子去了一趟李家,沈淑娟和李同行闹离婚闹了这么长时间了,沈淑娟还给病了,她过去看了看。

功夫不大就回来了,回来只知道说丁婶来过了,她当是正常的串门子呢,如今再一听,好似还真不是。

佟婶一拍巴掌,你看我这人真是!人太直,不往其他地方想。

这会子一提醒反应过来了,她那话里话外,像是在跟我打听可知道丁旺再来过咱家没有。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桐桐摇头,没事,要是真有事就直接说了。

这么旁敲侧击的,跟你打听,也没留下什么话,那就不是大事。

可紧跟着,丁家还真有大事了!红桃的公公,丁三甲回来了。

只不过是受了大罪了,人是被抬回来了。

红桃急匆匆的跑来了,三姐,您帮我看看去!医院说是得锯腿,别的大夫都看了,也说除了锯腿,怕是不成了。

走!桐桐一点也没耽搁,提着药箱就跟着红桃走。

汽车不在家,出去坐了黄包车就走。

到丁家的时候,只丁旺和丁婶守着,丁三甲躺在炕上还昏迷不醒着你。

丁婶急忙就迎,桐桐,麻烦你了。

不麻烦!丁旺接了药箱,三姐,您看看……还能不能保住左腿……林雨桐掀开被子,将纱布都拆开,就皱眉道:被打中膝盖了。

是!丁旺的手都是抖的,说是做了手术了,外面看着是愈合了,可你看那肿的……我爹一直高烧不退……膝盖打碎很麻烦,里面的细小碎片甚至都不是一次手术能取完的。

如今这情况,已经是幸运了。

只怕当时在战场上的手术条件也堪忧,能撑到现在,丁叔的意志力都算好的。

丁婶点头,你丁叔不知道丁旺的消息,又挂念我跟红桃,他是死不下去。

桐桐再检查了一下伤,这是伤在膝盖,膝盖整个打碎了,便是自己,也不能叫它恢复如初。

因此,她就道,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说腿能保住,但想跟以前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红桃低声问,那这将来……瘸了?嗯!瘸了。

丁旺咬牙:瘸了……可也是一条腿呀!总比锯了强!三姐,麻烦你了。

说着,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咚咚咚的就磕头。

林雨桐一把扶住了,这才上手给处理。

这必是要划开伤口,先把脓血清洗干净了。

这才能用中药,靠药力把残渣和‘毒’给拔除。

一旦拔除了,就自然止血生肌,不过恢复期有点长,三个月基本能长好,但半年内都别大动,就这么养着吧。

半年之后,腿脚不方便,当不妨碍一些简单的活动,行走是可以的。

丁旺看全程,自家爹都没醒。

他看了看那几根银针,这效果堪比麻醉。

还有那药膏,就是瓷瓶里那些药膏,就这么抹上去,砂布一裹就行了。

桐桐又另外叮嘱,砂布每天一换,换了就烧了。

不要舍不得,更不能清洗了再用。

药的话不用管,五天一次,到时候我再过来。

这要根据伤口的情况添减药物,不是一成不变的。

随后我开个方子,一天三顿的喝着,喝了之后,今晚就能退烧。

可之后要是再起烧了,人不清醒了,就要及时来告诉我。

好的!凡事叮嘱的,一句一句的都应承着。

桐桐把方子给开了,先吃五天的,下次我再调整方子。

说着,把方子给丁旺,你知道中医的,中医讲究的是单人单方。

这个方子丁叔用合适,但是要换个人,他是毒不是药!而且,每个大夫用药都有自己的习惯,我这人习惯不太好,用药很刁。

丁旺拿着药方的手一顿,然后郑重的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了方子然后看自家爹的那条腿,脑子里想的是:枪伤,在战场上几乎都是这种伤。

那什么样的药最吃紧呢?是不是白雪为了拿到这样的药,先偷着找到了爹,然后故意恶化了自家爹的伤口,把人弄回来的就是为了套这个药的。

林雨桐不是红桃姐,任何一个人能闯出偌大的名声来,都一定有别人没有的能耐。

这么一个有能耐的人,第一次的时候点自己,说有人在意图不轨,自己可能是人家的棋子。

结果试探了一下,白雪果然来历不简单,接近自己,各种诱惑自己,目的就是接近林雨桐。

但她太小看林雨桐,他现在就想,沪市的事情,林雨桐怕是心里门清。

只是没挑破罢了!也是,沪市那边的桂姐,没有此人的手伸不到的地方,沪市不卖此人面子的不多。

可若问此人最给谁面子,那非林雨桐莫属了。

那么,林雨桐若是想知道什么,难吗?太容易了!而今林雨桐又再一次提点说,药和药方就是对方的目的。

对方这么处心积虑,那么,爹的伤情反复,跟白雪若是没有瓜葛,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想到这里,他的手攥着药方有点紧,药方下面都快攥破了。

红桃从丁旺手里接药方,给我吧……她小心的打量丁旺,……我姐说没事,应该就没事,你别太担心……我赶紧抓药去……丁旺这才恍然,你送送三姐吧,抓药的事我去。

也好!丁旺利索的出去了,林雨桐从他的背影上收回视线,跟丁婶和红桃交代了饮食需要注意的事项,又问说,若是钱不凑手,只管言语。

什么也没人要紧。

没事,凑手呢!已经帮了很多。

林雨桐又叮嘱,屋里弄暖和些,得穿着夹袄在家里不冷的温度才行。

回来我叫人给送一车木炭来……丁婶是千恩万谢的,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才叫红桃送人。

林雨桐给拦了,叫红桃忙吧,熬点粥。

我给针灸了,等会子喝了药,不等晚上人就醒,醒了该饿了。

愣是拦住了要送的红桃,自己出门坐了黄包车又返回。

丁旺是在药铺里要出去的时候,看见林雨桐坐在黄包车上离开的。

他看了看手里的药包,这才给送回家。

才一到家,就有个卖报的孩子过来送信,是丁先生家吧……是!丁先生,一位姓魏的先生说是在前面的茶楼等您,有点急事。

姓魏的先生?这人据说就是白雪的表哥。

是不是真的表哥,他现在心里是存疑的。

不过从种种迹象看,八成是假的。

他把药放下,丁婶就问说,都这个时候还要出门?总觉得儿子的行为有点怪!红桃粗心,又不是个多疑的性子,丁旺说什么她信什么。

可自己是当娘的,儿子背后有事没事,她看的出来。

这段时间不仅心里有事,有时候回来那身上都是带着香味的。

当然了,这富贵人家,家里有香味是很正常的。

只要家里有女眷,就可能不经意的沾上那个味道。

可去当先生,总能见到人家女眷,到底是不好。

还有,这次孩子他爹能回来,丁旺说是他的朋友帮忙的。

这种的都能弄回来,这朋友得是什么人呢?这不是心一直提着呢吗?丁旺能怎么说?只得道:魏先生就是我朋友,我爹的事,我还得去问问。

丁婶便没法再说别的了,只叮嘱道:快去快回,你爹这解手方便,我一个人弄不了。

什么事都能用红桃,只这事上用起来不方便。

丁旺应着,放下药转身又出去了。

茶楼里,魏先生就在二楼大堂的角落坐着,他来了就直接过去。

魏先生笑了笑,倒了杯茶,令尊可还好?托您的福,挺好的。

魏先生点头,林先生出手,想来也无大碍。

丁旺端了茶朝就摇头,再是林先生出手,可这药之类的东西,这也是钱买的。

这养病一养就得半年,家里离了我还不行。

有事短时间出门没关系,但是早出晚归,怕是难了。

钱的事……好说!魏先生剥着花生,没看丁旺。

此人顾着他爹,如今这又张口要好处,倒是个可用之人。

不怕人贪,就怕不贪。

他把花生塞嘴里,以丁先生的大才,挣钱真不是个难事!我听说你之前给教堂里干的是给浮雕上色的活儿?我正有一批货,得找人上色的。

这个可以在家做的,不妨碍什么。

要是小玩意还罢了,大玩意,我没放的地方。

一家四口住一间平房,内外间分着住,转身都困难,哪里还有在家做活的地方呀。

魏先生嘴角抽了一下,把花生放下,好半晌才抓了瓜子,我是商人……图的是利!我知道丁先生对我们的身份有猜测,觉得我们是如何如何……你真的想多了。

我就是个商人,商人嘛,正常的商业竞争总也有的吧!今儿我就把话说透吧,伤药我想要……方子弄不来,有成药也行呀,我可以多招人破解这个方子……丁旺觉得此人在南洋长大,是不是长傻了!有传承的中医各家都有秘方的,也都往外卖成药。

要是那么容易破解,人家那买卖就不用做了。

事实上仿制药很多人做,但假的就是假的,跟西洋人的仿制药还不一样。

西药若是仿制,很多是能达到八成药效的。

可中药,那真是一味药都错不得,缺不得,多不得。

若不然,那就不是药了。

他想拿药去破解,呵呵!不是小看他,连中药的常识都不知道,你破解个屁呀!靠西医大夫破解呀?西医压根就不认中医,谈什么破解?况且,林雨桐把话说在前面了,她说她用药刁,单人单方,放在自家是治病,给别人用就不好说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就是林雨桐甚至都知道有人会找自己拿药,她说这个话,其实也暗示时自己,若是有人要,就给吧。

为什么要给呢?一是她笃定破解不了。

二是她想拖住这些人的脚步。

有那么一点药扯住这些人的后腿。

那既然如此,自己给的就可以毫无负担。

不仅能毫无负担,还能给自己多要些好处。

心里有自己的主意,那么对方说的这些认知上错误的事,自己何必去提醒?当敌人犯错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打搅他。

这是拿破仑说过的话。

此人是自己的敌人吗?应该是的!自家爹的腿必然有这些人的手笔!就听这人说,药和方子给我,钱和宅子给你。

丁旺将方子掏出来,却没松手。

对方要伸手接,丁旺只看着他,却没有松手。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这位魏先生从边上拿了一个包来,直接递过去。

丁旺不去碰,只道,劳烦打开给我看看。

对方将包打开,倾斜了叫丁旺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里面放着一沓子美元,两封银元,一根小黄鱼。

丁旺这才将方子推过去,然后伸手把包往怀里一扒拉,紧跟着便扣上了,五天后,我拿药……我给你宅子!丁旺起身,那就说定了,我先回了。

魏先生看着丁旺下去,这才皱眉,回去就甩了白雪一把巴掌,你太急切了!这世上有几个是真的蠢人!你回去吧,换你‘堂妹’来!白雪捂住脸,不敢辩解,只应了一声就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魏先生看着白雪的背影,紧跟着喊了一声,等等!白雪站住脚,回头看他。

结果就听对方低声道,先不用收拾,你叫我想想……想想再说。

白雪低声道,那还请‘堂妹’来吗?魏先生眼神严厉,这些不用你管,你回屋等我的吩咐。

是!等白雪上去了,他才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摆着棋盘,他是左手跟右手博弈,而后狠狠的扔了棋子,起身上楼去了。

白雪听见脚步声就打开了门,在门口等着。

魏先生招手,附耳过来……白雪附耳过去,听对方嘀咕了半晌,她面无表情的听着。

懂了吗?懂了!五天后,桐桐还是那个时间,去给丁三甲换药。

这次再见丁三甲,人是清醒的。

一看见林雨桐就笑,是林家的三丫头呀!真是没想到,再见会是这个模样。

这两天才知道这一年的这些事,真是多亏了你了。

桐桐就笑,丁叔,跟我干嘛这么客气!她说着话,就去查看伤口,然后点头,不错!按时吃药了,养的也好。

就是这么着,仔细养着。

说着话,就给利索的换药。

但是抹完药的竹片子,她却放在桌上没动,也没收拾的意思。

丁旺看了一眼,就用纸给包起来,一幅要去扔的样子,实际上出去就给装身上了,再进来林雨桐都收拾好了。

谁都没在意两人的动作。

丁婶还跟林雨桐客气,家里如今你叔这样,也顾不上过去串门子了。

但你有什么针线活,就叫佟婶给我送来,我在家伺候病人,除了不能出门,倒是真不忙。

林雨桐应着,就要告辞。

谁知道才要走,就听门口有人喊:是丁虞丁先生家吗?丁虞是个什么名?林雨桐只假装不知道,就往出走。

红桃和丁婶往出送人,一出来就看见门口站着个姑娘,这姑娘看见林雨桐眼睛就一亮,哎呀!太太是你呀,咱们在街上碰见过?林雨桐点点头,没应声。

只跟丁婶说了一声‘留步’。

丁婶叫红桃再送几步,就跟那姑娘说话,姑娘,你找谁呀?丁虞呀!丁虞是住这儿吧?!没有丁虞……这话还没落音呢,门帘掀开,丁旺出来,娘,她是来找我的。

啊?丁婶看看这姑娘,再看看儿子,脸色不大好。

丁旺就解释说,这是我朋友的表妹,怕是有什么事。

说着就拉着脸看白雪,白小姐,魏先生有事吗?白雪笑了一下,我是替表哥来看望伯父的。

她身后跟着的小伙计,带了许多的东西。

丁旺看了已经过来的红桃一眼,就喊了一声,红桃,把东西接住。

这是白小姐,我朋友的表妹。

红桃面色有些不自然,接了东西,客气道:叫您破费了。

丁旺就道,白小姐,这是内子,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你别见怪。

丁婶舒了一口气,别是自己想的那样就好。

她也不好意思,家里的地方确实小,您要不嫌弃,就请里面坐。

不了,就是看望一下。

说着就看丁旺,我表哥说的那个活,你接不接?那批货在宅子里放着呢,要是现在有空,一块去宅子里看看。

丁旺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突然叫白雪上门,还跟林雨桐走了个面对面,但他还得应承,不忙,我这就跟你去。

但其实真就没事,真就是提供了一个特别小的院子,门房两间,正屋两间,一间厨房。

小小的天井里摆着许多的等上色的小玩意。

白雪把地契房契都给丁旺,是我表哥叫我给你送这个,我就想着来看望一下叔叔……你别多想。

你表哥知道你去我家看望我父亲?白雪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但……我不能来吗?丁旺不知道这话真假,白雪确实很急切,不是个很有城府的样子。

他接了对方递过来的东西,然后把用纸包着的竹片子递过去了,这是你表哥要的东西。

白雪接过去,然后朝丁旺眨眼,哎!她这么叫看地契的丁旺。

丁旺抬头,干嘛?白雪就笑,我家就是做生意的,商场如战场,自来就是如此。

况且,这事上你也从中获利了!别弄的就跟我把你怎么着了一样。

再怎么说也是同学呀!况且,我真的没你老婆好看吗?干嘛对我避如蛇蝎?丁旺看了她一眼,你要不怕我媳妇的三姐杀了你,你就凑过来。

白雪嗤笑一声,别装的跟正人君子似得,你敢说你没动心?若是我动心了,我会回护你!要冒什么风险,那是我的事。

可我知道厉害了,缩回来了,你非要扒拉过来,那有风险,就是你的事。

白雪收了笑,摆摆手走了,我还真不好说你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好人?坏人?我只是个想在这个乱世里活下去还能养活一家老小的人罢了!原本想叫家里人搬过去的,但现在他不敢了!住在人多的地方好啊,人多的地方安全。

这地方留着租出来就能养活家里人了。

锁了门,直接回家。

林雨桐也以为丁家要搬家的,铜锤连那宅子都挖出来了,可丁家一直没言语。

丁家人甚至都不知道外面还有一处宅子。

这个丁旺还真不知道叫人怎么说。

迄今为止,丁旺也没有上门跟林雨桐摊开将这个事说了。

林雨桐觉得有点意思了!那个叫白雪的姑娘是个新手,但是白雪身后的人不是!看如今这情况,明知道白雪坏事了,可还留着,这是留着做障眼法的吧?她再见方云的时候,就低声把事情说了。

方云一下子就明白了,……招工得谨慎。

明里那个坏事的留着,就是为了麻痹自家这边的。

其实暗着只怕已经开始着手下了。

嗯!不仅招工要谨慎,就是要紧位置的工人,家里的情况咱们也要掌握。

知道了。

说完了这事,林雨桐这才关心盯着方云和结巴的那些警署的人,是一直盯着呢?是!邻居多了一个租户,四十来岁的光棍。

盯我们盯的很紧!幸好栓子和槐子都历练出来了,来来去去不落人口实。

这要是一般的学生娃,根本就藏不住秘密。

这是迟早的事!有人也想挖出厂子的共党,借此来拿捏我。

那边结巴在院子里跟四爷说话,……上面派了人来,五号派来的,绕道香江,从香江来京的。

关于你的计划,他得跟你们面谈。

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面谈就面谈吧,地方嘛……不用藏着掖着,长平快周岁了,在京都饭店订个小厅,提前去订,只说家里人吃顿饭,孩子小,没有要大办的意思……结巴懂了,提前去订,那自然能得了信的都会去打个照面的。

人一多,那多个陌生人就不显眼。

得找个里面得有个私人包间的小厅。

对!提前两天,结巴就去订了,还特意选了有小厅里带独立包房的,跟饭店的说辞是,孩子小,还没断奶,一直母乳喂奶。

再则,出门在外,孩子说困也就困了……懂了!得有个方便喂奶和孩子休息的地方。

合情合理,选了小厅就给订下来了。

这种饭店住着的,多是商人。

饭店来回贩卖消息,也是一笔收入。

饭店的人嘴没那么紧!孩子周岁这一天,早起林雨桐一边给孩子换新衣裳,一边跟四爷笑言,我们长平这么大点就开始打掩护了。

四爷也笑,这就是资历了!绝对的老子历。

孩子不知道什么意思,也并没有到了爱穿新衣服的时候,大冷天的出门,孩子穿的跟棉花包子似得,行动受限之下,他并不是很高兴。

桐桐都他,咱们今年几岁了?长平伸出一根手指,表示他一岁了。

四爷要掰正他这不说话的毛病,多大了?我怎么没听到?一岁。

嘟着嘴,还是回应了。

早起给小寿星吃了长寿面,这才都收拾利索往酒店里去。

一出门就摆出大户人家的样子,两人穿着呢子大衣,挽着手。

孩子由槐子抱着。

好似小厮保姆司机样样都不缺,巴哥和方云,连带的叶鹰,以及栓子的爹也都来了,还真就能开一桌。

等坐下了,先是李家叫送了礼,紧跟着许多有交往的人家,都打发人送了东西。

还有住在饭店的客人,是做生意的,过来说几句吉祥话,热闹的不得了。

点心上了几样了,距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呢。

夹杂在这些商人里,来了一位带着礼帽的不到三十岁的先生。

结巴应该跟此人认识,此人进来就客气的问好,还送上了给孩子的银锁片,又坦言道:不好意思登林先生的门,也是正好住在酒店,听说贵公子过生日,这才凑上来了。

鄙人做的是药材生意,正想跟林先生说一说香江那边戒毒丸有人造假的事……林雨桐就直接起身,还有造假的!她把孩子抱起来,若是您不忙,请里面一叙。

什么都能容,只假药这个事,是万万不能容的。

结巴和方云留在外面,桐桐和四爷带着孩子,跟此人进了里面。

里面陈设不错,分宾主坐了。

在说话之前,四爷摆摆手,叫对方稍等,然后给留声机上放了黑唱片。

桐桐才说给孩子拿个饼干叫他先吃着,结果留声机就打开了,里面有音乐声传来:……毛毛雨……下个不停……微微风……吹个不停……这声音,叫人顿时一个激灵!怎么说呢?那声音就跟人鸭子被卡住脖子似得。

这背景音放的,里面说什么别人都没法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