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从踏征程(133)

2025-04-03 17:35:31

小心谨慎的回家, 无处可安葬,只能在院子里挖坑。

幸而家中有准备好的寿材,一直在最后头的杂物房放着呢, 好厚重的东西, 别管再怎么沉,也算是把人安置了, 然后入土, 这就算是安葬了。

家中下人无棺椁,没法子,将夫妻俩放入一个棺木中, 下人另外藏。

总之, 把家里人就这么安葬了。

小曼跪在坟前,跟槐子致谢, 多亏你了!她原本是打算一把火连房子一起烧的了。

她是满人,满人在入关之前,不都是火葬吗?人家帮着安葬了爹娘,她问说, 请问恩人贵姓?林雨槐。

于晓曼。

她自报姓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还上恩情……说什么恩情不恩情。

槐子把一些木板杂物都拉住来放在坟上, 防止有人闯进宅子里,看见信动土的地方,还以为埋了什么古玩珍宝呢,再给挖开惊扰了亡魂就不好了, 现在只能这样,等以后安稳了, 再动坟茔吧。

于晓曼起身,看槐子, 多谢。

再厚的恩情,除了一个谢字,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槐子看着屋子,你可亲眷能投亲?家里是住不成了,尤其是剩你一个人,更不能住了。

外面乱糟糟的,好些人都要入关,这里如今不是久留之地。

你是要车站,我们还能同行一段……你若是城里还有亲眷,我送你过去。

城里?城里还有个未婚夫!迄今为止,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

于晓曼就打听军营的消息,……可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抵抗?槐子都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奉天城里,是有完成的军工体系的,子弹、枪械、大炮甚至于飞机……而今,都被收缴了!其他地方若不救援,若是还跟以前一样,试图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那基本是没什么希望了……正说着呢,枪炮声又起。

听那声音,比昨晚更激烈。

这是?于晓曼眼睛一亮,这是反击了!她拎着刀就走,我要去!反击了?不管是不是,都得去看看!结果靠近不了战场就不说了,远远的看过去,这那里是军人,分明就是警察。

是警察在反击。

槐子拉着于晓曼先躲起来,这才摸出枪,将枪递给她,拿着。

啊?拿着!于晓曼一把抓在手里,槐子站在后面,看着……看见那个冒头的了吗?嗯!瞄准!他抬手抓着她的手,轻轻移动,调整方向,然后扣动扳机。

子弹飞了出去,中了吗?话音才落,那人应声倒地。

还没问出第二声,她的被手被控着,接连移动而后扣动扳机,打了六枪,倒了六个。

还没不急欣喜,脑袋就被一只大手摁住了,然后密集的子弹从两人的头顶飞过。

别抬头!低下去,就这样……朝左……快!弯腰,半匍匐,才远离那地方,就是轰隆一声,只带呆过的地方,被手榴弹命中,炸出了一个深坑来。

她蹲在地上,捂住耳朵,然后被带着,从缓坡上直接翻滚下去,还没回过神来,又被一只手带起来,走!这里用不上咱们,没有枪支弹药,留着就是累赘。

去哪?肯定有伤亡,跟我取药去。

好!于晓曼不知疲惫,取药,运药,帮着给伤员处理伤口,而后将伤员转移走。

三天三夜,死了那么多人,伤了那么多人,最后弹尽粮绝,不得不退。

于晓曼看槐子,你们是万众药铺的?嗯!药是万众的药。

你认识林先生吗?林先生还收弟子吗?她看这撤离的那支队伍,我但凡有在战场上不给人拖后腿的本事,我就会留下来,跟他们一起……我想找个靠谱的先生……只有子弹射出枪膛的那一刻,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

槐子点头,那就走吧!去车站。

于晓曼追出去,把身上的七根金条,全都塞给了那位组织反抗的黄局长,对方还没看清楚什么呢,她跑远了。

怕人家追上来还钱,她拉着槐子就走,走了很远很远,她在站住脚步,看槐子,我没钱了!连路费也没留下!槐子就笑,先是轻笑,而后哈哈大笑,走吧!没钱有没钱的法子,家总是要回的。

兴民车站人山人海,小道他们也是才刚刚集合回来。

他们听到交火声,都回来了。

运药,运伤员的就是这么些人。

来的时候,是五十个人,回去了,二十人不到。

暂时没有死亡的,但是受伤的不少。

这些人暂时留下,在山里养伤。

等伤养好了,再回秦省。

十八个人,带于晓曼,一共十九个。

这得在半路上扒上火车,这列车是去京城的。

如此,就得先去京城。

槐子有好几年没回家了,回家转一圈,跟家里把找到妹妹的事又详细的说了一遍。

而此时,杏子已经嫁人了,还在院子里住。

因着一切也都还好,他没耽搁,在京城里稍作休整,从京城分号里支取了银子,这才重新上路。

涌入京城的东北流民,到处都是。

这一路上,坏消息接连不断,等辗转回到秦省,大雪飘飞的时候,黑省全省陷落。

这一天,于晓曼坐在骡车上,看着路边散落的村庄还有那慢慢被大雪覆盖住的小麦地。

路上不见行人,显见的是天冷无人出门。

骡车叮铃铃的响着,颠簸的很。

走了好半日的工夫,感觉再不到,就只能滞留在半路上的时候,远远看着,一处繁华的镇子就在眼跟前了。

是的!哪怕大雪纷飞,瞧着,这处镇子上进进出出的也总有人。

近前了,香味更浓郁了。

憨娃喊道:卤肉!是卤肉的味儿。

老陈的卤肉开张了,夹上一个肉夹馍,腊汁一浇,咬一口,能香死个人。

赶车的是药铺的伙计,也是村里人,他就笑,掌柜的可说了,不用在外面买。

赶紧回,林先生之前买了一头猪,杀了冻着呢。

今儿知道你们回来了,肯定把肉都炖上了。

一进了镇子,这个问好,那个问好的。

好不热闹!红桃瞧见是槐子等人,她忙招手,赶紧的……给你们留着羊汤呢……说着,拎着桶就过去,赶紧接着。

槐子也就接了,叫丁婶跟着操心了。

丁婶在里面摆手,赶紧回去,这一路上冻狠了!羊汤烧滚了再喝……嗳!从镇子转到另一条路上,路过了一所学校,而后进了村子。

足食一叫,长平大棉袄都不穿就往外跑,舅舅——舅舅——槐子就笑,跳下车把长平架在脖子上就走,舅舅外甥不知道怎么亲热才好。

小道跟于晓曼低声道:孩子是林先生的。

那槐子是……林先生的兄弟?小道就笑,先进去吧!呆的时间长了,慢慢就知道了。

槐子都进了门了,才想起于晓曼,快进来,赶紧的。

林雨桐和四爷从屋里迎出来,看着囫囵个回来的,一个个的拍了拍肩膀,赶紧的,屋里坐。

热水先洗脸,然后烤着火去吧,饭菜这就来。

带回来一个姑娘,林雨桐已经知道了。

小桐拉了于晓曼先去她那边洗了,林雨桐和方云赶紧给弄饭。

几样凉菜,卤肉切片凉拌都是用大盆装的。

然后是烧饼夹卤肉,夹了一簸箩,就着羊汤,造吧。

林雨桐招呼洗漱之后过来的于晓曼,塞了吃的给她,别客气,赶紧吃。

火坑里的火把屋里烘烤的暖意融融的,饭食好吃的叫人想落泪。

吃饱喝足了,身上的寒气都散了。

巴哥又拎了散装的白酒来,一人半碗。

林雨桐炸了一面盆的花生米,撒了盐端过去。

一口花生米一口酒的,才说起了东北的事。

憋气、窝囊,有劲没处使。

反正咱也不懂那些大人物的道理,但谁要是打进家门,一家子那么些人,不叫人还手。

好不容易有人还手了,结果是干仗的家伙都没有的!这叫啥?这就叫怂!咱没上过学,咱不懂那么些大道理,遇上这事,咱就知道一条,豁出命也要干!谁怂谁是杂种子!对!干就完了!另一个小伙子喝着酒,撸着袖子,他娘的,就没见过比这更怂的事了!提起来就一肚子的火气!四爷给一个个把酒都满上,所以说,这手里有家伙,就显得特别重要。

这不光得有家伙!憨娃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里塞,我就是觉得,手里有家伙,可不用听上面那些人瞎指挥!他们想的事,跟咱想的事,那就不一样。

他们想的那些东西有多要紧,咱不懂。

但咱想的那些事呢,人家大概也不想懂。

蒋人家跟咱不一样,用咱自己的话说,咱就不是一路人,压根就不可能尿到一个壶里去!这次的事,可叫我把蒋认到骨子里去!谁说不是呢?这个一言,那个一语的,四爷和桐桐隐晦的对视了一眼,人心这个东西,就是这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