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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2025-03-22 06:38:06

王珩被叫来时,看到的是一脸颓丧的宣元帝。

空旷的大殿,宣元帝坐在台阶上,衣襟微敞,发丝凌乱,就像小孩子闹脾气胡抓乱挠过一样。

感觉到有人走近,宣元帝无精打采地抬头,见到是王珩,立刻激动招手。

王珩看到宣元帝微微发红的皮肤,以及半旧的棉袍,步子一顿。

宣元帝:阿妍被我气跑了。

一句话让王珩眉头皱起来。

宫人说她出宫了,朕怕她出事,王常侍从前带她出过宫,可知道她可能会去的地方?王珩立刻道:我去找她。

未等宣元帝回应,他行过一礼,匆匆离开。

司马妍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情平复后,凭记忆七拐八拐走到一家食肆,她派去监视萧翊的人告诉她,萧翊常常来这,想来应该很喜欢这家的手艺。

食肆不大,五六张桌子,没到饭点,只有她一个客人。

一个中年妇人走来给她点菜,司马妍听菜名,感觉就是很家常的菜式,随便点了几样。

菜上来,司马妍尝了几筷,觉得味道一般,但也没浪费,就着饭吃了大半,吃完,司马妍看了看中年妇人,决定找她唠唠。

阿嫂。

司马妍叫道。

中年妇人立刻过去,她这家小店,从来只有平头百姓光顾,这段时日先有个气度不凡的俊美郎君时常过来,现在又来了个衣着华贵的美貌女郎,这两人肯定有关系。

女郎请说。

中年妇人道。

我想打听近日常来你店的那位郎君。

司马妍问,阿嫂记得他么?中年妇人点头。

他常点什么?每次来点的都不一样。

没有固定的,特别喜欢的?中年妇人想了想,确定道:没有。

司马妍:阿嫂能教我做几道您拿手的菜么?想要多少报酬都可以。

中年妇人忙道:当然可以,女郎想学什么都可以。

这女郎一看就出身不凡,肯定出手大方。

商量好报酬,中年妇人觉得女郎挺好说话,大着胆子问:女郎是为了那郎君学的?司马妍坦然承认,又提醒妇人:阿嫂千万别告诉他。

中年妇人摆手。

女郎放心,我肯定不告诉他。

差不多该回去了,司马妍张了张嘴,想到一件事,嘴瞬间又闭上。

——她,没钱。

以前都叫绿绮付钱,现在绿绮不在。

刚刚还商量完报酬,现在连饭钱都掏不出,司马妍很尴尬。

中年妇人见司马妍看着她,似乎有什么想说,却抿着嘴,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疑惑道:女郎怎么了?司马妍心一横,豁出去了:阿嫂,我身上没带钱,能赊账么?又补了一句,我一定会还的。

中年妇人:……她会逼这个看起来就很贵气的女郎还她这点饭钱么?当然不会。

正要答应,却听门外有人调侃道:不想几日不见,阿妍就如此落魄了。

司马妍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一道颀长身影,他怎么来了?中年妇人也看到王珩,惊呆了。

只见他一头墨发被纶巾束着,肌肤如玉,阳光斜斜笼罩他的面庞,每一处五官都被勾勒清楚,俊秀至极。

妇人心中震惊,贵人都那么好看的么?心里不禁比较他和之前那位郎君的容貌,觉得他更胜一筹。

你怎么来了?司马妍问。

王珩:皇上不放心你,唤我来找你。

还好宫廷侍卫见情况不妙,偷偷跟上她,他才能找到她,见她情绪还算稳定,放下心来。

付完钱,王珩带司马妍离开。

接过辔头,跨上马,司马妍闷闷道:我不想回宫。

王珩:阿妍想去哪里?司马妍想了想:飞花楼罢。

飞花楼,很热闹。

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窝,销金窟。

黄昏,飞花楼衣香鬓影,熏香缭绕,文人豪客与娼妓嬉戏取乐,一派旖旎。

司马妍换了身男装跟王珩进去。

鸨母迎上来,带他们进屋。

飞花楼不仅大堂修饰得极尽繁华,里屋也富丽至极,雕栏缭绕,飘飘帷帐,荧荧华烛。

圆顶霞绡罗帐,楠木雕花坐榻和彩绘描漆屏风等物,被烛火晕了层朦胧暧昧的光。

两婢捧茶入内,摆放好,斟毕,退至一旁,柔顺规矩,全无风尘媚态。

鸨母:乐蓉,乐菱服侍两位如何?司马妍:采衣呢?采衣是飞花楼的花魁。

听声音,竟是个女郎。

鸨母有些惊讶,本以为她是个打扮阴柔的郎君,却是个真正的小娘子,不过鸨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就惊讶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歉然道:采衣陪着别的客人,不能侍奉二位郎君,让乐蓉,乐菱伺候二位如何?她们亦是一等一的美人,比之采衣并不逊色多少。

司马妍:就她们罢。

鸨母应下,带两婢退出去。

屋里只剩司马妍和王珩。

司马妍喝了口茶:飞花楼上上下下的举止做派倒是风雅。

她本以为娼妓们会在门口迎来送往,缠着她调笑,结果门口只有两个守门的,里头的鸨母也好,迎面遇见的娼妓婢女也好,一个个毫无媚态,不卑不亢。

不光这些服侍的人,客人亦算风雅,没有她想象的猥琐,刚刚在大堂听清倌奏琴,周围几圈客人起哄,但并不吵闹,言语也没太过污秽,还有人现场作诗,惹得旁人连连称赞。

王珩倚在榻上,闻言抬眼看司马妍。

哦?阿妍今夜想怎么风雅?不知道是不是被满楼的暧昧气氛影响,司马妍看王珩的样子,咽了咽口水。

只见他斜斜靠坐在榻上,衣襟微敞,露出细腻肌肤和精美锁骨,如缎的墨发散开倾泻,烛火映在他的面容,勾勒出他耀目至极的容颜,明明很清淡的嗓音,不知怎么听出些勾人意味。

司马妍又喝了口茶:她们来了再说。

又问:乐蓉,还是乐菱,你要哪个?王珩想了想,起身走近司马妍。

他想干嘛?司马妍下意识往后退,退到墙,见王珩还没有停步的意思,开口道:你……话未说完,王珩猛地贴近司马妍,司马妍瞳孔里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他怎么老爱往人脸上凑?司马妍不适应这种带着侵略性的行为,皱了皱眉。

这张脸。

王珩道,阿妍觉得是她们风雅我,还是我风雅她们?司马妍:……片刻后,她道:都风雅我罢。

王珩突然轻笑一声,墨眸弯起,勾魂摄魄。

好,阿妍要好好的风雅她们。

司马妍看着他的脸,深深感慨,恐怕在飞楼楼,最风雅人的不是美人,而是他。

往旁边垮了一步,走到桌旁,司马妍给自己和他各斟了一杯茶。

喝茶,喝茶。

泄泄火气。

……适才,我竟然看到王珩带着个小郎君进来了。

一名郎君打开屋门,不可思议地说。

他说话时,谢广搂着采衣,正往她嘴里喂葡萄,闻言手紧了紧,葡萄紫汁溢出,顺着美人嫣红的唇流下,落到下巴,甚至顺着脖子蜿蜒向下……美艳绝伦。

在座的众人注意力瞬间集中到采衣身上,眼都直了。

有人叹道:阿广真有美人福啊。

我等好生羡慕。

若能被这样的绝色美人服侍,死也甘愿啊。

谢广接过婢女递给来的帕子,替美人擦嘴,她似乎不情愿,往他怀里缩了缩。

谢广低头,看到她嘴抿得泛白,秀眉也拧得紧紧的。

难得的,他不耐打断:闭嘴。

众人皆是一愣,不敢得罪谢广,没再附和,但有人还在兴头,嘴快道:阿广对这美人挺霸道啊……谢广冷冷地盯了说话之人一眼。

那人被他一盯,瞬间酒醒,忐忑道:是我嘴快,冒犯了谢郎,还请谢郎不要怪罪。

有人嗤了一声,觉得他太过谄媚,有损风度。

谢广没理,用帕子细细擦美人下巴上的葡萄汁。

那人脸涨红,低下头,面上谦卑,心里却愤恨,他知道他被排挤出这个圈子了。

谢广个性直率,今日他惹谢广不快,谢广便不屑再与他来往,圈子中心人物都不搭理他,其他人更甚,他就说了一句话而已,就面临被人排挤嘲笑的处境,凭什么谢广能一呼百应?他们跟随谢广的态度,不也是谄媚么?谢广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何必跟一个狭隘小人计较?将美人面擦拭得光洁如初,谢广满意地放下帕子。

走,我们去阿珩那看看。

司马妍等到了四个人。

一个蓝袍郎君半抱着一个绝世美人,后头跟着两个容貌稍逊的美人。

司马妍猜后面两个是乐容乐菱。

这蓝袍郎君是?蓝袍郎君似乎跟王珩很熟,一进来就就冲王珩喊:不想竟会在飞花楼见到阿珩,奇迹啊!司马妍有些惊讶,她以为王珩经常出入这种场所。

王珩看了谢广一眼,没什么反应。

谢广打量司马妍,对她非常好奇:这位小郎君是谁?司马妍没想好怎么回,王珩替她说了:族弟。

谢广挑了挑眉,走近司马妍,笑眯眯问:小郎叫什么?司马妍顿时紧张了。

不开口能装伪娘,一开口就成真娘了。

绝不能暴露,要是她跟王珩逛青楼的事传出去,怎么嫁人?王珩又替她解围:他叫王延。

原来叫王延啊。

谢广又问,哪房的?司马妍没说话。

谢广奇怪道:小郎怎么不出声?王珩:他是个哑巴。

司马妍:……谢广叹息道:太遗憾了。

糊弄过去了,司马妍正要松口气,突然被揪住头发,谢广猛地往下扯。

司马妍霎时痛叫一声。

——清脆的女声。

谢广发现了大秘密,得意坏了,看向王珩:阿珩解释解释。

说完就被踹了膝盖,谢广痛得蹲在地上,抱住膝盖,盯着司马妍,气道:你……他一辈子没这么丢面的时候。

司马妍淡淡道:礼尚往来。

她本就心情不好,他既撞上来,不要怪她狠。

这女郎,脾气还挺大。

谢广更好奇她的身份。

司马妍道:不打扰二位叙旧了。

说完提步走人。

等等。

王珩突然道。

司马妍疑惑回头。

王珩对谢广说:阿广请回罢。

谢广看了看王珩,又看了看司马妍。

阿珩当真见色忘友啊。

没人搭理他。

谢广自讨没趣。

行,我走。

谢广和采衣离开后,司马妍问:他是?王珩:谢广。

司马妍:他旁边的是采衣?王珩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