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回京之际尘埃待定

2025-03-25 12:46:24

见到李悠扬,李仲扬这才知晓他得了不治之症。

不管他以往如何对李家,也已冰释前嫌,还是自己的弟弟,虽非同母,也非手足情深,可想着兄弟四人,大哥已去,和大嫂一家又无往来了,三妹神隐,唯一的弟弟又得病,心里到底难受。

张家来报了信后,李仲扬去东郊那探望回来,已是深夜。

进了屋里,见沈氏还未睡,说道:不是让你早些歇息么。

沈氏淡笑:夜里凉得很,睡不安稳。

服侍他脱衣净手,见他面色沉沉,眉间又拧成川,问道:四弟那如何了?李仲扬眉头又拧的更深:四弟得了肺积,大夫来看过,说是难熬今年。

沈氏愣了片刻,也明白为何他会眉染愁色了,那病,可是无法医治的呀。

默了片刻道:这便是命吧,二郎莫太难过。

李仲扬说道:下个月就要回京了,也不知四弟肯不肯和我们一块回去,我去求圣上遣个御医来瞧瞧。

沈氏说道:若是四弟的话……约摸是不愿和我们回去的。

李仲扬默然,轻叹:睡吧。

明日我去买些东西,一起去看看四弟吧。

嗯。

里屋的咳嗽声不停,咳的人难受,听的人也极其难受。

安素挽着骆言的手,第一次见他如此严肃,突然觉得,还是那个轻佻吊儿郎当的他好,这样的他,看着让人担心心疼。

一会大夫从屋里出来,抱拳道:骆爷,这病在下治不了。

骆言气的抓了他的衣襟,怒声:你不是滨州最有名的大夫吗,妙手回春的旗子还挂在你铺子前,我待会就去寻人砸了你铺子,赶出滨州!那大夫吓的哆嗦:您别动怒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得了这病的人根本……滚!老子要拆了你的店,折了你的腿!安素忙拉住他,蹙眉将他拽开。

已经请了四个大夫,连他都说没救……她知道骆言难过,可难过也不能将怒气发泄在大夫身上。

哪怕不能痊愈,兴许还能求大夫开些可以续命的药,随意得罪了大夫,对四叔又有什么好处。

骆言颤颤松手,大夫立刻逃了。

他默了许久,拳握的指骨凸起。

当年被土匪砍了脊背一刀都没觉得有现在这么痛。

那柔软的手握来,低眸看去,看见安素明亮的双眸,几乎落泪: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声音微颤,几近带着哭音,安素伸手抱住他,又恨起自己为什么不能说话,连安慰也安慰不了。

骆言回手抱她,头微微一低,泪溢眶滚落。

李悠扬听不见外头的声响,在河边吹了一日的风,吹的脑袋昏胀。

过了许久,才道:没人来了吧,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梅落坐在床沿,给他盖上被子,轻声:没人来了,睡吧。

奴婢就守在一旁,渴了饿了就唤我。

嗯……翌日李仲扬和沈氏来探,李悠扬已能下地,精神虽不太好,但眼里的神采比昨夜好多了。

见了两人还展了笑意:二哥二嫂来的好早。

以前李仲扬一见他玩世不恭的笑就觉窝火,现在看着已完全没怒意,坐□喝了一口茶,说道:圣上已有旨意,许我们六月回京。

京城里有许多医术高明的御医,四弟也一起回去吧。

李悠扬顿了顿,笑道:谢过二哥好意,只是叶落归根,反正这病也不能根治,何必将时日废在路上。

李仲扬沉声:让御医瞧瞧兴许有治,何必自暴自弃。

李悠扬笑了笑:二哥二嫂难得来一次,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吧,梅落的手艺不错。

见他岔开话题,李仲扬差点拍桌,沈氏见他脸色不对,忙打了圆场:那便尝一下那姑娘的手艺吧。

吃过午饭,送走两人,骆言便找了李悠扬,吐纳一气,说道:李爷有什么想做的,只管吩咐。

李悠扬摇了摇椅子,甚是惬意的说道:没有。

美酒美人都尝过有过,腰缠万贯一掷千金也做过了,此生无憾呀。

骆言僵着脸道:那你昨晚昏迷时叽里咕噜的一大段话是什么?李悠扬刚想笑,胸口便闷了起来,咳了几声,缓了气才道: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想起来了。

去把木匣子拿那封信出来。

骆言顺着他指的地方寻了匣子,将信拿了出来,李悠扬说道:看。

他伸手展开,只看了开头,就愣了:遗书?李悠扬闭上眼:看。

骆言沉住气,粗略看了一遍,伸手撕了,定声:李爷不会有事的,还能活一百年。

李悠扬笑笑:反正你也看过了,你过目不忘,想忘了也难。

钱财什么的,不用我多说你也都清楚。

梅落……是个好姑娘,你好好照顾她。

骆言不答,俯身将那碎纸屑拾起,出门时,才应了一声我会做的比你更好。

李悠扬悠悠道:好。

从屋里出来,梅落又端了药进去,他问道:安素呢?梅落答道:夫人回房了。

骆言跑回房里,安素正要出去,想打听打听哪里还有名医,兴许就有什么偏方可以治疗。

见他进来,正要和他说,骆言便拉了她的手,欲言又止。

见她看来,才道:素素,我们不回京了好不好?留在滨州,留在这宅子里。

安素点了点头,她本来也有这个打算,留下来,陪着李四叔。

骆言顿了顿:可这代表……你不能回京,不能和你爹娘一起。

我想过,让你单独回去,可我想,李爷大概更希望看见我俩一起。

安素摇摇头,轻翻他的手写到:你去哪,我去哪。

骆言蓦地笑了笑,又是辛酸又是满足,抱了她说道:嗯。

我这就去跟李爷说。

这边去和李悠扬说,安素也回了一趟娘家,才知李仲扬和沈氏也去外头寻医了,周姨娘在家里帮着照顾那三胞胎。

安素刚和她表明不随他们回京,周姨娘就变了脸色:为何不回去?虽说出嫁从夫你得顺着骆言,可骆言顺着李四弟是怎么回事?他又不是骆言的爹,只是个管家,难不成还要给他送终?留下来做什么?安素皱眉,周姨娘又道:况且骆言是个商人,滨州再繁华也比不过京城,又有你外公可扶持,商行的事根本不用他伤神,自然有人帮他打通。

所得的荣华,比在滨州得到的更多。

你与他一同打拼,早早攒钱,日后就算妾侍进门,还敢不敬你吗?安素摇头,她和骆言一起,想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

可偏姨娘的字词话里,都是钱钱钱,好像她手里没个富可敌国的钱就要被骆言嫌弃,就一定会被妾侍踩在头上。

疼她的是周姨娘,可从小到大总是打击她的,也是她。

周姨娘见她抿嘴低眉,知她不开心,才道:你嫁出去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但是没必要把自己的幸福搭上去呀。

安素终于是拿了她的手:夫君不忘恩负义,不卷财而逃,愿如子侍奉,难能可贵。

周姨娘挑眉:骆言是个好男子,姨娘知道,可你四叔……不值得呀。

说这话她还特地观望了四下,免得李二爷突然出现,难保不会责骂她又多舌小心眼。

安素指落掌上:视骆言为亲子,为成全吾等姻缘,膝下黄金亦跪,万贯钱财皆还,如今弃之,良心不安。

周姨娘默了默,她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李悠扬能下跪认错,能将钱财归还,确实是感觉得出是为了骆言和安素。

能为毫无血缘关系的管家做到这种地步,其实……也是骆言安素的福气吧。

她轻叹一气:罢了,姨娘倒不如你想的通透,既然留了,那就尽心侍奉吧。

安素见她松口,笑了笑,倚在她臂上,表那谢意。

周姨娘又道:我同意了倒也是虚的,问问你爹吧。

安素点头,等李仲扬和沈氏回来,听周姨娘说了,也没阻拦,嘱咐她在滨州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没事也要常来书信。

五月中旬,李家已经将东西收拾齐整,准备初一一到便踏上回京的路。

寻了商家要将宅子卖了,风声散的更开,都知道李家要回京,重回荣华,一时来贺的人也多。

周姨娘对这些势利眼瞧的分外不痛快,只是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陪笑脸。

否则李仲扬还没回到京城,名声就被败坏了。

沈氏待这些人和气,将他们送的东西一个不落的记下,过了几日,就照着大致的价钱买别的回礼。

到了二十日,拜访的人渐停。

今日一家人正吃着饭,钱管家就递了拜帖来。

沈氏一瞧,顿了顿。

清妍抱着小女儿,笑道:娘,该不会是又有哪个富贾官夫人来拜访吧?李仲扬喝了一口粥水,也问道:是谁送的拜帖?沈氏面色淡淡: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