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都吓瘫了, ……放了我儿子……那是我儿牛蛋……这哪里还是牛蛋?林雨桐拿住这人胳膊上的穴位:牛蛋呢?这人疼的头上的汗往下流,却一声都不吭。
再问一遍,牛蛋呢?杀了?林雨桐盯着他的眼睛, 你不会杀的!你怕你装人家儿子被人家亲妈看穿了, 她要不声不响的把你不是她儿子的消息露出去,你可怎么办?你得留下来, 得叫她配合, 那你就得留后手!用牛蛋胁迫人家亲妈,等真装不下去了,好叫牛蛋娘跟你做假证。
说!牛蛋呢?这人眼睛恶狠狠的, 猛地朝舌头咬去!林雨桐一抬手卸了下巴, 将人拎起来。
这女人还恍惚呢?不是我家牛蛋?牛蛋呢?走!林雨桐拎着这家伙就往出走,出来了才把这人丢给巴哥, 我大概知道人在哪里了,我先走一步!说着,越过栅栏门,直接上了马, 再回镇上。
傻子的死,还有一个表现奇怪的人, 此人就是牛官儿的媳妇。
人家说她男人杀人,她张口就把她男人定的死死的。
这是恨牛官不死呢!偏巧,在现场喊出牛官名字的人,当真是个生面孔。
自己没印象不奇怪, 毕竟接触的人不算多,但是巴哥和小道都说没印象, 这就很奇怪了。
要是此人不是本地人,可他怎么就迅速的不见了, 人去哪呢?必然是附近的人有人藏匿了他。
再想想牛官儿媳妇赔偿给傻子哥哥的一头牛,一头牛相当于他家一半的家产,靠着租赁牛都能把她养活了的,既然要赔命了,干嘛还要陪一头牛进去。
这么重要的财产,妇道人家竟然赔给了傻子的歌哥?这要是傻子有老人要赡养,有孩子要抚养,结果被她男人害死了,她做经济赔偿,这是合理的。
可傻子的歌哥又不管傻子,凭啥赔给他。
这更像是想尽快的摆脱麻烦。
林雨桐策马回来,将马拴在路口。
老吴出来看了一眼,摆手叫林雨桐只管忙去。
牛官儿的家大门紧闭,前后院盖的挺齐整,想来牛官儿的父母曾经也是能干的人。
大门比别家的大,牛车要进出的。
但门不开在正中间,这跟当地的住宅有点区别。
他家的房子是前面一半是铺面,空着的一半的中间开了一扇大门。
这铺面是租出去的,租这房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做炸油条油糕的生意。
当地人爱吃这个,但一般情况下,只早上吃。
所以,一般也就是早上七八点,那对夫妻从家里出来过来开门,卖到十点之后,就没营生了。
生意好的时候是逢五逢十赶集的时候,十里八村的人来,都爱买,这才是做大半天的生意。
这两口子是当地人,家里三个孩子,都没问题,家就在不远处的巷子里。
早起出来做生意,做完生意就回家。
店铺里放些桌椅板凳的这些玩意。
林雨桐过来的时候人家正关铺子门呢,今儿关的算是晚的。
做生意的人挺和气的,见了林雨桐还热情的招呼,林先生,您来晚了。
剩下两根有点焦的油条,您要不嫌弃,垫吧垫吧。
林雨桐摆手,朝大门指了指,我是来牛官儿家看看的,他媳妇在吗?在呢!这家的老板娘朝里指了指,我才还闻见炒肉了,刺啦啦的,可香了。
老板在后面拽了拽老板娘的袖子,朝林雨桐尴尬的笑了笑,朝大门指了指,在的!在的!人没出来。
林雨桐笑了笑过去了,还能听见老板说老板娘,话咋那么稠的?有你啥事呢?你这嘴呀,真该缝住。
老板娘一幅不服说的样子,说说咋了?男人都快被砍头了,她还炒肉吃了!就怕牛官儿死不了吧!牛官……除了脑子不够数,哪一点配不上她个又懒又馋的婆娘……再说什么林雨桐没听,推了门直接朝里面去了。
果然满院子都飘着爆炒肉的香味,她朝卧室去,大冬天的,都在卧室里的炉子上做饭呢。
门帘撩起来要把屋里的烟给放出去,在外面能看见这媳妇把肉夹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试探的咬了一口,嘴里发出嘶嘶嘶的被烫到的声音。
吃肉呢!林雨桐在门口问了一声。
咳咳……这媳妇一下子给呛到了,谁……谁呀……抬头一看,看清楚人了,她面色一下子就变的不自然了,是林先生……林先生呀……您看,您怎么来了……林雨桐进去打量了这屋里一眼,才道:……我觉得牛官儿杀人这个案子,有疑点。
好人蒙冤,我看不过去……这媳妇摇头,你可不知道呀林先生,牛官儿这狗东西,哪里是好人?一天天的,犟的跟牛似的,说什么也不听。
你说什么了,他不听?这媳妇里里外外的指了指,我说的他一句都不肯听。
到死都抱着他爹临死前交代的话。
他爹说铺子得租出去,不许涨租金,他就真的一分都不涨。
他爹说把那三亩地佃给谁家,他就一直佃给那家,一成租子都不都多要……租金和租子,人家都按时给你们了?那倒是按时给了。
哦!那就是人家爹确实找了可靠的人,能保证他家脑子不咋灵性的娃饿不死。
有点粮食,有个牛车挣点,能补贴家用,能养家,足够了。
这媳妇见没有说服林雨桐,似乎有些焦躁,她把围裙在手里揉着,说话就带了哭腔,……你不知道……这牛官不是人,他打人打的狠着呢,气上来把我往死的打呢。
没听说过!前面铺子那老板娘要是听说了,嘴就把不住说了。
没说,也没听谁说过,尤其是牛官儿刚出了这事,都在议论这件事的时候,他打媳妇的事,早就该有人念叨着说了。
可在各个村里转了,一直没听谁提过一句。
她就问说,你家的钱谁管着呢?当然是他!这媳妇立马指责,说是用钱不自由,不给花一分钱,病了都叫硬扛,不给瞧病。
林雨桐的视线就落在她的头上,头油明晃晃的,还是桂花味儿的。
炕头的柜子上,放着镜子梳子面脂。
再看那炕,炕上有两床被子,并排放着两个枕头,都干干净净的,却又不像是才洗的。
此时,再想想牛官那浑身脏兮兮的样儿,就不由的问了一句:牛官夜里得喂牛吧,喂几次?两次,得两次吧。
胡说!牛不是早一顿,晚上七八点一顿吗?怎么夜里还得两次。
牛官儿不跟你一屋住,对吧?怎么不……才要说反驳的话,可以对上林雨桐的眼睛,她把话收回来了,就是……就是……他那怪脾气,跟牛亲,跟我不亲。
那我能拦着他去住牛棚吗?林雨桐轻笑,盯着这媳妇又瞧了一眼,嫂子用的什么胭脂,颜色怪好的。
这媳妇赶紧捂了一下脸,干笑了一声,哪有胭脂,就是炉子跟前做饭,给熏的。
林雨桐走过去,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潘金莲是怎么死的吗?这女人面色大变,朝后退去,你说啥呢……你就是林先生你也不能冤枉人。
我杀了那么多人,没一个是冤枉死的。
林雨桐的手挑起对方的下巴,然后‘嘘’了一声,想脑袋掉地上?她不住的摇头,不想!一点也不想。
你藏着的人呢?林雨桐压低了声音,人去哪了?她朝炕上那并排的枕头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这女人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只得朝炕边的瓮看了一眼,然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了。
瓮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放,把着边,一转,洞口就亮了出来,这里该是家里藏粮食的地方。
洞口有亮光露出来,里面点着灯呢。
里面传来轻轻的笑声,林先生,你敢开枪吗?地窖的入口只容一个人上下,此时,一个陌生的少年嘴里被塞着东西,双手被绑在身后顶在了前面,您要不怕死,您就进来……您进来我就打死这个牛蛋。
您要开枪,那对不住,牛蛋是我的肉盾,我保证你打不到我……所以,退开,叫我出去……行!出来吧!我退开。
给我一辆车,我知道公署有车……可以!这就叫人去!巴哥此时刚到门外,林雨桐指了指那个瘫坐的女人,示意把这女人拉出去。
已经开车去了,公署又不远,你听着动静,大冷天的车发动不容易,你听到车响,就自己出来吧。
林先生,再麻烦你把武器都扔下来……好!枪、匕首都扔下去了,现在可以了吗?林先生只一把枪?没人告诉你我杀人只靠枪吧。
巴哥把人送出去,靠在门边就没动地方。
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蠢成这样。
林三娘什么出身呀,你跟她废话这么多,还叫她给你扔东西。
扔吧!这会子有感觉了没?有了……这人只觉得突然之间浑身的力气就跟抽干净了一样,想扣动扳机的劲儿都没有了。
咚咚两声,人摔倒了。
巴哥叫桐桐让开,他自己下去,把这俩人给弄出来了。
林雨桐给牛蛋喂了解药,这娃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
赶紧出去吧,你娘等着你呢。
她给这孩子解开了绳索,直接给打发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这才把这个藏在牛官儿家不知道多久的男人拎出去。
丁三甲就站在羊肉馆门口,怔怔的看着被带走的人,手拿着切肉的刀,不住的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