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说到了其他几位福晋, 他们靠近漠北,臣觉得,跟她们适度的交往可以, 但大可不必费太多的心思。
错了!漠北蒙古难道不是蒙古?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 得想想以后!焉知之后没有用到她们的时候。
五六七八福晋,得按照前面四个福晋一样, 谨慎对待!哪怕暂时无所得, 也不妨碍什么。
人跟人的交情,跟做生意不一样!林雨桐就道,好好休整一个冬天, 来年还得你跑一次。
这次去, 邀请他们的商队,带着他们的货物前来!不需要都带着, 有样品就行!咱们见货下订单都行!只邀请蒙古商队吗?林雨桐就笑,既然是蒙古商队,那你说,科尔沁这些部落可会来?会吧!所以, 邀请不邀请,代表后金的科尔沁, 都是会来的。
陆恒立功了,留一顿饭吧!吃饭的时候四爷就回来了,听陆恒又细细的说了一遍,四爷给了诸多的嘉奖。
晚上的时候, 四爷就又沉默了,批着折子, 动不动就走神。
林雨桐扭脸看他,大明人口多, 土地广,今年还没有海贸的奏报,估计再晚些就到了。
蒙古的那么些产出,说实话,只羊毛一项,咱们朝廷给军备添装备,就能吃下一半。
而蒙古又需要咱们的棉布,量极大。
这么一来一往,其实,谁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
尤其是薯粉代替粮食,蒙古用肉也乐意换的。
主食终归是不可替代。
若是蒙古诸部从跟咱们的贸易里获利,部族稳定,人口饿不死……林雨桐说着,就看四爷,其实这么下去,格局就已经变了。
四爷没有言语,只问了一句,你觉得咱们的番薯和玉米不会传到关外吗?会的!会传到关外的!这个不会说你严防死守就能守住的。
况且,种植了,汉人才能活的更好,才能保证汉人在关外的生活。
当然了,这也会叫后金更加的稳固。
林雨桐就明白四爷的意思了,你是想着,既然拦不住,那就不如送个顺水人情?可人情也不是那么好送的!你就是送了,别人也只会以为你软弱。
四爷就说,得想法子叫……来跟咱们求才成!叫你家高祖父打发人来求你呀?呵呵!人家迟早会得到,又何必来求你!压根就不现实。
那位秋山先生送消息回来了。
四爷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石羊?他!他说什么了?八旗屯垦,开始了。
林雨桐摇摇头,这个不用说四爷和自己也知道。
八旗本来就从这个开始开始屯垦的!一牛录出十个男丁,然后牛四头,他们垦出来的粮,全上交国库。
按照如今这垦荒数量,一个好的男劳力,三十亩地,那真是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人就算是三十亩吧,算算这一牛录能收多少粮食,这都是明摆着的。
人家是计丁授田的,八旗兵丁都能分到。
这就是跟大明不一样的地方了。
他们是打破了旧的,占有之后重新分配,这个速度要比大明这个庞然大物上修修补补来回调度要快捷的多。
自家这边良田一时半会的弄不到手里,人家那边分出去的就是良田,其实是最大程度的保障了国力。
一个男丁分田不少,但一个男丁交税一石。
算算这个量!要是番薯和玉米的种子再传过去,国力更不可小觑。
东北虽冷,只能种一季庄稼,但大片的黑土地,那就是个粮仓啊!就听四爷又道:……后金大臣献粮比谁都踊跃,此功勋能与战功划等号。
可大明,你就是嘉奖,大户愿意拿粮食出来吗?不愿意!林雨桐客观的说了一句,后金……本就是游牧出身,也没有过分积攒粮食的习惯。
你不能背着粮食走,对吧?但是以农耕为主的汉人,一直就有存粮的习惯。
一年收,三年不慌。
不都是这样吗?但凡有办法的人家,家里存两三年吃不了的粮食应对灾害,才是正常的操作。
不拿出粮食,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是这么一比的话,就觉得人家好似能很快的把资源调度起来,但咱们不行。
事实上,后金现在确实是从游牧向农耕转化了。
四爷的表情复杂,叹气道,信上,秋山说,若是大明不能跟关外互市,朝鲜的压力就会很大。
关外又逼迫朝鲜与之交易的意图!朝鲜 现在还是大明的属国!但大明对其的掌控却越来越弱了!中间横亘了后金之后,来往必然受限。
林雨桐低声道:那就迫使后金拿下朝鲜。
如果入不了关,后金注定要扩张,事实上最后是把朝鲜给打下来了!可是,没有给治理成他的地盘。
如果南下不得,那地方真的潜心治理,又怎么会拿不下来。
四爷扭脸看桐桐,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他不置可否,良久才说了一句,万事都有其原因的,真不是你预想的就可以的。
那石羊送这个信,目的是什么呢?他是想如何?意在粮种。
四爷说着就看桐桐,他认为,粮种该给。
问题只在怎么给的体面,怎么给的,能维持两国之间多一些和平。
他觉得,关外对咱们的政策有变动……他想促成两方谈判,且表示,此事重大,应从速而定。
想问咱们的意思。
林雨桐直接问说,若是谈,在哪谈,跟谁谈……这不是只咱们有诚意就行的!这个秋山先生,处事还是有些书生之气。
四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你说,咱们以解属国之难的名义,把种子给送过去如何?你就一‘汉奸’!桐桐才这么腹诽完,就顿住了,以解属国之难的名义?嗯!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还是你坏呀!四爷就笑,拉她,走走走!睡觉。
不是!你打算派谁去呀?这差事不好办。
派谁去?!四爷就问说,你看朱运仓如何?宗室的身份,人有机灵,合适!于是,这天大朝,四爷先是把参政院那边关于朝鲜王的折子都拿了上来,拿这个说事,……都看看!传下去都瞧瞧,朝鲜王的日子不好过!撑了两年了,一直也没低头。
而今,上折子说了,实在是难以为继,望宗主国救援……怎么处置,各位都说说吧。
如今大明的情况,哪里管的过来其他,自己的事都处理不明白呢。
内阁没言语,军机是不要出兵,就不用他们说话。
四爷就看参政院,你们的意思呢?管还是不管?怎么能不管呢?这些老大人们终于可以说话了,咱们是宗主国呀,若是救援了咱们不管,那之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当然要管。
军机不答应,出不了兵,也无兵可出。
内阁也不答应,没钱!没粮草!今年丰收了,怎么会没有?账目随时能查,去看看就知道了!收了是不错,但是赈灾也消耗不少。
山东陕西两省地震,民税全耗费进去了!军垦自给自足,不调做他用。
哪里还有多余的?!可朝廷的体面不能丢,天朝的威仪不能丢!老大人们说的眼泪横流,觉得有辱大明朝的威严。
跪在大殿上,皇上,海贸何等大事?走出去,那结交的都是他邦。
若是我们先不讲信用,那么,谁还敢跟我们相交?救援一个小小的朝鲜才需要耗费多少?一个海贸每年可获利多少?孰轻孰重,皇上三思啊!林雨桐垂下眼睑,这位老大人说的是对的!海贸之事,确实是大事!与他邦建交,也无小事。
这就是四爷笃定的抛出问题的原因!果然,老大人这么一说,内阁不说话了,军机也不言语了。
四爷这才道:得救,又无兵无粮……怎么救呢?他说着,就叹了一声,问道,如今番薯等作物,粮种可能保证不会流传出去?不能!民间交易从来不断,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不流传出去。
才这么一想完,大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用本就保不住粮种去解朝鲜之难。
能不能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去做了!对吧?没人说话,想这种可能行!这行吗?行!可以去试试。
参政院气势高涨,觉得皇上其实还是乐意听他们的建议的。
但是出使的人里,他们推举的人四爷都没用,他提了朱运仓,然后补充了一句,他是宗室出身。
哦!这个听起来,叫人觉得很尊贵的感觉。
于是,朱运仓直接从御前行走,提为四品亲使,带着粮种,奔着关外面去。
好端端的送粮种?所谓何来?别是弄了炒熟的种子害我?结果打发人一瞧,都是好种子。
努尔哈赤捻着胡子,皱眉思量了半晌,才吩咐道,宣大明使臣。
朱运仓递了国书,是范文程接的。
努尔哈赤汉话说的不错,字也认识,但他还是没有动,等着范文程看完说给他听。
事就是那么个事,种子给你们,朝鲜 是大明的一部分,别欺负它。
这话一听到耳朵里,努尔哈赤就捻掉了一撮子胡子:大明皇帝这孙子,忒的不要脸了!山海关咱们一时半会进不去,正在思量着从哪下手!结果他跑来了,送粮种来了,说了朝鲜 是大明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呢?他知道自己进不了山海关,需要有个方向。
于是,他把朝鲜送到了自己面前。
打着救的幌子,可其实,他把朝鲜拉过给自己当靶子了。
他是当了好人,落了实在!可自己如今却也两难,不攻朝鲜,自家的发展受限。
可攻朝鲜,自己便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在发现受限和背信弃义之间,自己只能选择背信弃义,去做小人。
娘的!这孙子处处都在给老子挖坑!别叫老子打进关里,到时候非把你这孙子揍的你连你家先人都不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