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1 章

2025-03-22 06:38:27

不知不觉临近八月, 乡试在即。

谢辞常住书院,很少回来,阮芙的小铺子在春桃的帮助下经营的还算不错, 抽的出空去看看母亲给她留下的那几亩田地。

春桃叮嘱她要看看土地肥不肥, 问周边人家谁需要的,都可以租出去, 毕竟她们两也不会种田。

起初她不想麻烦谢辞,是春桃和墨宝忍不住提了一嘴,等阮芙出发时才发现他已经坐在了马车上。

谢辞的手里捏了本书,目光落在窗上,正好,我顺路要去隔壁村见个同窗。

是,我们知道谢公子您是正好。

谢公子您凑巧帮忙, 可惜我今日得整理账簿, 就劳烦公子忙完再‘顺路’好好照顾我家小姐。

嗯。

墨宝也被拉来充当车夫, 他驾着马车开始起程,宽敞的车厢内只坐了两人,显得空空荡荡。

阮芙几次想开口闲谈,看到谢辞在看书, 便把话重新咽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书生最近在避开她。

应该是她想多了,很快就要乡试, 他忙些也寻常。

谢辞被她时不时传来的灼灼目光扫的败下阵来, 扣下书问:阮芙,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没有啊。

那你一直看着我。

阮芙不解, 他不是看书挺认真的么, 脱口而出:我动作很轻,你怎么知道我看你呀。

谢辞:......阮芙说完,发现她这句话莫名令两人陷入了羞赧的境地,低下头沉默少许,不得不扯起别的话头。

对了,遥卿哥哥,你备考的盘缠够吗?够。

不够你告诉我,春桃帮我存了好多银子,说以后用作我的嫁妆。

谢辞正在喝茶,听到前半句还没甚表情,到后半句忽然呛到咳了好几声,阮芙连忙把帕子递给他,轻拍他的背,是不是马车太颠了,我让墨宝慢点儿噢。

谢辞却是拦住她的手,皱眉道:咳——,你急着要嫁人?阮芙被他问的脸上燥红:不是的,是最近铺子上来了位喜娘订绣品,和春桃多聊了几句,春桃听说嫁娶需要的钱可多了,她想替我早点开始存。

谢辞松了口气,是这样。

他低声:她说的对,我也该早点准备。

阮芙听的不清楚,遥卿哥哥,你说什么?没事。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邻村,阮芙的那几块田产位置在小河边缘,长时间没人打理,远远看过去,杂草有半人高。

墨宝坐在路边看马车,由谢辞陪阮芙进田看看情况。

阮芙毕竟从小生长在侯府,虽然不怕脏,但是非常怕地里那些小虫子,走路慢吞吞的一步三回头,谢辞则很有耐性地跟在她身后。

眼见马上就要到了,阮芙腿上忽然扫过了毛茸茸的东西,她低头一看,竟然是只肥大的田鼠,她吓地叫都叫不出声,僵直地楞在原地。

谢辞看她背影,原本以为她只是走得慢,见她许久不动才近身上前关心,怎么了。

阮芙屏住呼吸指了指脚下,那模样,多一眼都不敢看。

谢辞低头,原来是只田鼠,而且正在拱她旁边的泥土,这哪里有需要害怕的地方,阮芙,田鼠食谷物,不会随意咬人,你绕开它走便是。

阮芙仍旧害怕,她不想让谢辞觉得她麻烦,只得鼓起勇气向后退半步,或许因为太紧张,没站稳反而往田鼠那边栽过去。

谢辞眼疾手快的一捞,将人带进了怀里。

阮芙没感受到摔倒的疼痛,睁开眼撞上谢辞低头的视线,耳边是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响动。

就这么怕这些小东西。

我,我真的是没站稳。

阮芙觉得很丢人,她也不算是大家闺秀的落魄小姐,偏偏胆子小,看到什么都大惊小怪,这样肯定很讨人嫌。

谢谢,我能走了。

她推开谢辞,准备接下来什么都不看,直往前走就是。

谁知推了半天推不开。

谢辞的手臂有力将她箍住,阮芙,农田里不止由田鼠,还有蛇,你这样害怕会惊到它们,真咬到就不好了。

阮芙被他形容的背上一冷。

所以。

谢辞的右手绕在她的膝盖下,打横抱起来,你乖乖别动,我带你过去看。

没等阮芙回答,她双腿已经悬空,田间此时无人,否则她连头都不敢抬了。

阮芙被抱起来后就处于呆住的状态,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开心。

她甚至想谢谢刚刚那只小田鼠。

书生说的对,野物没那么吓人。

我是不是很重呢。

早知道她中午那顿就少吃点。

不重啊。

谢辞的步子走得很慢,他不是因为累,是因为好久没和她这么靠近,理直气壮的亲近。

阮芙新到自己大概是白来了一趟,春桃嘱咐她看的要点都没记得,等到后来还是由谢辞去找临近人家谈了谈将土地租出去的事。

一直到回到马车,阮芙还记得书生怀抱的温度。

你把这几张租契收好,每半年和春桃来收一次就行。

谢辞看她迷糊的表情,不太放心道:算了,还是我以后再来几次。

阮芙闻言,眼里闪起光亮:好啊,你陪我一起吗?!谢辞听到她这句,嘴角牵起弧度,我说的这么多,你就记得这句?阮芙:......遥卿哥哥,你不是说有事要做,怎么好像一直在为我的事忙?谢辞难得语塞:...额。

忽地,墨宝焦急的声音从车头传来,公子,怎么办,这条道前面好像是桥断了!早知就不贪捷径,他怎么就没原路折返。

谢辞撩开车帘,大概是因河流改道,停车,我下去看看。

是。

阮芙担忧得探出头,谢辞回身将她的小脑袋轻轻按了回去,别乱跑,在这里等我。

谢辞没有走很远,他看的也不是面前的路,而是眺望了下别的岔道,此刻夜深,若是不做些标记,怕是会有人误入断桥。

墨宝,把马车上的纱帘撕几条下来。

好嘞公子。

谢辞折了几根树枝,接过时余光瞥道一抹白,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车上等。

墨宝怕他下来,马儿会乱跑,我帮你拿也一样。

阮芙看到他将布扎在枝头,你是想提醒过路人啊。

谢辞踢开阮芙脚边的碎石,嗯。

阮芙越来越发觉,书生真的是个大好人,他虽然话少,可他真的对任何人都很好。

想到这,白日被他保护时的那阵欣喜瞬间冲淡了几分。

他对谁都一样。

弄好了,我们折返回去。

噢...谢辞收回手时,不小心被树叶割到了掌心,他自然不会在意,翻袖背在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行了一阵,阮芙才看到他袖袍上的淡红,忘了顾忌的捧起他的手,遥卿哥哥,你哪里受伤了吗?怎么会有血。

小小擦伤而已,不碍事。

擦伤怎么有血,一定很疼,我被绣针割破手指都很疼的。

阮芙低着头,越想越多,你过几日就要乡试,会不会影响科考,要不我们去看大夫......谢辞听她喋喋不休,不知为何,这次全然不觉得她烦。

还怪惹人。

他抬起她的下颌,盯着她的双眸,打断她道:嗯,挺疼的。

要是不能去考试怎么办。

那,那就是我害了你,你是为了陪我才会来这里,下次科举要等多三年......谢辞点头,是啊,多等三年,你怎么还?阮芙对他说的任何话都是深信不疑,也不觉得他在逗她,想来先去觉得自己没有拿得出手的,又气又急:我把存的嫁妆钱全给你好不好!谢辞只是逗她好玩,没想到她能一脸认真地说出这句,这个傻姑娘到底懂不懂嫁妆的意思。

你.....真的舍得都给我?嗯,全给你,只给你。

阮芙答的真诚,当然了,她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她怎么可能计较钱财。

谢辞笑了:我们说定了。

他最近忙着温书,也的确有刻意不去铺子见阮芙,他总是怕无法控制那些快溢出来的情绪。

他忽然明白,他好像真的开始有心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