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从兵部出来,已快到子时。
冬夜的月光倾泻雪地,白光相互照映,连灯笼的光火都显得晦暗了。
上了马车,仍想着兵部的事。
马车咕噜声响声埋进雪地里,隐没了许多声音。
到了家门口,兵部的事终于从脑海消去,只想着,又得吵醒安然了。
一路走到院子,下人都是弯身轻问。
这是宋祁吩咐的,只怕声音大些,会将她惊醒。
在浴房沐浴换衣后,披了件厚实披风进了房里。
步子虽轻,可刚绕过屏风,便听见那带着困意不大清醒的声音:回来啦。
宋祁拿了小暖炉暖手,坐在床沿说道:又吵了你,明日还是分房睡吧,约摸以后几个月会忙的更晚。
安然笑道:难道你一直忙,就一直分着睡吗?宋祁笑笑,给她拢好被窝:快睡吧。
安然往里边挪了挪,认真道:温暖分你一半。
宋祁顿了顿,这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睡在中间了。
这样的妻子,很是暖心。
捂暖了手,他才进了被窝,探手去摸那隆起的肚子。
安然说道:今日家里来了两个婶婶,说肚子尖是男孩,肚子圆是女孩。
然后纷纷说这胎会是男孩。
宋祁笑道:哥哥带妹妹也好,若是生龙凤胎更好。
安然可不愿一次生俩,那得多疼,又想起来:对,清妍约摸是这个月生。
我等着爹娘报喜呢。
你若是挂念岳父岳母,就写信给他们问问平安。
不行……如今正是局势敏感时,爹娘会明白的。
有你护着我,他们也放心。
而且你刚去兵部,只怕别人私底下也还会说你娶罪臣之女吧,又怎能再给你添乱。
宋祁缓缓收回手,抚她的脸,比起几个月前,真是圆润了许多,滑如绸缎。
即使已过了三月之期,但这几个月一直忙得无暇,今晚屡屡暖心,又听她声音精神,毫无睡意,便咬上她的耳尖:可还想睡?做了夫妻大半年,语气的轻微变化安然也听的出来,轻应了声,不等她添一句,宋祁已说道:我会轻些,你若不舒服就唤我,别忍着。
安然也怕折腾到了孩子,在被窝里将衣裳脱了,又庆幸帐内昏黑,看不见对方身体,否则这丰腴了许多的身子,实在羞于出现在他面前。
肚子到底是有些不方便,被子又不能掀了怕她冷。
宋祁便只好侧躺,将她揽进怀里亲抚。
握上那玉峰,才微顿,略是欢愉的语调:已是一手握不住了。
安然紧闭眼眸,咬了咬唇:男子都好这口么。
宋祁失声笑了笑,在她面前也不掩饰:不知为何,确实喜欢。
比起这个,更喜欢的是听身下的人细腻的呻丨吟声。
抚到敏丨感处,刚听见她闷哼出声响,便觉□硬丨胀。
长指探去,已是足够湿润,又探在她耳边:差一些。
安然明了,顺着他引导的手握了那硬物,低声:明明可以了……听他喉间微有声响,便知他痛快着。
那种纤弱似无骨的手抚在□的感觉,与任何地方触碰都不同。
安然不懂,只是他欢喜这个举动。
轻握了上下揉,巨大的愉悦几乎全冲到头顶,终于是握了她的手拿开,寻了那谷丨口挤入,身子一沉,两人都轻松了一气。
侧身虽然并不好深入,但感觉也与正面不同,许是久未享这鱼丨水之欢,又不敢太过用力长久,等欢丨愉上来,便没有刻意坚持,将浓白泄了。
虽然处处小心着,也耗了些时辰。
等宋祁给她抹净身子,已经快到丑时。
安然只觉浑身都累,等睡下了,挪了个舒服的位置,才摸摸面颊:你刚才没乱亲吧。
劳累一日刚才又折腾了一番,宋祁反而觉得浑身轻松,平躺向上,听着这低语,笑道:专注着听你哼声,忘了。
安然憋红了脸轻拍他:宋哥哥你越发讨厌了。
宋祁笑笑,抚着她光洁的背,轻声:若是不如此,哪里来的孩子。
安然就算是个开放的人,可以前哪里被这般调戏过,在房事上,宋祁的领悟简直就是突飞猛进,她在这方面早就落了一大截,张嘴咬了他的肩一口:下流胚,睡觉。
宋祁笑了笑,将她抱好:睡吧。
翌日起来,安然特地留意了嬷嬷丫鬟的神色,与往日没有不同,那应当是没听见昨晚的动静。
可等她们去收拾房里的帕子衣物,倒想起来,那擦拭了脏物的帕子岂非就是提示。
丫鬟神色变了变,经历过人事的仆妇面色如常,拿盆子装了便去洗。
安然就当作不知,对镜描了淡妆,去给赵氏请安。
到了那,赵氏还没起身。
宋家其他姨娘和孩子都在院子里站着了,鸦雀无声。
安然刚出现,便有其他姨娘的孩子唤她嫂子问好。
廊道的嬷嬷见了,迎她进来,搬了椅子来请她坐。
安然抱着暖炉,瞧着外头瓦上的厚雪,又想起滨州来,滨州没有下雪吧 。
以前安平最喜欢下雪天,一到这似絮飘飞的日子,就拉着她去外头堆雪玩。
正想着,房门开了,嬷嬷轻搀她起身,椅子随即撤走。
进了里头请了安,赵氏便让她先坐着。
问了众人些日常的话,就让他们退下了,独留了安然。
问她昨日身子如何,安然一一作答。
赵氏见她脖上隐约露出红痕,都是过来人,也明白,笑道:你如今是头胎,虽然有几个月了,但夫妻间还是克制些的好。
被当场拆穿可不是什么好坦然的事,安然微低了头,微有窘迫:母亲说的是。
赵氏说道:许是晨风忍不住吧。
安然没好意思说两人都是克制不住的,这种羞赧的事,就全推给宋祁吧,反正他不在这。
也不知他若知道自己背后黑他,会不会苦笑。
赵氏和她说了一会话,怕她累着,便让她回房,又让仆妇备好炉子,别让屋里冷了。
安然走了没多久,赵氏想了一番,对孙嬷嬷道:我记得二姨娘那有个丫鬟长的很是标致。
孙嬷嬷说道:太太说的可是夏喜那丫头?赵氏点头:对,就是她。
跟二姨娘说一声,让夏喜去伺候大少爷,你与她说说怎么伺候。
孙嬷嬷顿了顿:这事儿不用和少夫人说?赵氏笑道:你领夏喜去的时候与她说一声就好,如今她身子不便,也不能让晨风忍着,送个丫鬟过去,喂她喝些药别弄个孩子出来。
我这是体谅他们两人,又不是要抬进来做妾的。
孙嬷嬷笑道:太太倒真的答应大少爷不纳妾的事。
赵氏叹气:我倒是想来着,可四丫头人乖巧懂事,阿如又是我的好友,最紧要的是晨风那孩子自个不愿意,我这做娘的能替他拿这种事的主意么?孙嬷嬷笑笑:奴婢这就去侧院。
去吧,给她穿的好看些,洗洗身子再过去,别讨了晨风嫌。
是,太太。
浑然不知的安然正在房里缝绣婴儿衫,因孩子足月出生的月份是夏季,布料也稍薄些,这也省了些事。
努力了两三个月,嬷嬷已经会舍金口夸她了。
只是她想给孩子做最好的,那废弃的布料都堆了一筐。
每每看到都不由叹自己实在是浪费,可想到这衣裳怎好穿在孩子身上,便也没太在意。
午时宋祁无暇回来用食,兵部那又管饭的,因此并没归家。
午后,安然午歇,醒来后,丫鬟就打了热水进来。
洗了个脸,瞧着这丫鬟一双眸子十分媚气,面颊红润如花,笑道:你是新来的丫鬟么?叫什么?丫鬟欠身,声音也清脆带着些许娇媚:回少奶奶,奴婢叫夏喜,太太说奴婢心细,便从二姨娘房里过来伺候少爷少夫人。
安然点点头,倒长的好看,希望是个手脚利索的人。
想罢,将蒸着热气的帕子敷了下脸,完全醒了过来,将帕子揭开,夏喜已经把脸帕接过。
不由笑笑,看来母亲没看错,确实是个心细的人,不用她多说就知晓她的心思。
每日午歇起来,安然便要去花园走走,久坐对胎儿不好,赵氏也是许了的。
孙嬷嬷下午过来时,她刚走完一圈。
示意夏喜退下,才上前问了安,熟络了两句,才道:太太心疼少夫人,又考虑到您这是第一胎,怕少爷动了粗,伤了胎气,因此让奴婢拣了个模样俊俏的姑娘过来,这几个月代少夫人伺候好少爷。
安然顿了顿,话虽然说的隐晦,可字字听的清楚,微有诧异看她:孙嬷嬷的意思是……行房事?孙嬷嬷见她面色不悦,急忙解释道:太太说了,并不抬进门,也不算是通房丫头,只是替少夫人服侍少爷罢了。
也会给她服些草药,免得怀了孩子。
安然哭笑不得,别说她不愿让宋祁无缘无故多出个女人,还有这样白白糟蹋人家姑娘真的好?况且这事儿还有代替的,她倒是头一回听。
只是赵氏确实是体谅她,并无恶意,否则如果真要给宋祁添妾侍,就不会说是代替了。
若是当面拒绝,怕要被说成是善妒,被有心人知道就是她的不是,横竖这事男子一点错也没,做了嫡妻,就该好好的让男子多娶多儿罢了。
她不愿,一点也不愿。
孙嬷嬷又开导道:少夫人这难不成是要驳了太太的面子,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不成?而且这丫鬟的卖身契就在太太手里,她也不敢蹬鼻子上脸,要是敢逾越,就将她卖给粗糙汉子去。
少夫人倒不必担心。
安然默叹一气,她哪里是担心别人上位,宋祁不是那种负心人,她只不过是不乐意宋祁去碰别的女人,也不想糟蹋一个俊俏姑娘。
要将夏喜退回二姨娘房里不难,难的是……她是想起一件事来,宋家人常见圣上,若是圣上起了红娘心,给宋祁许姑娘怎么办?孙嬷嬷见她不点头,当她还没开窍,心里想着,这样好的婆婆打着灯笼还找不到,这少夫人竟是个霸道的。
安然想了一番,见她面色奇怪,说道: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让爷回来决断吧。
未免她嚼舌根,又淡声,爷回来后,还劳烦嬷嬷直接领爷去夏喜那,今日疲累,我约摸会睡的早。
孙嬷嬷就是怕她在宋祁耳边吹吹风,那样还不是安然决定的。
这会听她这么说,笑道:少夫人是个明事理的。
当即也没了方才的偏见,觉得她不识好歹。
在这方面,安然还是相信宋祁的。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又有哪个女人会把自己的夫君推出去。
即便是嫡妻,侧院有几个姨娘,面上大度,说多子多福的好,可也不会是真心的。
宋祁忙完今日的事,特地早回来,就是怕又吵着安然。
进了院子,迎他的却是孙嬷嬷,低声道:少夫人已经睡下了。
宋祁稍感意外,又急忙问道: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怎么今晚这么早?孙嬷嬷笑道:说是有些疲累,就先躺下了。
少夫人说了,实在不是很舒服,因此还请少爷去偏房歇一晚。
宋祁拧眉,都让他去别处睡了,那应当是十分不舒服。
虽然想去看看,又怕惊扰她,只好压了心头不安,和嬷嬷去偏房。
孙嬷嬷也是个精明人,如果说是太太安排的,这少爷恐怕是立刻反对。
可若是说少夫人让他过去的,也就是身为妻子的已经默许了,少爷你无需有所顾忌。
宋祁到了外面,灯还亮着,步子微顿,等孙嬷嬷开了门,便见里头有个倩影,不由一顿。
夏喜听见声响,已是梳妆好的她穿着薄衣上前,欠了身:奴婢夏喜见过大少爷。
孙嬷嬷笑道:这是太太安排的人,如今少奶奶伺候您不方便,因此……不必说了。
宋祁沉了脸,几乎是忍了怒气。
自小生活在宋家,便全都由长辈安排。
三岁就抱着书认字,四岁就请了先生。
进什么学堂、交什么朋友、认识什么官大人,这些通通都是长辈安排的。
唯有三件事违背长辈意愿——李家落魄时,他依旧与李瑾轩为友。
李家被贬谪滨州时,他舍了翰林官去做了通判。
娶安然一人,不再纳妾。
如今母亲竟然给他塞了个婢女,想必安然身体不适也是被气的吧。
可就算气又如何,她这做妻子的就是没有权力管这些。
在如今世道,男子如此就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想想,便心疼安然。
孙嬷嬷见他脸都沉了,转身要走,急急说道:少爷,少夫人并无异议,而且太太也说的清楚了,只是伺候到少奶奶临盆,并不抬进门。
宋祁冷笑:如今有异议的不是安然,是我。
将她送回原地去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母亲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下回莫再做这种事。
孙嬷嬷在原地愣了许久,又瞧同样怔愣的夏喜,明明是个俊俏人,虽然比不过少夫人,可那好身段也瞧得出来,怎的就挨了一顿训?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带着夏喜回去。
宋祁在门口迟疑了许久,见下人过来也抬手屏退了,推门进屋,屋内无灯,也不见安然像平日唤他。
走到床边,探身看去,悄声:安然。
安然缓缓起身,借着外头灯火看了他一会,环手抱在他的腰间,埋头他宽实的胸膛前。
虽然相信他会回来,可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担心,听见他的声音,十分开心,鼻子一酸,嗓子都哽的说不出话。
宋祁抚摸她的头:外头冷得很,回被窝里吧。
屋里倒是不太冷的,毕竟起了炉火。
安然抱了一会,才道:先去换了朝服,洗把脸吧。
等她松了手,宋祁没去换洗,而是点了灯,等看见她,那眼眸都红了一圈,顿了顿,神色微不自在:你若是……信我,也不会担心我真去那边过夜……安然握了他的手,定声道:安然不是不信,只是想起一件事罢了。
今日来的是母亲那边送来的姑娘,你我还可拒绝,可若他日是圣上赐的姑娘,你我如何是好?我以前总想着你不愿纳妾就好,可仔细想想,要是长辈施压,圣上又赐个美娇娘,你能抗拒么?想了一夜,后怕极了。
宋祁这才明白她为何心事重重,不是怕自己真要了夏喜,而是怕日后冒出更多不可拒绝的夏喜。
沉思片刻,拿了被子给她卷起,裹的严实,坐在一旁道:担心无用,我会尽力推辞的。
安然微点了头:有宋哥哥这句话,安然便放心了。
宋祁淡笑,安抚她睡下,才想起,安然说的的确有理,如果是圣上赐婚,便是不得不负了她。
可要怎么告诉圣上,他并无纳妾之意,只愿守着安然一人?这一夜,两人都睡的不安。
昨夜赵氏早睡,孙嬷嬷也不好打搅。
一大早伺候她起来,就趁空和她说了。
赵氏拧眉:你是说,安然都点头了,晨风却把丫鬟赶走了?孙嬷嬷点头应声:是,少夫人虽然有些迟疑,但也通情达理。
就是少爷二话不说,脸都黑了,看的奴婢心惊胆战,也不敢多说,就把她领开了。
赵氏苦笑: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
孙嬷嬷笑道:若不是真喜欢少夫人,怕当初也不会大老远跑到滨州去,守到二十多,等李四小姐点头了才娶妻呀。
奴婢瞧着,这一对是分不开的,少夫人倒是开明,但决定权还是在少爷那。
赵氏叹气,又道:怎的老爷就不像他儿子……若是只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再说,那就是失了她嫡妻的大度了。
心里恨了一把,等宋成峰起来,就莫名的被妻子满是幽怨的看了一眼,弄的他一头大雾。
等安然过来请安,便又留她说了话,日后不会再给宋祁塞姑娘。
末了又添了一句,若是宋祁想了,她也不当拦着。
安然心里只叹,当初她是同意宋祁身边没其他女人的,如今她嫁进来,这婆婆倒有些反悔。
虽能理解,但无法苟同。
横竖赵氏是觉得她成了宋夫人,就算要抬妾侍进来,她也总不可能翻脸,弃了宋家,况且就要有孩子了。
她没有再提,不过是宋祁不愿,她也无法。
同为女人,自己尝了丈夫多妾的醋,可却总想着让儿子也多妾服侍,丝毫不顾及儿媳的酸楚。
这让安然无法理解,就如同无法理解年轻媳妇受了婆婆的气,等日后熬出头自己做了婆婆,却又处处给自己的儿媳脸色。
如此循环,实在奇怪。
腊月二十三,小年。
前一天皇后派人送了帖子来,让朝廷命妇进宫听教。
每年小年都要入宫,来年继续协助皇后,相当于皇帝前堂管男官,皇后后堂管命妇。
往年沈氏也都要进宫,安然知道一些。
不过不同的是,今年是她自己去。
说起皇宫,安然实在不想,可不想也得去,谁让宋祁是大官来着。
翌日早起,安然便随赵氏一块进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T^T解决了闹心的丫鬟,下一章真的要故人见面了好嘛……抱着锅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