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她有些语塞, 脸颊竟微微热起来,半晌轻声道,回家再亲。
燕沉潇凑过来, 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真的吗?说话间,朱唇微启,呼吸温热,微醺的酒意喷洒出来, 好像把甘棠也熏醉了。
他的视线太热烈, 甘棠没承受住,稍稍偏过头去, 真的。
燕沉潇满意了, 笑得眼睛眯起来,妻主要说话算话哦。
甘棠轻声答应,嗯。
燕沉潇还在直勾勾看着她, 毫不掩饰的,甘棠生怕他待会还会做出什么, 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默默把视线放到了台上的歌舞上。
舞伶穿着绯红色的纱衣, 十分大胆地露了半边肩膀,行动间长袖飘飘,翩翩跹跹。
燕沉潇不高兴了。
他扯了扯甘棠的衣袖,拖着长长的声音唤她, 妻主~甘棠眼睫抖了抖,没有回头, 怎么了?她不回头, 燕沉潇更加不高兴了, 半跪着直起身,从后伸出手盖住她的眼睛,动作缓慢地别过她的脸,妻主别看他们,看我~看我呀,我在妻主旁边呢。
甘棠顺着他的动作偏头看去,有些无奈,柔声道,殿下又怎么了?燕沉潇嘴微撅,十分不满的模样,妻主都在看他们,都不看我。
甘棠缓缓拿下他的手,握在掌心,我现在不是在看着殿下吗?燕沉潇被她握着手,动了一下,没有挣开,继续道,那是因为我让妻主回来了。
他潮湿的黑眸盯着她,一字一句,是我动手才让妻主回来的。
强调似的,他又重复道,动、手。
他这么较真,让甘棠觉得有些好笑,好,是我错了,我不看他们了。
捏了捏他的手掌,她笑道,就看殿下一个好不好?燕沉潇高兴了,眉眼弯弯,妻主真好。
甘棠笑了笑,没说话,她放低了视线,没有再看那些舞伶。
燕沉潇还是没有安定下来,再次扯了扯她的衣袖,甘棠望过去,怎么了?燕沉潇小声询问,妻主觉得他们跳得好看还是我跳得好看?甘棠眉心微蹙,在他的注视下摇摇头,我不知道。
燕沉潇睁大眼睛,很不敢置信的模样,怎么会不知道?甘棠思索了一下,回道,方才我还没怎么看呢,殿下就把我拉回来了,所以我不知道。
燕沉潇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许久还是疑惑道,可妻主不是看了吗?甘棠点头,是看了,不过只是看了几眼,还没有看出什么。
燕沉潇狐疑,真的吗?甘棠点头,真的。
她当真还没怎么看,只是眼神落在了上面,心思却全都被身旁的燕沉潇吸引。
燕沉潇抿嘴乖乖笑了一下,殷切道,那妻主说我跳得最好看好不好?我只跳给妻主看。
我是专属于妻主的。
不得不说,这几句话十分动听,听得甘棠心头像是被羽毛挠了几下,又轻又痒。
她捏了捏燕沉潇柔软细腻的手掌,多说点。
燕沉潇眼眸明亮,揉碎了星子一般,全天下我最喜欢妻主。
妻主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我想亲妻主。
甘棠:……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好了,够了。
燕沉潇反驳,不够!我最爱妻主。
我生生世世都要跟妻主在一起。
我要给妻主生孩子。
甘棠:……她忍住嘴角的笑,指尖轻轻挠了挠燕沉潇的手背,好了,这些话殿下回去再说好不好?声音低了些,我不想让别人听见了。
殿下这些话只能对我说。
燕沉潇呆愣愣地看着她,许久点点头,好,妻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被下了什么蛊吗?还是这酒有问题?怎么傻乎乎的样子。
甘棠转移话题,殿下不是想知道谁跳的舞最好吗?当然是——话到这里,她忽然住口不语,燕沉潇像是浑身被蚂蚁爬过,妻主快说。
甘棠微微一笑,殿下想知道吗?燕沉潇快被她急死了,可怜地撒娇,好想好想知道,妻主快告诉我好不好?甘棠眉头微挑,语气拖长,当然是——燕沉潇期待地看着她,呼吸都屏住了,甘棠觉得好笑,不再逗他,干脆道,当然是殿下了。
燕沉潇反问,真的吗?甘棠点头,当然是真的,不骗殿下。
燕沉潇抿嘴乖笑,妻主真好。
甘棠微点头,又道,知道了答案,那殿下安静下来好不好。
燕沉潇点头,好。
话落,他果真安静了,安静到了甘棠怀疑的程度,忍不住回头看他。
燕沉潇对上她的眼神,也不说话,眼眸乌黑干净,只弯下眉甜甜地笑。
甘棠于是也安静握着他的手不说话。
两人掌心相接的地方传递温度,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顺着肌肤渗入血脉,又传入四肢百骸,连带着心脏的血液也微微躁动,热乎乎的。
许久,在这个宴席将要结束的时候,燕沉潇忽然说了一句什么,甘棠没有听清,侧头看去,殿下说什么?燕沉潇咕哝道,可是我不喜欢跳舞。
甘棠微怔,心脏忽而一缩,好像被人用手捏了捏,闷闷地疼。
僵直半晌,她柔和了眉眼,没关系,殿下不喜欢就不跳了。
燕沉潇望着她,不解道,妻主不会难过吗?甘棠摇头,不会,殿下开心我便开心。
殿下若是不高兴,我也高兴不起来。
燕沉潇感动,蹭了蹭她,妻主真好。
到这里,宴席基本结束了,燕成言又说了几句话,随后便散了场,甘棠牵着燕沉潇的手站起身,问道,殿下还好吗?今夜他喝了不少酒,也醉得不轻。
燕沉潇摇摇头,我没有事。
他看向甘棠,妻主,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回家。
甘棠紧了紧握着他的手,现在就回,殿下小心些走路。
两人在宫道上走着,往宫门口走去,宫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轿子,被燕沉潇拒绝,偏头看甘棠,我要和妻主一起走出去。
甘凌和江无情已经坐上了回甘府的马车,燕沉潇走得慢,甘棠便让他们先回去,自己跟着他在后头走。
燕沉潇虽是醉了,却不怎么明显,走路的时候也是稳稳当当的,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
两人上了车,燕沉潇靠坐在甘棠身旁,秀挺的上半身渐渐弯了下来,最后索性窝在了甘棠怀里,脑袋枕在甘棠腿上侧仰着,眼眸愣愣地望着她。
甘棠摸了摸他的鬓角,燕沉潇说道,方才妻主说了什么来着。
什么?甘棠有些不解。
燕沉潇似乎也想不起来,拧着眉头,就是……就是在席上的时候。
席上的什么?燕沉潇想不起来,唇角压下来,委屈道,我不记得了。
甘棠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眼睫微低,不着急,殿下慢慢想。
燕沉潇埋下脸,闷声道,好。
他安安静静的,甘棠几乎以为他要睡着了,自己也靠着车壁,阖上眼皮休息。
夜间少了人的动静,却不沉寂,甘府的人在前头牵着马走路,周围除了哒哒的马蹄声,还有尖锐不止的虫鸣,很聒噪,装了一整个夏天。
燕沉潇动了动,似乎从她腿上起来了。
甘棠感受到他的动静,也睁开眼去看他。
脖颈传来温热的触感,燕沉潇伸手揽住了她的脖颈,衣料摩挲肌肤,有些微微的痒意。
他睁着明亮的眼睛看她,说道,妻主,我想起来了。
甘棠双手按在他的腰间,防止他摔下去,是什么?燕沉潇弯眉一笑,妻主说好回家就给我亲的。
……甘棠微愣,下一瞬燕沉潇便凑了上来,红润的唇瓣贴在她的唇上,柔软又细腻。
他闭上了眼睛,浓黑纤长的眼睫覆盖在眼睑下,看起来很安静,动作也很轻柔。
甘棠能感受到他唇齿间淡淡的酒意,甘甜清冽,微醺。
燕沉潇越亲越近,最后把甘棠抵在车壁上,自己也软乎乎地半压在她身上,许久才停下来,抵着她的肩窝细细地喘息。
甘棠也平复了一下气息,这才发现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外头的拾一正好唤道,女郎?到了。
咽了咽口水,甘棠回道,好。
她伸手用指腹擦了擦燕沉潇唇边的水渍,柔声道,殿下,我们到了,回家吧。
燕沉潇还在张着红红的嘴呼吸,又舔了舔唇瓣,好像意犹未尽,嗓音微哑,好。
甘棠率先下了车,随后才伸手把燕沉潇扶下来,燕沉潇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抚了抚额头,妻主,我困了。
甘棠点头,走吧,带殿下回去睡觉。
两人回到屋中,甘棠叫人给燕沉潇收拾,随后自己也去洗漱,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给燕沉潇收拾完出来的阿蛮。
白日没怎么注意,现在一看,才发现大半年过去,他长开了不少,身量抽高,皮肤也白了许多。
甘棠微微一笑,许久不见,阿蛮倒是长大了不少。
她回来将近一天,却一直没怎么理会他,阿蛮面上不显,情绪却一直不怎么好,现如今终于听见她的问话,心头酸酸涨涨的,是……阿蛮也许久不见女郎了,女郎受苦了。
他比甘棠小了好几岁,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一种怪异感,甘棠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晚上不用守在这儿。
阿蛮低下头,涩然道,好,多谢女郎。
大半年不见,还是生分了些的,不过也很正常,甘棠没再说什么,提步进了屋。
才进去,掀开珠帘,便对上了燕沉潇幽怨的眼神,甘棠不明所以,殿下怎么了?燕沉潇洗漱过后,酒意已经全然散去,此刻正安坐在床榻上,等着甘棠回来,他问道,妻主方才在和谁说话?甘棠伸手把身上的外袍脱下,阿蛮啊。
燕沉潇:……他更不高兴了,指尖在床单上挠了挠,妻主……知不知道他对妻主的心思?甘棠回头看他,颇有些不解,什么心思?燕沉潇郁闷得要命,我看他……倒是喜欢妻主得很……甘棠眉头微拧,殿下别乱想,顶多就是个救命之恩。
或许连救命之恩都算不上,说起来,自己也只是收留了他,倘若他不跟自己回来,也会有别的出路。
她走回来,站在床榻边上,问道,殿下不是困了吗?……燕沉潇往里头坐了坐,现在不困了。
妻主,我说的是真的!他对于这方面十分敏感,谁对甘棠有心思,苗头冒出一个小尖尖他都能察觉。
甘棠蹙着眉头思考,许久道,好吧,殿下不用担心,我以后注意些便是了。
虽然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过确实要注意些,免得惹人误会,也免得真的发生。
这么轻易便解决了这件事,燕沉潇唇角微翘,妻主真好。
甘棠躺了下来,好了,休息吧。
燕沉潇没躺,他爬到了甘棠身边,胳膊抵在床榻上,看着她说道,我睡不着了。
甘棠眼睫微垂,那怎么办?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注视下,燕沉潇的脸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晕,抹了胭脂一般,十分艳丽。
他凑到甘棠耳边,憋了半晌没吭声,只有灼热的气息打在甘棠耳廓,湿湿痒痒的。
甘棠心头微动,才想要问他,便听见他开口了,是很小声很小声的气音——我想给妻主生孩子。
作者有话说:生!一胎X宝(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