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巡抚孙传庭是被新换上来的!拿了两省的巡抚, 别人许是有了危机感。
尤其是陕西,北部常备蒙古侵扰,巡抚并不好当。
在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就会有一场兵祸的情况下, 又赶上皇后神出鬼没, 这里一窜那里一窜的,谁知道会不会窜来。
然后要是万一出事, 这可就完蛋了。
对这个地方, 压根就没人争抢。
孙传庭是被四爷破格提拔上来的,这位如今还不到三十岁。
这巡抚上任,关系还没理顺呢, 皇后就来了。
但是, 皇后并不多事!也不是一个难缠的人。
人家目标明确,就是告诉你, 担心北边再起战事,我来是来巡边的。
行吧!那臣陪您去?不用,粮草装备,你有的忙呢, 我们一行想先去看看情况。
孙传庭一想也行,有问题皇后直接就料理了, 简单干脆。
比自己给朝廷奏报,这一来一去要快捷的多。
于是,还是那么些人,直接上路了。
这次来没带秦将军, 秦将军还得帮着耿念秋安定局势,轻易不能离开。
就这么一行人, 不管走到哪,锦衣卫的信都能送到的。
别的事, 桐桐一路都知道,毕竟告示到处张贴,衙门的差役敲锣打鼓,专门找了秀才宣读呢。
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只是这个宋应星被四爷留下了,还真有些意外。
不过,自己还是想当然了,成就再牛,他是这个时代的人,身上有这个时代的烙印。
这一点,就不如四爷看的明白。
行吧!别管为什么的,人留下了就好。
她给四爷回信,又问他可有老道士的消息。
但想想,估计是难。
在大明,道士这种生物,怎么说呢?皇帝爱修道,一找道士估计大家心里都悬着呢。
林家帮着叫人找,那也是打着朱由校的名头,只说是宫里的道爷想找人一块修道。
可找来找去都没消息,怕是听到消息就跑了吧!毕竟,谁愿意没事跟朱由校拉扯上关系呀?好处得不到多少,坏处一大堆,谁想不开凑这个热闹。
老道估计是想多了,林雨桐真没别的意思,单纯的就是觉得,天文人才难得呀!信送走了,林雨桐还怅然呢!回望了一眼城池,到底是过了渭河朝被而去。
过了渭河得有两天了,中午在一处铺子里随便吃了顿饭,再上路的时候,余横水就说,娘娘,后面跟着一老一小,不远不近的跟着。
林雨桐朝后看了一眼,大路朝天,咱们走也得叫人家走嘛!不用管。
确实没什么妨碍,陈开还说,怕是一老一少上路担心不安全,跟着咱们好歹不敢有人生歹意。
也许吧,只要不妨碍就叫人跟着吧。
又行了数日,宋康年就提醒说,娘娘,前面是中部县,轩辕陵就在此地。
哦!林雨桐这才反应过来,她就忙道:今儿就歇下了,沐浴更衣,明儿代皇上祭黄帝陵。
没有惊动,就是简单的祭奠而已。
仪式简,心是真诚的就行。
肃穆郑重的仪式,她一个人走完了。
她却不知道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处茶寮里,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不住的看着轩辕陵的方向,不由的‘咦’了一声。
愕然完了,他跑到外面蹲在地上,拿着跟棍子在地上画啊画的,画了一大片,依旧没有结果。
是!大兴的是东北呀!可这位皇后祭奠黄帝陵,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呢?不知道!徒儿在边上问:师傅,明儿还跟吗?不要问!不要说!不要来打搅为师!为师定是哪里算错了!这天晚上,他冻的哆哆嗦嗦的,但还是抬头看着天。
星挂在天空,其实跟之前看到的天相已然有了变化!但这种变化差点没把他给算疯了,因为这天相他看不懂了!最璀璨的帝星依旧在东北。
可他推测了大明国运,竟是爷有大兴之兆。
这不是奇怪吗?帝王与天下紧相关,大明要大兴,他竟然找不到帝王星。
还是学艺不到家呀!或者,可以去看看那位皇后的面相也未可知!于是一晚上也不睡了,拉了徒弟就在驿站附近等着。
那位皇后大多数是骑马而行,若是不戴围帽,看一眼面相,解了自己的疑惑,也不枉自己跑这一趟。
结果早起,他就看到那位皇后了。
她束发紧衣,骑在一匹黑马上,英姿勃发。
这般的盯着她看,这皇后蹭的一下就看过来了,人如利剑,眼如寒潭。
他大着胆子仔细端详皇后,可再一看,竟是看不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晨光太过刺眼,那一束太阳光刚好打在皇后的脸上,瞧着就像是霞光遮面,再想去看,已然是不能了。
林雨桐戴了围帽,陈恩低声道:就是之前一直跟着咱们的一老一少。
嗯!以前还想着招揽此人,现在林雨桐觉得不用了!这人的路子跟四爷和自己不是一个路子的,她不想跟对方有交集。
世上从来不乏真假术士,自以为能窥破天机。
可天机这个东西,随时就会变的。
你就是看透了,却逍遥于世外,看着天下大乱而不尽力一变。
那么,窥破又如何呢?之前竟是自己误了!难怪每次一说找老道,四爷就只笑,并不言语。
现在她突然懂了,跟他们有交集——大可不必!刚才他分明在打量自己的面相,看这个做什么?无聊!她吩咐王百户,甩开那道士!是!走远了,也确实甩开了,宋康年才道:那道士敢上前来,必是有许多过人之处。
林雨桐摇头,不管有多少过人之处,人家是方外之人。
方外之人,不理红尘之事!天下苦噩者众,活命尚且难,难道跟着道家学几天,就能辟谷从而不食吗?若是能,我跟皇后都信它又有何妨?若是不能,我又何须跟他有牵扯呢?道不能救人,佛告诉世人只能求来世。
我尊佛尊道,到我想,活在世上的人都该又自己的道才是!宋康年怔愣了一下,而后才道:王道!什么?皇上和娘娘行的是王道!王道自可成道,确实不需要别人的道。
林雨桐哈哈就笑,宋先生,你这个马屁拍的很合我的心意。
许是心里想通了许多事,一路走来,心情就不错。
眼看距离延安府原来越近了,碰到镇子,她还有心情转转。
尤其是看到卖大红枣的,桐桐打算买一些,随信一起给四爷送去,叫四爷也尝尝这熟悉的味道。
红娘子一路跟着,朝前指了指,您瞧,那家的大红枣最鲜亮。
是呢!林雨桐挤过去,扭脸不见卖枣的人。
陈开就喊:卖枣的呢?人呢?不做生意了?边上一汉子就朝街的那头喊:黄虎——黄虎——来生意了!从巷子的那头跑过了个高瘦的少年,黄脸面,连头发都显得枯黄。
看着年岁,应该跟自己和四爷的年岁相当,有个十五六的样子。
少年咧嘴一笑,生意大的很,买枣?行!要多少?陈开问说,能尝吗?枣不都一样吗?还尝尝?行!尝吧!陈开拿了递过来一个,桐桐接了,塞到嘴里,嗯!就是这个味儿。
枣肉肥厚,是这种口感。
这边的枣核还没吐出来呢,边上的汉子就说,枣没啥尝的,都一个样。
只看看虫眼的多不多就得了。
这叫黄虎的少年朝那汉子摆手,叫尝吧,肯定不是本地人。
他歇靠在独轮车边,跟边上的汉子搭话,只靠着贩卖红枣,能挣几个钱?男人嘛,还是得有个营生。
延安府里捕快缺额,我托了朋友,把事情办成了。
就剩下这点枣子,卖完就不干了。
林雨桐吐了枣核,就道:我们全要了,你开价吧。
对方愣了一下,马上就笑,哎哟!那您可帮我大忙咧!一两银子,我给您送到地方。
成啊!给了客店的名号,林雨桐就带人自己转去了。
走了好长一段路了,她突然脚步一顿。
黄虎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呀!再哪听过?脑子了过了一遍明末出名的人物,一时还真没想起来。
她提醒自己,注意着点。
把大明灭了的人物,这会子基本全在陕北这地界呢。
是知道会不会碰上!身边已经又俩了,再碰上的概率应该很大吧。
等回了客栈,刚好碰上那少年来送枣子顺便结账。
林雨桐就多问了一句:你是叫黄虎?是个姑娘的声音,这少年就嘿嘿笑了一下,黄虎是诨号,在下姓张。
姓张?林雨桐脑子里什么东西一闪,紧跟着她想起来了:张献忠,诨号黄虎。
因其长的面黄发黄虎颌,因此外号黄虎。
此人以贩卖红枣谋生,后做了捕快,再后来做了边兵。
不过他为人爱打抱不平,在军营里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差点没丢了命。
再后来,陕西遇到大灾荒,活不下去,干脆反了!这家伙跟闯王齐名,有个俗语‘张家长,李家短’就是因他而来的。
可见,他是真能跟李自成坐一条板凳的人,这俩的年岁好似是一样的。
那也就是说,自己和四爷,跟张李二人几乎是同龄人。
嘛意思呀!这要不收服这些人,这些人能给自家作妖到啥时候都不敢算。
不过嘛,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出去给四爷买红枣,都能买到最后一天出摊的张献忠身上,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撞上了,就多拉扯几句吧。
于是她没话找话的问:壮士要去做巡捕?张献忠愣了一下,这一声‘壮士’叫的人可真得劲!他当时就觉得,这姑娘的眼力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