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2章

2025-03-22 06:37:01

赏钱发下来的第一时刻, 郭柳就带着银票去了满春阁。

满楼的青衣,却不入她眼。

老鸨知道郭将军的心掉在了铭烟身上,这段时间她从铭烟身上赚了不少的钱。

不让铭烟接客, 那就只能给钱把人包下来,虽然不贵,但一包就是将近一年。

成为了阁里的佳话,不少子男子嘴上不说,心里是羡慕的。

盼望着何时有个女子能够出现, 将自己也从水火中救出。

老鸨掐准了时间, 知道陛下赏赐发下来后,郭柳是一定会来的, 精心打扮一番, 来见这位风头正盛的将军。

卖身契都在小盒子里锁着,老鸨带着笑容的解开锁, 在一堆卖身契中寻找属于铭烟的一份。

门外悉悉索索的动静, 老鸨不过瞥了一眼, 就安静了下来。

郭将军, 这便是了。

老鸨指尖推出一张卖身契, 上头明确的写着铭烟的名字,落款也是铭烟的字。

郭柳小心的叠起来收好, 勾起唇角笑了下, 没坐地起价, 也算是你的良心。

其实郭柳都做好了,老鸨坐地起价的准备了, 钱都让段从霜准备好了。

不管出什么样的难题, 今天就算是用钱给这女人砸死, 也要带铭烟回家。

老鸨转着烟斗, 眯眼吸了一口,吐出的薄雾随风而起。

起身猛地拉开门,那些趴在门上偷听的男子,提着裙子一个个落荒而逃。

这是满春阁第一个正值大好年华被赎身的男子。

铭烟的花期最起码还有十年,还可以给我赚十年的银子。

老鸨望着远去的人们,这边倒是现在格外安静了,不过我更希望他能够找到好人家。

这些都是苦命的孩子。

每个人都有难处,也有善恶两面,郭柳并不想去了解其他人是怎么样的。

她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铭烟的屋前,曾经被关在外面,蹲着的墙角,现在看见属实有些好笑。

轻轻敲响了门,顺应而开。

铭烟没再穿着鲜艳露骨的薄纱,而是一身的白青色袍子,称托的人温柔干净。

头发柔顺的用发带绑在身后,看见郭柳的那一刻,眼中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卖身契拿出来的那一刻,男人的眼神还是暗了暗,这张纸足以概括他的前半生,也牵绊了他前半生。

可看见纸张在火焰上燃烧殆尽的时候,微微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郭柳。

后者无所谓的耸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就当是和过去道别了,现在谁都不能困住你。

习惯了被支配,习惯了听话,但有一天,有个人把你从死循环,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中救赎出来。

并且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只是你自己,可以自由做主,没人能够再掌控你。

你不怕我就这么跑了?铭烟眨巴眼睛,掩盖眼眶中的泪水,笑道。

郭柳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了然无踪迹,连灰尘都没能看见的桌子上,舔了下嘴唇,你要去哪,我就去哪。

面颊被轻轻吻了一下,铭烟撩头发至耳后,弯起眼睛笑了。

轿子在外面等着呢,铭烟带上面纱,被郭柳牵着,当着众人的面入了轿子。

四周的窃窃私语声,全都抛弃在身后。

性格使得铭烟不会像其他男子般太过于依偎妻主,自己坐的笔直的,目光落在郭柳身上。

你走后,阁里的人同我说,不过是达官贵人性情上来的消遣罢了,等到你回来功成名就了,必然会娶一位门当户对的郎君。

而我,也不过是生活中出现的调剂品罢了。

铭烟没理会郭柳要说话,直接握住她的手,打断继续道,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你知道的,做我这一行,听过了太多上头时的承诺。

那是我以为,面对你,我也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可没想到,我会是能够冲动写下信件,请求三殿下带给你。

要是有尾巴,郭柳怕是早已经翘到天上去了,美滋滋的道,其实你的心早就在我这儿了,只是不承认罢了。

恐怕是郭柳喝醉酒的那晚,迷迷糊糊的来到他房内,说想要有个家的时候。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让郭柳知道的,免得日后再拿这件事情说事。

羡慕铭烟能够从风尘男子嫁入将军府的人,大有人在。

但也不乏说,不过是做个小妾,堂堂大将军怎么可能把正君的位置,让给烟花之地的男子。

可一纸婚帖,就像是巴掌一眼,打在了众人的脸上。

还真让铭烟当正君。

郭柳上头父母不在了,也没人管她,就拉着铭烟到祠堂拜见了一圈,就当是见过高堂,父母同意了。

而铭烟就更不用说了,从记事开始,就呆在满春阁里了。

婚礼不大,来的也大多数是好友,朝中的官员是真的一个没请。

按照郭柳的意思是,她一个武将,不需要去搞那些弯弯绕绕,把自己的婚礼变成社交的场所。

铭烟没有朋友,江清玄就提早几天过去,干脆住在了将军府,帮助铭烟收拾东西。

毕竟是过来人,多少是懂一些的。

郭柳见不着铭烟,段从霜见不到江清玄。

两个女人互相大眼瞪小眼的,都盼望着婚礼赶紧到来。

真到了那一天,从睁开眼睛开始,郭柳就开始焦虑,来回拉着段从霜询问流程。

段从霜也不嫌烦,从郭柳身上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一点点的为她梳理过程。

铭烟没有娘家,也不能从满春阁出发,所以地点定在了镇南府。

让郭柳来镇南府接人,属实是给足了面子,也是变向的告诉所有人,铭烟算半个镇南府的人。

接人的时候,段从霜终于是见到了自家的小郎君了,这几日想的心都要化了。

到处都是大红色,只有江清玄穿的素雅,牵着铭烟从屋内走出来,热闹的氛围让他也带上了笑意。

郭柳摩拳擦掌的蹲下来,让铭烟趴在她背上,背着他上了轿子。

这时候段从霜从旁边凑了过来,宽大的袖子遮盖住了两人牵住的手。

喜鹊跟在郭柳身边忙前忙后的,屈灵虽然嘴上不说,但也在跟着忙碌,招呼着客人。

来的大多数军旅之人,大家伙看起来粗矿,实则内心带着细腻,不闹腾,乖乖的坐在位置上。

哪有那么多的歧视,都是人内心的枷锁罢了。

段从霜带着江清玄坐在主席,两人在别人眼中,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奴和铭烟公子提起了男子学堂的事情,他很感兴趣,说日后可以过来教孩子们学琴。

江清玄拒绝的果酒,手边放着茶水,但也不怎么动。

铭烟的琴声和舞姿是响动京城的,若是愿意教,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就怕变成了江清玄一样,一门心思都在那些孩子身上,是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妻主了。

郭柳在各桌之间来回敬酒,就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顺着找过去看见段从霜,那一副看可怜虫的模样看自己。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郭柳内心突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这酒水下肚,也显得有些辣嗓子。

客人就交给她们几个照顾了,郭柳是等不及的要去掀盖头。

喜房内静悄悄的,和前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郭柳屏气推开了门,看床上坐着的男人,心里紧了紧。

复杂的一套坐下来,郭柳的心已经跳的飞快,打仗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紧张过,连都憋红了。

就这么迟迟的看着红红的盖头,手里拿着喜秤在那儿发呆。

还是铭烟看不下去了,伸手拽了拽她袖子,才把人注意力拉回来。

今日的铭烟格外的明艳,眼角眉梢都带着动人,半垂着眼睛有些害羞的不敢看她。

我...郭柳也手足无措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完全没了平日里油嘴滑舌的模样。

妻主。

铭烟终于是抬起了眼睛,带着星光点点,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

一句妻主,叫的郭柳魂都飞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蹬了鞋子就上床了。

喜宴结束,三三两两的散去,都喝了不少,一个个走路都不稳的。

段从霜今日开心,也喝了不少,面颊泛着酒气,靠在江清玄的肩头,手臂不老实的环住了男人的腰肢。

今日看见郭柳的婚礼,我就想起了我们的。

当是看见你的时候,我心跳都漏了半拍,都不像是自己了。

说着说着,自己还委屈上了,开始控诉江清玄这些日子的冷落,把人抱的更紧了。

我们好久都没有出去游玩过了,白天你呆在学堂,晚上回来还要帮他们看作业,忽略了我,这可怎么补偿。

孩子气的女人,江清玄是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心又软的厉害。

,哄着道,那奴尽量分出时间陪妻主,好不好?段从霜正打算点头,突然神情一变,一把撑住了车厢壁,把小郎君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马车一阵摇晃,马儿失控的快速奔跑。

怎么回事?江清玄惊恐的看向女人。

而女人只是蹙眉,放开了他,贴着侧壁,保护好自己。

段从霜从靴子里拿出匕首,撩开帘子,车夫不见了,只有马儿在疯狂的奔跑。

接替了车夫的位置,拽紧缰绳想让马儿停下,可马儿完全不听使唤,并且段从霜发现,马的嘴角起沫了。

是被喂药了,有人想要他们的命。

漆黑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就像段从霜被刺杀的那日。

匕首在手中旋转,而后锋利的割断了马的后腿,血液瞬间喷涌出来,溅了段从霜一身。

发狂的马儿压根感受不到疼痛,但因为失去了一条腿重心不稳,倾斜着蹭在了墙上,将车厢甩了出去。

段从霜反手抱住了江清玄,按在了自家怀中,来抵挡冲击力。

车厢与墙面的持续摩擦,终于是在马儿倒下的那一刻停止了。

鼻腔只有血腥味,撞击使得头晕目眩,江清玄还是忍住了不适。

有没有受伤?来回看着段从霜身上,可都是红色的鲜血,压根看不出什么。

没有。

段从霜听见了轻巧的脚步声,心下一冷,猛地推开了江清玄。

一个飞镖从两人中间穿过,扎在了木板上。

江清玄后背撞到,疼的嘶了声。

不过段从霜现在没时间去关心他,立马冲了出去,这次一定要抓到人。

实在是刺青人消失的太久,导致段从霜完全忘记了还有人惦记着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