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冷死个人, 可今年夏天却好似格外的热。
才一入夏,就把人热的受不了了。
皇上不在京城呆了,要去承德避暑。
太后肯定是要带的, 这是孝道。
伺候皇上的小贵人小答应, 带走了几个,其他娘娘还在宫里呢。
你说这大热天的, 真能把人热出个好歹来。
冰窖里存着冰呢, 但这总有个多寡,对吧?十二管着内务府,反正怎么分都是不够的。
这些兄弟的额娘都在宫里呢, 这慢待了谁都不对!他就上这些哥哥的家门, 意思是,咱们出府的, 能不能连在一块,修个大冰窖出来。
但这个冰窖怎么修呢?光看图纸是不行的。
想安排的更合理,容纳量更大一些,还得重新安排。
这说起来也是正事。
你就开一次冰窖, 咱哥几个进去看看。
其实他们谁也没见过冰窖!连太子都惊动了,实在是太热了, 要是冰窖里能办公,也不知道行不行。
进去了,真挺凉快的!在京城的阿哥们,有一个算一个, 都过来了,过来了, 赖着就不想走。
但其实,凉快不一定非得去冰窖呀, 什么窖不得都是凉快的呀!嗣谒回去二话不说,先去庄子上,庄子上有个特别大的菜窖,他带人改造菜窖去了。
其实想叫里面亮堂一些,是能开天窗的。
在地面上再盖一层房子,或是搭建个棚子,顶棚一定要厚,叫太阳晒不透,那下面一定特别凉快的。
桐桐跟着忙前忙后,这个棚子,最少得能遮挡到这里……只有到这里,下半晌的太阳才能彻底的晒不进去。
竟然只比划一下,就能算出来。
福晋这脑子搁在户部,那些算账算老了的笔帖式都未必比的上。
赶紧进去,大热天的,你跟着折腾什么呀?桐桐也拉他,就是天热,你才不能老在外面呆着呀!反正屋里是真挺热的,弘旭会走了,最爱到处撒欢,现在也不撒欢了,肚兜都挂不住,屋子中间放个木盆,一个在坐在水里扑腾呢。
那俩大的光着膀子,就穿着小裤头,然后坐在凉席上,一人怀里抱个竹枕头,这玩意贴着人能降温。
孩子能扒光了,大人不行呀!正灌解暑的凉茶呢,结果赵其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满身的大汗:主子,福晋,御前来人取药来了。
哟!赶紧请。
吓坏了,还以为是皇上和太后身体违和呢,结果不是,是温宪。
温宪自成亲,跟额驸关系就不好。
太后瞧着她不开颜,想着出门带着她吧。
一则,这是恩典,叫佟家瞧瞧,这个公主哀家看的很重。
二则呢,也是叫出门散散心。
可这么一个整天在府里的公主,受不住车马劳顿。
本就颠簸,在加上大热天的闷在马车上,这不,太后没事,皇上也没事,她中暑了。
险些酿成大祸,还是自家这边的急救丸,一般当备用的东西,出门都叫常备着呢。
用了算是好转了,太医都不敢用别的药了,只把据说是六贝勒府出的解暑丹拿出来用了。
险险的到了避暑山庄,人是没事了,可却伤了元气。
既然这边的药有用,皇上打发人来取药了。
桐桐赶紧给拾掇了不少,都叫带去了。
回头给各家都送了不少,给宫里也是,别觉得在宫里就不热。
桐桐还拟定了一道方子,这方子用的都是路边随便能找到的杂草,把这个方子给自家爷:能叫送给皇上吗?如果张榜出去,真就是中暑了,百姓们也有个自救的法子……好!嗣谒就不在庄子上呆了,晚上暑气下去之后回城去,明儿先给太子送去,太子递送的渠道比自己的快。
太子当即叫人送走了,又问老六这两天不见进宫,是忙什么呢。
一说修半地下室避暑,太子还挺动心的。
主要是想着,给畅春园修一个,叫皇上有个随时能避开暑热的地方。
行啊!这个是可以的。
然后太子又叫在京城的诸位阿哥进宫,商量商量看哪里可以。
是不是能用老九这次挣回来的银子中,抽出一部分。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说话热的不行,就冰窖那边说话,那边凉快。
十四都想赖在冰窖里干脆不出来了,叫人弄两床杯子,捂严实了在里面睡,才是最舒服的。
但这不用想了呀,肯定是没戏的。
太子没敢叫在里面多呆,说完就出来吧,留下来可不就作病了。
可不是作病吗?第二天老五回来了,说这个铁矿的事,太子又叫了。
嗣谒不想去了,一冷一热真给作下病了,从昨晚到今早,有些头疼。
但这铁矿的事是大事,还得去!他在府里住着呢,福晋和孩子在庄子上,这会子真是觉得福晋还是得留在身边的。
要是在身边,哪里会头疼?一针下去就好了。
进了宫,一个个都难受着呢。
合着头疼的不止是他一个人,都头疼!老三就说:这是一热一冷给激出来的!他说着,就不停的揉着额头,太难受了。
太子也难受,且忍着没露出来而已。
老四叫人弄了湿帕子在头上捂着,等着老五说话。
大热天的老五没法白天赶路,是昨儿夜里出发的,一晚上的,累的很了。
骑马出汗,然后又给风撅着,他也难受。
这会子就忍着,先说事:……温度太高了,没法再继续锻造了。
坐着都出汗,更何况是守着高温的火炉子,倒下好些人了!要不是救治的及时,真能热死人。
意思是,进度没那么快!但这事得奏明皇上的,老五就说,我叫暂时停了修整了,人安顿在矿洞里,那里稍微凉快一些,晚上能歇下……太子点头,你说的对!说着又看老六,其他作坊呢?要不暑期暂时停了吧。
啥玩意不是热死热活的。
行!那就暂时停了。
今儿就写折子,马上送到御前去。
这边正事说完呢,那就回吧!老三说,头疼的很了,太医给的药不行!说着就先往外走,我回去得拔个罐,祛祛寒气……出宫的时候正是晌午,路上都没个人。
嗣谒往回走,也没法往庄子上去。
赵其山替主子难受,要不给福晋送个信儿。
送什么信儿呀?大热天的把福晋折腾回来?药也吃了,确实没那么快的效果。
疼的不那么尖锐了,但却还是闷闷的顿疼。
他也说:拿小罐来,给爷也拔个罐……这个?行吗?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赵其山见主子难受,拿了小小的玻璃罐子,在火上燎了燎,主子,拔哪儿?额头!蠢材,哪里疼不知道呀?行吧,额头。
罐子拔上了,度过了最开始的疼痛期,就没什么知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好似疼的也没那么厉害了,这会子终于能睡着了。
睡下了,这一觉睡的时间可长了,一觉起来果然是神清气爽。
赵其山看了自己主子一眼,赶紧低头,爷,昨晚上皇上回宫了。
啊?这怎么话说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嗣谒一下子清醒了,知道为什么吗?不知道!不知道就得赶紧往宫里去,必是出了什么事了,要不然大热天的,皇上宣皇子过去,宣大臣来回的跑,都不会自己来回跑的。
赵其山欲言又止,小心的拿了镜子过去,爷,要不,您今儿告病吧。
爷好了!赵其山没言语,端着镜子跟着他转。
他扭脸一瞧,镜子中的自己……他不由的拍额头,怎么信了老三的邪呢?拔罐拔在额头上,额头上留下那么大一个青紫的印记。
这玩意不光是青紫,它还凸出来了,一个圆圆的鼓鼓的青紫色的玩意点缀在额头上,怎么就那么好看呢!蠢了呀!感觉爷几辈子都不会犯的蠢,这回给犯了。
虽然也不知道咱到底有几辈子,反正觉得过了很多辈子,但哪辈子都没办过比这件更蠢的事!告假吧!赶紧告假,这玩意没有七天到十天都下不去,所以,这几天就在府里了,哪里也不去。
可他不去,皇上却宣了。
连病了都不给假,这得多大的事。
也不敢因为这点东西不去面圣了,那就去吧!反正病了嘛,病人有这个印记怎么了?因为怕是大事,朝服都拿出来了,这得穿起来的。
紧跟着就是帽子,不能不戴帽子。
赵其山把帽子给压低,主子,没事,瞧不见。
嗯!只要不叫大臣瞧见,怎么着都行。
他到的时候哥几个都到的差不多了,都在外面垂手站着,等着里面的消息。
等到齐了,皇上就叫了:都进来吧。
齐齐整整的一排儿子,给皇上问安。
皇上也不知道这一个个的整整齐齐肃穆的站着是为啥的,反正自己回来了,一个挨着一个来告病,连太子都告病了。
结果一宣旨,都又来了。
这又闹什么鬼呢!进来了,是不是能把帽子脱了呀?小太监们轻手轻脚的站在边上,没法子,都把帽子摘了,由着小太监拿下去了。
然后皇上就看见他这些儿子们,一个个的都低着头,每一个抬头瞧他一眼的。
都干什么了这是?皇上难得严厉起来,把头都给朕抬起来。
都没动,低着头左右的打量,都犹豫了几息然后抬头。
这一抬头,好家伙,哥几个齐刷刷的,额头上都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就是青紫的浓重程度不同而已。
把皇上看的一愣,李德全迅速的背过身去,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皇上指着这一个一个的,你们多大了!有谱没谱!怎么生了一群这样的东西!你们是不隔上一段时间闹点事情出来,就不能消停是不是?才把你们当个人用呢,结果呢?又瞎胡闹!你们这一出一出的,到底是想气死谁?这个事情怎么说呢?气着气着,大概齐就习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