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2025-03-25 12:56:38

林家的大堂大厅正中摆着两张不知是什么木做的椅子,看上去极为古朴,又不像什么好料子,只是布置的还算过得去。

此刻,林家的老爷子林康福端坐在大厅正 前方右侧的椅子上,看上去清瘦威严,脸上长长的胡须又为这张皱巴巴的脸填了几分老成持重,他穿着一身黑色加空心钱币的绸子长衫,手里握着拐棍,俨然一副一 家之主该有的派头,稍稍分着外八字腿,踩着缎子布的旧鞋,脸上带着几许威严地看着进来了老三一家。

林老爷子身边坐着个微微发福的老女人,头上盘着农家的发髻也掩饰不住她花白的发丝,穿着棉布的外衫,双手叠放在椅子的把手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这是女主人崔氏。

林家的上座当然是为二老准备的,上谷村这地方应该是以右为尊,所以男人都坐在右侧,女人们坐在左侧。

因为有二老在,下座的亲戚们都不敢造次。

有的小声嘀咕,有的偷偷笑着。

林清然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心中不免冷笑起来,他们一家子的状况她是深有体会的,这才重生几天,简直像是回到了硝烟四起的抗战大后方,被日本人扫荡过一 般,日子过的艰苦。

再看看大堂房的正厅,虽达不到小康,看上去也不是日子过得如此紧巴的家庭。

真真是有着不小差距的。

还要学着大家闺秀的问安,为什么她会 有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平平淡淡的农家,搞得跟富贵人家的做派似的。

真是叫人笑话。

这也难怪,林家祖上毕竟是官宦世家,现在也唯有靠着那点微薄的名声长点脸面。

再看坐下的男男女女,穿戴都要比自家父母好上许多,心里难免有些难受不悦。

感觉也是怪怪的。

我当是什么要紧的事呢?让这一屋子的人专门等你们一家。

下座左侧第一个位置上坐着一位穿着蓝底白花新布衣的女人轻抬眼皮扫了眼立在大厅门口的老三一家,瞧瞧多寒酸……她继续说道:我们等等也就算了。

爹娘也在这陪着。

这是清然的大伯母刘氏。

张氏听了她的话,脸色微白:大嫂,您知道的,然儿最近不太好……所以来迟了一会儿。

哟,这不是没死么。

刘氏身旁站着一个跟林清然差不多大的丫头,伶牙俐齿,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酸酸的语调一点都不留余地。

她是大伯母的四女,林秋儿。

也是清然的堂妹。

秋儿,怎么说话呢,没看爷奶在吗?刘氏一边说着一边推了下自家的女儿。

时不时地瞟着坐上的二老。

说起这大伯母刘氏还真厉害,就连大伯父林永山都有些害怕她。

听说家世不错,在镇里有生意买卖。

性子要强了一点,嫁到村里自然张扬跋扈了些,加上又是大嫂,家里的事情一般都是她辅佐奶奶照管着。

坐下其余的亲戚倒是没有吱声,自顾自地说说笑笑。

好了。

坐上的老爷子发话一屋子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老三一家坐吧。

清然的事情我和你娘知道了。

叫大家来商量下。

你难得回来一次,也别因为这点小事扫了兴致。

三弟,不是我说你,跟地主家倔什么,老地主是个好人,可是他那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伯林永山开口。

眯着眼睛,穿着白布汗衫,一副大爷的模样。

颇为不满地敲了敲自己的烟斗。

林永河听了大哥的话,气恼地坐在一旁,微微皱眉:我闺女被王婆打了,这段时间的工钱还没有给。

他常年在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就遇到这事儿,可见。

他不在的时候别人是怎么欺负他家人的。

这些他不是不知道。

张氏抱着林清然,垂着眼眸不吭声,在这样的家族聚会里,她很少说话。

一副恭顺淳朴的模样。

家里没有男人撑腰有没有儿子,地位自然低了不少。

哎,林清然郁闷,要是娘也像爹一样,他们家估计也不能如此受穷受气啊。

咱们林家与地主家也算是和睦,这事儿就算了,如果闹到台面上来说,对我们林家不好。

奶奶崔氏开口说道:然儿,一会儿去找你大伯母拿些铜板,老三也不要去地主家了。

这事就这样吧。

娘,那王婆欺人太甚,我总是要过去看看的,也顺便把话落下,我不在的日子,清然不许再去地主家做工,每月寄来的工钱也该是够用的。

林永河是藏不住话的人,干脆在大家面前说清楚。

自己女儿去地主家干活,肯定是有人教唆。

他不满很正常。

听了老三的话,大伯母眼睛滴溜溜的转,起身朝着张氏怀里的清然走过去:哎呦,家和万事兴,来,然儿,大伯母给你的。

说着朝着她手里塞了几个铜板,数数看三文钱,可怜寒酸的紧。

老三啊,你也别气,那许是王婆自己做恶,欺负了咱们家清然,以后清然不去就是了,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

刘氏漂亮话说得很好,一旁的林秋儿看着母亲塞给林清然铜板,心里各种不痛快。

小眼睛瞪着林清然和林清霞,那模样恨不得上前去踹几脚才能解气。

恩,老三明早就启程离开,这次走的更远,就不要再为这些小事费神了。

大伯父在一旁敲边鼓。

哼,林清然冷笑,她还是不是林家的人,自己受了欺负,挨了打,从爷奶到小辈都是一副不在意冷眼旁观的架势,帮着外人来劝架似的,爹还能怎么样?保不齐还真能去地主家闹?无非是为了她讨回工钱罢了。

这老三一家在林家是有多受委屈啊,真是气死人了。

娘,爹走了,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啊?林清然抱着张氏的脖颈,一副难过无助的小模样。

林永河见闺女如此,心里泛着嘀咕:以后跟你娘在家务农,爹会寄钱回来。

怕是每次寄钱都落到了别人手里吧。

林清然冷笑。

这一大家子还真有意思,都是些极品亲戚啊。

爷,奶,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姐被地主家的少爷欺负才失手打了花瓶,又被王婆毒打,弄得浑身是伤,这也是小事吗?还是林家本就容不得我们?林清霞 气恼,自打她懂事便就明白了人情冷暖。

爹总是在外,家里母亲又善良朴实。

带着两个女娃受尽了村里的白眼不说,在家里也是丝毫没有地位的。

如今真是被欺负的 太惨,爹又回来了。

她怎么可能不出声。

放肆!林秋儿指着林清霞:没看到爷奶?在这大吵什么?她侧身瞪大了眼睛,俨然一副母夜叉的模样。

林清霞云淡风轻地看了眼林秋儿,轻笑着开口:我说堂姐,你到会拉话的,挨你什么事了?众人对林清霞的性子也是知道的。

像极了老三。

说话丝毫不留余地。

好了,秋儿闭嘴吧。

大伯母刘氏适时答话,眼中闪着寒光。

小蹄子居然敢这么吼自己的女儿。

有二老在一时又不好发作。

林清然本就不太舒服,加上心里还有点小委屈,这下子哇地哭了出来:娘……然儿命苦啊。

软弱悲戚的哭声传来,听着有些凄凉。

见她如此。

大厅众人都惊在一旁,因为这个林清然的性子他们是了解的,有些逆来顺受。

又从不是个惹事的主,跟着张氏有几分相像。

如今却反应这么激烈,弄得大家手足无措,难以置信。

她还一副要晕不晕的小模样,倒是可怜兮兮的。

大厅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林清然是不想听他们这些人的废话,加上身体确实没有大好。

这才敢如此模样地示弱。

不行,我必须去地主家看看。

这年头还没有王法了?老三皱眉。

哎,我说三弟,来来,坐着,那工钱大嫂去帮你要,然儿病着,你再一闹,不是让她上火难受嘛。

刘氏笑脸逢迎地说着,还拍了拍老三的肩膀。

都闹什么!三儿媳妇,你先带清然回去。

这些日子不用过来请安了,等大好些再说。

老爷子轻拄着拐杖,声音伴着几许威严地发话。

说罢,张氏带着两个小的离开了大厅。

一会儿记得回来做饭。

崔氏提醒,收回目光。

忙了一天了,都回去吧,老三留下。

老爷子起身走向里屋,崔氏见此对着他们挥挥手。

林永山看了眼三弟,嘟囔着:闹吧,看把老爷子气的。

说完带着刘氏和小女儿离开了大厅。

三哥,你可别不知好歹,那地主家的少爷,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林玉眉一直没有说话,临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永河,然后也跟着女眷们离开。

林永河瞧了眼小妹,径直去了里屋。

地主家怎么了?老主顾可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不像他的小儿子。

老三,你这是做啥,你要知道我们在上谷村生活不容易,有些方面还要靠着地主家的让利救济,你这一闹,然后一走小半年,留下我们一家老小咋个活法?崔氏坐在炕上,看着许久不见的儿子,心里带着淡淡的不满。

娘,凡是要个理字。

他开口。

好了,这事你大嫂会处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要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晚些时候你二哥一家也会到,大家在一起吃个饭。

老爷子眯着眼睛,看着自家的老小。

你这一家子都要村里人帮衬,保不齐要受点委屈。

老爷子继续说着。

崔氏起身朝着炕走去,微微有些恼意地说着:家里又不是那么缺钱,非得出去做工,常年不回家就算了,让你休了张氏,到底也不给个痛快话。

你大哥,二哥膝下有儿,我看那张氏是生不出男娃来了。

好了,别一回来,就拿这些事烦儿子。

老爷子挥挥手,瞧了眼坐在炕上运气的崔氏。

娶都娶了,休什么!老三说完转身就走,脸上神情带着烦躁,硬朗的面容绷的紧紧的。

第一百章转眼到了傍晚,幽静的上谷村被笼罩在一片安详静谧之中,张氏将林清然送入屋后,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这才打算带着林清霞去厨房忙活。

老三难得回来一次,家里难免要忙活着做顿可口的饭菜。

厨房在大堂房的东面,眼见天色已晚,张氏急匆匆地带着小女儿赶了过去。

哟,我说三嫂,还以为你得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躲在屋里不肯出来,或是三哥回来就不用干活了?磨蹭到这个时候才来。

林玉眉将手里的簸箕不满地仍在灶炉边,瞪了眼进门的母女转身欲走。

张氏陪着笑脸:这不是然儿病着,你三哥心情又不好,我一时没倒出空,这不来了么。

说完她用淘米水洗洗手一声不吭地忙活起来。

那也不能叫一家老小饿着,三嫂,爹娘可是等着吃饭呢。

林玉眉靠在一旁,不知从哪弄出一小包瓜子,悠哉地磕着。

老姑,你也别闲着,去,这是你的活!林清霞不管不顾,也不是不孝顺,只是爹不在,她们娘三个日子很不好过,由于年纪小,加上性子直,想什么就说什么。

张氏瞧了眼小女儿对着她摇摇头,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明白吃亏是福的道理。

她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少不了受气。

霞儿,你咋个说话呢,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林玉眉瞧了眼自己的侄女,不满地开口。

哼……林清霞在一旁帮着母亲忙活着,干脆不理会一边好吃懒做的老姑。

来来,今儿新蒸了一锅白面馒头,专门给老三送行的。

温柔的声音传来,只见一穿着碎花短衣的富态女子迈进了厨房,双手捧着一锅热腾腾的馒头。

虽没张氏漂亮,却也算得上得体大方。

二嫂。

有心了。

张氏对着二嫂连氏点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瞧把你忙活的,你二哥这也才回来,听说清然挨了打,还没大好。

你也不要上火。

连氏笑眯眯地说着,同时取了个馒头塞给一旁的小丫头清霞:来来,去给你姐吃去。

这我跟着你娘忙活就成。

谢谢二伯母。

清霞拿着馒头,瞧了眼母亲张氏。

张氏无奈地摇摇头。

二嫂,你好偏心啊。

林玉眉靠在一旁,眨巴个眼睛。

看着厨房里一唱一和的几人,酸溜溜地开口。

连氏嗔笑着:这小嘴惯是不饶人的,一会儿桌上。

管你吃个饱。

张氏默不作声,拿起瓢舀了水,放在大锅里烧着。

去吧,去看看你姐去。

连氏摸了摸林清霞的头,示意她别堵在厨房了。

还有你。

要不过来帮忙,要不啊,别在我们面前嗑那香喷喷的瓜子。

连氏始终带着微笑。

林玉眉半眯着眼睛:那二嫂,三嫂,我先走了,你们忙。

支开了两人。

连氏跟着张氏忙活开来,话里话外都是打听莲花镇的事情,外带着劝说张氏不要跟着地主家一般见识。

二嫂。

你说的我清楚,可是然儿白白挨了毒打,受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越发的下手狠,那王婆也不知道我们家到底怎么得罪了她。

张氏叹气说着。

带着些无奈,她自认为除了生男娃这件事上。

没有愧对家里的任何人,还几乎事必躬亲,孝顺勤劳。

我说你怎么就想不开呢,这挨打的事怎么来的?还不是地主家的小霸王看上了咱们家清然,你啊,得自己盘算盘算……连氏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张氏的手,两人默不作声地继续做饭。

难得全家吃上一顿白面馒头,张氏又拿着大锅从地窖里取出新鲜腌制的菜作为辅料,总归要弄得像样一些。

……林家后院角落的小土坯房里,林清然不舒服地动了动,这粗布麻衣什么的还真是扎人,精神还不错,只是身子骨太弱,被打一顿疼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大好,出去看看,想她一代重生人,竟然如此悲惨。

整整躺了小半天,她的思绪渐渐明朗,脑中现代和古代的意识磨合在一起,减少了林清然的头疼。

她身在的这个国家叫做燕唐,百姓还算是安生,前世比较爱看史书,却不知道有这么个朝代,估计是架空的吧。

这个村子是上谷村,收成还算不错,住着几十户 人家。

每年都要往上级的镇子莲花镇交粮,莲花镇上头是清河县,听说极为热闹繁荣,她是没去过,不过自己的爹爹林永河就是在清河县做工的。

清河县上面就是云 中城,也就是燕唐的皇都。

难怪他们一个小小的村子,每年交了粮都可以舒服的过日子,皇城脚下嘛。

当官的也不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况且算上来,这上 谷村还是皇城直属的分支。

他们林家在上谷村算得上中等户,每年上交的粮都会有些许剩余,加上和地主魏家关系不错,在这上谷村也算得上过得舒坦。

大伯林永山一家在林家挺有威信,大伯母刘氏不是个好惹的主,商户家的女儿自然从不缺钱,能结了亲他们林家算是高攀。

大伯人耳根子又软,家里各中事情都是大伯母在表面背后操持着。

大伯有四个儿女,清然只见过堂妹林秋儿,是大伯家的老四,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大女儿林春儿嫁给了县里的小官,这门亲事还是大伯母张罗的,不管怎 么说也算是官商攀了亲。

虽是做妾,但衣食无忧。

大伯的二儿子叫林孝文娶了村头的李氏为妻。

三儿子林孝武在衙门做小厮,娶了镇上的周氏,一家住在莲花镇。

不 知算不算倒插门。

二伯父林永海,娶了连氏,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林夏儿嫁给了村里的老实人。

二女儿林冬儿性子怯懦内向,还未议亲。

三子林孝杰为人友善,是清然的堂弟。

要不是去了镇上帮忙,估计早就来她们屋里说话了。

二伯父总算是有个儿子,连氏又是个温和圆滑的主,在家地位虽不及大伯父,至少过的顺意。

接下来就是她们一家了,爹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母亲张氏总是淡淡的,估计是生不出儿子的缘故,还常常在外,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对两个女儿却是极好的。

说 起张氏,林清然就皱着眉头,几乎是被所有人欺负的巨大型抗击打肉馅大包子。

也别说娘,她这个身子原先的主人更是逆来顺受,不然怎么可能挨打受辱。

妹妹林清 霞还算争气,力量却太弱小了。

所以总结开来,他们老三家,成了可有可无受苦受累的小透明。

家里不穷,却穷他们家。

日子过的清苦艰辛。

林清然想明白各种关系,便开始计划着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明摆着爹一走,她们娘三就成了众人欺负的肉馅大包子,以后她要跟着妹妹清霞一起撑起 这个家,不能再任人宰割了。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差点被打死,这些至亲居然都希望息事宁人,可见人心薄凉,也不知道要是换了他们的孩子是否也能说出 这番话来,还有什么为了大局考虑,难道她的小命就不重要吗?闭着眼睛,心里各种上火,也盘算着今后的日子。

看着自己家家徒四壁,人家却生活的有滋有味,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一家人。

林清然冷笑出声,真不知道该怎 么面对这样的处境。

摆脱这样的命运,只有靠自己了,还好她天生是个乐天的主,要不是重生莫名其妙挨了顿打,估计能更好地适应这里的生活也说不定。

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林清霞一路小跑进了屋子,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小丫头,你还真懂事。

林清然精神好些,便起来坐在炕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着自家小妹慈爱地笑着:来,坐姐身边儿。

林清霞漂亮的脸蛋看着自家姐姐,然后脱了稻草编制的小鞋,慢悠悠爬上了炕,将白面馒头递了过去:吃吧,咱今儿个全家都吃这个。

爹要走了?林清然开口询问,小口地吃着馒头,哎,能吃上白面馒头她都要知足了。

是呀,爹总是这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偏又着急着走。

妹妹晃动着脚丫,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你以后不会去地主家了吧。

她转过头,略带稚嫩的脸庞带着些担忧地询问。

林清然心中一暖,沉默地摇摇头。

小妹,等你老姐好了,姐带着咱家发家致富,就不信还真能丢了重生人的脸。

她心里愤愤地想着,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姐,那个王婆你不要再去招惹她了,她家的闺女整天想着巴结地主家的恶少爷,自然是看你不顺眼的。

她看着姐姐吃得很慢,光着脚丫去拿一旁灶炉上的碗,到了些水递了过去。

这样,抗饱。

林清霞递给她一碗水,看上去极为自然,却弄得林清然的心里不是滋味,这小女孩究竟承受了多少,这样的日子居然也能过活。

第一百零一章小妹,姐以后跟你一起撑起咱们家。

林清然认真地说着,同时也是给自己鼓励,希望自己能在这儿好好生活,继而又补充道: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听到她的话,林清霞眨着大眼睛有点难以置信:姐,你当真?随即漂亮的眼眸又暗淡下来:可是爹走了,咱们跟娘只定是要挨欺负的。

欺负?奶奶的,她保证被打是最后一次!太郁闷了……总有办法的。

林清然淡淡开口,心中盘算着。

你吃饭了吗?她还是挺喜欢这个爱她护她的小妹的,前世没什么亲人,这一世算是缘分吧。

唔,吃了点馒头。

今天爷奶在大堂正厅举行家宴,估计大伯,二伯一家都会到齐。

明个儿一早爹就走了。

怎么也得跟着家里人见一面的。

林清霞掏出娘放在被子下头装布头和针线的小盒,开始很用心地帮忙缠着线。

今天有家宴,咱们也要去的,明个儿爹就走了,再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你舍得跟着姐在这炕头干靠?林清然悠悠开口,将吃了一半的白面馒头放在一旁,小心地包起来。

姐你这是做甚?她不解地问。

给你留着,咱家不比大伯二伯屋里。

林清然说道。

你去参加家宴吧,不用顾着我。

亲,你得少吃多少好吃的啊,为了你老姐不值得啊!不了,我陪姐,再说我都吃过了。

林清霞极为懂事,小小的年纪就有了自己的心思,缠了一会儿线,便唉声叹气起来。

可怜见的,你说咱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呢?别胡说。

什么造孽的。

林清然伸手掐了掐小妹的脸蛋:人家过得好,自有人家的法子。

咱不羡慕。

以后咱家也会好的。

哎,这个傻丫头,林清然懊恼,不行,她怎么能沦为拖油瓶的命呢,太不符合自己的个性了。

听说今儿个还要商量给老姑说亲的事。

林清霞缠完了线,将小盒放好,坐在炕上跟着姐姐唠嗑。

说亲?哪家的?林清然有点好奇,心想着哪家这么想不开娶那个林玉眉。

那货可是真真有着泼妇的潜质。

姐咋关心这个?唔……不太清楚。

可能是镇子上的大户人家,估计爷奶也要多填补些嫁妆了。

林清霞回答。

小妹,你扶我起来吧。

咱们去参加家宴,不然落下个不孝矫情的名声,可不好。

姐没事。

林清然确实想要出去走走,虽然身子还很虚,不过已经是大好了。

这个时候就要发挥自己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才行。

心想着。

那个老姑嫁出去也好,早点滚蛋,这样家里少了一个成天欺负她们的主。

姐,你真要去啊,去了也是添堵。

小妹看起来很早熟,她嘟着小嘴说着。

也许是想着爹爹。

大眼睛带着几分不确定。

娘一个人在呢,咱们姐俩也要去的,更何况。

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好的,咋忍心让你在这陪我,放心,姐能坚持。

林清然说完,自己蹭到炕沿。

俯下身子找鞋穿。

好好,我跟你一起。

你可注意点小身板。

做小妹的惯会关心人。

清然笑咪咪地拉着小妹的手,慢悠悠地走出屋子。

闻着田野间清新的空气,感受着阵阵大自然带来了原生态享受,心里阴霾顿时一扫而散,果然凡是都有两面性,这里绝对不可能出现什么有毒奶粉,空气污染一说。

两人穿过窄道一路朝着正堂房走去,林清然收敛情绪,慢悠悠地拉着一旁的小妹。

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姐,没事吧?清霞担忧地问,扶住她的身子。

前几日挨了打,这就逞强下地,怎么可能不担心。

当然没事,她只是找找逆来顺受小百花的感觉而已。

走吧。

两人慢吞吞地进了正堂,见众人已经开始吃饭,便立在一旁不说话。

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倒是自己的母亲留心,对着两个女娃挥挥手。

清然,清霞,你俩咋来了……张氏慌忙站起身子,朝着两个女娃走去。

哟,保不齐是舍不得这一桌子的好菜呗。

林玉眉穿着一身红色短打上衣,梳着麻花辫子,依旧一副花枝招展的模样,嘴巴还是那么讨厌。

谁说不是,全等着菜刚上桌才来,为了不干活也不用这样。

林秋儿在一旁敲边鼓。

紧坐在大伯母身边,像是富家小姐。

哼,装的富家小姐吧。

老爷子和崔氏瞧了眼进门的两个女娃,并未做声,只是示意她们入座。

爷,奶,明儿个爹就走了,又听说老姑要说亲了,然儿最近身子不爽,正好粘粘喜气。

也不劳烦爷奶惦记。

林清然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想着不知道自己装得到不到位。

说得比唱得好听,这么多人在地主家做事,偏偏就你总出问题。

林玉眉话中带刺地说着,伸出筷子专挑桌子上的肉夹,也不怕出嫁前吃成个胖猪。

林清然不 动声色地扫了一屋子人。

心里冷笑,这里哪一个不比自家爹娘穿得用得好。

就拿大伯母和林秋儿来说,前次见穿着一套新衣,这次见了更是换了上好的缎子。

再看看 他们一家,一直都是那几件打补丁的衣服。

如今这个时代,没有儿子居然落魄到如此地步,真是叫人心酸。

张氏脸色尴尬地揽着女儿:来来,坐娘身边来。

林清然看着默不作声的爷奶,心里更是冷上几分。

又看着爹窝在一旁自顾自地喝着闷酒,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不爽。

好了,好了,然儿能来不是好事么。

别耽误了爹娘吃饭。

二伯母连氏说完就笑脸逢迎地为林永福和崔氏布菜,一副孝顺好儿媳的模样。

哼……吃白饭的。

林秋儿坐在大伯母刘氏身旁一副不高兴的小模样。

你闭嘴!林清霞看不过去,微微皱眉说着,一边拉着自己的姐姐坐下。

林清然倒是一副淡然模样。

心想着吃饱了再说,还好赶来了,这一桌子可口的乡间野味都是出自娘的手,她和小妹吃又没什么不妥。

哟,三嫂,你到底是怎么教得闺女,在饭桌上都感这么放肆。

要我说三哥出门在外的,没个贤内助真不行。

林玉眉仗着自己是长辈,又是家里的老小,加上 要嫁进镇里。

人也愈发的张狂起来。

反正爷奶不喜欢这个不结果的张氏,连个儿子都生不出。

丢人丢到家了,还真是有脸呆在林家。

不然三哥能离开村子整日往外跑 么。

林清然默不作声地小口吃着。

还时不时给妹妹夹菜,同时示意小妹不要再吭声。

玉眉,你看然儿刚刚好,前阵子又出了这样的事情,霞儿心里也不好受。

你就别和小的一般见识,来来多吃点……张氏性子软,一直陪着笑脸,想到明儿老三走后的处境,心下叹气,人啊。

总得认命的。

做得这是什么菜,怪咸的!林玉眉啪地将筷子放在桌子上,极为不满地看着张氏为她夹菜。

老姑。

你可别太得寸进尺!林清霞站了起来,一脸愤愤地看着林玉眉。

哟,什么时候还轮得上小辈教训我了。

她瞪了林清霞一眼,不满地说着。

好了好了,这一大家子的。

今天要说你结亲的事儿,做什么吵架。

莫不是要当新娘子了,人也激动起来?连氏轻笑着,一边伺候着林永福崔氏,一边笑着望向林玉眉。

林清然安静地吃着,一副小百花的模样,心中却在琢磨,这林玉眉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跟着大伯母家的林秋儿一起算计她们,张氏吃了不少哑巴亏。

还有那个大伯母刘氏,在爷奶面前像人一样,可是背地里……呵呵。

娘,多吃点……林清然弱弱地说着,低着头装可怜。

小妹,你别生气了……她更加委屈地出声。

一副要哭的小模样。

瞧瞧,然儿刚好,你们就这样,老三还在呢,玉眉别不给你三哥面子。

连氏说着。

这连氏真是厉害的主,处理事情柔韧有余,谁也不得罪,倒是爷奶,居然一声不吭地吃着饭,一副威严悠闲的模样。

三哥人好,不然早就休人了。

林玉眉小声嘟囔着。

玉眉!老爷子微微睁开眼睛,将筷子用力地放在桌子上,脸色又威严几分。

好了,一家子吃饭也没得安生。

崔氏望了眼小女儿,开口说道。

林清霞被气的要死,脸颊红红的,也不知如何是好。

张氏拿着碗不吭声,清然却发现了她眼中含泪。

这张氏……也真得不容易。

老爷子发话,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老三皱眉看着自己的二个女儿,又瞧了眼张氏不知在想什么。

很好……安静了。

林清然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啪地放下碗筷,立在座位上瞧着上座的爷奶,然后开始大哭起来,一开始只是做戏,谁知道入戏太深,好好的现代奋斗小青年,居然重生到这个鸟不拉屎又极品众多的地方,越想越难受啊。

那泪水顺着眼眶串串滴落。

娘……她抱着张氏,埋在她怀里哭。

林清然一哭,众人皆是一愣,因为知道这女娃性子软,逆来顺受惯了,如今却闹了这么一出。

崔氏脸色有些尴尬,转念一想定是小丫头一直挨了欺负,如今儿正好赶上斗嘴,释放了出来。

老爷子林康福皱眉,指了指林玉眉:瞧瞧你那张嘴,这亲改日再议!很显然老爷子有点心烦不悦。

老三林永河见女儿哭了,眉宇皱得更紧。

第一百零二章林清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轻轻推开张氏,就朝着爷奶踉跄地走去,然后趴跪在爷奶面前,扯着林康福的长衫边缘痛哭流涕:爷啊,然儿不想活了……然儿命苦啊,爷……求爷给然儿做主,然儿心里委屈啊……她胡乱地说着,显然有些歇斯底里。

连一贯直来直往的妹妹都愣在一旁,一家子竟然没人上前拉一把。

都被林清然的动作惊了一下。

好了……起来。

林康福毕竟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也知道有时候处理事情不太公平,加上孙女头次如此,心里还是有些触动。

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不合礼数。

起来,这是做什么!崔氏微微皱眉,从未想过自家最听话的孙女如此模样,难免心里更看不上张氏。

到底怎么教育的闺女!林清然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跪在二老面前:爷奶,我真的都快过不下去了,地主家的小少爷接二连三地招惹我,这次又差点被王婆打死,索性爹也要走了,我也不想活了,这日子算是没法过……然儿,起来。

林永河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欲拉清然。

走,爹跟你去地主家讨工钱,要个说法!林清然擦着眼泪:爹……你不在的日子,我们娘三个过的特别苦。

爹,然儿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扛起家里的大梁,呜呜。

混说什么!女儿我也一样喜欢!林永河有些着急,还是第一次见大女儿如此,要不是她被逼急了,心里着实难受委屈,也不会如此地发泄出来,他还算是了解清然的脾气。

今晚的事情本就是小妹林玉眉的不对,张氏已经做的够好了。

一家人隐忍才是生存之道。

林秋儿撇嘴。

看着跪在一旁要死要活的林清然,无动于衷,立在她身边的是大伯母的儿子林孝文,眼中望着清然却带着一丝不解和烦躁,俨然是在看一个没规矩的丫头。

倒是二伯父家刚从镇子回来的三子林孝杰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哭泣的清然。

好了,好了,来来,清然你喜欢什么跟你二伯母说。

连氏上前想要将清然拉过来,以防老三冲动就直接去找地主理论。

跟在连氏身后的是她的大女儿林夏儿,眯着眼睛幽幽开口:我看这事是该给个说法。

堂妹都如此模样了,爷奶难道不管管?地主家怎么了,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再说咱们两家不是挺好的么,把事说开了呗。

夏儿别胡说,长辈们都在呢。

说完,连氏嗔怪地偷偷掐了下自家的女儿,总是这样要强的性子可不好。

今个好不容易回家一起吃个饭,偏不得安生。

看到清然如此模样,林清霞也跪在了爷奶面前:求爷奶给个说法吧,我姐着实受了不少委屈,那地主家的少爷,总是调戏我姐。

王婆差点把姐打死,又不给工钱,爷奶。

这还是没过门的姑娘呢,要是老姑被调戏了,你们还真得不管吗?这个死丫头,林玉眉顿时气恼,她这今天好好的打算说亲。

没想到都被这两个丫头给搅了,这拐了弯地骂人怎么听怎么不顺当。

林永福皱眉。

对于家中事务,一概由崔氏负责,崔氏是个悠闲的主,手下的事情都由老大媳妇照管着,要不是今儿清然如此,他还真不知道中间出了这么多事。

清然心中暗自叫好,这个小妹真心给力啊!呵呵,这都是小事,小事。

大伯母刘氏心里不悦,脸上到还和蔼,拉着清然笑咪咪地开口:好了清然,你爹回来一次,也不是为了你这么闹的,一会儿让你二堂嫂给你和清霞送两件前阵子新做的布衣,扎个漂亮的红头绳。

以后有秋儿她们的都有你们的。

林清然心里冷笑,这算是贿赂?她就是让爷奶和爹都看看,他们娘三个究竟过的什么生活,既然以前是逆来顺受的个性,如今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正好以此为契机。

告诉所有人他们老三一家再不是随便捏的软柿子!清然总被欺负?林老爷子拄着拐杖脸色不悦地开口,这些个小辈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爹,哪有的事情,地主家的小少爷确实张狂了些,可是骨子里不坏的。

大伯母刘氏赶忙上前,一手拉着清然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这个家名义上还是她在照管着的。

一顿饭闹成什么样子!崔氏皱眉,坐在一旁不吭声。

走,爹带你去地主家。

林永河推开众人,一把扯过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清然。

心里多少带着些焦躁怒意。

老大,老二,快快,拦住老三!刘氏在一旁着急地说着,她跟着地主家的王婆和小少爷一直交好,也不是不知道这小少爷那点花花肠子。

这被清然一闹,到落得她治家不慎。

林老爷子轻哼一声:老三,还是爹做主,亲自去跟老主顾说。

听了老爷子掷地有声的话,小辈们心下一惊,清然被爹拉起,她擦了擦眼泪:谢谢,爷和爹,我没事,就是觉得委屈,我们娘三真是委屈啊……明儿个一早,我亲自去,这家老婆子你要多费心。

林老爷子说完,皱着眉转身欲走。

崔氏脸色不悦地开口:闹了这么半天,弄得不欢而散。

今天开始二儿媳妇跟着大儿媳妇一起管家,夏儿你也跟你大伯母和你娘学着点管家。

说完崔氏也跟着老头子进了里屋,闹腾了一晚上,这饭是没法再吃了。

林清然心中冷笑,无辜地抬起哭花的小脸,扯着林永河的手:爹,咱们回屋吧。

张氏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带着凄苦,一边扯着清霞一边跟着两人朝门外走去。

好了好了,没吃饱的继续吃,吃饱的就散了吧。

二伯母连氏陪着笑脸,心里别提多高兴,老太太这是把管家的权力分给了她一半。

这么多年总算是没白熬。

刘氏脸色铁青,瞪了眼一旁的老大,一手拉着林秋儿没好气地离开,真是晦气!……角落里简陋的土坯房中,清然窝在爹爹林永河的怀里,一副难过的小模样,带着几分不舍。

爹,你这一走,娘又要吃苦了。

她声音柔柔弱弱带着些颤音。

林永河望着坐在炕上默默垂泪的媳妇,皱眉叹气,然后将女儿放在炕里的被窝中,轻轻拍了拍,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他再次走了进来,将一袋铜板交给张氏:这钱你拿着。

张氏擦了擦眼泪:不是得交给爹娘的么,咱们现在没分家,都得上交的。

爹娘那份我给了,给两娃买点吃的。

说着他坐在木凳上,拿出烟斗开始一口口地吸着。

听了他的话,清然算是安心了,她会帮着母亲想着怎么利用这点铜板的。

你来,我跟你说说话。

林永河难得耐着性子招呼张氏,两人转身去了里屋。

此刻,林清然睁开漂亮的双眸,笑咪咪地推了推一旁的清霞,然后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包香喷喷的瓜子。

小妹,咱俩一起吃。

这可是她刚刚在桌子上拿的。

姐,你拿了老姑的瓜子?清霞瞪大眼睛,有点难以置信。

恩,这点算什么,都是她们一直欠咱们的,你想,爹每年交那么多钱,大伯父、二伯父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你再瞧瞧咱们……哎。

清然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咱心里盘算着。

这也没办法,咱们家一直就受欺负,不过姐,我发现这次的事儿之后,你好像厉害了不少。

清霞笑呵呵地抓了一把瓜子。

这样不好么?总不能一直被欺负,我想通了。

林清然本不想瞒着小妹的,就凭她拼死护着自己这股子劲儿,也值得清然相信她。

挺好,以后再出什么事,至少有个照应。

妹妹开口,她知道自己性子急,有时候还没什么主意,也搞砸了不少事情。

瞧大伯母那样子,估计恨死你了。

清霞翻身说着,明天爹一走,娘三只定还会被欺负的。

大伯母跟地主家小少爷可是有来往的。

咱家许多事儿,都是爷奶吩咐了大伯母去地主办的。

左不过是办些小事罢了。

林清然琢磨着,林家二老是不可能把重要的事儿交给一个外姓人的。

哼,这次闹下只是给他们个小小的教训,不要太过得意忘形。

林清然将瓜子放好,拍了拍一边的小妹:睡吧。

由于身子还没大好,加上刚刚情绪有些激动,清然带着困倦,进入了梦乡。

……林家东厢房内,刘氏气恼地坐在椅子上,拿着蒲扇不断地扇着,这个小蹄子还真是……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居然真敢闹。

快睡吧,别气了。

林永山微微蹙眉,经不起媳妇这么折腾。

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死丫头真是气人,连消带打地消了我在家中主事的权力,这以后要有什么事,难不成要跟着老二媳妇商量着来?哼。

刘氏坐在炕上,气呼呼地说着。

这个林清然平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如今仗着老三在家,就得意起来了。

那你想咋地,什么事不得等老三走了再说,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快睡吧。

林永山有点不耐烦,干了一天的活,这会儿正觉得累。

就知道睡!刘氏,拿着蒲扇敲了下林永山的身子,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转身气呼呼地躺下。

等着!这事儿她记下了。

第一百零三章 日子风呼呼地吹着,林清然极为怕冷,每日出门都穿的厚厚的,远远看起像是一个豆包一般。

冬日的上谷村,带着几分静谧,却因得快要过年了,透露出淡淡的欢喜生机之感。

白大夫不在,这几日她照常跑着医馆,很谨慎地学着用药。

上次沈家娘子家的小儿子身子大好,足足叫清然在村儿里火了一次。

瞧见林家的人,便说她们家有个小神医,居然比白大夫亲自医治还要好的快。

这怎么夸都有些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

除了在自家的屋里,林清然多半安静温和,学着如何更好的诊病,如何用药。

那个空间也越来越得力。

倒是弥补了她不会干农活的不足。

姐,还看书呢啊?霞儿穿着花袄迈着小短腿进了屋子,连连呵气,小脸蛋冻的红扑扑的。

林清然稍一抬头,就对上霞儿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这两个丫头长得倒是极像,只是清然多了几分柔弱清冷之美,带着些恬适温婉。

霞儿则带着几分灵动俏皮,性子活泼可人。

两姐妹一冷一热,倒是相得益彰。

前几日学的书本子都念会了没?林清然合上从空间里掏出来的医术,闲暇的时候她多半躲在屋里读书。

省得小身板不堪忍受外头的寒冷。

都会了。

霞儿脱了鞋子,将带着几分婴儿肥的下颌轻轻枕在姐姐的瘦削的肩膀上,眨着大眼睛盯着面前的书本子看。

黄帝……内经。

恩。

清然伸手掐了掐霞儿的小脸蛋。

这些时日,清霞早就将《弟子规》乱熟于心,还学习了很多孔孟之道,林清然私心觉着,这个燕塘跟着前世的唐宋元明清封建王朝极为相像,这些个知识应该都适合霞儿用心去学。

姐,你这些书都是跟着大夫借的呀?林清霞好奇地问。

她自从识了字,就发现姐姐时常会换着各种书本子读,也不知道她哪里掏弄来这么多本。

恩,有心自然就会找书本子瞧。

咱们在乡下,许是这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些,可是人活一世,还是不要白活的好。

学了学问,就会少做错事儿。

林清然说着。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自己也不过是才十三岁而已。

林清霞认同地点点头,她对着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盲目的。

没有道理的崇拜。

就好像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姐,前些日子,那些个《论语》里的句子。

我念给孝杰听,他还一脸不屑呢?然后得了空便缠着人家,给他讲,哼。

林清霞嘟着小嘴,模样极为可人。

闻言。

清然掩嘴笑笑,脱了外衫,屋里火炕烧的好,暖呼呼的。

也不觉着冷。

她起身穿鞋下地,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地喝着。

以后孝杰要是问你。

就告诉他,孝杰也是个出色的,再说。

二伯母对咱们也挺好,多帮帮孝杰也是的。

恩,这个是自然。

霞儿笑笑,从里兜里掏出一包瓜子:姐,给你这个。

咱俩一起嗑。

这个是孝杰给的。

看他还算诚意,我就勉为其难收下这个小徒弟吧。

你俩就爱闹。

改明儿把《弟子规》写给孝杰瞧瞧去。

林清然表情淡淡的,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自从她学了医,会瞧了病,性子又不如以往懦弱逆来顺受,办起事儿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倒是叫曾经瞧不起她们屋的人家开始转变态度,二伯母连氏就是最明显的一个。

以往时日,虽不至于找茬,落井下石,却也是自扫门前雪,对待张氏一屋客气却冷漠。

如今却热情了许多,隔三差五地得了什么吃食和物件,都惦记着老三的屋里。

林清然自然乐得有人对着他们一家子人好,尤其是娘亲张氏,瞧着她这些日子总是带着笑脸,清然的心底也暖洋洋的。

对待连氏一家自然比刘氏一房亲厚许多。

却不过分交心。

有一句话是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值不值得全心对待,还是要看以后的日子如何。

孝杰这个堂弟,跟着清然和清霞的年岁差不多,又能玩到一块去。

三人经常一起掏鸟窝,跑出去玩乐,抛开连氏不提,清然的心底也是蛮喜欢这个堂弟的。

索性教了霞儿什么学问,便话里话外地叫霞儿去跟着孝杰研究比拼,顺带着拷问着孝杰。

算是尽一份自个儿的心思。

姐,霞儿已经写过了,每次跟着孝杰一同比试,他都没有霞儿写的快。

好无趣。

林清霞说着,瞧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姐姐:这次我俩决定比试《论语》,看看谁写的规整,前几日,他还带着我去学堂了呢?跟着村里的老先生说了几句,那老头子倒是不怎么喜欢我。

林清然摸了摸霞儿的头,温和地笑笑,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叫他喜欢你做啥?姐教你的东西,都可以在村里开私塾了,他可不是瞧不起女娃会学问,还比他学的好,等过上两年,霞儿去找教书先生比试学问,看谁还敢看不起咱家的小状元。

霞儿点点头,凑近了清然的耳朵,低声说着:姐,我跟你说……前几日孝杰去私塾,我躲在墙根下偷听,那教书先生根本什么都不会,只是叫村里的男娃拿着破本子依依呀呀地读着,还不知道读的是啥。

听了小妹的话,清然笑笑,在这村里有个私塾已经不错了,穷乡僻壤的,教育自然是不行的。

但是地里的村户家,多半都希望自家的男娃能好好读书博取个功名,一朝考取了功名,光宗耀祖,尤其林家还是官宦的远系后代,林康福和崔氏自然是盼着家里的男娃们有了出息,再创辉煌。

到了年龄的男娃,都会去县里参加三年一次的乡试。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需要资质不错,还需要有人举荐,层层考下来,才有参加乡试的资格。

林家刘氏屋里的林孝文堂哥就是参加了两次乡试都未中选,却在刘氏的怂恿下,依旧整日拿着课本子读书,年纪不小了也不怎么干农活,整日地坐着当官的美梦。

霞儿,就跟着孝杰商量着学习就好,别到处去宣扬去。

林清然嘱咐着,这小地方她才有点动作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心里头还是希望低调些的,毕竟家里的实力太弱。

才走在脱贫的路上。

知道了,我总是嘱咐孝杰呢,每次去二伯母屋里,都有好的,冬儿也时常出来不吭声地看着我和孝杰比划。

霞儿的声音带着几分天真烂漫。

清然瞧了是愈发喜欢,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这个小妹。

清然笑笑:行了,去把灶房里热的要取来,待会儿叫娘喝上。

也不知道娘和爹有干啥去了,外面冷飕飕的难受,叫人忧心。

成,我这就去。

正巧着给娘送去,娘和爹去爷奶屋里了,跟着一家人商量着置办年货的事情呢。

姐一会儿干啥去,还去给村里的人家瞧病么?霞儿开口询问。

她这个半吊子大夫哪敢整日给人家瞧病……前阵子大夫不在,她才硬着头皮去的,这治好了自然不错,要是出了问题。

他们老三一屋,也不用在上谷村混了。

霞儿挠了挠头发,咧嘴笑着:我这就去找娘亲去,姐自个儿看屋。

说着林清然屁颠屁颠地推开了门,一股子凉风涌了进来,清然本能地哆嗦一下,拿起一边的衣裳,裹住,透过窗子瞧着蹦跶着远去的小妹。

她低眉沉思,张氏的身子好了许多,在这村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鞋子的生意自然不错,却叫清然压缩到每月出五双,一个是不想张氏太累,一个是因为实在不是长久赚钱的法子。

她这边卖药行医也赚了不少银钱,却也害怕引起官府有势力的人物注意。

这才几日就被传成了小神医,要是被当成江湖骗子,村长还不来找她算账,官场从古至今都是那么回事儿,在哪混儿都不要招惹当官的。

从脚底板又掏出了几盒乌鸡白凤丸,再吃几盒张氏的信期便能正常许多,她想着就算是燕塘的皇后怕是也没这待遇吧。

这村里后山有着不少的中药,一时也不着急,等开春暖和了,她便跟着香穗上山采药去,配些四物汤给张氏。

没事儿溜着喝,总是有好处的。

就连上次白大夫来给张氏诊脉,都有些惊讶她的病开始有了好转。

堂姐!堂姐!爷奶叫你去大堂呢!清然这边琢磨着近日的状况,外面便传来了孝杰的声音,她连连答应着:这就来。

一边说,一边起身拿起张氏给做的棉袄套在身上,又带着毛柔柔的帽子,踩着烘干的暖棉鞋,这才跑去开门。

孝杰一见清然如此,噗地笑出声:这么近也捂这么严实,真不抗冻。

天儿这么冷,你堂姐我最怕冷了。

清然笑笑,拍了拍孝杰的胸膛:我说孝杰,你可得加把劲儿,别整日叫霞儿欺负着。

林孝杰听了,黝黑健康的面容带着几分可疑的红晕。

堂姐……你也取笑我。

第一百零四章 置办年货啥叫取笑。

你要是在学问上赢了霞儿,那你可就是咱村儿里学问数一数二好的。

林清然合上屋子,跟着孝杰出门,这门口的风呼呼地吹着。

冻脸……猫冬,猫冬,果然冬日闲了,要整日在屋里猫着不出门。

瞧见清然穿了那么多,还一副怕冷的样子,孝杰就加快了脚步。

姐,你平日别总带着,多出来活动活动身子骨,要是像冬儿一到了冬日便不能出门,可要少了不少乐趣的。

清然本来跟着孝杰说笑,一提起冬儿她的脑海就浮现了一个黛玉般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真是可怜了,那样的身子生在如此人家,要是在大户人家,日子还好过许多。

你家冬儿还整日在屋里待着,也不见好?清然细声问着。

琢磨着冬儿的病情,娘胎里带的弱症,并不好医治。

恩……娘虽然不说,心里头也挺着急,就害怕哪日行了,再出啥事儿。

林孝杰眯着眼睛,声音带着几分男孩子的稚嫩,眼中却带着少有的成熟。

我以后做了官,要请最好的大夫给小妹瞧病。

林清然转过脸,静静地看着孝杰。

姐学了医,多少懂点医术,会亲自看着冬儿的身子,你只管放心。

等以后有了机会,再找名医瞧瞧,不是啥治不了的病。

倒是你,学问上可要用心,咱们虽然在村儿里,你要把眼界放长远些。

林孝杰点点头,心里倒是挺喜欢清然这个堂姐,好多话也喜欢跟着清然和霞儿念叨:姐,我读书为了功名,可是却挺喜欢舞刀弄枪的,总是没啥机会了。

没想到这男娃还有这样的想法,林清然微愣。

那就把身子底子打好了。

咱们都小,可以慢慢来。

对了,爷奶叫我干啥?林孝杰瞧着清然说道:好像是镇里来了消息,说是孟公子捎了东西过来,爷奶叫你热闹热闹去。

孟随风?林清然一愣,随即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这厮还挺够意思的。

两人朝着大堂房而去,大厅里做了许多长辈,小辈们也陆续被叫进了大厅。

清然和孝杰来了?快坐吧。

崔氏极为欢喜,更没想到自家能有幸获得孟贵人的眷顾。

林清然先是跟着爷奶问了安。

这才朝着张氏和林永河的方向走去。

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细声说着:爹娘……张氏笑笑,将清然拉在身边。

小妹呢?清然开口问着。

瞧瞧这两女娃。

一个惦记着一个。

连氏听见清然的动静,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边的刘氏倒是没什么表情,眯着眼睛轻哼一声,坐在一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林永河扯了下清然的小辫子,带着几分疼爱地说着:你娘刚喝了药。

霞儿去送药碗去了,刚才还吵吵着要先去找姐去,不肯送药碗,所以你二伯母叫孝杰去唤你,霞儿这才去送碗。

还是小妹好呀……清然笑笑。

等一家子到齐了,坐上假寐的林康福开始说话。

清然扫视了一圈,除了冬儿和夏儿堂姐没在其余在家里头的都在大堂里了。

上次孟贵人走后还惦记着咱们家,这是咱们林家的福气。

这次贵人捎了许多东西来。

只给了地主家。

村长,里正,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再就是管着祭祀祈雨的赵家了,论说普通百姓。

只给了咱们林家一份儿,虽然不及别人家丰厚。

这也算得上是一份荣宠。

林康福说着。

一边指了指崔氏。

崔氏笑着点点头:这些玩意都是分好了的,各屋拿着各屋的回去便好。

贵人嘱咐要各屋亲自领受才行,算是给咱们林家过年的一份儿心意。

刘氏假笑着:你说说,这孟公子大老远的还惦记着咱们家。

说完若有似无地瞧了眼一旁的林秋儿,见她垂着头,脸色带着几分红晕,心里头就有些不痛快。

崔氏笑笑:来,这最大的一包是给你们屋的。

老太太随手一指,刘氏腾地站起身子,连一边的林永山也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

你瞧瞧,你瞧瞧,平头百姓的庄稼汉,倒是叫贵人费心。

刘氏得脸自然高兴。

拿了包裹颠了颠。

当着众人的面慢悠悠打开,都是些寻常农家用的物件,还有新鲜的食材。

林清然瞧着,心里觉得好笑,这孟随风做事儿还真是滴水不漏。

秋儿你看这是啥?刘氏掏出一个看似精致的铜镜递给了秋儿,惹得小女人心里欢喜不已。

林清然面无表情地跟着霞儿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孟随风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连氏一家也分得了小包裹,比刘氏的稍稍小些,物件却也足。

到了最后清然屋里,得了最小的一个包裹。

林清然上前去谢了爷奶,抱着包裹,恭敬地说着:我们屋的就先不看了……等回去再看吧。

明眼人瞧着包裹的大小,自然便知道孰轻孰重。

刘氏拢了拢发,嘴角满意地上扬:我说这贵人就是会办事儿,干啥都明明白白的,什么屋配什么物件,呵呵。

那可是丝毫不会差的。

张氏恬静地坐着,面上没什么表情,根本不指望贵人会送些东西给她们屋里,林永河听了刘氏的话,只是微微蹙眉,倒也没说什么。

更不敢平白地那孟贵人嚼舌根。

崔氏瞧着老三一屋不说话,看了眼拄着拐杖的林康福说着:我和你爹商量了下,今年的年货由老三出去置办去,毕竟在外头久了,啥物件啥行情都能弄得妥当明白。

听了崔氏的话,,林永河站起身子:成,置办年货的事儿,爹娘就放心吧,保准儿不差。

爹……娘,你看看,往年都是老大置办的。

刘氏尴尬笑笑,看了眼老三。

今年老三回了,我和你爹也商量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办。

老大也跟着去,兄弟俩好好地去选选,各屋用的,年节用的,都别差了,虽说是村里,总得故得体面,今年还算是丰收,村儿里有头有脸的,都要去送一份礼。

还有这孟贵人惦记,咱们林家也不能不顾及,只点了老三屋里回一份物件即可。

所以你们要当心着些。

待会儿留下领了银钱,回屋好好想想去。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一家子便也不吭声,只等着崔氏细细吩咐。

老二,家里头的事儿你最细心,多留意点家里就好。

崔氏说完,瞧着林康福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继续开口:家里妯娌之间,还是你们大伯母管着事儿,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多帮衬着,二儿媳妇管着点送礼的事儿,老三媳妇看着家里吃食和各种杂事。

不管干啥,都跟着你们大嫂说一嘴。

崔氏这一通话,倒是给足了刘氏的面子,虽然不是由着刘氏全全负责,倒是也没说什么。

也没留下吃饭,各屋领了包裹便急匆匆地回了屋子。

霞儿一直盯着姐手里的袋子瞧着,虽然没有大伯母、二伯母屋里的东西多,有贵人送,已经很不容易了。

进了暖洋洋的屋子,张氏这才忙活帮着一家子人脱了外套扫灰。

瞧瞧,这么一会儿都冻成着模样。

林永河拍了拍两个丫头的肩膀:赶快跟你娘上炕热乎热乎,脚丫可别冻坏了。

着啥急,你先喝口热水。

张氏笑笑,给林永河递了一杯水,两个丫头很自觉地爬上炕,围着包裹坐着。

张氏瞧见,无奈地笑笑:得了,之前没打开,现在打开瞧瞧吧。

省得你俩惦记。

真是一点好玩意都留不住。

林清然点点头,打开了包裹,四人皆是一惊,上面的铜镜,尺头,虽然小,却都是上等货,精致的不得了。

张氏和林永河停下动作,坐在炕边,难以置信地看着包裹,这些东西也忒贵重了,居然还有金银首饰。

每一样都是村儿里头没有的。

这厮……林清然眯着眼睛,不知道孟随风要搞什么,不会是真对她有什么意思吧。

翻了一会儿,里面平整地放着几本书和一封书信。

面上写着:林清然亲启。

贵人这是做啥子!这也……咱家不能要!张氏一下子慌了手脚,连林永河都有些不淡定,霞儿更是傻在一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些个物件。

几个银钗,鎏金耳环,笔墨纸砚,干净的书籍,女儿家用的铜镜,还有上好的尺头料子等等。

忽然叫清然想起一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打开书信扫了眼睛,随即了解。

这家伙……还不错。

爹娘,你俩别慌,既然是贵人给的咱就收着。

以后有什么时候多出力便是,孟公子送的各屋物件咱都是瞧见了的,要是这样跑出去说,人家贵人的面子往哪放,再说大伯母他们也会有意见的。

林清然收好了信封揣在怀里,不动声色。

张氏和林永河安静下来,瞧着这些宝贝,手都颤着,哪里见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这……收着吧,然儿帮过孟公子一次,估摸着这些是谢礼。

林清然说着。

第一百零五章 书信第一百零五章 书信林永河盯着这些村里少有的物件,瞧了眼清然和张氏道:这事儿不能声张,坏了人家贵人的面子就不好了,然儿说得对,这些你好好收着,哪怕以后有了机会悄悄还回去就是了。

传了出去,咱们屋里没法交代。

张氏盯着一包裹的贵重物品,自然是极为喜欢的,却又带着明显的不安,哪里有本事叫孟家亲自给他们送这些东西,能跟着孟贵人说上话,已经是修的福气。

况且,大嫂、二嫂屋里的物件都是见过的,很寻常。

自个儿屋里这些……这要是传了出去,对孟贵人不好,对他们自个儿屋里更不好。

怎么说都是个事儿。

然儿你说这些是谢礼,咋个回事儿?张氏蹙眉,也不知道自家闺女什么时候跟着孟公子走的近了些。

更不知道该咋办好。

林清然不动声色道:也没什么,就是咱家秋儿惦记着孟公子,我在中间帮衬了一把,解决了这事儿,去了贵人一个烦恼。

加上上次我把几个鞋样给了贵人,他那边要说亲,送给女方,自然是讨得对方欢喜。

上次来咱们家,又多问了我几句话,倒也答得乖巧,这才叫贵人留了心的。

欢喜的很。

听了清然的话,张氏才放心下来,想着孟公子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些个物件。

这些东西,不过是官家小姐最寻常的物件,到了他们平头百姓的手里,尤其是才开始摆脱贫困的家庭来说实在是最珍贵之物。

清然很害怕心细的娘亲担心自己,毕竟孟随风风度翩翩,不去招惹别人都惹得闺女们心中怀春,更何况主动对着他们屋里好,而且这份好完全是冲着清然来的。

所以清然必须编个这厮有相好儿的事……林清然将书信收好,眼中带着光芒。

这个由子很好,顺理成章地收了这些物件,又去了爹娘的担心,不动声色地提起孟随风这厮是有亲事的。

不至于跟着她传出什么事儿来,本来……她的名声就莫名其妙的够悲催的了。

再说……孟随风那么有钱,不要白不要!这以后谁认识谁?说不定,认识她林清然还是孟随风的福气呢,恩哼,某些人就是这么的自信满满,无可救药。

姐……霞儿怯怯的不敢答话。

整个人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瞧着包裹,想要伸手拿着看看,却又不敢。

林清然随手将布包里的东西分开。

铜镜和常用的交给了张氏,然后将钗子和首饰捡出来,叫张氏放好,这些东西也用不到,更不适合拿出来见人。

这尺头都是好的。

拼接,拼接给娘做衣裳,我和霞儿长得快也不用年年做。

娘许久没做衣裳了,这次必定做两件。

林清然说着,又取出笔墨纸砚自己收好。

待会儿我要给贵人回封信,霞儿给姐磨墨。

这些书。

霞儿先拿去看。

清然扫了眼,比上次孟随风给的书内容要稍微深一些。

便叫霞儿自己读,不懂的再来问她。

林永河看着自家闺女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跟着张氏使了个眼色,两个大人便朝着屋外走去。

我瞧着咱家然儿变化忒大了……林永河探头瞧着。

张氏点点头,细声说着:你不知道……以为然儿被迷了,后来好了之后就跟着常人不大一样,聪明的很。

想法也很古怪,赵家婆子说是……仙女附体。

神仙保佑。

恩,已经咱家指不定咋样,看着她对着包裹眼睛都不眨的模样,这份气度,就是村里其他人没有的。

林永河赞许。

别说村儿里,就是镇子上也挑不出几个。

张氏欣慰地笑笑。

这两个闺女真真是宝贝,希望然儿明年说了亲,能有个好点的归宿。

……林清然收拾好了包裹,坐在一边的桌上,孟随风这封信写的含蓄有规整,估摸着是害怕自己不怎么识字,还需要找先生读信。

信里自然是先客套一回,又提到了上次给他的那几个药片,是说应急给了达官显贵家里的老父亲,吃了药几日便大好了,这才留了心,找她求药,有点随意开价的意思。

还说明年得空来看她,顺带着仔细聊聊。

林清然不傻,虽然跟着孟随风熟悉,却也不能一股脑地把自家老底儿全部全盘托出,干脆只告诉她自己手里只有治疗伤寒头热,流行风寒的药物。

数量也不多……她坐在一边,细细读信,又捡重要的说给霞儿听,霞儿学着磨墨,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笔墨纸砚。

铺平了裁好的宣纸,林清然拿着毛笔,寻思着写点什么。

她不善于写毛笔字,却也……对付吧,好不好看,能认得就好。

要是一个村里的女娃写出漂亮的字儿来,还不引起轰动了。

姐,贵人可真大方。

霞儿从来没见过这些物件。

林清霞在一边小声嘀咕着。

多摸摸笔墨纸砚还是好的,就算这里没有墨水,这里也是有的。

林清然先指了指脑瓜,又指了指霞儿被墨弄脏的小胖手。

姐要写啥?霞儿咧嘴笑着,慢慢地磨墨,看着姐姐写字。

清然的字很规整,又很纤细,方若她的人,就像是现在的正经楷书一般。

用毛笔写字还是很累的,她话里话外指出孟随风奸诈,又允诺他药片的事情,还可以列了个单子,写了写她目前需要的东西。

几只乌鸡,一些滋补的草药,枸杞子,菊花等等。

还要一些笔墨纸砚,燕塘方方面面的书籍,要是有医书和农书是最好不过的,刻意嘱咐了孟随风不要送那些个首饰钗子。

反正也没跟孟随风客气,她的药片可是整个燕塘都没有的宝贝,再说了,这些平日生活的物件,对于孟随风来说实在是小意思。

清然瞧病赚了钱,又盘算着跟着孟随风做生意,现在她手头上只有着两项收入,一个是纳鞋子,全全交给了张氏,做补贴的。

再有就是给人瞧病了,可是瞧病她不专业,没有长久的时间也不是好学的,只有卖药才是出路,她的药品已经攒了许多,随着空间愈发精细,里面居然有了单独存放药品的地方,用钱和良心或者草药换来了西药,可以寄存在空间的小格子里,全天随用随取。

听起来,特别的高端大气。

清然一边读着燕塘的医书,一边疯狂地从空间里换书来读,医学理论倒是不错,平日考试都没有这么用功过。

只为了不闹出人命。

写好了信,清然将笔放在一边,拿出些边角料的纸叫霞儿写着玩,这才裹了严实出门去,叫先生将信捎给信使,报上孟随风给的地址。

外头冷,清然回到屋里,就发现霞儿的小脸蛋上全是黑乎乎的墨汁,于是吓唬她一下,说黑色的洗不掉,弄得小丫头担心不已。

林清然把着清霞的小手,教她怎样拿笔,又教她一笔一划地写字。

然后将剩下的纸和墨,砚台收好。

农村家里有这些东西,已经是稀奇不已了。

改日叫孝杰来,姐教你俩写字,别总用树枝子在地上比划了。

林清然想着,反正孟随风下次也会送来纸的,不必那么节省。

姐,真的可以啊!?霞儿欢喜。

又点不确定,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大门大户的小姐才有纸写字的,村里除了地主家和镇上的举人,还真没发现谁用这么好的纸写字。

好的东西,姐都舍得给你们用。

清然笑笑。

……都说瑞雪兆丰年,瞧着天儿,明年的日子也会红红火火。

张氏拦了鞋子的活儿,招架不住的时候,清然便去嘱咐陈掌柜几句,叫老板娘少接些单子,她还是不希望自家的娘亲太过劳累的,爹爹林永河决定不走了,好好地在家里过日子,这到了年下,却要跟着老大出门置办年货。

说启程便要启程了。

清然嘱咐爹爹不必买什么物件回给孟随风,她已经送了物件回去,保准儿贵人喜欢,瞧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张氏和老三也没追问,毕竟自家闺女办事稳妥,他们都放心。

林清然自然是顺带着信,将药片包好一同捎给孟随风,她想,拿到东西的孟随风一定是会乐翻天的。

这几日好容易雪停了,林家的几个孩子跑出家门,在院子里玩乐。

男孩子自然活泼淘气了些,可是玩起来,霞儿却不比男孩子差。

整日追着林孝杰打闹,年岁小,又在乡下林清然也不想拘着妹妹的性子,保持天性才是最好的。

姐,孝杰得了二伯母的允许,叫冬儿也出来玩玩,整日在屋里身子骨更不好了,咱们去找冬儿吧。

霞儿大声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雪。

林清然咧嘴笑着:要不把夏儿姐也找回来,看看叫上秋儿不,咱们小辈都出来,在院子里玩。

我看行,正好大伯母没在家,大伯和爹爹去镇子上置办年货,二伯整日在村里跑着,趁着这个时候大家一起玩玩。

这么大的雪,真是不容易!林清霞接话,三人脸上均洋溢着幸福愉悦的微笑。

第一百零六章 冬趣儿大人们不在家,小辈儿们算是撒了欢儿玩,因为要过年了,家里的规矩自然也没有那么多。

林清然穿的很严实,伸手扯着霞儿,以免她到处乱跑,本就行动不便,临着过年,在磕了碰了的,也不好。

走,进屋先。

堂弟林孝杰对着身后慢吞吞的两个女娃挥挥手,自个儿率先进了屋,即使是冬日,孝杰穿的也不多,结实的小身子只罩着一层薄薄的绵衫,估计是男儿血热的缘故,跟着清然、清霞比起来,快要成两个季节的人了。

林清然扯着霞儿进了屋,坐在外头等候,二伯母的家里很干净整洁,一排排的箱子和桌椅,摆放十分考究。

还有装点屋子的盆栽花,因为快要过年了,到处都是带着些红色,隐隐透露着喜气。

林清然跟霞儿坐在一边,也不往二伯母屋里的炕上蹭,规规矩矩地等着孝杰去叫人。

在别人家里总是带着几分局促拘谨。

连氏虽然没在屋,她们也不敢造次。

进来不?冬儿做啥事儿都慢。

林孝杰掀开帘子,对着两人招招手,示意她们进来,清然点点头,便朝着冬儿的小屋走去。

在二伯母家里头,孝杰、冬儿的屋子都是单独的小隔间,收拾的干净又规整。

然儿姐,霞儿姐。

瞧见清然、清霞迈进了屋子,林冬儿细声唤了人,这才又低头系着扣子,文静柔软的模样,倒是怪怜人的。

可仔细着多穿点,别好好地光顾着高兴,再闹出病来。

霞儿笑呵呵地上前,站在冬儿面前,又拿起放在一旁的围巾,等着冬儿系上。

近日身子可好些了?等过了年开了春。

叫大夫给你号号脉,姐给你开点滋补的药。

林清然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冬儿,每次瞧着这个小妹,心里都觉得涌入一股子遗憾和疼惜。

冬儿身子弱,却极为懂事儿。

原本以为清然的身子就够弱的,可是冬儿的身子却要比林清然的娇贵上几倍,一个不注意,都容易丢了小命,娘胎的弱症,别说村里。

就连镇子上会看的也不多。

久病缠身,冬儿自己个儿心里头也有谱。

小小年纪,便看透了生死。

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厌世和自我厌弃。

总也好不了了,趁着进黄土前,别留下什么遗憾就成。

林冬儿低声说着,全然不在意自个儿的身子。

眼神放空,勉强地笑了笑。

因为孝杰跟着清然、清霞交好。

冬儿自然也是不讨厌这两个堂姐的。

其余的人便懒得说话了,甚至有长辈在场也丝毫不给面子。

林清然瞧着她穿好了衣服,围巾也系的严实,这才点点头,四个小辈围坐在一块,她悠悠开口:咋地。

又不是啥治不好的病,可不能这么想,毕竟。

还有爹娘和兄弟姐妹。

冬儿随意递了眼神儿过去,抿着嘴道:然儿姐,你说的我都知道。

霞儿瞧了眼林孝杰,撇撇嘴,也不答话。

冬儿的情况,她们心里头都有数。

要说能治好,除非神医在世,毕竟她的身子骨太弱,心性儿有有些小心眼,爱多愁善感,生在农家,却总也融不进去。

要不是一早认识冬儿,清然都快要觉着这个冬儿是穿越而来的,完全跟着上谷村格格不入。

走走,既然穿好了衣裳,哥带你去玩去,整日在屋里闷着,人心情都不好了。

林孝杰,上前扯着冬儿的小手,就带着她出了屋。

午后的雪天还算是温和些,风也不似之前那么凛冽。

林冬儿慢悠悠地穿戴整齐,厚厚的干净鞋子踩在雪地上,素净的小脸带着几分欣喜。

她刻意绕道家门口的雪人面前,伸出小手摸了摸。

哥……这真好看。

有些人能正常的玩乐已经是一种奢侈。

林清然眯着眼睛看着冬儿,有转头对着林孝杰开口说道:这冬日景色虽好,却没啥好玩的,不如我们打雪仗吧。

打雪仗?霞儿将小手放在嘴里,不知道姐姐的意思,一副迷惑的模样。

恩,打雪仗。

林清然说完,蹲下身子,带着棉手套,抓了把雪,仔细地在握了个雪团。

是在雪地里打仗么?得,我不玩,要是娘看见了,定要说我欺负女人!林孝杰轻声说着。

霞儿点头赞同:再说真打起来,咱们也打不过孝杰。

多半时候她还是支持姐姐的,可是这个雪仗……听起来,多多少少都有些恐怖啊。

听了两个小孩的话,林清然噗地笑出声,直起身子,理了理棉袄,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打雪仗是这样的……说着拿着雪团瞄准霞儿,然后迅速地跑开。

林清霞被骇了一跳,看着在自己身上散开的雪团狼狈地叫出声来。

抓了一把雪,就朝着清然扬了而去,结果刮了自己一身。

惹得清然哈哈大笑,一边的孝杰更是乐的直不起腰,连素来喜欢安静的冬儿都轻笑出了声。

堂姐说的打雪仗,原来是这么回事。

林孝杰很聪明,蹲下身子,捂了个小雪团,然后对着冬儿说:可不许玩雪,就在这看一会儿,要是觉得冷了,也跟着跑跑,觉着不舒服了,告诉哥,咱回屋歇着。

知道了,没事。

林冬儿兴致也很高,白雪茫茫的小院洋溢着几分欢乐喜悦,三人不管不顾地玩了起来。

左边,左边,姐咱们一起收拾孝杰!霞儿身上狼狈不堪,还张牙舞爪地指挥着清然,自个儿也顾不得躲远一些,白白挨了好几下,还好又圆又胖,也不碍事。

几个小的满院子跑,冬儿站在一边,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居然高兴地拍起了手,轻声笑着,还从未看过哥哥姐姐这么狼狈的时候,也不知道要是大伯和三叔回来瞧见了会咋样,要是大伯母回来瞧见,非得骂骂咧咧地说上一通才行。

停停,好累!林清然这边求饶,却再也躲不过迎面袭来的雪团,脸上带着暖暖笑意:不如把秋儿她们都叫出来,反正大伯母也不在家。

霞儿点点头,上次秋儿挨了打,也不知道这次她还会出来么。

林秋儿跟着李氏早就透过窗子看着几个人打雪仗,见来人叫,稍稍犹豫了下,便穿好了衣裳,加入了打雪仗的队伍。

村里跑出来的小孩子们瞧见了,也纷纷加入,最后干脆弄不清谁跟着谁是一伙儿的,玩的昏天暗地,不亦乐乎,一个个气喘吁吁,依旧不肯罢休。

倒是冬儿平白挨了几下,又受了寒,轻轻咳嗽了几声,孝杰才嚷嚷着不玩了。

林清然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娘亲和二伯母没管他们,不代表大伯母不管,于是劝走了一院子的人,开始拍打着身上的雪。

姐,霞儿还没玩够呢?林清霞嘴上说着,却乖乖地站在清然身边,任由姐姐仔细地打掉她身上的雪。

玩玩玩,都玩了好一会儿了,秋儿他们得回去,要是大伯母回来瞧见,又挨骂挨打咋办?林清然一边笑着,一边给霞儿捂手,本来带着厚厚的棉手套,谁知道这小丫头觉得碍事儿,干脆脱了手套,用手和袖子捂着雪团。

瞧瞧,衣服都弄湿了,看待会儿娘说你不?清然低声说着,继续着动作。

娘才不会呢,再说,烤烤就干了,霞儿今儿高兴。

她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脸蛋也红扑扑,恨不得叫人想上去咬一口才肯罢休。

村儿里的小伙伴们倒是陆续离开了林家的院子,林家的几个小辈却不愿意回去。

秋儿瞧了眼门口,一副不愿意回屋的模样,现在在担心被刘氏瞧见,再挨打一次。

哥,我不想回屋。

林冬儿被林孝杰带着回屋,却慢悠悠地缩了手:我没事儿。

林孝杰听了小妹的话,微微蹙眉:刚都咳嗽了,一会儿娘该说了。

没事……再玩一会儿……林冬儿细声地说着,眼中带着恳求。

难道冬儿那性子央求些什么,孝杰也不强迫,只是点点头。

清然领着霞儿,又带上林秋儿,跟着李氏和后赶回来的夏儿姐一同在院里呆着。

走,咱们去玩狗拉爬犁去。

狗拉爬犁就是狗拉雪橇,坐在雪橇里,牵着大狗满村儿的跑。

冬儿自然有些怕,却很期待,索性由着孝杰牵着狗,慢悠悠地走着。

霞儿跟着清然倒是自顾自地玩着,差点叫狗拉进沟里。

慢点!慢点!清然心砰砰跳着,心底也有幼稚的一面儿,觉得这村子太好玩了。

秋儿跟着李氏,夏儿姐走着,不肯去做狗拉车,可能觉得太不雅观,又害怕遇见大伯母。

直到傍晚,这些小的,才各回各家了。

果不其然,秋儿还是被刘氏数落了一顿,却未动手。

倒是张氏,瞧见霞儿和清然的模样,哭笑不得地挨个抓在手里,仔仔细细地拿着扫帚扫雪:瞧瞧,瞧瞧!整日地疯张!弄得浑身跟雪球似的。

娘!就今日玩的高兴!霞儿任由张氏摆弄着,大眼睛眨呀眨的。

时不时对着一边自己抖雪的清然挤眉弄眼。

好好地!闺女一点闺女样都没有。

张氏扯着两个小丫头进屋,一边脱了她们的外衣放在炕上哄着,今年的冬日,确实舒坦不少,比起往年,她们可是不敢这么玩的,因为屋里太冷。

第一百零七章 鱼干和酱鸭打水洗了洗脸和脚丫,张氏端了饭上桌,两个丫头盘腿儿坐在炕上,唤着娘亲一并过来吃。

张氏洗了洗手,这才斜坐在炕沿。

下次可不许这么疯闹,成啥样子?尤其清然,这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不比霞儿小,也不比夏儿她们嫁了人的。

张氏细声细语。

再说,今儿多亏了刘氏不在,要是刘氏在家,还不拿着扫帚满院子追着这几个淘气精打?知道了。

林清然自知今儿玩的有些过火,不过偶尔放纵一次的感觉也不错。

霞儿不以为然,眨着眼睛:娘,爹爹啥时候回?今年买啥吃食?你爹跟大伯去镇子上办年货,哪有那么快回,爹爹不在家,这几日消停点,别给大伯母抓着不稳妥的地方,再不给你俩好脸色。

张氏一边夹菜,一边说着,脑子里算计着地窖的吃食,吃得节省,倒也能撑过一个冬日。

等囤了年货,这几日又要一家子一起吃饭,食材也是够的。

林清然瞧着张氏的气色不错,刻意嘱咐了几句:娘,我瞧着你现在的身子大好了,接着就得你自己个儿注意着身子才是。

索性不用在吃苦药和药丸,我这身子,我自个儿也觉出好了。

张氏笑笑,根本没想到清然能调理好她的身子,看来自家的闺女还挺有学医的天赋的。

恩,我在医馆配了些四物汤,除了信期,整日当水喝着就好。

林清然补充道。

张氏点点头,有这闺女,是自己的福气。

林清霞可能玩累了,拿着饭碗狼吞虎咽地吃着,大眼睛便有些黏黏糊糊地睁不开。

清然铺了被子,便扯着小妹脱了衣衫,好好地躺下睡。

听娘亲说,明日开始就要去爷奶屋里,准备着过年的吃用了,农村过年,本就是一年里头等大事儿。

丝毫马虎不得…………这边天还没亮,张氏便早早地起了身子,吃了最后一粒乌鸡白凤丸,便穿戴整齐。

朝着大堂房走去,林清然拍了拍一边熟睡的霞儿也早早地起身,打算帮衬着母亲。

姐。

爹啥时候回来?霞儿本不是嘴碎的人,定是心中无限地期盼着,才总是挂在嘴边说着,置办年货本来就很有趣,只可惜。

霞儿和然儿都没法跟去。

林清然暗自下决心,有机会一定去镇子上瞧上一瞧。

好好地看看这个燕塘一隅。

过几日就回了?整日惦记着啥?林清然伸了伸懒腰,眯着眼睛,伸手去够放在炕头烘着的鞋子,在雪地里走多了,鞋子容易返潮。

这样子烘烘,再穿在脚上,就又暖洋洋的了。

林清霞出门打水。

一边洗漱,一边对着姐姐说着:我瞧着娘亲拿着麻袋不知道在忙活啥,还挺有意思。

在哪呢?清然也好奇。

接着霞儿洗漱之后,两人便迈出了门。

远远地瞧见张氏立在灶房外,抖着半袋麻袋。

娘。

做啥呢?霞儿瞪大眼睛,凑上前去。

离远点……别熏着。

张氏出声。

两个丫头凑了过去,埋头瞧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迎了上来,说是臭吧,还不是那种纯粹的臭味,闻着干干咸咸的,还有点腥。

林清然巴拉着瞧:咸鱼干?咱家咋还有这个?张氏抖了抖,将麻袋口系严实:夏日晒的小半袋,留着过年吃的,冬日做汤做菜,可借味呢。

留着过年吃?霞儿掩着鼻子:这鱼干不是坏了吧?就这味儿,拿出来抖抖,见见气儿。

张氏说完,转过身子,将半袋咸鱼干放在灶房的地窖里,崔氏和林康福叫张氏盯着平日做菜干活的事儿,一个是因为她手艺好,一个也是信任。

清然和霞儿跟着娘亲下了地窖,里面的蔬菜都很新鲜,应有尽有的,多半都是自家地里种的,各屋分得一些,剩下了也够吃上好一阵子。

娘,现在就要准备过年的吃食啊?林清然心下哑然,这农村生活,看似简单,却不是每个人能真得适应的,而且讲究颇多。

早早地就要准备着过年了。

也许日子也就是这样一天天过出来的,看似平淡,想要过的精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张氏点点头,转过身看着两个丫头:你俩去灶房等娘,别跟这添乱。

知道了。

清然看着地窖空间狭小,又不便行动,便带着小妹爬了出去,等在地窖口看着娘亲忙活。

好一会儿,张氏便慢悠悠地从地窖爬了出来,手里头抱着一个小坛子。

酒吗?清然问,伸手立刻接了过来。

霞儿盯着瞧,嘟囔着:看着不像……酒坛子没有这么小,也没捂的这么严实。

张氏出了地窖,伸手拍了拍身子,接过清然手里的小坛子笑笑道:猜猜,这是干啥的?听娘亲这么一说,两个女娃愈发的好奇了,往常过年虽然吃的丰厚,却也没有今年这样有这么多的讲究,光说那个咸鱼干,往常过年就是没有的,自家腌制费时费力,保存不善也会坏掉。

做起来很麻烦。

张氏抱着坛子进了灶房,四下瞧了瞧,大堂房后的这个灶房真是不错,宽敞许多,做起家务事儿也能放开手脚。

拆了小坛子上错综的绳子,又大力拧开了盖子,两个丫头早就望穿秋水了,本以为是什么新鲜的玩意,结果有些失望,娘亲怎么抱着一坛大酱。

可别小瞧了这个,霞儿去灶台后头,看看有啥?张氏拿着勺子舀了舀,又放在鼻翼下闻了闻。

清然瞪着眼睛道:娘,这个是咱家自个儿弄的?做大酱可是需要功夫的,要把大豆烀烂了,晒凉拍承长方块,用纸包着,放在阴凉的地方阴干,到了第二年取出,浇上水,掰成块放在坛子里,还要熬上一锅盐水,晒凉后浇在坛子里,用布罩着,放在日光下发酵,每天还要拿勺子搅和,个把月便可吃了。

陈酱自然也有陈酱的味道。

可不?张氏回头瞧霞儿。

林清霞从灶台后头掏出一个小盆,里面放好了几只切好的鸭肉。

看着白白嫩嫩,很有食欲。

这酱是酱鸭子用的。

等年三十,就可以入味吃了。

张氏解释到,手下干活却一点都不含糊。

有些年货需要去镇子县里置办,有些就要自己备着,否则现在不开始准备,过年就吃不到这样的山间美味儿了。

忙活了小半天,林清然伸手去捂张氏的手,微微蹙眉说道:娘,这些个事儿慢慢做,回屋暖和一会儿吧,灶房还是有些冷。

这不是没起火,起火就好了。

一准儿的暖和。

张氏抽出手,揉了揉清然的发:你俩听话,也跟着娘学着点,省得以后嫁了人家,再被人家挑出错处来。

霞儿点点头,跟着张氏一同忙活,生火做饭,她已经很上手了,倒是清然,做起事儿来慢慢悠悠的,看着叫人着急。

姐,你快点。

霞儿急性子,嘟着小嘴儿说着,一板一眼地生着火。

着啥急,又不赶着逃荒。

林清然笑笑,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模样。

两个小的帮忙打下手,张氏利落地做了饭,先给爷奶送去,又分别送去各屋,这才安心回了自家的屋子。

听爷奶说着,爹爹和大伯这两日便回了,看来办货挺顺利,大雪包天的,在外头咋地都是叫人不放心的。

娘,今儿开始扫屋了吗?霞儿坐在炕上,出声询问,过年前的日子,每日都要仔细地打扫房间,年年如此。

不急,等你们爹回的。

张氏得了空,坐在炕上,炕烧的很暖,透过窗子瞧着外头,眉宇紧蹙。

看着天儿又不好了,希望你们爹爹快些回来,出村儿的路不好走,咋地也不用拿东西,这回来大包小裹的,倒是叫人忧心。

娘也别着急。

爹总在外头,不过是去置办年货,没啥大碍。

林清然点了点今年瞧病赚的银钱,又核算了下这一年到头卖鞋子得的,虽然不至于小康,怎么也够解决温饱了。

除了老姑出嫁那会儿家里头有大的开销,其余的倒是没什么地方花大头的。

没分家也有没分家的好处,这些清然自己赚的,全都交给娘亲,不必交给爷奶,只有爹爹和娘得的银钱和物件需要交上去的。

崔氏持家还算是宽松,并不苛求各屋里全部上缴,因此大伯、二伯的屋里结余更多,日子也过得很舒坦。

还算呢?娘算了一遍了,寻思着,留了银钱给你陪嫁妆,毕竟你老姑出嫁的时候陪送不少,咱们自个儿家丫头嫁人,更得多留些。

张氏笑笑,看着整齐核对过的银钱,又扫了眼这些日子收的尺头,锦缎,首饰,值钱的物件等等。

一年到头,却像是交得好运一般,尤其自家的大女儿,变化最大,支撑家业也最得心。

老三又决定不再外出务工,家里头明摆着说三道四的事儿也不多了。

她没儿子这事儿更不会时时地拿出来提。

第一百零八章 四物汤都说日子要越过越红火,林家老三一屋的日子,今年看来,才有了些起色。

听了娘的话,林清然的脸上不自觉地带着一抹酡红。

抿着小嘴,一边小心地收好了钱,放在盒子里,一边噙着笑说着:娘你咋又着急……不是说了,明年上秋儿再说的……张氏瞧着自家闺女不好意思,这边抱着清霞,带着几分柔和笑意地说着:瞧瞧,你姐这脸皮儿薄,说说都不成。

娘……我自个儿又不是不懂赚钱,家里好容易宽绰些,该花就花呗,这赚了银钱不就是花的,我的事儿,您不用总那么惦记,要是到了过门的日子,陪多少都成。

林清然盘腿坐着,这张氏确实打心眼儿里疼爱她们。

林清霞稳坐在一边,拄着下颌:要是姐先嫁了人,家里头只剩下我一个了。

那言语里还带着几分明显的落寞。

张氏只觉着好笑:咋地?还想跟你姐过上一辈子,女娃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娘虽然舍不得,却也不想耽误了你俩。

尤其然儿,过了年就十四了,前阵子回绝了地主的亲事,我总觉着心里头是个事儿。

那地主娶了亲也不好得瑟,听说还经常去镇子县城,沾花惹草,才过门多久的婆娘,就整日地跟着吵吵,要是姐嫁给了小地主,保准儿是会吃亏的。

林清霞说着,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姐姐嫁给地主家。

要我说,孟贵人就挺好,不然娘去说说,把姐嫁到孟家。

可不得开这样的玩笑!张氏大惊,孟家那种人家真是高攀不起的。

林清然面儿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也不愿意继续说着亲事儿的话题,嘟囔了几句:娘。

四物汤,然儿都配好了,磨成了粉,你每日泡着热水喝就好。

四物汤是传统中医流传下来的药方,就是使用熟地黄、白芍、当归及川芎这四种中药材制成。

一般来说,它具有补血调经的效果,可减缓女性的经痛。

调理血症是极佳的。

张氏的身子,先是补了亏虚,稳定后,再喝些滋补的汤药。

便没什么大碍了,这一调养,就过了好几个月。

农村的条件有限。

林清然只是尽可能地做,给张氏和霞儿她们最好的。

今儿早还喝来着,没什么味道,跟茶水一般,闻着药味儿浓了些。

张氏笑笑。

脸上带着几许慈爱,脑子里却琢磨着过年的事儿,腌鱼,酱鸭,都已经备好了,也不知道老三跟着大哥回来。

能不能买些腊肉和灌肠。

眼瞧着入了腊月后,村里头走动的频繁了不少,趁着年前。

还要把三十到十五每日的吃穿用度算计出来,不能出错儿,到了年节再筹划着,便不赶趟儿了,家里走亲戚的人的多。

来的人也不少。

林清然不知道娘亲惦记着过年的事儿,一心只记挂着她的身子。

要是有本事中西结合地调理好张氏,将来生个大胖小子,那也算是她们屋里头积德积福了。

恩……林清然眯着眼睛,环视着依旧看着寒颤的房间,这边对着张氏挥挥手:娘,您不用为然儿攒什么嫁妆,再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咱们用着银钱,好好地拾掇拾掇咱们的屋吧。

我看行!霞儿应承着,要过年了,瞧着大伯母、二伯母的屋里愈发的喜气,再瞧瞧她们屋,已经是可怜兮兮的。

张氏默不作声,心里头觉得,这钱怎么也要花在刀刃上,不能稍稍宽裕了些,就瞎花钱的。

瞧出了母亲的为难,林清然伸手晃着她的手臂:娘,不会花多少的。

再说了,咱家鞋子的买卖一直做着呢,也不会断了这个财路。

我寻思等分了家,再好好地拾掇拾掇。

过两年,你爷奶,就会给咱们家里起房子了。

张氏细声细语,脸上看不出表情,在林家呆久了,她的面容总是带着一种十分平静安详的感觉。

这种平静,是多年忍辱负重练就的本能。

林清然一听,各种郁闷,却也理解,穷怕了的人,花起钱来一丝一毫都不大方。

也不容易。

娘节省点儿是对的,可是要等了分家……那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清然和清霞盘腿坐在炕上,无聊地搓着果子。

瞧出闺女们情绪不佳,张氏这才松了口:要是喜欢折腾就弄弄也成,省着点花。

张氏的话音落下,林清然和霞儿忽地直起身子,眼睛里头直泛着光,一边拉着母亲,一边宽慰地说着:娘,花不几个钱的,这不是要过年了,趁着爹爹回来,拾掇拾掇咱家,等爹爹回来一瞧,也高兴不是?是呀,姐说的对,咱就简单地收拾收拾,不打紧。

霞儿四下环顾着她们的屋。

张氏点点头,叹了口气:真是拿你俩也没啥法子,就这么点儿的地方,娘跟着你俩一齐拾掇。

林清然抿嘴笑着。

她们的屋子是林家最破的,在后院的旮旯里,小小的一间房,进门直接就是屋子,外头还有个外屋,后头现砌的灶房和茅房,又跟着林家大院刻意隔出一圈小院,就一直这么住着。

这小屋里头,东西大多破旧,有的已经很久没换过了。

林清然仔细地点了点屋里的物件,该换的,该弄的,想简单收拾一下。

娘,我和霞儿这就出去,等忙活完了,咱们再扫屋。

林清然穿上鞋子,捂得严严实实。

张氏坐起身子,瞧了眼炕上的箱子,也没指出个数,就胡乱说道:省着点花。

看着娘的模样,林清然和霞儿嘿嘿笑着。

娘心疼了。

张氏回头嗔笑:花花,随便花,都是你俩个赚来的,娘不过是提点着点儿,免得你们乱花。

咋是乱花?要不是然儿和霞儿,娘这大半辈子,还没用过香喷喷的胰子洗过澡呢?林清然笑,取了些钱,带着霞儿出了门,外头的天儿有些阴,两人相互扶持着,朝着杂货店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日子好些了,也不用那么紧吧,平日不怎么花销,如今正赶上过年了,好好地拾掇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一路上,清然发现村里的家家户户都在自家院子里忙活着,有的人家已经早早地挂上了大红灯笼,年味也越来越浓。

姐,咱都买啥呀?林清霞四下看着,胖嘟嘟的小手紧抓着姐姐的手,蹦跶地跟在清然身边。

买被单,褥子,枕巾,碗和碟子,还有咱们屋里自个儿用的筷子都要换了。

林清然嘀咕着,先把自家屋里用的都置办好了,这些爹爹和大伯都是不会买的,也顾不上。

林清霞点点头,眨巴着大眼睛:还要给娘买头巾,买头油,还有咱家用的扫帚和窗帘。

清然点点头,算计着这些物件,两人进了杂货店,先是开口给陈老板娘拜了个早年,这才开始置办物品。

咋地今年想好好拾掇屋子了?瞧着是赚钱了。

陈家老板娘,一边拿着东西,一边对着清然、清然说着。

还不是脱了老板娘的福气,这生意才这么好。

林清然客气道,一边点着物件,趁早买了这些东西,等着各屋都出来选购的时候也不至于没了货,再说现在还能便宜些。

等核算了银钱,林清然也不着急,而是取出了是先准备好的四物汤放在柜台上,对着陈家娘子笑笑:这也没啥好玩意,这四物汤是然儿亲自配的,由四味中药熬制而成,平日喝了,对女人身子很好,补血养血的。

信期不能用。

陈家娘子还未见过这东西,加上本就有着气血不合的症状,索性也不外道,笑呵呵地收下了:你这是明摆着不叫我好好地要价了。

林清然笑笑:咱们穷人家,自然是多打算几分,买了这么多,老板娘心里头咋地也是有谱的。

陈家娘子抿嘴笑着,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一共一百文,都拿走吧。

果然给了个很核算的价格。

两人喜滋滋地收好了东西,沉的要命。

谢啦老板娘,正好也不用去镇子里再买了。

霞儿跟着姐姐离开杂货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包裹带进了屋子,在灶房忙活的张氏瞧见,一个着急,伸手帮了一把:咋买了这么多东西?东西多了点,可是价钱划算的!林清然立在一边,气喘吁吁,对着张氏笑笑:花了一百文。

一百文,也不是个小数目。

快赶上她家三个月的用度了。

娘看看都买了啥?霞儿招呼着,他俩真的没有乱花钱,毕竟这个家,太过寒颤,一点喜气之感都没有。

张氏解开包裹,眼神恍惚了一下,便也没有责备家里的两个孩子,看着这些个崭新的家用物件,她的心里涌起一丝感动,这些事儿,闺女也跟着一起操心了。

瞧瞧不是给她买的东西就是给老三带的,两个闺女却是啥也没为了她们自己买。

第一百零九章 花样百出家里封了窗子,挂的帘子还是几年前的,已经缝缝补补了好几次,旧得不能再旧了。

林清然不动声色地握着娘亲的手,笑了笑:娘,这花布帘好看不?老板娘人不错,给的价钱也公道,不然娘亲自挂上去吧。

张氏点了点头,脱了鞋子,拿着新帘子站在炕上,伸手取下破旧的帘子,将新帘子挂好,然后转过身,淡淡开口:仔细收好了。

知道娘舍不得扔这些东西,清然和霞儿叠好,搁在地上的袋子里。

这挂了新花帘,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很好看。

还买了褥子和枕巾?张氏摆弄着,跟着所有的妇人差不多,喜欢居家过日子的物件,只是平日不舍得买。

她折腾着将炕扫干净,然后铺上新的褥子,又罩上床罩。

将枕巾铺放在青稞枕头上放好,叠成整齐的一摞,搁在柜子上,晚上睡觉好用。

那些换下来的,实在破旧的不成样子的物件,清然和霞儿也就不叫张氏洗了,攒在一起,等着破五那日,一齐都扔掉。

用的碗筷,扫帚,身子连扫灰的鸡毛掸子都通通地换了新的。

张氏自然是干活的好手,从衣衫到家务到伙食,样样出彩。

看着焕然一新,又反复擦拭了几次的屋子,林清然欢喜的难以控制,仿佛获得了莫大的满足。

伸手指着窗子说着:等爹回了,大年三十儿前,我和小妹剪窗花贴。

张氏伸手扳着凳子,自个儿坐了上去,眼中带笑地看了一圈,清然和清霞不仅没有乱花钱,而且还挺会过日子的。

这么一折腾,小陋屋也有了家的味道。

咋还等着年三十儿,到时候可有你们忙活的,要是喜欢剪窗花,那现下就剪出来。

张氏拿着小筐,放在一边,瘦手拍了拍道:瞧瞧,剪刀都在,红纸也有些,不过都是往日剩下的。

有点褪色了,也不咋好。

没事儿,只是图个喜庆。

每个窗子贴一个,只剪三四个就成。

林清霞说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已经开始伸手去拿剪刀了。

想趁着爹爹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入了腊月。

各家各户都开始串门,相互交换着多余的东西,省得大雪包天的还要出村子。

每家每户甚至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置办年货,说道众多。

冬日的上谷村,年味儿也越来越浓了。

外头冷,三人躲在屋里。

就着剩下的汤饭对付一口,也不爱动弹。

本来正享受着安静的午后,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惊了一下。

林清然面儿不悦。

紧蹙着眉,收好了书本子,便打算下炕开门。

咣咣咣的,这是闹啥?连敲个门都不知道好好地敲。

娘去开门。

张氏抢在清然前头,打开了外头的门。

进入的寒气都能亲眼瞧见。

张氏一说话,口气也带着凉气。

瞧见刘氏有些惊讶地问:大嫂,你咋过来了?刘氏眯着眼睛,带着几分不屑和探究,伸着脖子往屋里瞧着,恨不得多长出一对儿眼睛,好叫她挑出老三屋里的错处。

瞧着她绷着个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林清然就想着,这世界上咋会有这么招人厌恶的女人。

好像全人类都欠她似的。

瞧着刘氏,两个小丫头的表情也淡淡的,更不开口唤人,有时候,当你极度厌恶一个人的时候,甚至连跟着她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刘氏轻推了下张氏,自个儿迈进了屋,也不像往日一样地嫌弃老三屋里寒颤穷酸了,倚在一边,怪声怪气儿地说着:我说呢?整日猫屋里,也不知道多干干活,以为冬日就可以彻底清闲了?原来好的都用在自个儿屋里了,瞧瞧着装点的,男人回来了就是不一样,腰杆儿都直了,还有心思干些这事儿。

张氏面儿上勉强带笑,有些僵硬地说着:这不是要过年了,添添喜气。

刘氏一听,叉腰听着,吊着口气儿,嚷嚷着:哎呦!还添什么喜气?难不成?叫佛祖保佑你生儿子?这话说的丝毫不给面子,林清然眯着眼睛,冷声开口:大伯母,生儿生女靠命,要是生了那不懂事儿六亲不认的儿子,还不如什么都不生!霞儿和张氏都没想到清然说话这么冷淡漠然,微微一愣,刘氏更是老大不高兴。

指着清然对着张氏说道:瞧瞧你家的女娃,整日瞧着你大嫂不顺眼,一点都没规矩。

大嫂……张氏有点为难。

刘氏瞪了眼林清然,不知为何眼中带着一闪而过的得意,便转过富态的身子,对着张氏道:没功夫跟你废话,你大哥和老三已经到村口了,爹娘叫我来知会一声。

说完,没得张氏应承,刘氏便碰地摔了门,离开了老三屋里。

什么态度!林清霞不满地说着,心里堵挺慌。

张氏叹了口气,拍了拍炕上的两个女娃:行了,咱也穿衣裳去瞧瞧。

一会儿你们大伯跟着爹就该回来了。

林清然沉默地穿着鞋子,又替小妹系好了衣服扣子,她俩今年的冬衣格外漂亮,虽然是拼接的,可是料子极好,加上两个丫头出落的很标致。

走在村儿里,很是打眼儿。

一会儿瞧见你们爹高兴点,别跟着他抱怨大伯母的事儿。

张氏嘱咐着,大老远回来,她不希望老三不高兴。

一家子见面,这些个小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也不必翻来覆去地说,倒是显得小气较真儿了。

知道。

两个丫头异口同声。

三人才走到林家的大院,就瞧见林永河拉着车,后头跟着林永山,两人均是带着厚厚的大绵帽子,脸蛋子冻得红彤彤。

穿得多,走起路来慢吞吞的,显得十分笨重。

爹爹!霞儿率先冲了过去,欢喜地帮着林永河推车子,清然和秋儿几个也安静地跑了过去,帮忙拉车。

崔氏和林康福满脸笑脸。

上前瞧着一车的年货。

瞧瞧,这置办的这个齐全!崔氏忍不出出声夸赞。

林永河笑笑,瞧了眼老大,对着崔氏说着:娘,差不离都买齐了!我这几个儿子,就是能干,别瞧着老二没去,他也没闲着,跑里跑外的。

林康福瞧着儿子带回了他最爱的酒坛子,忍不住直乐。

老爷子一高兴,一屋子的人均是陪着笑脸。

林永河淡淡地扫了眼张氏,瞧着她气色不错,这才咧嘴笑了笑,又上前几步,摸了摸两个女娃。

这几日可好?他低声开口。

张氏点点头,赶忙地理了理林永河皱巴的衣裳。

家里都好。

瞧瞧……要么不回来,这一回来,倒是知道疼人的。

连氏靠的最近,显然听见了两人的话,忍不住取笑一番,倒叫张氏红了脸。

林永河则憨厚地笑笑:二嫂,你不去瞧瞧年货,这次买的可齐全了。

林永山跟着刘氏已经立在一边清点着年货。

老二林永海最会算账,听说自家兄弟回来了,便急忙忙地从外头赶进了院子。

二哥,算算,咋样?林永河稳着呼吸。

叫家里人瞧瞧这些东西。

林永海核算了一通,幽幽开口:咋地不得有个五、六两银子?听了老二的话,老三和老大笑笑:看着差不多这些个数。

可是我俩这次,只花了四两银子。

林清然眯着眼睛,四两银子就是四千文铜钱,在村儿里,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崔氏简单地看了看,便叫男人们各回各屋,留下女眷们处理年货。

老大跟着爹娘和家里人寒暄几句,便跟着刘氏打了招呼,自个儿回了屋子。

老二算了账目,登记好了,一并交给崔氏,也不再参与这些个婆娘家家的琐事。

倒是老三林永河,偏巧着不愿意回屋,跟着一齐收拾年货。

老三,送礼的东西都备好没?自家的吃穿少了啥并没大碍,要是给地主村长,那些个贵人的礼物不讲究,会失了颜面的。

崔氏自然是多问了一句。

都备好了。

老三笑笑,又从怀里套了封信:娘上次说叫给孟贵人备一份,已经送了去了,贵人来信儿说很满意。

家里头的人多半都不识字,清然瞧着信,眯着眼睛,孟随风自然是满意的,她给了药片呢。

得了贵人满意,崔氏和林康福都是笑不拢嘴,连连叫好,大概看了看年货,便交给小辈儿们操持了,崔氏扶着林康福,在连氏的搀扶下,急急忙忙地回了屋子,老人不抗冻,这么一会儿,便觉着冷了。

这年货的置办是很有讲究的,饮食,衣着,日用,祭拜,玩乐,点缀,是方方面面一样都不得少。

衣着方面倒是不用惦记,都是村儿里的妇人自个儿做,有头有脸的也会去店里买上几件,冬日穿的衣裳,各屋是不缺的。

一人扎上一条红腰带,红头绳,就可。

出去置办,主要是其余的几样。

送走了二老,连氏又返了回来,妇人们翻腾着木板车子,陆陆续续地安排着。

就连平日一贯跋扈的刘氏,瞧见了这些个年货,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第一百一十章 分门别类地窖里本来还有猪肉,老三跟着老大这次置办年货,倒是又买了些回来,今年比起往年日子舒坦许多,毕竟是难得的大丰收。

崔氏拿出置办年货的钱,也比往年足足多了三分之一。

买啥也都不小气,再说,林永河常年在外,哪里能买到好东西又便宜的,他最清楚不过。

连氏站在刘氏身边,张氏俯身,伸手翻腾着,天气冷,带着手套把弄这些年货也不方面,干脆也不带手套了。

清然瞧着心里头有些心疼。

刘氏低声说着,口气总是带着几分霸道强势,像是十分瞧不起别人似的:老三媳妇捡着吃食收拾,老二媳妇把平日用的,还有祭祀的东西收好了。

行。

这些小事儿,家里头几个妯娌之间是不在意的。

娘和我姐帮你!霞儿像模像样地走了过去,伸手巴拉着年货,把过年的吃食都拣出来。

林永河笑呵呵地抱着闺女:瞧瞧,就你俩懂事儿啊,去玩去,别跟这添乱,爹娘在这收拾就成。

我说老三,才回来,你也不说歇歇。

连氏笑笑。

也不咋累,早点收拾,早点完活。

林永河瞧了眼张氏,伸手拎出一个麻袋。

这里面都是吃食,猪肉,野鸡,大鲤子鱼。

又少买了点牛羊肉。

加上家里留下的那些菜和果子,足足够吃到十五了。

瞧着这一袋子的东西,还真是不轻巧,张氏一个人未必能搞定。

林永河将袋子费劲儿地放在一旁,又继续靠着车子,一兜兜地拿着。

酒,陈年杏花村。

林永河拍了拍坛子:爹最爱喝的,只买了两坛。

留着三十儿用吧。

连氏瞪眼睛瞧着,刘氏也立在一边扯着秋儿听着。

行了,一样样来,老三和三弟媳把这些送灶房和地窖去。

我跟这儿看着。

连氏笑笑,这么沉的东西,可不是要分门别类地放好了。

心里也知道,刘氏爱摊小便宜,要是不在明面儿上说这些个事情,怕是要不乐意的,总觉着二房。

三房私藏了物件。

今儿听刘氏去叫张氏,还不满意人家屋里拾掇拾掇,到处地嘀咕。

我跟着一起去。

刘氏眯着眼睛。

瞧了眼秋儿:秋儿你跟着呆着,跟你二婶一齐看着。

林永河倒是没说啥,也没多想。

可是清然和连氏的目光却忽地交错在一起,刘氏果然不放心这些个年货,生怕被人偷偷藏了些。

一面要跟着老三一屋,一面又要叫秋儿看着车子。

这一家子算计成这样,也真是叫人无语了。

得,我也跟着一起去灶房。

连氏出声。

成,先把这些硬货送去!村里人,把鱼肉之类的吃食。

通通叫做硬货,年夜饭必备的东西。

林永河蹲下身子,大手一挥。

就将袋子扛在了身上,张氏赶忙伸手去扶着,连连问道:行不行?不打紧,领道儿。

林永河扣着肩上的袋子,又轻轻颠了颠。

这才稳稳地朝着灶房里走去,连氏领着道儿。

抱着两坛子酒,张氏帮忙扶着,只有刘氏斜眼睛在身后不吭声地跟着。

三人将吃食放在灶房里,天气冷,冻上之后,连氏便叫刘氏点了点数。

刘氏富态的身子抖了抖,毫不客气地记着每样东西,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可是记住了的,这今儿过后,每日吃啥用啥,都得跟着我报备一声。

哎呦,瞧瞧,还叫大嫂担心这些事,放心,这个是自然的。

连氏笑盈盈地说着,几人下了地窖,存好了酒,就再次返回了林家正门前的院子。

林清然和几个小的默不吭声地等在一边儿,瞧着大人们回来了,这才又朝着车子围了上去。

林永河依旧是大气也不喘一下,继续翻腾着,刘氏和连氏见不用亲自动手倒也乐得清闲,只有张氏连连开口说着歇歇,歇歇。

天儿冷,你们几个妇道人家不得折腾好久,我干活快,就都干了。

林永河也不在乎这些,清然和霞儿瞪着大眼睛,对着爹爹笑着,都觉得爹爹真是好样的。

别说,光是吃的就买了不少,水磨年糕,糖块,瓜子,花生,小年儿吃的灶糖,还有各种灶房用的花椒大料,这些整理出一个小包,叫刘氏轻点后,由张氏收着,等着过年用。

日用品也不少,那些个公用的碗和碟子,都各买了些,老三和老大虽然是村儿里的粗人,倒是也喜欢新鲜的花样,碟子和碗都是青瓷的纹理,当然只是瞧着像,农家是用不起那么高档的玩意的,可是这仿制的倒是会得二老的心,毕竟瞧着有面子。

筷子勺子,自然是不会少的。

上供用黄纸和香,贴对联的红纸,木版印的门神和灶王爷,还有供佛的物件一应俱全。

还有金黄色的锡箔纸,专门用来烧给已故亲人的。

这买的……可真是齐全,我瞧着啥也不用再填了。

连氏忙活着一件件收好,孝杰和冬儿也出手帮忙。

都是先由刘氏清点过后,自个儿收进了房里。

爹爹,给俺们买啥了?霞儿等了这么久,忍不住出声询问着,眼中带着几分急切,林清然一直扯着小妹,叫她别着急,免得又挨说。

这不?给你们这些个小孩儿买的。

林永河拿出车上的小口袋,递给清霞,小丫头立刻接了过来,瞧了瞧:拨浪鼓和弹珠!还有升官图!这么多好玩意!说着转头看看孝杰。

这下咱们有玩的了。

林清然瞧了瞧,倒是觉得新鲜,这升官图她是听过的,是古代的一种游戏。

上面有燕塘的各种官衔,守岁的时候,可以凑在一起玩,掷骰子决定升降赏罚。

镇子上的小孩都玩这个,爹就给你们也买了个。

几个小孩得了好玩的,均是好奇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

倒是连氏叹了口气,招了招手:快别急着瞧,这年货还没分完呢?来来,看看给你们买的爆竹!张氏也伸手理着货,那袋子里有百响,大年三十年夜饭前挂在门上点着,吓吓年兽。

图个吉利。

还有小孩子玩的太平花,穿天猴。

转陀螺等等。

到还算齐全。

分着年货,就连一向挑剔,极为不喜欢老三一家的刘氏都松了口,自己忙活着。

剩下些家里头过年的点缀物,便叫刘氏收了起来。

方便着管。

各屋管各屋的,分好了年货,张氏才跟着老三带着两个丫头朝着自家的屋子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冻着了吧,回来也没得个消停。

都是些小事儿,要是你们几个忙活,这会儿子估计还在外头算计呢。

林永河迈进了家门,张氏笑呵呵地看了眼两个闺女,走在后头,看着老三的反应。

只见林永河迈进了屋子,轻呼出声,眼中带着几分惊喜和满意,转头瞧着张氏:这家伙,我媳妇可真能耐,出去一回,家里头跟有神仙做客似的。

就你会说。

张氏掩嘴笑着,一边帮老三脱衣服,一边看着两个小丫头。

清霞抱着那一袋子玩物和爆竹,咋地也不肯放手。

得,咱家霞儿收着吧,那爆竹别放炕上,太热,再点着了。

张氏嘱咐着。

林清然笑嘻嘻地掏出拨浪鼓,在霞儿面前不停地拨弄着,这些东西在自个儿屋里玩玩就好,得等着过年了,拿出来大家一齐分享的。

我还寻思,回来再管咱们屋里的事儿,你们倒好都置办完了,收拾的这么妥帖。

林永河脱了衣裳,坐在暖和的炕上,张氏打了温水,给老三洗脚。

洗干净了,他才坐在软软的褥子上,心里觉得舒坦。

还不是咱家然儿的主意,要是我,还舍不得。

张氏瞧了眼清然,淡淡地说着。

我看然儿做的好,赚钱不就是花的,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咋地?都想带到坟包里?林永河笑笑,看着自个的媳妇。

这回回来,愈发的会浑说,也不注意个场合。

张氏带着清然、清霞坐在炕上,深吸口气:总算是办好了年货,要不然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娘总是这样。

霞儿玩着从姐姐手里抢来的拨浪鼓,嘟着小嘴说着。

是是是!娘以后改还不成?张氏伸手揉了揉霞儿胖嘟嘟的脸,眼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慈爱。

瞧瞧你们娘,这是高兴了。

林永河笑。

我瞧着,近些日子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然儿整日叫喝着药,不好也好了。

张氏抿着嘴,没想到家里头这么快出来个大夫。

过年给大夫送点礼,这么些日子,虽然没收咱家然儿,却也教了不少东西。

林永河斜靠在一边,眯着眼睛歇着。

大夫爱吃鱼。

林清然笑笑,又继续说着:爹,娘的身子调理大好了,保不齐就能给然儿和霞儿生个小弟。

到时候娘在咱们林家可能扬眉吐气了。

真的?林永河瞧了眼张氏:调理好身子就好。

有孩子在场,便没再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祭灶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是村里祭灶王爷的日子。

传说灶王爷要飞上天宫跟着玉帝报告民间的疾苦,是否风调雨顺大丰收,还是颗粒无收等等。

为了防止灶王爷告状,整个上谷村的村民几乎在天儿还没亮,鸡还未叫的时候,便早早地起了身子。

彰显着一年到头的勤劳本分。

林清然睡的正香,迷迷糊糊间,便被张氏塞在嘴里一块灶糖,甜滋滋的,咂巴下嘴儿,嚼着也很好吃。

姐,起了。

霞儿率先坐起身子,胖嘟嘟的小手揉着眼睛,转过身,睁着迷离的睡眼,张嘴跟着张氏要灶糖吃。

张氏笑笑道:本想着叫你俩多睡一会儿,可是今儿是腊月二十三,得早早地收拾收拾。

林清然听了娘亲的话,艰难地从炕上爬了起来,眼中带着几许茫然。

娘,不是整日扫房的,咋今儿还要特意扫?还搞得这么隆重。

听着外头的声音,估摸着家里人,村里人都已经起来了。

今儿才是真正扫房的日子,要打扫地彻底,连院子,小道儿都要仔细地扫着。

张氏取出小片红纸,抿了抿唇,照着铜镜瞧了瞧,精神气色都是极好的。

这些日子的调理,她的身子也舒坦不少,加上心里头高兴,更是没灾没难的了。

桌上有灶糖,你俩一人一条。

哦,哦!要过年了!霞儿高兴地拍着手,瞧着村里家里年味越来越浓,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小孩子对于过年自是比大人有很多的憧憬。

加上农村过年比较好玩,就连林清然也十分好奇和期待。

我俩这就穿衣裳,帮着爹娘一齐打扫家里。

林清然站起身子,直直地伸了个懒腰。

便拉着霞儿一同下地。

忙活完了,便围着小桌吃灶糖,灶糖是爷奶屋里发的,都是老三领回来的,往年老三不咋管,刘氏便会从中克扣些,两个女娃只得半块,今年却是一人一条,管够吃。

你们爹去帮忙了,咱们三留着打扫自个儿屋就成。

张氏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瞧着霞儿和然儿的时候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温暖,这一天,要扫去去年的一切不如意。

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正巧着他们老三一屋,日子越过越好,所以张氏将这些事儿做的特别仔细。

不敢有半分的马虎敷衍。

霞儿和然儿跟着娘出屋,远远地瞧见村里的小孩穿着新鲜的冬衣,手里拿着糖葫芦。

小果子,高高兴兴地到处跑着,嘴里还念叨着:糖瓜辞灶,新年来到,穿新衣、戴新帽,闺女要花。

小子要炮……逗得林清然掩嘴笑着,头一次这样过年,心里头的新鲜感自然十分强烈。

来来咱家门口的对联贴上。

张氏忙忙活活。

一边拿着糨糊,一边小心地掀起放在屋内桌儿上的对联。

林清然伸手接了过来,瞧着用红纸金漆写的字儿。

事事如意大吉祥,家家顺心永安康。

横批是:四季兴隆。

看起来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不过是讨个辟邪吉祥的寓意。

这字儿也不甚好看。

张氏瞧着清然端详着对联。

便笑呵呵地开口说着:你爹一早拿来的,说是村里教书先生给写的。

这不,正好贴咱屋门口。

娘,霞儿帮你抹糨糊。

说着林清霞搓了搓自己的小手,拿着木头片子,伸进浆糊盒里一点点地搅和着,然后荡了一下,才将木头片子拿了出来。

姐,这个是上联,来,抹上!霞儿清脆的嗓音格外好听,趁着新年的氛围,带着几分浓浓的喜气。

林清然拿着对联,小心地扶着,由着霞儿在背面抹浆糊。

瞧着她仔细的模样,倒是跟着冒失的性子不怎么相符。

瞧瞧,霞儿全认得。

张氏说完放心地扫着院子,不一会儿,清然和霞儿便已经将对联贴好了。

又拿着那些个装点的物件,打算一个个的挂上去。

不仅贴了对联,还贴了门神。

瞧瞧,还挺能干。

张氏这边扫完了屋子和院子,便看着两个丫头忙活,等着她们也忙完了,这才出声唤道:跟娘去灶房去,今儿晚间要蒸年糕。

是不是还要供杂粮,点香呀?林清霞自然地伸出手,攥着张氏的手,又欢喜地瞧了眼一边安静的姐姐。

林清然也好奇,她在现代还从来不知道过年有这么多的说道,很有意思。

这祭灶就得折腾一小天儿吧。

还得放炮和烧纸钱呢?等晚间咱家人都聚一块再说。

张氏笑笑。

收拾完自家的小屋和院子,便带着两个小的朝着灶房走去,远远地瞧见大伯、二伯、爹爹正在扫着大院,甚至都解了冬衣,估计是热的。

爹爹!霞儿和清然异口同声,脸上带着几许温柔笑意。

我们跟娘亲做年糕去!听见了闺女的动静,林永河立在一边,擦了把汗,笑呵呵地说着:去吧,你俩多帮你娘干活!知道啦!霞儿回嘴,跟着张氏一并进了灶房,快过年了,灶房里的吃食可真多,看着心里头想不乐呵都难,满满地瞧着便有家的味道。

这边忙着和面,敲打着面团,刘氏跟着连氏也一并进了灶房。

哟,然儿、霞儿又来帮忙?瞧瞧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儿。

连氏自然是最爱说话的,鹅蛋的脸庞带着几许妩媚,穿着又很得体,估摸着是过年了,平日舍不得穿的衣裳,便都套了出来,变着法子的穿。

抓紧点,爹娘等着吃。

刘氏转过身子,胖脸拉拉地老长,拿着擀面杖扑通扑通地弄着。

林清然和霞儿对视了一眼,然后耸耸肩,便乖乖地揉着面团,听着娘亲的吩咐干活。

供了杂粮,点了香祈福,又接了灶王的像,几个人拜了拜,丢了些纸钱进去,念念叨叨地说着,然后便净了手,继续做年糕。

年糕是用黏米和红枣子做的,再加上花生豆子点缀,吃起来很不错。

年糕,年糕,便又年年高升之意,同时也是供灶王爷享用的,希望他吃了这样的美味可以粘住嘴巴,不至于在玉帝面前乱说话,叫玉帝降下灾难。

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就是这个意思。

至于那灶台上供奉的杂粮,自然是给灶王爷的坐骑准备的,吃好了饲料,才能走得动道儿。

烧些纸钱,也是为了给灶王爷填些盘缠,下黑儿再放些鞭炮,炸炸响,便是要给造神启程上天的饯行。

林清然学着娘亲的样子,跟着霞儿仔细地打着年糕,眼中带着几分愉悦,自个儿也期盼着明年在这村里的日子能好过些,家人也能平平安安的。

我说这一过年,家里头的人手就不咋够,要是多添几个男娃,至于么?刘氏一边干着活,一边嘟囔着,她总是有本事几句话叫别人不痛快。

连氏往打好的年糕里塞着洗好的枣子,瞧了眼一边安静干活不吱声的张氏。

我看咱家明年保不齐就能添几个娃。

你说是不三弟媳?张氏瞧了眼连氏,苦涩地笑笑。

林清然擦了擦手,十分讨喜地说着:大伯母,二伯母,我娘肯定会给然儿和霞儿生小弟弟的。

哼……刘氏轻哼一声,也知道年下找忌讳不好,为了一年的消停安稳,她才没有搭理老三一家,还有那个偏心谄媚的连氏。

行了,这灶房这么多人,要是叫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家管吃食的无能,一屋子女眷都要躲在灶房里头。

刘氏阴阳怪气:我去叫爹娘拜灶神去,你们手脚都麻利点。

知道了,快去吧,快去吧,一到过年瞧把大嫂忙道的。

连氏笑笑,掀开了蒸笼。

林清然真心佩服连氏,一个村妇居然这么会左右逢源的,娘亲虽然能忍,刘氏说话不中听的时候却也会觉得难受,倒是二伯母,啥时候都笑脸盈盈的,真是……想叫人跟着她恼,也恼不起来。

觉察到林清然瞧着她,连氏转过头,说道:看啥?去,跟你小妹找孝杰去,拿些爆竹出来,晚饭前放了。

知道了。

霞儿听说放爆竹,乐颠地牵着姐的手就朝着灶房外跑去。

哎你慢点……清然面上笑着,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冒冒失失的性子。

霞儿,过了年你就十一了,大姑娘咋还这么冒失。

林清然出声拉着霞儿,害怕她摔了。

林清霞转过头来,咧嘴笑笑:不是明年才十一岁,霞儿明年再长大好了。

这边往外跑着,便瞧见村里家家张灯结彩,有的家门口挂着灯笼,贴着桃符,桃符是对联的前身,桃木辟邪,能制服各种鬼怪,这个燕塘倒是对联桃符随意贴的。

姐,你瞧,等到大年三十,更热闹了,去年你卧病在床,也没能出来。

霞儿说着,担忧地瞧了眼姐,又笑呵呵地说道:呸呸呸大好的日子,我竟乱说话的。

林清然摸了摸霞儿的头,又替她扣好了衣襟:姐身体倍棒儿,你看姐不是半个大夫么?身子大好的很。

说着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对着霞儿做个鬼脸:行了,找孝杰去,家里头忙活一小天儿,就等着晚上放炮给灶王饯行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年三十过了小年儿,过大年,整日忙忙叨叨地过着终于到了大年三十儿,家家张灯结彩,崔氏和林康福给小辈儿们备了压岁钱,又在大堂房大厅里支起一个火炉。

甜粿、菜头、常年菜、春仔饭,还有用来招到可人的甜食。

这些统统有着好寓意,菜头取着好彩头的意思,火炉代表着一年到头全家凑在一起吃顿年夜饭,团圆兴旺。

而长寿菜,是年年崔氏和林康福都要吃的,代表着长寿。

大年三十每一道菜品哪怕是饭前的小点心开胃菜,都是有着各种讲究的。

今日林清然跟着霞儿穿着袄子,外面罩着大红色的衣衫,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子,瞧着十分好看。

还刻意抹了二伯母屋里的粉,又抿了抿娘亲的红纸,瞧着倒是娇俏,清然心里想着,以后真能开个护肤品的店铺也好,在古代开美容院之类的,一定会大赚一笔,瞧瞧她们化的样子,哎。

然儿去,瞧瞧锅里炖的鸡好没?连氏在大堂房里挂着灯笼,又摆着碗筷,便嘱咐着小辈儿去灶房瞧瞧。

知道了,二伯母。

然儿领着霞儿蹦跶地朝着灶房跑去,虽然菜式繁多,张氏不愧是做饭的好手,每一样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边炖着鸡汤,一边拿着炒勺拼命地炒着菜一副不知疲惫的模样。

来了,把饭锅端进去。

瞧了眼锅里的饭,今儿做的是春仔饭,代表着年年有春,有结余的意思。

林清然瞧了眼锅里的鸡汤开的翻来覆去,便笑笑说着:娘,人手不够,我把二伯母叫来吧,鸡汤好了我和霞儿都端了去。

张氏头也不抬。

点点头:去吧去吧。

这村里一大清早,边有人开始放炮竹,搅得人也睡不安生,平日盼望着过年,这真要是到了过年的日子倒是希望这年早些过去,好好地歇一歇。

都完事没?林秋儿探了头,瞧了眼张氏:三婶,我娘叫我过来,该上菜了。

完事了,完事了。

跟着然儿他们往屋里端吧。

张氏说着,继续挥动着炒勺,一点都不含糊。

她穿着平日的旧衣裳。

盘着寻常发髻,倒是没有过年的样子,她打算做完了年夜饭,在好好地去换身衣裳,等着一会儿开席。

小的们都被叫到灶房。

为了防止他们跑出去玩炮竹和玩了的物件,这些东西,便都叫刘氏收了起来,说晚些时候再给他们。

原本二堂嫂李氏也在灶房帮忙,可是后来被刘氏叫走了,索性都收拾的差不多。

谁得了空便来帮着张氏一把。

清然觉得好像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一家子才显得和谐一些。

陆陆续续地朝着大厅端菜,外头竟是炮竹的声音。

十分热闹,林永河拿了酒,笑呵呵地递给林康福:爹,瞧瞧,咋样?老爷子看着最爱喝的酒。

乐的合不拢嘴:都喝,都喝。

一会儿都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上几杯。

老大和老二连连答应着,孝文也立在一边笑着,到处地送礼回礼,都是这些男人在外头张罗的,忙活了一小天儿,可算是消停了一会儿。

瞧着清然她们开始上菜,刘氏笑呵呵小葱院子外走了进来,刻意拉了凳子叫二老率先入座。

爹,娘快快,入座了。

刘氏穿着上好的缎子,抹的花枝招展的,手里还拿着淡色的帕子,瞧着不好看,却也十分的喜气。

你们哥几个也都别站着了,这都开始走菜了。

快坐快坐。

刘氏张搂着,又摆着大厅的瓜果梨桃,处处带着讲究,先是撤走了桌上的果盘,瓜子糖块,开始将菜细细地摆好。

行了,都坐着吧。

崔氏笑得合不拢嘴,瞧了眼林康福:岁数大了,可别喝太多,仔细着明儿有头疼。

大过年地说点好听的!林康福瞧了眼崔氏,也不在意。

咱爹是老当益壮!不碍事儿。

刘氏笑着说:你们坐着,我去灶房看看。

这边老大老二、老三和孝文都入了桌,就等着家里的妯娌和小辈儿们一齐了。

陆陆续续地走着菜。

瞧瞧去,孝武回来没?崔氏提醒着,家里的女眷不能到位,可是身在外的男人们,过年了都要赶回来才是。

正往村子走呢,不用管他。

林永山自顾自地夹了一口鱼,带着几分倔强地说着,这儿子等过了三十,指定得好好地教育下。

这次孝武带着媳妇回来,你给点好脸,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

崔氏提醒着,毕竟是小辈,还是一家子人。

哼……林永山轻哼一声,没发话,一边的老三林永河笑呵呵地推了下老大:大过年的,这是干啥?都多久的事儿了,你这当爹的还记着,再说,孝武带着媳妇来,你咋地也得给人媳妇点面子不是?听了老三的话,老大面色缓和了下:这小子,我非得好好说说他不可!大年三十也会的这样晚,莫不如以后都别进这个家门!刘氏去了灶房自然是没听到,这要是听到了,回了屋,俩人准没好。

崔氏笑着摇摇头:瞧瞧,越说还越厉害上了。

这边的菜陆续上着,直到几个小辈一窝蜂地进了大厅,按照长辈儿的吩咐落座,却不敢拿筷子。

刘氏自然是站着身子张望着,她家孝武真是有些慢,瞧着张氏换好了衣裳,笑盈盈地走来,她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张氏垂眸进了屋,低声说了句:大嫂过年好。

然后坐在林永河的身边儿。

一家子热热闹闹地讲着话。

我瞧着老三媳妇的身子越发好了,争取明年再给咱家添个孙子。

崔氏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头却不这么想,不敢明摆着嫌弃张氏,却也话里话外地点着。

娘!大过年的!老三瞧了眼媳妇,眯着眼睛,笑呵呵地看着崔氏:再说,生儿子这事儿跟俺家那口子有啥关系,都跟我有关系。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老三也不害臊,还有小辈儿都在,每个大样,孝文你可千万别学你三叔。

崔氏嗔笑着,扫了眼抿嘴笑着的张氏。

在这种场合,张氏如今是越发的不爱讲话了。

说得多错的多,这个道理她懂……别等了,快坐下吃吧,一会儿都凉了!林永山有点不满地招呼着刘氏,刘氏嗔笑着转过头:哎呦,大过年的再等会儿,这都到村口了,马上就到,。

马上就到。

是得等会儿,有日子没瞧见孝武了。

林康福喝了一口小酒,大过年的,都不如往日的严厉,不苟言笑。

这边七嘴八舌地说着,林清然安静地听着,霞儿也不插嘴,脑瓜却不时地乱转。

前几日孟随风倒是极会办事儿,她要的东西,全部给送了来,还填了不少玩意,又写了信件,说起药片的用处。

林清然心里高兴,认识个财主一般的人,出手就是阔气。

想着她而已不敢大刀阔斧地折腾,先瞧瞧形势再说,所谓家和万事兴,他们这个大家庭,事情真不是一般的多,要做到和也没那么容易。

娘!一屋子人正聊着,门口边响起了一个粗犷的声音。

林清然回头瞧着,发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娇滴滴的高个子女人……怎么说呢?清然知道自己的这种形容很怪……这就是三哥,和三堂嫂了吧……可算来了,就得你俩,快去给爷奶拜年,见过长辈儿。

刘氏拉着自己的儿子,乐开了花。

林孝武笑呵呵地上前,先是给二老拜了年,这才转过身子一一问候,瞧着爹脸色不好,林孝武拉着媳妇周氏刻意站在林永河面前,跪下身子,带着几分诚恳地说着:三叔,上次的事儿对不起,孝武迷了心窍,您多担待着。

这是干啥!林永河没想到两人会这样,立刻起身来拉,动作太大好差点掀翻了桌子。

瞧着儿子的表现,林永山的面儿上算是缓和了不少,低声说着:都过了坐,就等你俩。

爹……周氏笑笑:这不是安置好了儿子和闺女才急忙忙地赶过来的,本来早些出的,可是家里头小的,怎么都不干,这才耽误了时辰。

行了,一下子给咱们林家生了三个娃,你是功臣。

刘氏大嗓门子说着,面儿上十分得意。

要不是雪天儿,还想着抱过来给爷奶瞧瞧。

林孝武说着。

小的们一一问了好,一大家子便准备开席了。

林永山和林永海拿了百响炮,挂在门口的柱子上点燃。

吓吓那些年里不好的鬼怪,也图个热闹。

快来吧,耽误这么长时候,晚上还有一顿。

崔氏招呼着,不管平日如何,过年了,一家子脸上都洋溢着暖洋洋的笑容,张氏的手艺自然是被夸奖的,难得聚在一起,便什么都胡乱聊着,尤其是酒醉微醺,更是热闹不已。

年三十,大雪天,上谷村,无眠夜。

咋样?衙门上忙不忙?一边吃着,林康福多问了几句。

林孝武点点头:可不咋地,大年初一还得往回敢,整日不得空。

其实林孝武的亲事,多半有些倒插门的特点,但谁也不敢明着说,都是给足了面子的。

成,一年到头,回来瞧瞧就成,要是差事忙,带着媳妇便早些回去,咱家没说的。

崔氏笑笑。

林清然细细吃着,感受着家里热闹的氛围,时不时给张氏和霞儿夹菜,爹爹不需要管,自己吃的十分欢实。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守岁这一家子有说有笑,桌上摆着一锅酸菜炖粉条,火炉上温着暖酒。

鸡鱼自然是不用说,都是年夜饭上的硬菜,各色菜式相当丰富,道道都有着好寓意。

到了过年,这桌上的菜,就能瞧着各家的手艺,有些村妇做饭不得力,吃的自然就简单了些,可是林家却不一样,不说张氏是做饭的个中好手,连氏的手艺也是不错的。

林清然抿嘴乖巧地坐在一边的板凳上拿着筷子,安静地吃着美味儿,一边听着大人们闲聊着,从地里的收成到往日的差事,在说到各家的小孩儿。

姐,说你呢?霞儿一边往嘴里塞着饭,一边小声地嘀咕着。

别说话,吃完了咱跟着孝杰放爆竹去。

林清然一边挑着鱼刺儿,一边低声嘱咐着霞儿,家里头人多,又不像是在自个儿屋里,还是不好多嘴的好。

然儿的亲事定下了?我瞧着家里头就她该说亲了。

林孝武跟着三叔赔了不是,又喝了几杯酒,加上瞧着清然这丫头越长越水灵,便笑呵地问了句。

刘氏今儿也是高兴,瞧了眼清然,没等张氏开口,便嚷嚷道:人家清然自然是富贵的命儿,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然儿的事儿得抓紧,过了年就十四了。

崔氏提醒一句,瞧了眼张氏和老三,既然不答应小地主的婚事儿,那也得再寻个好人家才是。

张氏放下碗筷,脸上带着几分柔和慈祥:娘,我和老三都留意着,您放心。

恩。

崔氏点点头。

村里大年三十儿的第一顿饭吃的都早,吃过了年夜饭,一大家子开始围坐在大厅里扯家话。

几个小的被纷纷叫了起来。

然儿、霞儿你俩过来。

有的人撤桌儿,有的人忙活着。

还有家人七嘴八舌的唠嗑声,外头的鞭炮更是噼里啪啦地不停。

张氏寻了两个小丫头皱着眉叫着。

霞儿跟着清然玩那些小玩意,要不是瞧见张氏隔着桌儿跟着她们比划,是断然瞧不见的。

太吵了!娘,叫我俩干啥?霞儿拽着清然朝着张氏的方向挤了过去,带着几分喜气的大眼睛满含着好奇。

张氏始终挂着笑容,伸手一边拉着一个,蹲下身子,摸了摸两个丫头的头:一会儿去给爷奶磕头,注意规矩。

林清霞高兴的连连拍手:这是爷奶要给压岁钱了吗?林家的压岁钱不是年年都有的。

往年收成不好,就象征性地给几个铜板子,除非是大丰收。

才会在大年三十,像模像样地这样排队给发压岁钱。

林清然站在清霞前头道:好了,听着娘说规矩,别打岔。

小丫头嘟着小嘴,扒拉着眼皮儿对着姐姐做鬼脸:好啦。

好啦,姐好啰嗦哦。

瞧瞧,过了年儿长了一岁,可不许再这么没规矩。

张氏说着:快去吧,排在孝杰后头。

崔氏和林康福已经坐在上座儿上,手里拿着用红丝线穿着的一百二十文铜钱。

表示吃百二。

来来,大好的日子。

崔氏招呼着。

刘氏和连氏收拾好了桌儿,便站在一旁敲着。

瞧见要给压岁钱,几个小辈儿乐的合不拢嘴。

孝杰更是忙忙活活地跪下,连连给崔氏和林康福磕头,甚至忘了说句吉祥话。

瞧着他慌里慌张,面带喜色的模样。

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行了,行了。

得了铜板子,留着买糖果吃。

崔氏拉起孝杰,亲了口他的脸蛋,将铜钱放在林孝杰的手心:好孙子,好好读书,给咱家考个功名,叫你爹娘也乐呵乐呵。

知道了,知道了!林孝杰双手捧着铜钱,连连点头。

转头瞧了眼连氏,看着娘亲一脸疼爱有无奈地看着自己,便乖乖地立在连氏身后:娘……瞧爷奶给的。

既然是爷奶给的就揣着,可别到处显摆了。

连氏拍了拍儿子,老二林永海直接将孝杰揪在身边:听见没,爷奶叫你好好学习!好给咱家争光!林孝杰瞧着爹也这样,黝黑的脸忽地泛红,低声嘟囔着道:知道了,知道了,每天都会温书。

崔氏瞧了眼一边眯眼笑着的老爷子,这才又对着秋儿挥挥手:来秋儿。

林秋儿听着奶奶的招呼,规矩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唯唯诺诺又声音极小地说着:爷奶过年好……说完了,也不起身,低着头,一副哆哆嗦嗦的小模样。

行了,起来吧,看平日叫你娘管的,这么胆小。

崔氏说着,将一百二十个古钱放在林秋儿手里,便叫她下去了。

林秋儿起了身子,安静地拿着压岁钱,转身站在刘氏身边,将铜钱交给刘氏:娘,给。

乖闺女。

刘氏自然得意。

接下来,崔氏又对着清然挥挥手,霞儿也一并跟了上来,一齐跪在地上。

林清然直起身子:祝爷奶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瞧瞧,然儿这小嘴,快成咱家最会说的了。

崔氏一边递了钱,一边笑着。

霞儿瞧着姐拿了钱,自个儿也连连叩头:爷奶过年好!爷奶过年好!声音十分洪亮,叫张氏忍不住噗地笑出声,一家子都面含笑意地瞧着林清霞。

得了,得了,给你。

崔氏抿嘴摇摇头,眼中带着笑意。

继续发着手里的钱。

冬儿来到奶身边。

家里唯一一个没磕头的便是冬儿,她性子孤僻,又带着几分怯意,拿了银钱便回到了连氏的身边。

我瞧着冬儿精神不错,过了年,天气转暖了,指定能好过来。

你俩心底也别难受,慢慢找大夫瞧着。

崔氏笑笑,对着连氏和老二林永海嘱咐着。

娘,知道,冬儿的精神不错。

屋里吃穿用的也仔细。

每次在说到冬儿的事情上,连氏那张整日浮现笑容的脸便带着几分认真和愁苦。

发完了压岁钱,也得了好兆头,男人们在大厅陪着二老说话,家里的女眷则去了灶房,打算包饺子。

过了子时,还要吃顿饺子才成。

饺子,交子。

小孩们则聚在一起,跟着村里的那些小子丫头们在雪地里放爆竹。

今年这年过的,倒是红火。

老大林永山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笑呵呵地跟着二老说话。

可不是?来的也全,真好。

林永海巴拉着一边的果子,老三则瞧着外头,叫着家里的小辈儿别跑远了。

今儿所有的人都要在这里守岁。

坐在大厅里直到第二天的到来。

刘氏、连氏和张氏一起包着饺子,那自然是动作十分麻利的,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饺子便又端上了桌子。

来来,趁着热乎的尝尝。

刘氏张罗着,连氏跟在她后面,只有张氏放下了碟子,转身离了大厅,却院子里叫小的们回来。

娘!刚刚孝杰放的花炮可好看了!霞儿瞧见娘独自站在门口,欢喜地跑过来对着她手舞足蹈:那花有这么高,各种颜色的,爹爹这次买回来的炮竹真好看!行了霞儿,你姐他们呢?咋就你自个儿跑回来了,快点饺子好了。

张氏扯着霞儿的小手,想带着她进屋。

不要,不要,再玩一会儿,娘你们先吃,我这就去叫他们,村里的小孩子都聚在一起呢。

正玩的高兴。

霞儿说完,便一股脑地跑开了。

穿着厚厚的衣裳,林清霞迅速地跑开了,气喘吁吁地抓着村头的姐姐:娘说饺子好了,叫咱们回去。

啥?你说啥?外头动静太大,到处热火朝天的,连心里都跟着雀跃起来。

娘说!饺子好啦!林清霞岔开了腿,对着姐姐大叫着,几个小的忽地停止了动作,愣愣地看着林清霞。

饺子好了?走吧,等守岁的时候,咱再出来玩。

林孝杰牵了冬儿,笑呵呵地走在前头,又转过身子:霞儿,爆竹要是都放玩了,过了年三十,大年初一可就没了哦。

还好孝杰提醒着,几个小家伙收了爆竹,高兴地跟在他身后,朝着林家的院子走去。

你们都回去吧,家里头该吃饺子了。

林清然对着几个村里的丫头小子提醒着,又朝着路的尽头看去,也不知道香穗过的咋样。

要是大过年的,大夫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那可就好玩了。

姐,走了,想啥呢?一会儿饺子都凉了。

霞儿说着,这一来一回的,已经浪费了一刻钟,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清然瞧着小妹说道:就爱吃,瞧瞧这小肚子胖的。

等到小的们都进了林家大厅,大人们已经聚在一起吃上了饺子,小孩子们各自分开,乖乖地坐在自个儿爹娘身边,高兴地拿着筷子要着饺子吃。

叫回来不快点回来,这会儿又吵吵着想吃。

张氏给两个小的夹了饺子一边说着。

快点吃吧,酸菜猪肉陷儿的。

霞儿一边吃着,一边问:娘吃了饺子,咱要呆到明日么?霞儿都困了。

要是困,后半夜就去睡,咋地也得过了子时再说。

张氏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要是每日都跟着过年一样,还扯什么分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年初一一屋子人吃了饺子,便坐在大厅,小娃困了,也不当心。

守岁是必须要的,直到天色泛白,崔氏才扶着林康福进了里屋,打发着大家回去休息。

也顾不得收拾,张氏领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小丫头,跟着林永河回屋。

瞧着困的模样,来爹抱。

说着便将然儿和霞儿抱了起来。

清然还好些,但是也迷迷糊糊的,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年纪小了。

也抗拒不了生理上的限制。

给我抱一个,别累着。

张氏伸手接过然儿,轻轻地拍了拍,守岁一夜,小的们也几乎是玩了一夜。

天还没亮,便已经困的不行。

张氏开了门,将然儿放在炕上,解了外衣便塞到被子里去,又忙活着从林永河手里接过霞儿,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还咂巴着小嘴,一副欢喜的模样便觉得招人疼爱。

亲了一口,低声说着:又贪吃又贪睡,这以后可咋办?将两个丫头塞进了被褥,林永河便急忙忙地拉着张氏进了里屋道:快歇息一会儿,今儿大年初一,也得不了安生。

别捞不着睡觉。

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衣服。

张氏点点头:我去再添点火,你先睡。

她怕屋子没有往日热乎,怕两个小的觉得凉嗖,睡得不得劲儿。

林永河一把拉过张氏,低头细语:你先躺着,我去就成,家里头事儿多,听爹娘说,今儿玉眉回来。

你睡会儿还得起。

日日盼着过年,这过了年,倒是一点空都不得。

张氏叹气:那行,你快去快回。

说着她脱了鞋子,瞧着外头的天儿还没大亮,吵闹了一夜的爆竹声此刻才安静下来。

她脱了外衣,朝着炕里而去。

把两个丫头收的压岁钱放在箱子里,这才躺下,很快陷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发现老三还在一边儿呼呼地睡着。

张氏下了炕,洗了把脸,头晕沉沉地出了屋。

寻思多叫老三和孩子们睡会儿。

起了?连氏远远地瞧着张氏穿戴整齐地朝着这边而来,便抱着盆子等在一旁。

这还咋睡?就消停那么一会儿,又开始放上爆竹了。

张氏瞧着连氏这是才起,便出口问着:咋一个人出来呢?外头多冷。

这不是怕吵着他们睡觉,便一个人出来洗。

连氏靠在自家灶房的小火炉边擦着脸:哎。

你等我会儿,咱们一块去爹娘那。

恩,也成。

今儿听说玉眉要回,我瞧着娘这是又睡不好了。

张氏伸手帮着连氏倒着脏水,泼下去的水,一会儿就在地上结起了冰。

可见这天儿多冷。

连氏呵着气儿将盆子放在自家小灶房里,跟着张氏一并朝着二老的堂房走去。

咱叫大嫂一声不?连氏这样一问是有道理的。

主要是害怕刘氏挑理儿,她们要是叫了吧,少不得被刘氏一顿数落,干啥都招呼她,没个主见。

要是不叫,起来晚了。

也会怨她们不安好心,故意叫刘氏在爹娘面前难堪。

张氏面露为难,显然也想到了叫和不叫都是个事儿。

这才细声细语地说着:咱先去叫爹娘去。

看看二老咋个意思。

连氏意味深长地瞧了眼张氏,笑盈盈地牵着她的手拍了拍:如此甚好。

急匆匆地朝着堂房走去,掀了厚厚的门帘子,穿着厚棉裤便迈进了屋。

一股热浪袭来,顿时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惹得两人均是一哆嗦。

爹,娘。

起了没?连氏探头朝着里屋走去,张氏则安静地等在门口,这边瞧着,崔氏听到声音便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嘘,你们爹还睡呢?连氏笑望着崔氏,白胖的手伸了过去,扶着她的胳膊,带着几分明显地心疼说着:瞧瞧,娘起这么早,都穿戴完了,还寻思着唤了三弟媳一齐过来,给你俩拾掇拾掇。

张氏点点头,对着崔氏福了福身子:娘,啥时候唤爹?今儿玉眉过来,你这咋?是又哭过了?不管何时,张氏跟着崔氏讲话,都揣着几分恭敬和小心,生怕一不留神说错了话,招惹了不痛快。

崔氏叹了口气:我这最小的闺女,嫁过去,除了回门,这大半年了,都没瞧上一回。

说着崔氏的话里自然带了几分哽咽。

又难受起来。

这是干啥?今儿大年初一,娘可别哭了,玉眉回来是高兴的事儿。

说着一边扒了块糖块塞进崔氏的口中。

崔氏含着糖块,拉了连氏一把:我咋不知道,这不是早点起来缓缓心情么?张氏瞧着,低语站在崔氏另一侧:还说呢,娘是不是昨个儿都没睡?本来就吵闹,加上崔氏平日喜静,又得了消息说玉眉初一回来,这心里头咋不惦记,换了张氏,要是然儿和霞儿好日子不见突然回家,她也睡不着。

为娘的自然有为娘的不容易。

崔氏对着张氏伸手:好儿媳,你们是知道娘的。

连氏看了眼张氏,又俯下身子对崔氏说着:娘,大嫂还没出屋,要不要去叫一声?得了,叫她好生歇着,睡够了,再来换你俩。

可别再过年这好日子累坏身子骨。

崔氏一边扒着果子,一边往嘴里捯饬。

八成是饿了。

娘在这等着,我去灶房瞧瞧,拿些吃的过来。

张氏瞧着崔氏的模样,便开口道。

不用,昨晚这些个都没吃完,可别浪费了。

今年收成好,可不是年年收成都好。

崔氏眯着眼睛,继续吃着。

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张氏和连氏则拿起扫帚,开始拾掇屋子,昨儿闹了一夜,一大早自然是要忙活的。

这边擦擦扫扫,林康福也扯嗓子叫崔氏起身了。

听了老爷子的话,崔氏这才丢了手里的瓜子,转身进了屋。

连氏瞧着,低声对张氏说了句:瞧着没?娘多向着大嫂。

张氏没有吭声,拿着扫帚,抿嘴一笑:二嫂,快干活吧。

一会儿都朝这边来了。

外头炮竹噼里啪啦地响着,各屋也睡不消停。

刘氏大摇大摆地率先进了大厅,这刚想发作,便听着连氏笑盈盈地开口:大嫂,早啊,娘说了,叫你多睡儿会,咋地也不让俺们去叫。

张氏对着刘氏点点头:大嫂早。

刘氏听了连氏的话,那怒火忽地息了,沉着声音带着几分故弄玄虚地说着:娘是这样说的?可不是?就是娘说的。

连氏将扫帚放好,拉着张氏坐在一边:娘说了,大嫂最累,这些小事儿就绷去叫了,等待会儿玉眉回来,还得你大嫂出力。

连氏一边说着,一边学着崔氏的口吻,几句话,便叫刘氏的面上缓和下来,还噙着笑。

得了,都起的挺早,大过年的,待会儿玉眉就到了。

刘氏说完进了里屋,帮着二老收拾找衣裳。

张氏心里哑然,连氏这女人太会说话了。

你可别怪我,这刘氏就吃这套。

说着连氏瞧了眼沉思的张氏,笑笑。

很明显连氏有意跟着张氏交好,实在难得。

二嫂,咱去灶房瞧瞧,玉眉来了,还得上新鲜吃食。

走走。

一会儿小崽子们都蹦跶起来了,又该闹人了。

两人起身,合拢了衣裳便离开了大堂房,这边走着,便跟着穿着花袄的清然清霞碰了个正着。

娘!二伯母!过年好!两个小辈儿说着,欢喜地朝着二人跑来。

瞧瞧,这一大早的,你们爹呢?张氏出声问着。

爹可懒了,还睡着呢?把我俩叫起来,说帮着娘干活。

霞儿控诉,小脸嘟着。

瞧你家霞儿这张小嘴儿,也不知道像谁?连氏伸手掐了一把,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又转过头瞧了眼清然。

霞儿是石头缝蹦的,谁也不像。

林清然一本正经地小声说着,霞儿则哇哇大叫:那是孙猴子,那是孙猴子,不是霞儿!孙猴子?张氏和连氏相视均是一愣,不知道两个女娃在说啥。

就是姐前几日给讲的故事。

一个猴王的故事,就是从石头缝蹦出来的。

霞儿语无伦次地说着。

前几日霞儿不好好睡觉,林清然就给她讲了《西游记》的故事,这小丫头听得直入迷。

于是乎,每日夜里都叫她给说,这一讲,居然几乎把整本书给讲完了。

至于寓意嘛,她倒是没说,这个社会,外一说什么叛逆精神,还不得被官差带走了。

你姐那脑瓜,整日装的新鲜注意。

张氏笑笑:走吧,干活去。

姐是神仙下凡,自然不一样,霞儿也跟着沾光。

林清霞大声说着。

看再胡说,以后不给你讲故事。

一句话,便叫清霞闭了嘴,大眼睛带着几分委屈地瞧着清然。

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然儿啊,改日也给孝杰讲讲,我瞧着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整日跟着霞儿比书,学问上倒是有了进步。

连氏说着,瞧了眼清然。

知道了,二伯母,就算我不讲,霞儿也会去讲的。

林清然知道连氏的意思,这种儿本来就是礼尚往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第一百一十五章 转过味儿来进了灶房,张氏净了手,也顾不得冻得慌,便开始忙活起来。

然儿、霞儿过来学着点。

现在只要张氏动手做饭,然儿、霞儿在场,张氏便要求着两个小丫头跟着学着。

也有意地锻炼着她们各方面的功夫。

一边说着,一边将菜刀交到清然手里,指了指一边菜墩儿上的土豆,白菜,柿子说道:慢慢切,切得齐整些。

林清然点点头,笑呵呵地说着:娘这点小事儿还是难不倒我的。

这边安排完了清然的活,便扯着霞儿蹲在地上,舀了水,又兑上些许温和的水。

伸手试了试,才搬个小板凳叫霞儿坐好了洗菜。

连氏一边生火,一边笑道:瞧瞧,这你们娘对你俩多好,啥都教着,将来做吃食,指定是一等一的好。

二伯母说笑了,娘那手艺我和霞儿可不行。

林清然一边慢慢地切菜,一边细声说着。

张氏面色柔和,很麻利地在灶房忙道:小孩子就得学着点了,尤其然儿。

这过了年就是大闺女了。

我瞧着你也不用太着急,你家然儿将来指定是有出息的一个。

连氏添着柴火,灶房的温度慢慢地升了起来,也不觉着冻手了,即使这样张氏那双勤劳的手也被冻得通红,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不管咋地这话听在当娘的心间儿上,自然是最暖和的。

也不求有个啥出息,将来嫁个好人家,我这心里也放心了。

张氏瞧了眼仔细切菜的清然,自家的孩子她最了解,懂事的不得了。

连氏若有所思地瞧了眼清然和霞儿,然后放下手里的活,凑近了张氏道:三弟媳极品杀手俏佳人。

不是我说你,你咋这个粗心呢?上次小地主的事儿,你就没觉出不对劲儿?连氏自来不爱多管闲事儿,但瞧着老三一屋愈发红火的日子,她就断定张氏家里这几个都不是等闲之辈,那往日的困境到了啥地步,如今又过上了什么日子,连氏整日在林家是最清楚不过的。

老三屋里,都要揭不开锅了,那林清然更是凄惨。

差点没被打死,谁知道病好了,一家子慢慢转了性儿。

居然将那样的家折腾成如今的样子,虽不至于多有钱,可是比起先前,这日子实在是好上许多,往日老三几个女眷都穿着带补丁的衣裳。

吃着少有的冷饭。

如今却一步步地摆脱了这样的处境,那没有男娃的事儿,竟然也渐渐没人就着说闲话了。

可见张氏跟着这两个丫头实在不简单。

接着瞧着人家屋里阔绰了,也不似外头那乡村间的,对着家人不怎么担待,倒是该咋地就咋地。

除非刘氏欺负的急了,才硬生生地说上几句。

连氏这一路冷眼瞧着,张氏却也不容易。

加上这阵子清然这孩子聪慧。

脑子里头的学问不少,教了霞儿,又跟着孝杰说,孝杰这功课在私塾,同辈里已经是极为出挑的。

加上林清然前些日还无意中说起。

给孝杰请个教武的师父,什么的。

连氏也细细品了。

林清然这丫头看事儿绝不简单。

便真的拿着余钱。

给孝杰请了个,霞儿也没事跟着他们比划着架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往日她也没做过啥对不起老三屋里的事儿,如今更是忍不得刘氏一家子,这才习惯性地跟着张氏一家子亲近亲近。

保不齐,以后有个退路啥的。

这三十儿头几日,家里头忙的不像话,清然从医馆回来,还给冬儿可以抓了几副药,说是白大夫亲自配的也没要钱。

思来想去,连氏这才跟着张氏提起林清然婚事儿这茬。

张氏听了连氏的话,表情一滞,有几分诧异地开口:那小地主的事儿,不是爹娘做了主,都给退了亲事的,还有个啥子事儿?连氏叹口气,朝着外头瞧了瞧,低声凑近张氏耳朵:我说你咋就这么不开窍,爹娘是没啥主意的人,这事……归根到底不是咱家大嫂办的。

听了这样的话,张氏蹙眉,心下咯噔一声,当时她便觉着不对劲儿,只是事情多,永河也发了火,便没去细想。

你说退了就退了?人家老地主家没啥想法?大过年的,咱们林家送礼也亲厚地拿着?连氏笑笑,伸手拍了拍张氏。

瞧着吧,这事儿没个完。

连氏叹了口气:我也是不舍得清然嫁给那个混世小魔王,提前叫你跟着老三留个心眼儿。

林清然切好了菜,心里愈发的沉闷,这事儿她心底有谱,也不是没怀疑过大伯母,只是能托上一时算一时,再说了,管他是大地主小地主,好地主坏地主。

只要是她不同意嫁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不过倒是没想到连氏会插手提醒着她们屋里的事儿,还是一件提醒了就会得罪人的事情。

想着,林清然起了身子瞧了眼连氏:二伯母,有心了。

哪里的话,你二伯母不是也盼着你嫁个好人家。

连氏笑笑,转过身去,瞧了眼张氏:我话可是提了的,怎么个轻重,三弟媳跟着老三自个儿琢磨。

张氏蹙眉,预想着欲不对劲儿,刘氏不会根本没有退了这门亲吧,瞧着那小地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儿,退了亲,会这样的消停?娘,不当心,过了年,再说这些个事儿。

要是大伯母从中干了什么勾搭,自然是要跟着爷奶面前好好地说道说道的。

林清然晃了晃张氏的手臂,眼中带着几许关切。

娘就是担心着,要是这门亲事儿没退,你爷奶能把你大伯母咋地?你到头来,还得给那个小霸王做小武极天下。

张氏转过味儿来脸上带着担心。

林清然眼中带着几许寒意,随即消失转换了小脸:人家过了年儿才十四,要说这定亲也没正式说明白,等着出嫁还要过上两年,有啥可着急的。

说不定到时候谁家是地主都不定呢?可不得说这样的话。

张氏忽地掩住了林清然的嘴,四下瞧了瞧,又抱歉夹杂着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连氏:然儿这满嘴胡话的……姐咋说胡话,咱村儿,本来就是谁的地多,谁就地主,要是以后地主换了,姐也不用怕了!霞儿扬起小脸甩了甩手。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俩要是再这样胡诌,都给我回屋思过去。

张氏有点着急,毕竟连氏还跟这杵着,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多不好,他们自个儿在屋里说说也就算了。

连氏到不这样想,自然是眯着眼睛瞧了眼清然,心里琢磨着小小年纪,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面儿上听着带着几许大逆不道,实则却是抱负满志的样子。

大过年的,出了灶房就全忘了。

然儿,霞儿去找你们夏儿姐和孝杰、冬儿玩去吧。

连氏平和地说着。

夏儿姐回来了?我俩这就去。

霞儿擦擦手,将洗好的菜整齐有序地放在一边,瞧着姐已经将切好的菜放好,这才扯着姐打算离了灶房。

可不是?一大早就过来了,过了门成了人家的媳妇,还蹭着冬儿的被窝又睡了回笼觉。

连氏转移了话题,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张氏摇摇头,瞧着两个丫头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跑了出去,这才叹了口气:俺家这俩娃,各有各的注意。

说完,继续忙活着。

有注意还不好,你这福气不是谁都求得来的。

连氏垂眸说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张氏笑笑,各自安静地忙活。

才到了晨午,就传来玉眉回家的消息,崔氏跟着林康福穿着厚厚的,急忙出门却迎接,瞧着远远地走来一位穿着大红色缎面儿袄子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娃娃,也是裹得极其严实。

爹,娘!林玉眉抱着娃娃笑呵呵地召唤着。

哎呦,我的儿!崔氏俯身拍着大腿,瞧着闺女带着外孙子来了,眼中带着精光。

家里头人丁少,孝文家的男娃被李氏的爹妈接走照看着,家里头便没了更小的娃。

快快进屋再说,进屋再说!刘氏瞧着玉眉来了,还这样风光,心里自然得意,这亲事儿可是她苦口婆心地说来的。

崔氏激动地流着眼泪,林康福颤颤巍巍地不说话。

一家子进了屋,连氏才笑盈盈地接过小孩,抱给崔氏和林康福瞧着:看看这眉眼,跟咱家玉眉多像。

快歇歇,咋地,你家男人咋没跟来?刘氏搬了凳子给玉眉坐着。

林玉眉笑笑:俺家那口子咋不想过来?一个是家里亲戚太多走不开,这两天有穿来公事儿,大过年的,也得去忙,我便一个人过来了,这不,还不放心,硬要一个丫头和小厮跟着。

闺女嫁得好,又得了长子,崔氏和林康福自然是十分得脸,笑得合不拢嘴。

林玉眉一一拜谢了家里的长辈,这才脱了外衣,进屋靠着。

老姑,你家娃娃真好看!霞儿凑过去瞧,一副十分欢喜的模样。

林玉眉瞧着霞儿,抿嘴笑着:这咋一回来,霞儿都圆了一圈了。

张氏也跟着笑:可不?忒能吃。

林清然接话:霞儿说了,冬日胖,到了夏日就瘦,这样保暖。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林春儿瞧着一屋子笑作一团,林清霞歪着红润润的小嘴儿,一副滑稽的模样,又一脸嗔恼地跺着脚丫,愤愤说道:不带大过年这么欺负人的。

林玉眉笑笑,目光落在然儿身上,对着她点点头。

没想到清然这女娃变化还挺大的,一转眼都有着大闺女的模样了。

再次见到林玉眉,林清然也很吃惊,一个女人婚后居然有这样大的变化,不管咋说也是老姑造化好。

这举止态度,已经有了官家门户的做派,沉稳了不少。

嘴也没有往日这么刁了。

妯娌之间胡聊了几句,多半是说近日的情况。

什么家里那口子对着她好不好啊?在人家受不受气?婆婆为人如何之类,都是女人家爱聊的话。

三嫂,瞧着你气色好了许多。

林玉眉说着,转头伸手要抱着娃娃,小娃娃依依呀呀地倒是也不认生,白嫩嫩的小脸蛋,好看的不行。

霞儿硬是谁也拖不走,瞪着大眼睛,瞧着老姑怀里的小娃娃,还伸手摸着他的小脸蛋,瞧着他满嘴口水的模样,便忍不住笑出声。

可不?你嫁人后,人家吃香喝辣的,自然是气色好。

刘氏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斜眼睛瞧了眼张氏。

两家自来不睦,林玉眉也没说什么。

然儿跟着大夫学了徒,我这不也是沾光,整日拿药调理着。

听了刘氏的话,张氏没什么反应,依旧是惯常一般地说着话。

心里却琢磨着连氏提起的事儿,忧心着然儿的婚事儿。

早点调理也好,咱家然儿将来错不了。

林玉眉拍着娃娃,轻哄着。

霞儿,别闹你老姑。

张氏提醒着,站在一边的清然,笑呵呵地将霞儿拉了出来。

围着一堆大人,她搀和啥。

娘,我和霞儿几个去灶房端菜去,老姑这会儿也饿了。

林清然礼貌地说着。

崔氏坐在玉眉的身边,咋地也不肯起身,心疼的紧。

林康福便靠站在崔氏身边,精光地眼睛看着外孙子直乐。

这一家子人聊得欢喜。

刘氏便张搂着带着几个女眷一齐朝着灶房去,忙活着端菜上菜。

留下老大、老二和老三跟着林玉眉叙叙旧,毕竟是许久不见的亲兄妹。

这边吵吵闹闹地张罗,林清然跟着霞儿率先抱着张氏、连氏做好的香喷喷米饭进了屋子。

眼中带着几分欢喜地开口:老姑,瞧瞧,可香了。

林玉眉起身。

将奶娃娃抱在怀里哄了哄睡了,便交给崔氏抱进了里屋,她一人坐下瞧着大家忙活着。

今儿是年初一,新年头一天,咋地也得好好地存个念想。

一年顺顺当当。

刘氏发着筷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我瞧着大嫂今儿格外高兴。

林玉眉拿着筷子,倒也不客气,回了自个儿家里头,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拘着。

要不是孝武和他媳妇走的急,说不定也能见上一面,咋地都是错过去了。

崔氏坐在林玉眉身边:你大嫂就那性子。

别管她,抓紧,抓紧都坐。

在崔氏的嚷嚷下,一桌子人围着现搭的圆形大桌儿坐着,欢喜的紧。

我可不是高兴咋地。

过两日咱家春儿回来,都已经捎了话的。

刘氏瞧了眼林永山。

前阵子俩人一直不咋对付,关系也没缓和,听了林春儿要回,林永山的脸上这才带着几分欣喜地瞧着刘氏:真的?啥时候捎的信?你整日瞎忙,哪有功夫注意这些。

刘氏轻笑一声,瞧了眼崔氏和林康福,眼中的得意自然是不用说的。

说起这林春儿才是真真给林家长脸的,尤其对于极好面子的崔氏来说,那林春儿嫁的好,可是他们林家祖上积德换来的。

这堂姐长得娇俏,为人又极会来事儿,加上整日被刘氏念叨着,耳濡目染,便也喜欢攀高枝儿,瞧不起穷人家。

加上被县太爷相中,这才抬去清河县城县太爷家里做了妾,别看是妾,能混到这个地步也是极不容易。

首先没什么后台,难保没法在家里头立足,可是人家林春儿偏偏安生地扎下了根,还给县太爷一连生了两个儿子,自然在家里头的地位不同。

这次打算回林家省亲,包括崔氏和林康福都要给这几分面子。

不能失了礼数。

春儿要回,可得好好地做准备,别叫县太爷挑出咱们家的错处。

崔氏嘱咐着。

一桌子人都知道林春儿是家里头嫁的最好的,逢年过节也未必得空,省亲一次,也要县太爷高兴,潜了各种人保护着才敢应允下来。

姐,听见没?春儿姐要回了……霞儿抱着饭碗,在一边小声地跟着清然嘀咕。

林清然心里一直琢磨着,刘氏虽然跋扈,这么多年爷奶没管,跟着她在家里的地位是脱不了干系的,别说刘氏管家,就说刘氏家里头这几口子人,谁敢得罪了县太爷的娘家人。

不管是人家官人当不当回事,可是这头衔,在村里,尤其是僻静的上谷村却是极为有用的。

清河县的县太爷,那是地主,村长都要给上几分面子的主。

咋地,你眼巴巴地羡慕呀?清然对着小妹眨眨眼睛,知道这个林春儿为人倒是不如刘氏泼辣,却极为市侩,更瞧不起家里穷的人家,喜欢穿金戴银的,长得倒是很娇俏。

谁羡慕,春儿姐回,家里的规矩肯定就多,咱们小辈都不能上桌了。

林清霞说着,转过头,仔细地瞧着林清然,若有所思地说着:春儿堂姐还没有姐一半好看呢?这都嫁了县太爷,姐以后指定能嫁的更好。

霞儿不是没听说林清然跟着小地主那庄不明不白的婚事儿,这才变着法子地安慰着清然。

要是人人都凭着好不好看过日子,那天下不就乱了?林清然笑笑,伸脚拱了下清霞:往那边挪挪,别跟着挤着。

霞儿嘿嘿一笑,碰了碰清然:姐,你瞧瞧,老姑脸色不咋好。

谁脸色能好,这老姑才进门,屁股还没坐稳呢,大伯母就提着春儿姐的事儿,这不是叫人家难堪么?林清然嘀咕着:我瞧着,老姑也待不下几日。

这好容易来一次,咋地不得等到元宵节后再走?林清霞想着,小脸带着几分笃定。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咋会待上那么久?再说,老姑的屋子都叫爷奶收拾出来干别的了。

我瞧着,不等春儿姐到,老姑就得走。

林清然说着,又瞧了眼霞儿:过年这些个日子,别没事儿找孝杰念学问,消停点帮着娘干活,家里头来人多,小嘴可得管好。

知道了,这些个事儿霞儿再不懂,可就白长一岁了呀。

林清霞说着。

……果然林玉眉待了几日到了初三,跟着林家人把年节时候的松柏枝和那个门神门笺一并烧了,这才预备着跟着崔氏和林康福辞行。

说是孩子待不惯,要早歇着抱回去。

崔氏连连挽留,林玉眉一来有些不落忍,而来是实在念着二老,这才决定过了破五再走。

今儿是初三,我可是提醒了的,各屋里忌食米饭,可别好好的日子触着霉头。

刘氏愈发的骄纵,随着春儿来日接近,她的面上愈发的有光,管起家来底气儿也足了不少。

初三一过,又少了松柏枝儿,这年也算是基本上过完了。

又要开始了新一年的营生。

连连忙活了好几日,在年初三得了消停,这一天儿,啥活都不用干,倒是叫大家心里头顺了口气儿。

玉眉,咋破五就要走呢?等着春儿来了,一同乐呵乐呵再走呗?刘氏一边递给林玉眉一包子瓜子,一边笑眯眯地说着。

林玉眉接了过来,那眼神儿就有些不对:这都待好些日了,瞧着爹娘我也放心了,再说……春儿要回,大嫂忙得很,哪里能顾得上我。

瞧瞧,倒是我不对了,好容易来一回,你大嫂没管好呀。

刘氏笑笑:瞧着你嫁的好,大嫂我也算放心,没白白地作孽。

林玉眉听着,心里头那点不舒坦反倒消减了些,有些难为情。

毕竟她这亲事,也是刘氏帮忙说的……这大嫂也是提醒着她,要时时念着人家的好才是。

连氏和张氏在爷奶跟前伺候,男人们聚在一起玩玩纸牌,喝喝小酒,一年到头,只过年得个清闲。

倒是没人苛责。

霞儿被清然拘着,也不乱跑。

整日在自家的屋里,坐在炕头认真翻着书本子,吵着姐给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林清然也琢磨着自己的空间,想着怎么好好地利用起来。

为家里多添些进项。

看着架势,分家是不大可能,可是不分家,很多事儿坐起来,都畏首畏尾,爹娘的银钱还要上交,多亏了崔氏和林康福把钱不是那么紧,可是总有刘氏盯着。

姐,过两日破五,有啥东西要扔没?林清霞合上本子,开口询问。

家里不是攒了一堆儿破烂,就等着破五的时候扔呗。

清然漫不经心,脑子里全在琢磨着自己的发财计划。

恩……老姑也要走了。

霞儿嘀咕着。

林清然站起身子,拿起扫帚拾掇着屋子:破五过了,村里的杂货店,医馆都要开了,这年也算是完了。

过了年,希望咱家的日子能好些。

霞儿抬头,瞧着窗外。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体己话两个丫头躲在屋子里偷闲,一边扯着闲话,一边琢磨着以后的日子,别看霞儿平日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小小年岁却很早立事,已经比村儿里一般同龄的男娃女娃要懂事许多,再加上清然教习着功课,自然是懂得了更多的做人做事儿道理。

学问上也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许是,穷苦家出身的孩子早当家,也格外地珍惜每个机会。

林清然觉得自家小妹是极好的,跟着张氏一样,虽然性子不同,却都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尤其霞儿丝毫不比别人家的男娃差。

以往爹爹不在家,清然的性子又太过逆来顺受,张氏更不是个惹祸顶撞的主,他们一屋没少受气儿。

很多都是霞儿一个人扛着,维护着张氏和林清然。

这些事儿,林清然的脑海是有着深深的记忆的。

也不知道那小身板里咋这么多能量。

因此,清然很护着自家小妹。

俗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光是他们林家老三一屋,就整日有着各自事情,就别说这一大家子人了。

以后这磕磕绊绊更是难免。

霞儿,听二伯母说,你也跟着孝杰比划拳脚功夫来着?林清然瞧着霞儿朝着窗外张望,也不知道门口那雪人咋就瞧不够。

想着,拿着家里头新得的酥油饼,递给小妹尝尝鲜。

姐,我寻思着,咱家没有男娃,以后霞儿还得保护这么一大家子呢?再说了,孝杰他总是笑话我。

我可得比他强的。

林清霞接过了酥油饼,蹭到炕沿,晃荡着小短腿,津津有味地吃着。

林清然搬了板凳,坐在她对面,点点头。

你呀。

平日跟着练练也好。

可是也不用一门心思地想要超过孝杰。

凡事儿太要强,也不好。

我知道,不过是跟着玩乐罢了。

霞儿眯着眼睛,一门心思地吃着。

女孩子家家,还是要以读书女工为主,将来霞儿也找个好人家。

林清然自然有心里的想法,这来到上谷村这么久,林家的情况她自然清楚。

唯一心疼的这样一个小妹,自然希望霞儿有个好的归宿。

霞儿知道。

跟着姐姐在一块,霞儿听话又懂事儿。

这边吃了酥油饼。

便穿上了鞋子。

姐,今儿老姑要走呢?咱得早些过去瞧瞧去。

别再叫家里头的人说闲话。

这是自然,娘亲已经嘱咐了。

瞧着还没到时辰,那咱俩早点过去,顺便逗逗小娃娃,再跟着老姑说说话。

林清然站在铜镜面前,简单地照了照。

便穿戴整齐。

跟着霞儿离开了屋子。

彼此牵着手,有说有笑地朝着爷奶的堂房而去。

隔着厚厚的门帘子,都听着崔氏呜呜地哭声。

林清然和霞儿彼此瞧了眼,抿着嘴,有点无奈地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这崔氏。

打心眼儿里疼着林玉眉,也舍不得。

可是嫁了人,这一年半载能见上一面儿已经是不错。

爷奶……清然小声开口。

这才发现屋里头没什么人。

也不知道娘亲和大伯母,二伯母他们干啥去了。

爹爹几个自不用说,肯定是凑在一起,又玩上骰子或者纸牌了。

唤了几声,瞧见没人答应。

林清然寻思着崔氏和老姑肯定有好些话要讲。

便跟着霞儿规规矩矩地坐在外头。

等着一会儿跟着老姑说说话。

娘,快别哭了。

您和爹爹注意身子。

我那边都好,家里那口子对我,自然是没说的。

夹杂着崔氏的哭声,便听着林玉眉很有辨识度的声音传来。

可算是嫁得好,你大嫂总算是办了件叫我满意的事儿。

崔氏一边啜泣,一边语重心长地说着:这些个日子,越发的不懂规矩,那脾气秉性,也愈发的见长。

我瞧着也是平日太纵着她了。

很明显,崔氏这是在跟着林玉眉说刘氏的事儿。

林清然和霞儿在外头听的不真切,却也能听出几分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霞儿吐了吐舌头,想要偷偷溜出去,反正大厅没人,好像屋里只有崔氏和老姑。

清然却按住了霞儿,对着她摇摇头。

屋里继续传来动静。

崔氏叹气:你大伯母愈发的不懂规矩,原本还是个稳妥的人,如今却也这样不懂分寸。

整日在屋里跟着你大哥吵吵。

林玉眉眯着眼睛:我瞧着,大嫂是觉着一直在咱家被尊崇惯了,后来总受着三哥屋里的气儿,心里头不高兴。

话也说回来,那时候,三嫂也不容易,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娃,那日子过得……我瞧着大嫂是见不得别人好,觉得家里头的人不服管了吧。

往日都让着她,妯娌和小辈间也都不敢多说啥。

自从上次然儿差点给地主家的王婆打死,慢慢地转了性儿,三嫂屋里也敢时不时地出声顶话了。

大嫂心里头自然是怨气冲天的。

这性子没人管着,愈发的快要骑到爹娘头上了。

不管本家再好,咋地也是嫁到咱们林家来的。

这事儿我咋不知。

眼瞧着霞儿和然儿倒是厉害了不少。

可是,啥人能叫这么欺负着?你大嫂能担事儿,又有管家的好本事,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也不得不说你大嫂有时候忒不懂事儿。

娘,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跟着家里头操心。

如今瞧着三哥三嫂关系好了,也就别惦记着叫三哥休人,或者和离了。

瞧着三嫂也是个干活的好手。

娘也别太苛待。

林玉眉叹气:这嫁人才知道,家家都不容易。

你呀!就是在家享清福惯了的。

崔氏这才慢慢地止住了哭。

本来这日子就辛苦,家里头再没个可心的人,不是难过死了。

林玉眉说着。

娘,你和爹,千万要注意身子,别的能过得去,就过得去。

我当心着。

崔氏回口:你是不是心里头不痛快了?不然咋走得这么急,你跟娘说句实话,是因为你来那天,你大嫂整日念叨春儿的事儿,你不高兴不?人家嫁得好,自然是更受一家子待见呗。

林玉眉酸酸地说着:我也不图那个热闹。

你和春儿自小就啥都爱比。

崔氏摇摇头:得了,回去也好,多在家里头好好地,别叫娘担心着。

恩。

咱家里的事儿,我瞧着二嫂,三嫂也能担待。

娘别太累。

这些个事儿,娘心里有谱。

走吧,去你二嫂屋里坐坐,跟着大家告个别,叫你大哥,二哥他们送你到村口去。

恩,送来那些个吃食,都别剩下乱给,尤其那山参,可以带来给爹娘的。

我这就抱娃娃回了,再不会,那口子该催了。

林玉眉说着话。

行了,我都留下了,放心吧。

崔氏低声说着。

林清然和霞儿听着两人嘀咕完了,这才起身在堂房门口沾了沾寒气儿,清然又故意弄出很大的响声。

招呼着爷奶老姑。

瞧瞧,清然和霞儿来了。

两人说完了体己话,这注意力便都存在了屋外头。

从里屋出来,瞧着清然和霞儿立在门口,带着一股子寒气,这才笑笑:都在你们二伯母屋里,走吧,别跟这儿杵着。

闻言,林清然拉着霞儿出了屋。

对着崔氏说道:奶,那我和小妹先过去了哈,只会他们一声。

去吧。

这边崔氏和林玉眉也捂得严严实实抱去屋里还睡着的娃娃,就风风火火地离了林家堂房,朝着连氏的厢房而去。

哟,来啦……连氏在门口站着,迎着玉眉进屋走走,崔氏也跟在后头:进去干啥?一屋子人打着牌子,叫出来送送玉眉,这再见不得等到猴年马月的。

听着清然和霞儿来敲门,一屋子便已经在收拾了,这会儿子有听了崔氏的话,便一个个地从屋里钻了出来。

小妹回去,那是指定要送的。

林永河携着张氏率先开口,摸了摸小娃的脸蛋,又仔细地盖好,这才对着林玉眉笑笑:你可别怪三哥没赶上你过门儿。

以后可要好好地,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你三哥,指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林玉眉笑着:三哥别光顾着小妹,赶快跟三嫂再生一个才是。

张氏一听,脸颊泛红:玉眉路上小心。

说了一句,便不再开口了。

刘氏远远地站着,对着玉眉招呼着:这生孩子都是造化,没那命,咋求也不行,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快快,你大哥给你雇了车子。

小厮和随性的丫头也跟着,这两日都是分开各屋住着,一到过年林家的地方也不宽敞。

带上崔氏准备的回礼,就打算上路了。

走到村口就成,咋还雇了车子。

林玉眉笑笑,又瞧了眼霞儿和清然,还有平日跟着她交好的秋儿。

一一说了话,又拉着秋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跟着上了车子。

几个男人一路送着,欢欢喜喜。

这么多东西,你咋拿?上车。

林永海笑笑,扶着小妹坐车上。

我的儿!一路保重!崔氏激动地喊着。

林玉眉掀了帘子:二嫂叫娘回吧,我这回了,你们多保重。

连氏笑笑,一边搀着崔氏,一边看着林康福。

爹娘,走吧,外头冷,小心着了寒。

刘氏神情疲倦,随意说着:爹娘,我回屋躺着了,身上不大舒坦。

说完,兴致缺缺地叫上秋儿和李氏,招呼着回了自个儿的屋里,不做停留。

崔氏和林康福没说啥,送走了玉眉,这年也算是完事儿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刘氏的身子娘,你也累了吧,咱们回屋歇着吧。

这年总算是过了,得空慢慢拾掇。

林清然瞧了眼张氏,细声说着:大伯母才忙了几天,便张罗着身子不舒坦,娘可是从小半个月前就没得消停的,再难受也是不吭声,这身子才调养好,可得注意点。

清然说这话,自然是当着崔氏二老的面儿说的,然后扶着张氏跟着小妹一齐朝着自家后院的角落走去。

每次这样心里便愈发的不舒坦。

这两间厢房,收拾的干净整齐,住着也是体面。

大伯母、二伯母各占一屋,跟着爷奶一块在林家前院住着。

只有他们老三一屋,在后院的旮旯里,瞧着便有些憋屈。

视野倒是开阔,这哪里发生啥事儿都能瞧见。

怎么看不像是一家人,倒像是主人和仆人了。

几人回了屋,瞧着林清然有些不太高兴,张氏给林永河递了个眼色,男人磕了磕烟袋子,笑呵地出声:过几日爹去莲花镇,然儿和霞儿有啥想要的不?林清然闻言,转过头,淡淡开口:爹,不是说不走了,咋还往镇子上跑捏,这才过完年……只去一日,晨起去,下黑儿时候回来,不打紧。

林永河说着:咋还一脸不高兴。

年节里可别有啥不愉快,影响一年哩。

然儿没不高兴,就寻思着咱家的事儿。

林清然说着,瞧了眼爹爹和张氏:娘,大伯母那话这个难听,咱家不比往日,她要是再惹你,只管说回去。

林永河瞧了眼张氏,霞儿伸手要爹爹抱着。

男人一把抱起小闺女,笑嘻嘻地说着:走。

爹带你去二伯母那,看着爹爹打牌去。

叫她娘俩浑说去。

可别回来晚了。

张氏嘱咐着,脱了外衣,倚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瞧着林清然:要跟你爹一块去不?林清然摇摇头:外头冷,然儿在屋里陪娘亲。

瞧着霞儿被林永河抱了出去,张氏这才拉着林清然的手,都说闺女大了,心事儿也多。

娘知道你不高兴,娘心里头也难受。

张氏叹了口气。

理了理头发:咋地又没分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说。

现在的日子可比往日好过了许多哩。

她只管说去,咱又不能少块肉。

林清然蹙眉,想了想。

这刘氏是愈发的放肆了,别人忍着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

这两家的牵绊也不是一天两天结下的。

要是娘还忍着不定被刘氏欺负成啥样呢。

往日那些个事儿,越想越气。

想着她转身拉着张氏的手,扬起小脸:娘,大伯母对咱啥样,一件件事儿都在哪摆着,咱不跟她计较。

保不齐,她总招惹咱们,以前就是一直忍让。

后来咋样,娘也知道。

如今咱家日子才好,这家里头的事儿也忙差不多了,又赶着春儿姐回来,我瞧着。

大伯母是要骑在爷奶头上了。

林清然必须要敲打敲打张氏,给她个警醒。

别以为日子才好一点,便又善心发作了,最后只能苦水往自个儿肚里咽。

娘知道你担心啥?张氏笑笑:这么多年了,娘孝顺你爷奶那是应该的,家里头能忍的也不吱声,却不代表着心里头没谱。

这些个口舌之争,娘也不爱搭理她。

倒是你跟着小地主的婚事儿,娘得跟你爹好好地商量商量,咋地也得等开春过了年再说。

然儿也没说亲,不打紧。

林清然瞧了眼张氏,靠在她身边,一边看着她又掏出鞋底子纳鞋子,这才得了空,张氏便想着这赚钱的法子。

娘也不愿意你嫁小地主,那魏潘有点忒不像话。

张氏说着:家里头殷实自然是好的,娘也希望咱穿金戴银,可是要是嫁了品行不好的,那还不如跟着老实本分的,好好地过日子。

娘放心吧,我是断然不会嫁给魏潘那小子的。

林清然想着,那混球就是纯正二世祖,欠揍的很。

这孟贵人又差人送了些东西来,娘都一一点了,收了起来。

张氏瞧了眼清然,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着:然儿也大了,过了年就十四岁了,以后可不能跟着霞儿他们乱跑,闺女要懂规矩。

娘亲,孟贵人给的东西,你只管收着,然儿帮了他很大的忙,也不用不好意思,再说,这以后外一做个生意,孟贵人也能帮得上忙。

林清然表态,她骨子里毕竟是现代人,也有交朋友的权利,断然不会像其他古人一样,完全恪守三从四德,在这村儿里老死一生。

张氏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叹了口气:娘只有你跟霞儿,自然希望你俩好。

娘也惦记,惦记自己个儿。

我和霞儿自然有俺俩的命,赵家婆婆不是说了,我这命格好,霞儿的也不错,您还担心啥。

林清然盘腿坐好,伸手拿了张氏手里的鞋子:本来打算给咱屋添点进项,娘倒好,得了空便弄这个,可得注意着身子。

多赚点钱才好,以后用处多。

张氏笑笑:手里有个几十两,干啥也方便。

不得不说张氏挺会勤俭持家的,可是林清然骨子里爱享受,秉承着努力赚钱努力花钱的精神,在这古代,只要动点心思便有着进账了。

娘手里头的银钱,张氏自己纳着鞋子,每月到爷奶屋里领用度,加上爹爹也时不时地给,然儿自己瞧病也不少赚,这些都存在张氏手里头。

林清然想着,存在张氏手里头倒也放心,爷奶不是不讲理的人,每年几家交的银钱爷奶心里头都有数,各屋还会月月根据情况去领。

崔氏别的不管,这管钱的账本却是在她手里头的。

娘,我明日就去医馆了,再不去,香穗也得来问了。

林清然想着,她还是悄悄干自个儿的正事儿比较好。

这空间愈发的精细发达,她现在的医理也是不错的,跟着大夫出诊,她偶尔也会坐镇,更开始独立地跟着香穗抓药了。

心里头也知道,中药吃不死人……张氏点点头:攒这些个银钱,一个是给你和霞儿留着嫁妆,还有就是这以后分了家,能好好地起个房子,你爹干活也不容易。

都是血汗钱。

林清然心里一紧,抿着嘴。

娘,有我和霞儿呢,还能饿着你和爹咋地。

过几日林春儿省亲,各方面都得注意着。

我瞧着大伯母也忒娇气,一点屈和苦受不了似的。

许是真难受着,春儿要回来,咱家还得继续忙活,小心伺候。

你和霞儿千万别说啥不该说的,你大伯母说你俩,也得忍着。

咋地也得等你春儿姐走了之后,听见没?张氏正色地嘱咐着。

县太爷家里的女眷,是村里人都要好好接见的。

林清然心里不爽,想着孟随风那样的身份都没用这样折腾人,倒是一个县太爷的小妾会自个儿家里还要摆谱。

后来细想也是,林春儿毕竟是从上谷村嫁出去的,这咋地也算是上谷村的一份荣耀。

回来自然是要带着几分高人一等,再说,孟随风随性惯了,又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排场,平日还隐着身份,自然是不一样。

……谁也奇怪,这几日的伙食都是张氏跟着连氏换班做的,刘氏也只派着李氏过来瞧。

整日在屋里闷着也不出来。

就连清然都有些纳闷,大伯母咋这么消停。

本来春儿姐就要回了,她可好,撂手不管了。

就连在大厅吃饭,也不上桌,还要秋儿和李氏亲自端进屋去,俨然按照少奶奶一般伺候着。

永山?你家那口子咋回事?崔氏蹙眉,每次去瞧,刘氏不是睡着,便是精神不佳。

林永山蹙眉:娘,这几日不到咋地,是着凉了还是啥?俺家那口子总觉着不舒坦。

一屋子人听了,都沉默不语。

崔氏蹙眉:咋个娇滴滴的身子,我瞧着不是好好的,能吃能睡,这春儿就快来了,家里头的事儿她不张罗,谁管?本以为刘氏是故意拿一把,却发现连续几日皆是如此。

可是真病了。

娘……你看,她自个儿也着急呢?说了,要是躺着在不好,就叫大夫来瞧。

林永山挠挠头,蹙眉:前几日脸色儿不好,煞白煞白的。

吃啥都吐了。

一听还有这么一会儿,崔氏着急了,这会儿刘氏病倒,林春儿回来瞧见,还不定怪林家可待了她娘?平日刘氏跋扈,可是病了,毕竟是自家媳妇,崔氏也都担待了。

可是真有啥问题?咋不打算瞧瞧大夫?不是村里白大夫太忙了,加上她这情况时好时坏的,能挺就挺着点了。

林永山叹了口气。

林康福眯着眼睛:家里头不是有个小大夫,然儿去瞧瞧看。

爹……然儿咋行……还是等白大夫吧……张氏扯着自家闺女,实在不爱跟着老大屋里沾上什么事儿,别说好心没好报,这不靠谱的事儿瞧不好,还得往她们身上赖呢。

林清然心里头自然是不爱管刘氏的死活的,她这个人活的很明白,对她好的人,她十倍地对人家好回去,对她不好的,她不打击报复已经很给面子的,尤其是刘氏……要叫她去救,她好像没这么高尚和圣母,而且是谁知道是不是农夫和蛇的故事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孕心里头这么琢磨着,便悄悄地躲在张氏身后,面儿上带着几分害怕地说着:娘……然儿不敢……一边的林清霞瞧了眼故作胆小的清然姐,这才蹙眉对着崔氏说着:咋能叫姐给瞧着,平日姐就害怕大伯母,再说了,简单的头疼脑热,姐是能瞧的,大伯母这身子又吐又不舒坦,可别瞎看,再严重了。

霞儿自然很懂姐姐,不愿意给刘氏瞧病。

张氏脸色尴尬,伸手搂着躲在她身后的林清然,崔氏若有似无地瞧了眼清然。

心里头想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娃,再有心眼能有到哪去,平日刘氏跋扈她是知道的,清然这会儿子害怕也正常。

林清然垂着头,故意抿着嘴。

我看然儿去屋里瞧瞧去。

崔氏开口:永山你去请大夫来。

你媳妇病了,你咋能由着呢?快去。

不管咋说,崔氏对刘氏还是十分关心的。

林永山本就没啥心眼,听娘这么一说,加上前几日跟着媳妇也不对付,便没在意刘氏身子,瞧着她整日哼哼,那张嘴也硬是不饶人,就愈发的心烦,提过几次给她找大夫瞧瞧,每次都被刘氏恶狠狠地顶撞过来,像是林家欠她八百吊似的。

大夫这会儿在村长家呢?林清然小声说着,心里也琢磨,刘氏到底咋个情况。

大伯去守着,那我去大伯母屋里瞧瞧吧……外一有个闪失啥的。

连氏一直顾着二老,听清然这么一说,便瞧了眼张氏:要不大家都去瞧瞧,大嫂的身子重要,得好好地看看。

张氏感激地回望着连氏,出声道:是呢?这元宵节还没过,咋地也是年里病的。

要不都去瞧瞧吧。

林康福眯着眼睛,大过年出入病人的屋容易触霉头,他拄着拐棍瞧着崔氏。

男的都别去,女眷去瞧瞧。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屋。

对这个大儿媳妇,他心里咋地会没个想法。

崔氏勉强笑笑:走吧,正好叫然儿给瞧瞧。

一行人沉闷地不出声,这才到了刘氏厢房门口,掀了帘子,便听着刘氏在里屋哼哼。

一边哼哼嘴里还一边骂着林秋儿:别站着碍眼,你们林家人都巴不得我死了好。

我死了也不用你们整日烦我!娘吃点东西吧,你身子虚。

林秋儿轻声细语地说着,她骨子里还是极为害怕这个娘亲的。

这些日子病着。

家里头的事儿都是李氏帮忙,这个二堂嫂平时不吭声,倒是也能忍。

林清然迈进了屋子,就听见刘氏骂的难听,转身瞧了眼崔氏。

只见奶眉间紧蹙,脸颊绷的很紧,明显地不咋高兴。

听到了动静,林秋儿起身:娘,别骂了,奶来看你了。

就你奶还惦记我。

别人都不行。

刘氏这边难受,脑子也不灵光,拣着一句便嘀咕着。

崔氏进了屋。

叹了气道:大儿媳妇,你这又折腾啥?病着不好好地,整日骂骂咧咧,嫁到林家你就委屈成这样?!刘氏瞧着崔氏进了屋,后面乌压压跟着一票人。

心里忽地觉着委屈,那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也没了往日的张狂:娘,我这死了不是好,老大就能抬新的了。

省着整日瞧着我不顺眼。

你到底胡说个啥!崔氏瞧着刘氏的模样,是又担心又气:咋闹成这样?身子咋回事?老大去给你请大夫,晚些功夫给你瞧瞧。

先叫然儿看看,心里有个谱。

说起来刘氏也倔,一屋子人进来了,却没几个愿意先开口说话的,都存了各自的心思。

谁用她瞧!平日巴不得我死了,她害我咋办?刘氏心里有气,只要提着老三一家她就不舒坦,更何况来给她瞧病,她们也配。

娘啊,如今老三一家也骑到我头上来了,人人都敢给我脸子看,我可不管家了,我也不能孝顺你跟爹了!刘氏一边在炕上折腾着,一边呜呜地哭,加上身子不舒服,这画面瞧着确实有几分凄惨……林清然不想再从她嘴里听见什么恶心人的话,又碍于众人皆在场,便低声说着:大伯母,然儿咋会害你,给你瞧瞧,等大夫来再给你开药,你这心里头不是也安生。

瞧着自己女娃懂事儿,能屈能伸,张氏提着一口气也放松下来,她就害怕趁着刘氏病着,说什么难听的,自家两个闺女在隐忍不住,出口回嘴,到时候刘氏这样一闹,出了啥问题,那可就说不清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刘氏转过头,只对着崔氏说话,别人一概不咋搭理。

林秋儿小脸挎着,自从跟着清然他们玩过雪人,大过年又一起放炮竹,她便不再对着清然、清霞吭声,不见得多亲厚,却也不在找茬背后使坏了。

娘,你都不得劲儿几天了,看看吧,别坏了身子……林秋儿小声说着,话语里带着几分恳求。

崔氏眯着眼睛:挺大人,还叫老少都跟你操心。

这大儿媳妇是越发叫人失望了,一点都不懂事儿。

刘氏躺着,也不吭声。

林清然凑上前去,站在一边:大伯母我瞧瞧。

说着自然地搭上刘氏的脉,刘氏动了动,便沉默不语,消停躺着。

林清然蹙眉,这脉象……她不敢随意断病,可是有些比较明显的脉象心里头还是能说出个一二三的,刘氏的脉平滑,又带着几分不稳。

这感觉……好像是喜脉。

林清然面色带着几分慎重,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要是刘氏怀孕了,这一家子以后的日子……真是堪忧。

尤其娘亲,不知道要受多少的罪了。

然儿,你大伯母的脉咋样?崔氏瞧着然儿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问。

刘氏收回去手,哼了一声。

林清然起身,眼眸带着几分晃动,自然地瞧了眼张氏,这才对着奶回话:然儿也不知道,只是脉象不太稳。

还得等白大夫来了再说。

啥也看不明白,瞎看啥!刘氏气恼地回嘴。

林清然冷哼,也不知道积点德。

要真是喜脉成日这么折腾早晚是个事儿。

不过大伯母肝火太旺,不利于身子恢复。

说完,她乖巧地站在张氏身后,跟着霞儿对视一眼。

崔氏起身:你呀!好好躺着,春儿要是回来,瞧着你当娘的这副样子,她还不揪心!刘氏闻言一愣:娘,春儿来的事儿可摆脱娘了,我要是活不过她来那日,叫她给我直接上坟也好!饶是崔氏好脾气,也被刘氏气的够呛,声音带着几分严厉地说着:你瞧瞧你这样子,一张破嘴啥都说!这才过了年,你就没个遮拦,你咋地!不想在林家待了是不?连氏瞧着崔氏脸色气的煞白,赶忙上前搀着崔氏,笑呵呵地说着:娘,这玉眉才走,你咋就动气呢,你咋答应玉眉的。

再说……大嫂这是身子不舒服,说胡话呢。

你心里也体谅下。

连氏说话自来温和。

刘氏瞧着崔氏真的怒了,这才有所收敛,一个人呜呜地哭。

崔氏瞪着眼睛:回去!没人管了,越说越来劲!一边朝外头走着,一边对着秋儿说:好生看着你娘,待会大夫瞧了病,在来堂房回禀一声。

林秋儿垂着头,小声说着:知道了。

一屋子人象征性地问候几句,便离了刘氏屋子。

被刘氏这么一闹腾加上过年也没得空歇着,一个个都觉着疲惫。

崔氏嘱咐,以后各屋吃各屋的,安排好春儿省亲的事儿,再就等正月十五聚聚就得了。

显然心里头还是有气。

多亏老爷子没去,要是去了,即使在炕上躺着,老家伙也会拿拐杖敲刘氏几下。

稳了稳心神,崔氏才朝着里屋走去,简单交代了几句。

傍晚时分,崔氏和林康福在堂房歇着,林永山却从外头嚷嚷着,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爹娘!爹娘!咱家有喜事!咱家有喜事!林永山跑的呼哧带喘,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崔氏蹙眉:慢慢说,咋了这事?林康福眯着眼睛,等着自家儿子的话。

俺家那口子有喜了,你说这才过了年,可不是好兆头,加上春儿要回来,这事啥来着,哦对了,双喜临门!林永山前言不搭后语,多日的不和和埋怨也烟消云散了。

毕竟是夫妻,加上刘氏待他们屋里还挺好,只不过架不住她这么闹而已,说起来也没多大的隔阂。

真的?崔氏眼睛一亮,心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过,没想到刘氏这是有喜了,心里头直高兴,家人人丁少,能多添几个自然是林家的福气。

林康福点点头,面色和缓:这样的喜事儿,还不去瞧瞧。

瞧我,光顾着高兴了。

崔氏直乐,心里少了几分对刘氏的不满。

毕竟不管是皇宫还是民间,子嗣是头等大事。

走走,这就去瞧瞧。

老爷子穿了衣裳,堂房里忙活着。

于此同时,听到了嚷嚷声的连氏,脸色不太好看。

却推了推老二,细声说着:还愣着干啥,赶快的。

林永海也聪明,这边也忙活着招呼小孩,穿好衣服准备再去刘氏一屋瞧瞧。

第一百二十章 各怀心事各屋均是听到了老大的嚷嚷,也盯着二老屋里的动静。

张氏坐在炕上好好地纳鞋底,忽地扎了手,眼神带着几分恍惚。

难怪然儿搭了脉就有些不对劲儿,原来是刘氏有喜了。

张氏的心底酸酸的。

却掩饰的极好。

收好了鞋底子,轻声开口说着:老三,走吧,去瞧瞧去。

大嫂有喜了。

这是喜事儿。

林永河闷不啃声,一把扯着张氏的手,斩钉截铁地说着:你心里别难受。

咱屋以后也会有的。

顾不得小辈儿在场,老三盯着张氏,肯定地说着。

他咋会不知道张氏心里头难受,好几年没怀上,如今却是刘氏有了,要是换了别人张氏也不至于如此失落难受。

整日被欺负着,自然不好受。

有时候老天爷好像不太公平。

林清然瞧着一向能忍的张氏脸色很不好,就连笑着说恭喜都做不到一般,这才存着几分忧心地说着:娘……霞儿也撇着嘴,大伯母本来就嚣张,这会怀孕了自然是愈发的张狂。

再说,大伯母都那么大岁数了还那么胖咋还怀孕了呢……这大伯母有了娃,以后可就更得瑟了。

霞儿瞧着娘难受的模样,心里头也不得劲儿。

林清然一边跟着穿鞋子,一家子沉默不语地出屋,到了刘氏的厢房外,才发现连氏一家也迟迟地没有进门。

二哥,二嫂,咋不进去呢?林永河扯着自家媳妇,对着两人笑笑。

连氏抿嘴一笑:等爹娘先进去。

这话音才落下,崔氏和林康福便在老大的搀扶下,大雪刨天的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都还愣着干啥呢?快进去瞧瞧。

崔氏招呼着,自个儿先掀了帘子,迈进了屋。

我大儿媳妇呢?声音也不自觉地攀高了。

奶,娘在屋呢?林秋儿坐在一边。

拿着小刀给刘氏削苹果,脸上带着笑意。

扫了眼又进了屋的崔氏和后面跟着的林康福几人。

跟着之前的神态完全不同。

这有了身子的人,还整日吵吵着难受。

崔氏满眼待笑地坐在里屋炕上,看着斜靠在一边,一副尊贵模样的刘氏。

娘,这不是近来身子不大舒服,才儿说的胡话,你可别往心里头去。

知道是喜脉,刘氏也不吵吵着难受了。

肥胖的身子靠在一边儿,眼神盯着爹娘瞧着。

又时不时地带着几分得意。

瞧着身后的一行人。

都站着干啥?叫爹娘瞧了,还以为我这做大嫂的待你们不好,好容易来一回。

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

怀了身子,底气儿自然足了许多,身子不舒服是肯定的,可是这心情好,精神也就自然不错。

我说老大媳妇。

你咋自个儿也不当心!崔氏蹙眉:大夫咋说的?你这都生了几个了,咋还这么粗心。

娘,你不知道,这胎怀的险,加上这年尾到年初的一直受气,能好哪去?跟着往常不大一样。

我这岁数,也没往那边想。

刘氏抬眼皮瞧了眼一边的老二、老三一屋。

然后对着崔氏笑笑。

林永山瞧着自家媳妇又怀了身子,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一时不知道咋地才好。

坐也不是。

站也不是。

老大也气我……刘氏拧着绢帕,哼哼着。

瞧了眼林永山。

我说媳妇,我咋气你了,你可别诬赖人的。

林永山笑嘻嘻地靠着刘氏,前些日子那些个不高兴通通消失殆尽。

崔氏叹了口气:行了。

这有了身子,就好生养着。

想吃啥,屋里缺啥就跟着娘说。

争取再给家里头添个大胖小子。

林康福也挺高兴。

刘氏打着呵欠:指定是个小子,这有生娃的命的,就是不一样,否则咋求也求不来。

有了肚子里的那块肉,自然是习惯地说着风凉话。

连氏始终带着笑:大嫂,以后咱家的活我和三弟媳干就成,你不用惦记。

这些左不过是些场面话,就算不说,刘氏怀了身子,也啥也不带干的。

平日就懒。

刘氏哼了一声,转头对着崔氏道:娘,你不知道,大夫说了,我这身子没到三个月,怀的还不稳呢?开了好些个安胎的药。

要不我咋成日的不舒坦,前些日子又累着了,养着也不大好。

张氏一边抱着霞儿和然儿始终安静地听着刘氏说话,此刻刘氏那副嘴脸便格外的刺眼。

她躲在角落,一声也不敢知。

不稳?崔氏蹙眉,瞧了眼老大:你媳妇你好好管着,别老在屋里吵吵,过了要半辈子了,整日吵吵啥?说完看了眼刘氏:以后可不能总气,你这身子,要命的紧。

刘氏笑笑:知道了,娘你别惦记,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

林清然冷眼瞧着,心里头冷哼,刘氏这种人,不折腾到她满意是不会消停的,才不知道有孕,便要死要活的,这得了娃,便咋地都成了。

之前不就是故意闹腾的?家里有个这样的,实在是烦人的紧。

连氏低头细声说着:大嫂想吃啥不,缺啥不?我这就去备着去,过年头一遭喜事儿,大家一齐跟着乐呵乐呵。

连氏的为人处世,自然是没说的。

刘氏阴阳怪气地笑笑:你有心,可不像有些人,专门惹我生气。

瞧着崔氏和林康福还在,刘氏也没说啥。

林清然眯着眼睛,面色平静地说着:大伯母有了娃,娘才还说呢,这可真真是好兆头,大伯母的身子可要注意了,我摸着脉象也不稳,有啥事就唤我,我帮你去叫大夫去。

要你装好心。

刘氏冷哼。

丝毫不给面子。

不懂瞧病就别瞎看,触我霉头。

瞧着一边的林清然,刘氏偏就来了气,指着她说着:就你刚才咋说的!说我病不好!我呸!我瞧着是你娘没那生娃的命,故意触我霉头!咋个说话!林康福蹙眉,哼了一声。

然后瞧了眼崔氏,转头对着一家老小说着:都该干啥干啥,瞧也瞧了,来回折腾两趟。

林康福脾气硬,刘氏顿时没了气焰嘀咕着:爹,你刚才没在,你不知道……林清然这娃竟瞎说,瞧病瞎瞧。

那也是我叫来给你看的!老爷子不乐意,好心还当成驴肝肺了呢。

林清然脸色微白,抿着唇。

恨不得伸手掐死刘氏。

她现在真是特别佩服那些能跟着刘氏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人,也琢磨着这要是受得了刘氏,以后什么奇葩都不是事儿了。

行了,这才知道有了身子,脾气不稳定。

咱都回吧。

崔氏出来打圆场,瞧了眼林永山:好好照看你媳妇。

在崔氏眼里,目前林家的子嗣才是最重要的,刘氏身子不好,得好好调理才是。

下黑儿想吃啥?崔氏出门前问了一句。

刘氏悠哉地靠着,瞧了眼张氏。

这嘴里苦巴巴的,想吃点酸溜好吃的。

崔氏叹气:嘴刁。

娘,不如叫三弟媳去做吧,她的手艺可是极好的。

我这怀了身子,吃东西也挑,呵呵,你们可都担待点。

刘氏怪身怪气,不是好眼神地瞧着张氏。

自进门,张氏便没吭声,好容易叫她心里堵挺一回。

刘氏挺高兴。

林清霞蹙眉想要开口,却被清然拉住。

几人脸色均是不好。

张氏听了刘氏的话,缓了口气:大嫂想吃啥,只管说,我做就是了。

刘氏闻言,咧嘴笑笑:那酸菜挺好吃的,放足了肉,也给爷奶送点。

还想吃糖醋的鱼,三弟媳你也知道,咱家就你做菜像点样子。

林清然握着张氏的手,屋里暖和,却也觉得娘亲手冰凉,张氏的心里头指定跟火滚似的难受。

大伯母说得是呢?这有了身子可得好好照看,别出了啥岔子,今儿咱家还在爷奶屋里吃,自然是先送到爷奶屋里,然后罩着往日给大伯母端过来。

我瞧着大伯母身子不舒坦,也吃不下啥,不然先睡了,要是觉得舒坦了,再叫秋儿知会一声去。

给你端来。

林清然细声说着,朝着屋外走。

刘氏一听,冷哼一声。

瞧着爹也在,便没吱声,躲在被窝里,不再搭理家里头那些人。

不就不爱做!她闷声嘀咕。

各回各的屋,张氏沉默地擦擦手,勉强笑笑:娘去做饭去,你们在屋里待着。

娘不去!霞儿赌气地堵着门,老大不高兴。

哪家怀娃像大伯母似的,跟千金小姐一样供着,凭啥娘要伺候她?伺候爷奶是应该的,为啥要伺候大伯母!很明显,连霞儿小小年纪都瞧出刘氏故意为之,这林家上下咋瞧不出来。

肚子里的娃才怀上,刘氏就这么折腾,这怀胎十月,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

林永河拉着张氏:坐屋里歇歇,着啥急。

不就是做个饭,也没啥大不了的,左不过也没分家。

娘不在意那些,做了,正好一家子一起吃。

张氏温和地说着:咱林家的小孩重要,瞧着大嫂那胎怀的也不好,刚也没好好地问,还是顺着点。

安生过日子就成。

林清然想了想,点点头:霞儿别气了。

这以后分了家,娘也不会能受气儿。

林永河蹙眉不知道在想啥,又对着张氏笑笑:就辛苦点,晚上回咱屋了,俺们三伺候你。

说啥!张氏被老三逗笑了:才知道那会儿心里是堵,不过现下也觉着没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心伺候张氏能有这份心思实属难得,跟着刘氏这种人生活在一起,保不齐要受着几分欺压。

林清然自然有些郁闷,好容易一步步在家里头有了点地位,叫刘氏收敛了些气焰,却没成想刘氏在春儿姐要省亲的当口怀了身子。

最重要,这脉极为不稳。

得,一家子又得把刘氏当宝贝一般地供着了。

刘氏又是个好找茬的人,要是有啥闪失,他们老三一屋都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村妇怀个娃没啥大不了的,只是,这刘氏怀上了,就不得不小心伺候着。

也得算是林家的大事儿了。

说白了,就是给惯的。

娘,大伯母这胎自然是极不稳的。

林清然坐在炕上,细声细语地说着,清秀的脸庞带着几分沉思,提醒着张氏和林永河。

张氏点点头:娘瞧出来了,你那一把脉,脸色就不咋对劲儿。

她跟着老三坐在一边,这一打岔也不着急出门做饭了,心头的郁闷倒是去了不少。

又在心底安慰自个儿,以往那么苦都挺过来了,如今老三回了家,两个闺女即乖巧又懂事儿,还有啥不知足的,越想着,张氏便越不把刘氏有孕的事儿放心上。

能安慰自个儿调节情绪也是极好的。

林清然拉着霞儿,继续说着:娘,大伯母那胎,我摸着,都差点没摸出来,所以才没敢答话的,明日我问了大夫,再说吧。

那大伯母吃的药汤,端的饭菜,咱屋里人都别经手。

清然提醒的确实有道理,一家子闷不吭声,往日谁家有了亲戚怀了娃,一屋子都乐呵乐呵,如今瞧着,他们林家谁有了娃。

还要刻意地防着些。

实在悲哀。

张氏点点头:可不要仔细着点,瞧着再说吧。

你们春儿姐也快回了,面儿上双喜临门,内里,可要苦了几屋了。

张氏脸上带着愁容,心里琢磨着连氏一家子指定也不好过。

林永河忽地拍了下脑袋,满脸懊恼地发话:你瞧瞧,咱家整的。

老三,又不是啥大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张氏瞧着林永河一脸懊恼。

忍不住心疼了。

老三本就脾气直,虽然为人聪明,生活中那些不打紧的小事儿却也是不在意的。

如今听着妻儿这样说着,心里一琢磨,也觉着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林清然笑笑:爹娘也不用咋上心,咱只管伺候好爷奶,管好自个儿屋里的事儿。

这毕竟没分家,能照看着的,咱家照看着,照看不了的,那也怨不得咱们。

恩,姐说的对。

以后就忍着点呗,大不了霞儿不理大伯母他们屋的就得了。

林清霞运了好一会儿的气,也张嘴宽慰着爹娘。

这边才坐下聊了几句。

便听到院子有人走了进来。

张氏掀帘子瞧着,见是林孝杰便把他迎了进来。

外头冷,咋不多穿点。

霞儿瞧着孝杰来了,心情好了许多。

林孝杰咧嘴笑笑:三叔,三婶。

我娘叫我过来叫一声。

说是大伯母饿了要吃饭。

再有,春儿姐也要来了。

家里头的事情也多。

爷奶等着三叔去大厅。

行这就去!林永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后拿着外头,罩上厚帽子便打算往外走,还嘱咐了张氏几句:我去爹娘屋里,你过会儿再去灶房做饭,不打紧。

行了,忙你的吧。

张氏笑笑,又随手撒给林孝杰一个果子,如今他们屋里吃喝倒是不会短缺了。

咋地,还赖在俺们屋里不走了?霞儿笑笑,跟着孝杰一点都不生分。

张氏也换了衣裳,瞧了眼霞儿和清然:娘去跟你二伯母忙活去,你俩好生呆着,别瞎闹惹事。

娘放心吧,我们都躲在屋里头玩。

霞儿扯了扯自己的小辫子,抿嘴说着。

林孝杰眯着眼睛,挠了挠头:三嫂,我娘等会儿过去找你,想叫清然姐去屋里瞧瞧,也给冬儿把把脉。

然儿会瞧啥?张氏到也没说什么,看了眼清然:出门多穿点。

林清然笑着点点头,目送着张氏穿着冬衣出了门。

我瞧着三婶真好看。

林孝杰坐在一边傻笑着,又瞧了眼清然:堂姐也好看。

那我呢?霞儿有点不乐意了,夸完了娘亲夸姐姐,咋就不夸夸她呢。

林孝杰撇撇嘴:小胖墩有啥好看的?一句话,林清然噗地笑出声,伸手拍了拍孝杰:走吧,去你屋里,别耽误了。

三人齐齐朝着连氏屋里走去,这边才有动静,连氏便将两个丫头迎进了门。

自然先是说了些宽慰的话,又拉着清然去找冬儿。

冬儿躺在暖烘烘的炕上,脸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林清然见了,心里头忽地一紧。

快躺下。

说着几步上前,扶好了冬儿。

想着前几日过年,还一起在外头疯跑着,这才几日,便又如此模样了。

冬儿是弱症,清然也没把握能调理好,不过瞧了这么久的医术,平日该注意的,总是可以提醒几分的。

连氏蹙眉,轻声问着:然儿,你妹子咋样?林清然搭了脉,眯着眼睛:二伯母给你句稳当的话,冬儿这病在咱村里没法治。

她身子又太弱,我也不好下药。

闻言,连氏心头一酸,不再吭声。

这几日冬儿身子愈发不好。

不是刘氏闹腾着怀了孕,她也便张罗着给冬儿瞧瞧病。

这才过了年,屋里就病着,爹娘自然是避讳的。

林清然给冬儿盖好被子,瞧了眼连氏:大伯母,花几个钱,叫二伯去镇子或者县城请个大夫来瞧瞧。

只要是断了症,这药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林清然自己背着一个现代的药房呢,她那个空间,要什么药没有?这不是着急,哎……你二伯就为了省几个铜板子。

连氏有些为难地说着。

林孝杰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小妹。

娘,哥……然儿姐,你们别管我,我这破身子,活一天都是福气。

前前后后搭了不少银钱,可别把哥的前途也搭进去。

冬儿细声说着,很显然有些气儿不足。

林孝杰蹙眉:冬儿别说胡话,以后哥带你去镇子,给你买好多好玩的,你得好起来才成,别放弃了。

冬儿点点头,便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咱大伯母有了娃,以后你还得去瞧呢?林孝杰勉强笑笑,他一个男孩,不咋懂跟女娃讲话,而且冬儿心思细腻。

愿意多想。

连氏瞧着冬儿的模样,看了眼清然:过了十五,我便叫你二伯去镇子上瞧瞧去。

林清然点点头,想了想,从里兜里掏出两盒人参归脾丸。

二伯母,这个你拿着,每日给冬儿吃着,一两个月兴许就爱吃饭了,也不至于没劲儿。

连氏自然不认识啥字,拿了药,连连谢着。

然儿呀,以前二伯母做的不好的地方你担待着。

二伯母以后都改,都改。

连氏人不坏,心里头也有自己的想法,又瞧着老三屋里是真心地对她们屋,便也有点感动。

想着都是一家人,以往那些个事儿,冷眼旁观的,也觉着惭愧。

林清然扯着霞儿,对着连氏笑了笑:二伯母说啥呢,不说孝杰和夏儿姐待我俩的好。

冬儿这小丫头也是招人喜欢的,都是一家人,能帮上忙的,自然帮一把。

二伯母和二伯也对咱家挺尽心,以后就别说这些个生分的话了吧。

连氏收敛情绪,点点头。

孝杰,前几日镇子上送的酱料,一会儿给你三婶送去。

知道了娘。

林孝杰咧嘴笑着:我去院子里扎马步去,霞儿去不?自从连氏给孝杰请了个师父,他便十分爱学武。

平日又跟着霞儿比拼学问,潜移默化地接受着清然的现代思想。

两个娃都进步神速,心里也有自个儿的一番抱负。

连氏笑笑,跟着清然一起出了门。

春儿省亲的事儿,都一一地琢磨好了,交给你二伯去置办了,他干啥仔细,你们屋里就不用管了。

你爷奶也不能问。

林清然自然高兴,说起来要是管林春儿的事儿,自然是忙活不过来的,而且也未必有连氏做的好,大伯母那就不好沟通,这事儿要是大伯母亲自办还好说,要是换了别人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请教了刘氏才行,这活……清然她们自然不愿意做的。

连氏有这份心思,清然自然记在心里头。

这边到了灶房,酸菜已经进了锅。

张氏拿着冬日地窖里的鱼,在一边麻利的拾掇着。

来了?她随口问着,动作娴熟。

瞧瞧,干啥都这么麻利。

连氏笑笑,揭开锅瞧了眼,一边洗洗手,帮着张氏打下手。

林清然瞧着没自己啥事儿,便跟着张氏连氏告了别,自个儿往医馆跑去。

说起来,她有好些日子没去瞧瞧香穗和大夫了。

……你再不来?先生可着急了。

香穗在柜台里站着,摆弄着中药,瞧着清然来了,眼睛一亮,便立即开口说着。

先生还能惦记我的?林清然对着香穗眨眨眼,偷偷塞给她几块糖果:别一股脑都吃了,小心坏了牙。

又不是三岁小娃。

先生在里头,去吧。

香穗撕开一块糖放在嘴里,满足地咂巴着嘴,又将其余的放在兜里,这才继续摆弄着中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刘氏的胎林清然也不做停留,转身进了里屋,瞧着白大夫正拿着医书,仔细地瞧着。

她自个儿也整不明白,医馆这些个医书已经快要被翻烂了,可是大夫还是乐此不疲地看着。

虽然那白大夫医术有限,行医确实极为用功的。

要是以后有了机会,说不定还真能成为一代名医。

先生,过年好。

林清然出声,乖巧地立在一边。

团着小手呵着气儿。

闻言,白大夫放下书本,瞧了眼清然,点点头,缓声说着:怎么才来?哟,平日还总是不冷不淡的,现在知道她重要啦。

林清然心里腹诽,嘴上却答的极为乖巧,亦如她的人一般:家里事多,大夫,前儿您不是去瞧了,我家大伯母有了身子了,一时人手不够。

白大夫一听,身子微僵,蹙眉说道:你那大伯母的胎得仔细照看。

听大夫这么一说,林清然眯着眼睛,心思百转,含笑着开口:我家大伯母如今有了身子,全家都要把她供起来似的。

咋地?脉不太好?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

白大夫说着:安胎药喝着,三个月之后在去瞧瞧,脉象很弱,胎儿似天生不足。

肝火旺,又极易动怒。

五脏失衡,影响到胎儿。

尽量保着。

林清然琢磨了一下,想那刘氏也不是好得瑟。

清然知道,回去嘱咐几句便是。

白大夫瞧了眼面前的小丫头,淡淡开口:她那身子本是不该怀的,太胖。

噗……林清然心里好像,这农村谁管怎么怀上的,能生下了才是有福气的。

有大夫照看着,我瞧着大伯母准没事。

林清然细声细语地说着。

也试探着大夫的口吻。

白大夫略微沉思:这也不好说,注意点吧。

林清然点点头。

也没在说什么。

白大夫平日话不多,关于刘氏的胎就说了这么多,毕竟情况是不太好的。

她琢磨着,刘氏有了身子,以后干啥都要提心吊胆的,不如经常在医馆呆着,也嘱咐娘亲别搀和家里头的事儿,免得冲撞了刘氏,动了胎气。

先生,前儿送的鱼。

可还成?林清然一边收拾着散乱的医书,一边笑呵呵地跟着白大夫讲话最终信仰全文阅读。

恩。

男人轻声说着,瞧了眼清然缓声开口:以后村儿里那些小来小去的病你去看就成。

也不用整日麻烦他。

带着香穗。

林清然一听。

这是大夫有意锻炼锻炼她俩,便愈发谄媚地笑了起来:那得的银钱用上交不?都说谈钱伤感情,可是不谈钱伤心啊……林清然心里头有自个儿的想法,张氏手里的银子松动了些,家用也充足了。

她也要自个儿攒些银子,毕竟不能啥事儿都跟着张氏开口,叫她跟着操心也不大好。

白大夫轻哼一声:小小年纪,就想着铜板子。

去吧。

治好自然是归你。

见识了清然的天赋和进步,大夫有意锻炼着这女娃,毕竟村里就他一个大夫。

有的病也瞧不过来,再说,大雪刨天的。

不爱出门。

干脆放香穗和清然去历练去。

虽然没收清然为徒,清然除了帮忙打杂,便也跟着医病,偶尔大夫也会亲自指点一二。

林清然很自觉地帮着白大夫收拾了里屋,便去了外堂。

找香穗说话去了。

过了年,香穗也长了一岁。

为人做事儿愈发的精明成熟。

此刻,正穿着碧绿色镶花边的袄子,梳着一双麻花辫,眨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林清然。

还知道来?过了年倒是不见人。

那你也不知道去瞧瞧我去?林清然笑笑,仿佛有心事儿。

过年医馆忙活,我走不开。

香穗转身拿出簸箕,将碎药渣子倒在上面,仔细地挑挑拣拣,动作极为娴熟老练。

说真的,要是得空,我还真想去后山瞧瞧。

林清然眨着眼睛,趴在一边,诧异地问:去后山干啥?大雪天路滑,又不好走。

香穗转过头,嘟着嘴,低声说着:你知道什么?咱们上谷村后山盛产雪莲。

正巧着冰天雪地的,去寻寻,要是得了,可是能买到大价钱的。

只可惜先生不许去……林清然听着,认真问道:真有这事儿?上山也不是不可以……雪莲药用价值极高,一般在高山上才会有,没想到上谷村这后山居然也有,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有人专门来收?清然继续问着。

没有,自个儿去卖去,那东西不易得。

得了一颗便能卖上极好的价钱,遇到可心的买主,在咱村里买一块地都不在话下。

香穗嘀咕着,又看了眼清然:你可别动这脑筋,雪天路滑的,那钱咱不赚也好。

林清然点点头,沉思不在说话。

雪莲这种草药,在现代还好,可以人工栽培,可是在古代却是没那么容易得的,而且药用价值极高。

《本草纲目拾遗》中记载:雪莲花形似莲花,高达尺许,产伊犁等处,产天山顶峰者为第一。

也说不准我运气好,就真得了几个。

林清然说着,却是存了这样的想法。

香穗听了连连拍着自个儿的嘴巴:瞧我,干啥跟你好好地说这些,你可不许去,别外一有个意外。

不就是趴个雪山,作为一个现代人,林清然还是比较喜欢刺激的运动的,也没少登山,小心一些便不会有事儿。

又想着雪莲那东西十分难得,林清然便绝对瞧着天儿,观望几日再说。

香穗一边捡着药,一边开口:你家大伯母有了身子,你们一家子还好?她是能瞧得出清然一家子总被欺压,便随口一问。

林清然点头:就那个样子,过几日春儿姐回家省亲,还有得忙活。

大伯母的身子只能在屋里养着,也干不了啥。

我瞧着那肚子里的可玄拳术者。

香穗说了一嘴:你爹娘也是,咋还不分家呢?整日还要伺候着她,没事儿也得找几次茬。

香穗愤愤不平:你跟那小地主的事儿,还要村里瞎传的名声啥的,都是你大伯母干的。

林清然知道香穗的好意,却不咋喜欢别人管着她们家的事儿,再说这些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解决的,便闷不吭声,没啥精神。

琢磨着香穗说的雪莲。

有人去找雪莲了么?她问。

我说小祖宗,你真要去呀?香穗眨着眼睛,瞧了眼里屋:大夫指定不许。

前几日咱地主家就派人去过,都是懂行的,得了些,预备着拿去卖。

你要真想去……那也算上我一个,相互照看着点好。

林清然点点头,看来这事儿不是讹传。

香穗想去也好,毕竟自己对草药还不咋熟,两人也有个照应。

跟着香穗忙活了一会儿,又研究了下医理,她便起身回了林家。

这边才进了院子,就听见刘氏屋里鬼哭狼嚎的,她微微蹙眉,不知道刘氏又要闹哪一出。

隔着那么厚的墙都能听见她吵吵。

肚子里塞着块肉,也不知道为了小孩想想。

这边朝着自个儿屋里走去,心里琢磨着上山的事儿,不用多,她要是能找回些雪莲,那他们家里头的日子便可以迅速改观,这以后分了家,在村儿里也是有底气的。

这边进了屋,霞儿便眨巴着大眼睛探出头:姐,你回来了?大伯母又嚎上了,说是肚子疼,嫌弃娘送菜不及时,那酸菜炖肉和糖醋鱼都在锅里炆着,咋地不得爷奶先吃?她也忒矫情了。

林清然微愣,抿嘴问着:娘呢?正在爷奶那呢,大伯母一闹一屋子人都没吃上饭。

霞儿有点不高兴。

林清然想了想:娘说啥了?只叫在屋里等着,不许出去。

林清霞回答着,坐炕上老大不高兴。

大伯母也太能作了。

别跟着一般见识了,姐问了大夫,大伯母肚子里的娃,十分不稳,整日又大吵大闹的,有得她受。

林清然想着:姐过两日天儿好了,想上山去。

闻言,林清霞腾地站了起来:姐你说啥?上山?人人都知道,天冷路滑,山上很危险。

你放心不会有啥事。

瞧着妹妹的小模样,林清然宽慰道:我有神仙保佑的。

虽然这样说,可是霞儿依旧不放心。

听了缘由,才勉强地答应姐姐不跟着爹娘说。

说是找不到就回什么的。

这下黑儿的伙食,终是先送到了刘氏的屋里,才得了消停,林永山在屋里陪着,伺候的跟什么似的。

一家子均是不咋高兴,却不敢有诸多怨言。

琢磨着刘氏身子不舒坦,再加上春儿要回了,崔氏也没有跟着她一般见识。

已经有些晚了,张氏才端着饭菜回了自个儿屋,赶快放桌子,预备着吃饭。

清然安静地帮忙,霞儿却饿得不行,瞧着娘亲脸色不好,便也没有吭声。

别忙活了,过来吃饭。

林永河掀了帘子进屋,一把拉住张氏,然后气呼呼地坐在一边,专挑着肉往张氏和两个丫头的碗里放。

林清然瞧着细声说着,面上带着几许哀怨。

要是咱分了家,娘和爹也不至于整日受着气。

时不时地给这两个包子灌输着分家好,分家妙,分家呱呱叫的思想。

ps:谢谢灵儿的打赏和粉红~~都在心里了╭(╯3╰)╮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不行林永河闷不吭声,却能瞧得出,他心里也在琢磨着这些事。

张氏听了,瞧了清然一眼: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提什么分家。

说完还不放心地瞧了眼林永河,在一边坐着小口地吃饭。

霞儿蹙眉:娘,就你好性子。

分了家,咱们该孝顺爷奶就孝顺,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村里哪有不分家的?到底,到了最后都要分的。

张氏不喜欢两个丫头总提这事儿,心里也有些顾虑。

上次老三跟着崔氏二老提分家的事儿,崔氏就瞧着她不顺眼。

如今这事儿总算是安生了,何苦为着刘氏在招惹崔氏,毕竟是自己的婆婆。

一屋子才受了刘氏的气,也不吭声。

张氏更担心老三心里有什么想法。

吃着吃着,林永河啪地将筷子放在小桌上,带着几分懊恼地开口: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老三……张氏脸色柔和下来,伸手按在他的衣襟上,瞧了眼两个丫头:大嫂现在有了身子,也不咋舒坦,这都不是啥个事儿。

能忍让的地方,我忍着就是。

你念着我的好就成。

要说张氏这人瞧着温和软弱,却是一种大智若愚,总是知道对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林清然瞄了眼娘亲,心里带着几分赞许。

林永河叹了口气,瞧着两个丫头:我咋这么窝囊,就让媳妇和小孩受气。

这咋还越说越来劲儿?张氏放下饭碗,抿嘴笑笑。

得了,家里这么闹,咱回了自个儿屋,就都好好的。

林清然瞧了眼霞儿,便扯着她下炕收拾碗筷。

娘,你跟着爹好好歇息。

我和霞儿收拾就成。

屋内很热乎,俩人去了外屋,收拾一下便盘腿坐在炕上。

霞儿倒是没再提大伯母的事儿,估计已经见怪不怪了,却总是担心着姐姐。

姐,你说要上山?霞儿不放心,霞儿也去。

小妹蹙眉跟着林清然说着悄悄话。

小手拉扯着清然,带着几分赖皮,几分软濡。

林清然摸了摸清霞的头,对着她眨眨眼睛。

笑呵呵地说道:不成?你去干啥?叫姐分心,更容易出事儿。

再说了,这几日姐瞧着天儿晴了也没啥大碍。

上山的小道也有不少人踩着走,等着日头照下来的时候,姐再去。

那霞儿干啥?林清霞嘟着小嘴,胖嘟嘟的小脸看着姐姐,实在有些不放心。

有香穗跟着呢?我俩一块去不怕。

你在家里瞧着爹娘,别叫大伯母欺负了人。

姐早上去,赶着天黑前便回来。

林清然细声说着。

又琢磨着该准备的东西。

想着便下炕,折腾起来。

转过头带着几分嘱咐地说着:霞儿不许跟着爹娘说。

等姐回来了,亲自去说去。

霞儿小脸一跨,带着几分纠结。

点点头。

好……说着,又补充道:那你赶在晚饭前还没回,我可要告诉爹爹和娘亲的。

成成。

瞧你,别惦记姐。

明儿瞧着天儿好,你送我和香穗上山好不?林清然看着霞儿实在是担心,便做了几份退让,叫她在小道上瞧着她们上山。

好。

霞儿便欢欢喜喜地应承下来。

……第二日晨起。

村里架子上的大公鸡喔喔叫着,清然便早早起来。

出门看看天气。

瞧着还不错,便跟着霞儿一同跑了出去,朝着医馆走去。

今儿可真早,先生都还在睡呢?香穗伸伸懒腰,开始慢吞吞地收拾。

你快点,别干叫我和姐在这儿白白等着。

霞儿和香穗相互熟悉了,俩人便总是抬杠。

林清然站在一边却不搭话。

你咋把小不点带来了?跟着一起去?香穗穿好了衣裳,给大夫留了张字条,三人便离开了医馆,四下注意着周边的人,偷摸地朝着上谷村后山走去。

谁小不点!香穗,咱们可是一般大的!霞儿抗议,很明显地在表示着不满意。

对着一边的香穗努努嘴。

林清然笑笑:行了,别欺负我妹,她小……三人有说有笑地来到山脚下。

姐!霞儿晃荡着她的手:你和香穗一起欺负我。

香穗对着她做了个鬼脸,拍拍她的肩膀:就送到这吧,我和你姐上山了。

林清霞倒是乖乖地站在一边,抿着嘴:那你俩小心点。

这山道虽然不怎么滑,可是还是要小心着几分,毕竟是冬日,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姐,山上有悬崖,你可别上那去转悠,要是道儿不好走,就跟着香穗下来,听见没?霞儿继续嘱咐。

林清然眯着眼睛,站在山脚下,瞧着这不算高也不算矮的山,因为道儿不好走,她在琢磨着到底有几分把握,瞧着那裸在外头的石头,还有稍微平缓一些的缓台,心里便有了些谱,她登山的经验还是蛮丰富的。

能成?香穗转过头,看着清然,她自个儿心里头也没谱。

至少,没有几个人冬日能爬这山。

试试。

林清然爱钱,却也知道命更重要,再说,她做的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值得去冒一次险。

那些派上山的家丁和下人,不懂医术,也不知道雪莲什么模样,更不知道哪种的更好,如果她和香穗得了,指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这样她手里头也松快些。

她拍了拍手,便扯着香穗开始行动,每走一步,都要试探着落脚的地儿如何,才叫香穗按照她的足迹跟着走。

这山看着不高,走起来却也没那么容易,更害怕遇到什么山崩雪崩之类。

林清然打起精神,慢悠悠地带着香穗爬着,还时不时地歇歇回头瞧着山下依旧张望着的小妹。

对着她挥挥手。

爬了有一会儿,已经瞧不见霞儿的身影,香穗才被清然拉上一个相对平缓的台子,两人走得慢,身子不冷,清然也没出多少汗。

倒是香穗,好像已经体力不支了,脸色微白。

你这身子,平日瞧着柔柔弱弱的,这爬山还真有一手。

香穗喘着气儿,坐在一边。

还成不?林清然瞧了瞧上头,有一段路比较陡,她的体力也不够,如果拉扯着香穗,估摸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折腾上去。

香穗点点头:都来了,你也不用顾着我,走吧。

两人歇了一会儿,便又起身爬着,清然的手已经冻得通红。

香穗更是气喘吁吁,好容易爬上第二个缓台,便累的不行。

清然一边搓着手,一边揉着脸蛋。

咋样?香穗坐在地上,摇摇头:不行了,不行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试了,还拖你后腿。

我也累,都是为了雪莲。

清然细声说着,看着缓台是后修的,专门给人歇息。

里面有个避风口,她扯着香穗走了过去。

拿出火折子,又掏出些碎木块找了个干爽的地儿点着。

暖和暖和,你再着坐着,冷就活动活动,我继续爬。

林清然喝了口水,对着香穗说,瞧着她脸色微白的样子,看样子是实在没力气了。

香穗拿过火折子。

眯着眼睛:我瞧着你上去。

说着,跟着清然一同起身,帮着清然往上爬。

这段路是最陡的。

清然爬的极慢,步步小心谨慎。

清然,山上道儿你不熟悉。

拿着这些红绳子,每走一段绑着树枝上免得找不回来。

香穗在下面瞧着,看着她爬了上去,才缓了口气,提醒着,拍了拍她自个儿的小布包。

叫清然好好利用里面的东西。

知道了,你别冻坏了,我去找找,不会走远。

林清然虽然这样说,心里头也没谱,山上毕竟香穗熟悉一些,她……却没什么印象,也从未来过。

这边安抚了香穗,便拍了拍身上的雪。

垂眸系好布包。

一时间,也累的气喘吁吁。

这才起身朝着空旷的场地走去,入眼却极为震惊。

白茫茫一片,仿若仙境,玉树琼花,银装素裹。

热气腾腾的瀑布在远处垂直而下,却听不大清哗哗的水声,不知道何故。

被冻在半山腰的瀑布更加惊艳奇特,不知大自然是怎么营造出这副绝美的画面。

一半流水,一半冰封。

景色美不胜收。

林清然忽然绝对,花多大的力气爬上来都是值得的,如此壮美又人迹罕至的地方,真乃仙境一般。

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也没忘了正事儿,她捡了一根小棍子,一边扒拉着前面的雪,一边慢悠悠地走着,瞧了眼不远处的悬崖,看着壮美却不怎么敢靠近。

琢磨着怎么去摘雪莲。

这东西就爱长在悬崖峭壁上。

林清然也是一身的汗,深知冬日出汗会要命的,可是她不在山上久呆,也无妨。

便缓了缓手开始寻觅着雪莲的踪迹。

别说,她运气挺好,眼睛又很精明,一连找到了两棵。

便笑眯眯地收了起来,觉得这次真的没有白来。

清然决定再找一棵,便打道回府。

不知不觉便靠近了悬崖,才发现上面好多雪莲,这种在现代濒危的野生草药,这里却这么多,只可惜,她够不到,又长在险处,极为危险。

一边放下布包,一边蹙眉,拿着长棍,够着离着最近的一棵。

跪在悬崖边,十分仔细小心地动作着,她知道一不留神就容易跟美好的人世说拜拜。

她秉着气,足足折腾了一刻钟,累的气喘吁吁却始终没有办法。

第一百二十四章 美人饶是再好的脾气也急的要死要活,清然孩子气的坐在一边,气呼呼地看着那近在眼前却就是够不到的雪莲。

她捶了下地,郁闷地嘀咕着:非要摘到你不可。

小脸冻得红扑扑,小手都僵了。

再耽误下去,就没法下山了。

想着,她继续趴下身子,有些狼狈地伸手够着,还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了。

她探出身子,集中精神,直到摸到了雪莲,才松了口气。

小心。

温和如水的声音传来。

林清然忽地被骇了一跳,一个失神便华丽丽地朝着山崖边滑下,心跳到了嗓子眼儿,甚至来不及尖叫。

弹指间,便觉得被一股清冷包围,原本下落的身体,被牢牢抱住,随即安静地落在悬崖边。

好似刚刚只是平淡的若有似无的杂耍一般,云淡风轻。

林清然目光呆滞,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刚刚她九死一生。

差点没命……坐在雪地里,整个人有些发傻。

还没缓过神,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你……还好?温和如水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关心。

林清然茫然地抬起小脸,入眼,便觉得有光打在她的脸上。

雪中的山顶带着几分明丽迷人,而这圣洁美景中,正站立着一个绝代风华般的男子。

虽未看清他的容颜。

那股子周身散发的清冷夹杂着纯净的气质,却跟着雪景相得益彰,想忽视都难。

他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一身银色的华服极为合宜地穿在他清瘦的身子上,透过那月牙形的面具望着他淡蓝色的眸子,居然带着点点的暖意和关心。

看上去方若珍藏在帝王殿里的美人图,炫耀了清然的眼睛。

一惊一吓一震撼……再加上废了好大的力气却没有得到雪莲的失落感。

林清然哇地哭了出来,多年后回忆……还是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怂。

男子侧着头。

安静地看着坐在雪地里的女孩子。

此刻的她,浑身是雪,极为狼狈。

缓缓地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素手轻轻地拍了拍林清然的厚袄子,眼里不带有任何情绪,也丝毫不见嫌弃。

林清然折腾了好一阵子,发泄出来,便找回了理智。

被他半罩在雪地里,偏巧着不觉着冷。

她哭着。

他便安静地瞧着……带着几分探究和不知所措。

她眨着如水的眼睛,回望着面前的男子。

带着几分哀怨和郁闷地说着:你赔我的雪莲。

闻言,半扶着她的男子。

眉眼闪动,定定地瞧着懊恼的女孩,点点头。

好。

随即起身,朝着悬崖走去,很自然地跳了下去。

林清然惊地一哆嗦。

脸颊又冷又红,大眼睛瞪着,心怦怦直跳。

不一会儿,男子再次飞身出现,半跪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几棵雪莲。

你……要这个?瞧着他没事。

林清然的心忽地安定下来,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不自觉地有些脸红。

反正冬日也是瞧不出来的。

她不客气地伸出小手,拿着他掌心上的雪莲。

足足有三棵,加上自个儿找的,一共是五棵。

应该够她攒自己的小金库了。

很仔细地收好,林清然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的衣衫……都湿了。

男子蹙眉提醒。

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人看似清冷却始终带着一股子温和纯净的气质,叫林清然觉得很舒服。

甚至不忍心对他揣测。

不忍心对他设防。

林清然想要站起身子,却发现行动不便,便随手抓了他的手腕当做支撑点。

男子也随着起身,她却发现自己没出息的腿麻了……又回坐在地上,干脆转过头,不吭声地看着他。

黑亮的眼睛干干净净地回望着面前神秘的男子。

她微微蹙眉,樱红的小嘴动了动。

却没有发出声音。

而是伸出了冻得通红的小手,仿佛被什么控制一般地伸了出去,落在他温润的面具上。

带着几分好奇和茫然,本能地想要取下。

他倾身扶着,感到小女人的动作,淡蓝的眸子也是微微一愣。

却没有制止。

林清然轻轻地拿下他的面具,心却在这一刻狂跳不止。

那绝色容颜映入眼帘,几绺乌黑的发随风飘舞,仔细看去,那发间带着青玉般的珠子,十分精致。

这样一副模样,美得动人心魄。

明明该是清冷孤傲的人,出尘又绝代风华。

可是那淡蓝色的眸子却始终带着温暖,带着极为干净的纯粹。

极为清澈明亮。

叫林清然失神良久,不自觉地开口,:神仙?然后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美人?一绝代风华的美男子,半抱着狼狈浑身是雪的山村少女。

这幅画面本不该和谐,却带着一副出奇的和谐感。

男子漂亮的蓝眸忽闪了两下,淡淡开口:你冻僵了。

说完,将她抱了起来转身欲走。

林清然回过神,不管多么震惊,她还是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被陌生男子这样抱着呀……没等她再次开口,便被男子几个转身,带进一片空地,闪身进了屋子。

林清然瞧着,他待她来的地方,绝对是人迹罕至,甚至没有人来过。

这里是哪?抓着他的衣袖,四处瞧着,却忍不住问。

她坐了太久,确实有些冷了。

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好运,碰上个隐世的神仙。

男子安静地将她放在软榻上,蓝眸带着几分暖意。

瀑布后面,这里有酒。

然后转身进了有些简陋的不能称为屋子的屋子。

林清然眨着眼睛,拿起一旁的酒壶,小口地喝了一下,香醇热辣,顿时觉得身子暖暖的。

身上的雪已经半化,屋子里不冷却也不似家里那么热乎,便脱了下来,伸手抖了抖。

还没有所反映,便觉得五脏六腑受到了挤压一般难受的要死,转眼间,一把锋利的剑忽地指着她的喉咙。

动一下。

便会命丧黄泉。

哥哥……不要。

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轻易地帮着清然避开了剑的戾气。

林清然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差点晕了过去。

绝色男子蹙眉随意地点了点她身上的穴道,然后将药丸塞入清然的口中,带着几分关切地看着她。

这样的目光,从来就不会有人舍得责怪和拒绝。

如此的纯净又温暖。

轩儿,她是谁?极为冷酷傲然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地防备看着林清然。

她只是一个采药的女孩。

绝色男子温和地回答,然后转过身子,去扶自己的哥哥。

林清然感觉好些了。

才眯着眼睛,看着刚刚用剑指着她的男人。

依旧的绝世,却那么出离。

眼中带着万年化不开的冰冷和戒备,他只穿了内衫,脸色苍白,瞧着彷如生病一般,或者受了重伤。

送她走。

男子果决地说着。

瞧着一旁的弟弟。

林清然眨着清亮的眼,看了看说话的哥哥,又看了看带自己回来的弟弟。

他的伤,不及时医治会出问题。

不用你操心!哥哥冷冷地说着,始终握着手里的剑。

轩儿,送她走!哥哥。

她……只是一个女孩子。

绝色美人开口讲话。

有些茫然地转头看着林清然。

看得出,受伤的哥哥极为护着这个弟弟。

林清然有点发蒙,却也不是这村里普普通通的女孩。

她淡淡开口:烘干了衣裳。

这就走。

你不要生气,我哥哥没有恶意。

绝色男子拿起清然的袄子,轻松地用内力烘干。

那双漂亮的眸子始终带着温暖的光芒。

这哥俩……还真是……林清然接过外套,对着他笑了笑:我没有生气。

我叫林清然,是上谷村林家的。

云祈轩。

绝色男子温和地回答。

脸上带着笑意。

轩儿你!一旁的男子脸色不好。

带着明显的苍白,始终带着戒备看着林清然。

又有几分责备地看着云祈轩。

轩儿。

你出世尚浅,怎知人心险恶!我们落得如此境地,为兄如何再护你周全!你这性子……说着男子便轻咳了几声。

转过头,竟然咳出了淡淡的血迹。

云祈轩的蓝眸轻轻晃动,瞧了眼一边的林清然,便伸手抚着哥哥。

进去吧。

男子闭上眼睛点点头。

林清然穿好了衣裳,背着自个儿的布包,眨着眼睛乖巧地跟在云祈轩的身后,蹙眉看着十分简陋的里屋。

想要开口,却觉得唐突。

他们绝非凡人,一个温暖一个冰冷,却可以瞬间要了她的命。

云祈轩护好了哥哥,便转身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清然,那目光带着几分哀伤,平白叫人心疼。

仿佛被人抛弃的可怜孩子,极度需要温暖与呵护。

我可以帮你吗?她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眼睛带着几许无辜。

她自个儿的日子都这么凄惨,还指望着帮助别人?我送你下山。

云祈轩温和地说着。

勉强笑了笑。

不可!软榻上的男子制止。

我自个儿就可以。

没关系。

林清然眯着眼睛说着:你们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的。

说完瞧了眼面前的绝美男子:你哥哥……很不好。

也许撑不了很久……我哥哥的刀伤已经拖了几日……我又无法脱身。

云祈轩的眸子带着几许无助,轻轻晃动了几下。

哥哥九死一生,他很清楚。

在这冬日……他们已经躲在这僻壤的后山几天了。

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已经没有,哥哥却怎么也不许他下山……甚至以死相逼。

本想着在这山上寻些草药和吃食,却遇到了面前的小丫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救人看着面前绝代风华的男子,林清然心底带着几许震撼,然后侧着头瞧着躺在石板床上的虚弱男人。

这两个人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被逼绝路才躲在这山上的,可是冰天雪地,哥哥还有伤,情况很不好。

心里居然多了几分不该有的于心不忍,尤其每每对上云祈轩的那双温暖眸子。

我可以救他。

林清然低声说着,抬眼看了眼一边的云祈轩。

然后蹙眉道:你信我吗?云祈轩漂亮的蓝瞳晃动,瞧了眼虚弱的哥哥,抿着唇点点头。

林清然眨眨眼睛,从布包里翻出些口粮:我只有这个,你要吗?看着有些寒颤……带了两个馒头,此刻,已经拔凉了。

可以生火,烤着吃。

林清然尴尬地补充道。

云祈轩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眼底带着丝丝暖意。

林清然这才踏下心来,这样的男人居然没什么厌恶的情绪,干净的十分出尘。

林清然心底带着几许安慰。

我去瞧瞧你哥。

转过身子,朝着里屋走去,才坐在一边,那冷傲男子便眯着眼睛,伸手本能地够身边的宝剑。

这剑看着还挺值钱的……轩儿,给她送走。

男人不满地说着,带着几分眩晕感。

林清然心里不爽,老子帮你瞧病,还这个态度。

她眯着眼睛,耐着性子:躺着,我是半个大夫。

男子冷哼:你是半个大夫,我弟弟是绝世神医,就凭你?话里带着几许不屑和厌烦。

林清然蹙眉:别不知道好歹,这冰天雪地,就算是世界第一神医没有医药也救不了你。

闻言男子一愣,这似乎不该是一个农家女孩该有的态度。

居然敢如此跟着他讲话。

云祈轩坐在一旁,轻轻扶着哥哥肩膀:躺好,不要再动了。

随即轻轻搭上他的脉,眼中带着几许慌乱。

哥哥,我要下山。

他淡淡开口。

男人忽地激动起来:你要下山,我立刻死在你面前!带着暴怒威胁地说着。

林清然瞧着云祈轩,一副十分落寞可怜的样子,看着便叫人心疼。

这男人……世间罕见了。

躺好!瞧着他哥折腾了许久,也实在是虚弱。

便带着几分霸道地将他按了回去,还顺便伸出小腿踢开他的破剑。

笑话,居然拿这玩意指着她,哼。

她眯着眼睛看着虚弱的男子,带着几分客气戏谑地对着云祈轩开口:神仙,你哥哥叫什么?云祈轩微愣,带着几分结巴地说着:云……祈寒。

果然冷冰冰的名字,一点都没有弟弟可爱。

林清然心里头琢磨着,然后继续开口:我不懂诊脉,他……到底怎么回事,你细说给我听。

瞧着林清然一脸认真,云祈轩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淡淡开口道:剑伤,受了风寒。

晚些时辰会发热,伤口应该是出了问题,哥哥不许碰。

你哥打算死在这山上吗?林清然蹙眉,冰天雪地,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上来的。

云祈轩微微侧头,抿着唇:哥哥,都是为了我。

有人追杀你们?林清然很自然地分析。

然后瞧了眼状态不好的云祈寒。

闭嘴!男人眯着眼睛,打断他们的话。

你不想活着回去了?!声音冷冰冰。

林清然本能地朝着云祈轩身边缩了下,然后瞪着眼睛:我好心救你,真的不用?然后凑上去,看着他虚弱的模样:都站不起来了,还逞什么能耐。

说完,撕开他的衣衫,刚刚起身,胸口已经渗出了一大片血红。

这女人真真一点都不知道避讳。

林清然自然地瞧了眼绝美男子,见他脸色微白,一副担忧的模样。

没事儿……林清然出声安慰:我出去一下,你看着他。

林清然起身站好,瞧着云祈寒的样子,便知道这伤已经拖了几日,他们无法下山,自然是有缘由的。

她们萍水相逢,遇到云祈轩,能信任她已经不容易。

轩儿……杀了她。

男子淡淡开口,虚弱地握着神仙的手。

带着几分命令地说着。

云祈轩瞧了眼林清然,眼中带着几许无措,几许凄凉。

想想你师父,轩儿,你会死。

哥哥……他低声说着,人却不动。

她……是好人。

我这就回来!林清然有些气急败坏,她又不会去找人害他们,至于防备心里这么强么。

躲在旮旯里,她坐在一边脱了鞋子,脸色有些难看,别被他们发现才好。

探入空间,随意拿了些西药和医用纱布,丢了盒子,一一揣好,这才转身进了里屋。

这个药,很管用……消炎的。

林清然坐在一边,看着带有青霉素成分的消炎西药,反正这家伙不救也活不了几天,云祈轩想带着他下山更是不大可能。

太虚弱了,干脆试试吧。

林清然回过头,对着云祈轩眨眨眼睛,然后伸出手,挑开他的衣摆,抿着嘟囔着:扯几条,给他换伤。

男子点点头,撕着自己的衣衫。

三人都很安静,林清然小心动作着,她拿着面团擦拭着云祈寒伤口的周围,已经红肿发炎的厉害了。

忍着。

她低低开口,然后将消炎药碾碎,洒在周边,这剑伤,很深……男子周身颤抖了下,只盯着面前的小丫头瞧,却一声不吭。

还挺有刚的。

林清然想着。

又用药用纱布铺好,对上止痛和消炎的药,在撒上些酒精,嘱咐道:这个很痛,忍着。

她继续说着。

两兄弟皆是对她的手法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开口询问。

林清然将纱布敷在他的伤口上,男子脸色惨白,汗珠滴落,紧握着拳头。

一会儿就不疼了,有止痛的成分。

林清然淡淡开口,拿着布条,小心为他包扎,然后将青霉素类西药放入他的口中,递上水:喝了吧。

男子本能地吞药,一切妥当之后,她才在屋内点了些火,围着坐着。

瞧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云祈寒。

我哥哥……男子起身坐在林清然身边。

他没事了,睡一觉。

林清然眯着眼睛:我要走了,这个给你。

按照我刚刚的那样用。

这个东西叫纱布,每天都要换药,这个药每天都要吃。

这几种混成粉末按在伤口上,你哥哥很虚弱,如果有了好转,尽快下山吧,这上头冰天雪地,会出问题。

林清然虽然也有秘密,却为想过跟着他们再有什么瓜葛,萍水相逢,自然不必挂心。

云祈轩的感觉给人太过震撼,很容易……叫人无端沉沦。

交代了几句,林清然便过好了衣裳,拿着找好的雪莲,抿嘴对着面前风华绝代的男子微笑: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云祈轩点点头,忽地拦住她的去路,眼神带着几分温暖。

你等等。

然后跟着她一同离开,揽着她的腰肢,将清然送回攀爬的地儿,天儿已经要黑了。

神仙男子翩然飞舞,不到一刻钟,便摘了好几颗的雪莲。

这个谢谢你。

林清然眼睛放光,果然好人是有好报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祝你们好运。

他没有问她怎么得的药。

她也没有问他为何在此。

清然,天色晚了,我送你下去。

云祈轩眼中始终带着温和,不放心地说着。

没关系,神仙美人,你回去吧。

林清然抿嘴笑着,忍不住逗逗这个漂亮的男子。

果不其然,云祈轩的脸带着一抹可疑的红晕。

蓝眸带着几许缱绻,动人极了。

林清然心里各种荡漾,这……古人,这个难道是个奇葩吗?也太纯情了一些吧。

恩……那我走了。

实在抵挡不住他的魅力,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腰间再次被他环住,男子安静地带着她飞舞,然后落在陡坡下面的缓台上,他淡淡开口:后会有期。

随即不等清然回话,便飞身离开。

林清然望着绝色男子,心中涌动着几分涟漪,仿若梦一场。

叹了口气,她便继续向下爬着,才一落脚,香穗就扑了过来,抱着清然呜呜地哭着。

吓了她一跳:香穗,你咋了?你咋才下来,还以为你出了啥事儿,快走吧,天儿都要黑了。

我这心肝扑扑地跳。

瞧见了清然,也不问雪莲的事儿,见到人,便十分高兴了。

林清然抿嘴笑笑:我这不是好好的,莫挂心了,你瞧。

说着将一篓雪莲给香穗瞧,足足有十棵。

咱俩一人一半,走吧。

林清然扯着香穗,俩人预备着下身,上面那段比较陡,云祈轩直接将她放在了安全的地儿,慢慢走下去,便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却也要揣着几分小心。

香穗有些不好意思,拿了最小的三棵放在自个儿包里:我要三个就好。

都是你得的,这点事儿我还是明白的。

林清然摇摇头,跟着香穗谨慎地下山,已经快到了半山腰,却碰见了这边费劲儿往上爬的霞儿,瞧着两人之后,傻愣在一边,哇地哭了出来。

这可好,采个雪莲,弄哭了三个女娃。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半夜欠抽姐!你们咋才回来呜呜,我不要雪莲了,我要姐!林清霞脸蛋冻得红红的,扑在林清然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十分可怜。

这不是下来了,瞧,姐找了好多个雪莲呢,咱回家,咱回家!林清然有点尴尬地瞧了眼香穗,自家小妹哭的也忒凄惨了一些。

哄了小半会儿,才止了哭,扯着姐姐的手,死死的。

香穗瞧着叹了口气:那我先回了,这会子大夫也是要着急的了。

香穗,这雪莲……就别跟大夫说了吧,怕他担心。

林清然扯着霞儿,嘱咐香穗几句,三人皆是冻坏了,尤其是霞儿估摸着一直等着,小手冰凉。

带着小妹回了院子。

俩人消停地进了屋,瞧着爹娘都不在,便打了盆水,给霞儿擦了擦脸。

瞧瞧,哭成小花猫了。

林清然温和地说着,瞧着小妹的模样。

觉得有人这么地关心在乎她这感觉,极好。

姐……霞儿嘟着小嘴,伸手抱着林清然,两个小丫头一同长大,姐妹关系自然是没得说的。

行了霞儿,这还没出了十五,要是出了十五,你也算真真儿地长一岁了,咋还随便哭鼻子。

林清然拉着霞儿的手,两人蹲在屋里,瞧着采摘的雪莲。

这东西得赶快处理,这事儿别跟着爹娘说。

霞儿点点头:姐要攒私房钱?恩,给你买好的吃穿,咋样?林清然处理着雪莲,这东西不易放在太热的地方,干脆打包装好,找了村里送信的,多付了几个铜板子。

叫他亲自交给孟随风。

姐,你就这么信得着贵人呀。

霞儿脱了鞋子,缓着自个儿的小手,她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就惦记着姐姐和香穗。

信得着,放身边干啥?得的东西就得快点处理,要是被发现了,或者没存好坏了,可不是白白拼命了。

林清然倒了热水,好好地烫烫脚丫。

然后跟着霞儿一齐进了被窝,炕上永远都是暖和和的。

脑子里盘算着这些雪莲能得多少钱,估计几十两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一两白银是一千文钱。

这几棵雪莲,估摸着也能卖个六七两银子吧,最少的……这都要看孟随风了。

恩……霞儿瞧着姐回来了,惦记一天儿,便也安心了。

林清然跟着她坐在外屋的炕头。

眨着眼睛:爹娘干啥去了?估摸着在爷奶屋里,一会儿便回了。

这两日不是春儿姐要回,再说大伯母还怀着身子。

霞儿说着。

这边话音才落下,张氏便端着吃食进了屋,脸色依旧不好。

娘!林清然伸手接了一把,给霞儿递个眼色。

霞儿便乖乖地支起了小桌。

这咋又不高兴?清然笑笑。

没啥?吃吧……张氏说着。

爹呢?霞儿拿着筷子。

看着普普通通的吃食。

左不过是一些稀粥,咸菜,还有炖好的萝卜干。

两个丫头也不挑。

坐下端着饭碗,拿着有些硬的窝窝头,掰了一半,沾着萝卜汤吃。

你们爹吃过了,这会儿去忙活了。

过两日你们春儿姐回来,都消停的就好。

张氏安静吃着。

连连嘱咐。

娘,大伯母吃啥?霞儿一边吃着窝窝头,一边问着,别说,她还真的有点饿了。

炖的鸡,送过去的。

张氏说着,没什么表情。

林清然蹙眉:那爷奶吃啥?喝点鸡汤。

张氏说着,叹了口气。

放下筷子:我说咱家,真是越发的没有样了?你们大伯母有点过分了。

爷奶喝汤,她自个儿屋里吃鸡?林清然问。

这事儿家里头能没啥想法?张氏蹙眉说道:我不过是提了句留些给你们爷奶,就被你们大伯母好一顿说。

这些日子张氏已经很忍让了。

不是好作。

林清然眯着眼睛:娘只管宽了心,别理大伯母。

今儿大夫来瞧病,又开了好些个安胎的药,都是你们爷奶拿的银钱,加上春儿要回,方方面面都要置办,手头那点钱,都快全搭在老大屋里了。

张氏嘀咕着。

三人吃了饭,今儿便早早地歇下来,爹爹也趁着入夜前回了屋,两人不知道在屋里嘀咕着什么。

林清然躺在外屋,闭着眼睛,脑海里却想起了今儿在上谷村后山上发生的事儿,想起了那神仙般的男子。

他们比起来,好似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林清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长那么好看干什么,白白叫别人惦记。

也不知道他的哥哥好些了没?能否渡过难关……云祈轩,云祈寒……夜已深,黑夜笼罩的上谷村已经安静下来。

清然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折腾了一会儿,这边才有了睡意,便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似乎有细碎的脚步声。

她在黑夜中睁开眼睛,谨慎地听着。

这边才留意了几分,便有人叩门。

声音还不小……这儿子都睡了,谁回来?三婶!三婶!听到动静,清然坐起身子,似乎是秋儿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干啥来。

等着。

林清然本就没睡,一边点了蜡,一边披着衣裳,找鞋子下炕,脸色有些不悦。

又想着,也许大伯母屋里有什么急事儿也说不定。

她这边拿着蜡烛去开口,秋儿提着灯笼窜了进来。

清然姐。

这晚了,来干啥?林清然小声问着,里屋的林永河和张氏也起了身子。

林秋儿有点为难地看着林清然,然后对着张氏说道:三婶,我娘不咋舒坦,想吃你做的菜,你看看……秋儿低声说着,一直站在门口。

林清然一听,心里的小火苗蹭地窜了起来。

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白日也就算了,大晚上的还折腾他们家。

没等张氏开口,清然便冷冷地说着:秋儿。

回去跟你娘只会一声,想吃啥,明日一早,我娘便做了给端过去。

反正每日的三餐基本上都是娘操持的。

林永河脸色也不好,张氏却笑笑:秋儿,你看着黑灯瞎火的,也没法做,这样明儿三婶儿早点去灶房,你娘想吃啥?想吃酸口的,上次三婶做的鱼。

娘就没吃够。

秋儿低声说着:那……我先回去了。

张氏点点头:回吧。

早点睡,叫你娘也早日歇着。

这一通折腾,霞儿也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关好了门,清然蹙眉说着:大伯母咋回事,这不是故意的么。

张氏叹气:左不过就十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林永河扯着张氏:我算是瞧明白了,这是拿我屋里人不识数呢。

有啥急事咋地,半夜想吃个东西,还要折腾咱,白日就够忙了,还真是反天了!明儿也不许给那婆娘做!老三有些生气。

一屋人坐了一会儿,还没等回屋。

便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

安静的村里传来了刘氏鬼哭狼嚎的哭声。

真是眼里没有我呀!我做大嫂的想吃点啥都难!谁都拿我不识数!我白活了呀……刘氏大敞四开着门,对着院子里嚎着,大半夜的也不觉着冷。

有着身子。

老大一屋只得好生劝着,却不敢多说啥。

你瞧瞧,明日再吃,不都说了么。

大半夜的想干啥?这爹娘都睡了!刘氏嚎着,张氏一屋子迅速穿好了衣裳。

不一会儿,便也惊动了爷奶。

连氏屋里,只连氏自个儿走了出来。

这是咋了?难受了?连氏看不出情绪地问着。

我呸,你才难受了,平白咒我小孩!刘氏裹着厚厚的冬衣,站在院子里,也不像往日张罗着自个儿难受了。

你这是干啥?老大媳妇,快回去!崔氏急忙忙赶到,林康福脸色也不好。

林永河带着张氏和两个娃也匆匆地赶到了院子里,可算是弄明白了咋回事。

林康福气的不行:不长进!说完,便转身朝着自个儿屋里走去,干脆不再搭理刘氏。

刘氏有身子,他也不能动手给两棒子。

大嫂,你看……张氏有点为难,没想到刘氏大半夜地闹腾起来,这谁也不敢说一句,毕竟人家有身子。

崔氏气恼:明儿吃就不成?人屋里不睡觉了,知道你难受,你也不能这样折腾!大伯母,我娘累一天了,你这是啥意思!林清霞实在憋不住,干脆站在一旁,字正腔圆地说着,眼中带着几分不满。

你一个小辈,有你啥事!刘氏吼着。

我想吃点啥咋了,给我摆啥谱,现在男人回来了,瞧着我怀了孩子,就眼红,别以为我不知道!林清然蹙眉,极为淡定地开口:大伯母,我娘欠你的?奶也在这,这事儿谁对谁错儿,心里都有谱,你有了身子,咱家人不都是小心伺候着,我娘哪顿短了你的吃食!可不好这样说吧。

你们俩个小蹄子,平白呛我的话!刘氏闹着。

张氏一脸哀愁:你看,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吃,我现在就去做去……闹成这样,影响多不好。

不行去!以后也不做!林永河扯着自家媳妇,很生气。

老大,你自个儿媳妇自个儿管!这些日子也实在是忍气吞声,不然老三也不会如此,他毕竟是直脾气。

瞧着火药味越来越浓,平日喜欢劝着的连氏也不知声,刘氏这才觉着更火大,干脆坐在门槛子上,捂着肚子呜呜地叫着疼。

PS:呜呜,总想加更,每天写完都好晚了~~~这个月我争取隔三差五地加更哈,我尽量~~第一百二十七章 忍气吞声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崔氏赶忙叫老大拉刘氏回屋,好容易屋里一点热乎气儿都跑了,这才拍拍自个儿的三儿子:行了,行了,你大嫂不懂事儿,赶快回去睡觉去吧,明日再做。

林清然冷笑,再做?他们屋里是该刘氏的?还是欠刘氏的?孝敬爷奶没啥说的,可是刘氏算个啥?娘,外头冷,你赶紧回!老三蹙眉说着,然后连氏笑笑,对着张氏点点头:快回去吧,可别冻着,俩娃穿的都少,我把娘送回去。

张氏点点头,林永河蹙眉扯着张氏,看着崔氏和连氏走进了屋,这才带着一家子回了屋。

砰!老三气的不成,坐在板凳上,呼呼地喘着气,拿着烟袋子急躁地摆弄着。

爹,别想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累呢?林清然叹了口气儿,霞儿也站在爹爹身边,张氏更坐在炕沿不说话。

这被欺负的也太明显了一些,这日子都要没法过了。

这他妈什么事儿!林永河起身,烦躁地在屋里走着,张氏瞧了眼两个丫头:回屋睡觉去。

然后拉着林永河:老三,你这是干啥?大嫂那性子咱又不是一天两天知道的,再说……这不有娃了么。

林永河瞪着眼睛:有娃咋地,你怀娃那会儿,照样整日起来干活忙活,她可倒好!明儿不许起早做饭。

张氏脱了外衣,上了炕,便帮着林永河脱衣服:行了,快躺下吧,你这不睡,两个娃还要睡呢。

林永河寻思了一下,蹙眉点点头。

支着胳膊,瞧着张氏:媳妇,不管咋地,还是委屈你了。

别闹了……春儿回来又是个事儿,闹大了,咋地跟着县太爷对上,可就不好了……张氏给老三掖掖被子,躺在一边,叹了口气:大嫂那些个事儿,做的不地道。

可是这当口只得忍着,莫不说她有身子,就是春儿回来瞧着她娘不高兴。

咱们屋里也没招。

林永河点点头:知道了。

说着握着张氏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

……外屋,霞儿坐在炕上嘟嘴,咋哄都不肯睡觉,气的不行。

林清然起先也生气。

琢磨着这么闹下去离分家也不远了,但瞧着霞儿的小模样,心底那点不满也被压了下去,伸手扯着霞儿睡觉。

快点躺着,别扰到爹娘。

林清然小声说着:明日考你学问,看要不会的。

可打你屁股。

姐,霞儿都十一岁了,你不能打!林清霞撒娇。

眯着眼睛,一会儿便也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张氏还是做了可口的吃食,先送了爷奶,又拿去给刘氏。

刘氏闭门不见人,还将张氏送来的餐饭到在外头。

平白叫人心烦。

崔氏和林康福都没说什么,由着刘氏闹腾,期间大夫来了几次,说是定期吃着药,胎象却不太好。

刘氏便又跟着大夫说道了好一会儿。

白大夫无奈,瞧着那身子自个儿也不当心,便不怎么来林家了。

老三一屋忍气吞声,老二一屋也不知声,爷奶心底更是有了些想法。

林永山被媳妇闹的,当初那点欢喜也渐渐消失殆尽,整日地在外头,不愿意回屋。

倒是秋儿和李氏,没法子只能顾着刘氏的身子。

林春儿省亲的日子可算是定下了,一家子愈发的忙,刘氏也安生了起来。

加上身子确实不大舒坦,便也不吭声了。

崔氏亲自打点,到了日子,各处的账目,存的吃食,还有屋里的礼节,皆是弄的十分妥帖。

林清然心里不怎么舒服,这回来一次这么讲排场,就好像是王妃省亲一样。

这要赶着元宵节前来,估摸着也呆不几日。

因为元宵节,还要回去过的。

张氏带着两娃进了灶房,挨样地点好了。

山鸡,鲤鱼,猪肉,牛羊肉,家里存的野菜,青菜,鸡蛋,用料。

皆是备齐了。

到了日子,一家人包括久卧床的刘氏也站在门口,迎接着林春儿。

林春儿省亲,自然是敲锣打鼓极为热闹,村里的人都要在自家门口瞧着,还要注意回避。

地主和村长送了贺贴,便也不露面。

女眷不易见外人。

林清然穿着厚厚的冬衣,站在院子里觉着有些冷,抬眼瞧着,几个小厮走在前头,轿夫抬着轿子,就这样明晃晃地朝着林家走来。

再瞧刘氏,抱着肚子满眼的激动。

这么大喜大悲的对孩子真的没什么问题么。

小娃还不到三个月,胎都没有坐稳。

来了,咱家春儿来了!刘氏嘴里嘀咕着。

成了官家夫人,闲杂人等自然回避,崔氏和林康福上前,俯身等待,直到落了轿子才一一拜过。

瞧了眼刘氏恨不得立马上前,抱着自个儿闺女。

林康福携全家给县太爷娘子问安。

一家子皆是俯身立在一旁,等着轿子里的人出来。

说起来,这燕塘的礼仪还真是奇怪,官差家的女眷就要行这么大的礼。

林清然想着,时不时拿着漂亮的大眼睛,瞟着轿子,想瞧瞧,这个林春儿到底是何方神圣。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爱屋及乌,也恨乌及乌,只要是大伯母屋里的她都不咋喜欢……落了轿,整个林家鸦雀无声,两个有头有脸的标致丫头掀了帘子,扶着轿中人起身。

都快起来,一家人不必多礼。

林春儿说话的声音倒是带了几分温和,这边才下了轿子,便对着小厮和丫头挥挥手,只见他们有的在旁伺候着,有的来来回回往林家抬箱子。

都是些寻常玩意,县太爷叫带的。

林清然瞧着面前的女人,身子不高,却也玲珑有致,妆艳丽而浓,却不显妖。

举手投足已经有了官家娘子的派头,身上的衣裳也极为讲究。

缎子花色喜庆,罩着丝滑兔绒斗篷。

踩着银丝棉鞋,便走了出来,亲自扶起二老,这才转头寻着刘氏和林永山两人。

还对着孝文和秋儿笑了笑,其他人只当是没有瞧见。

我的儿!刘氏一见春儿,便再也忍不住一般,上前抱着她便是嚎啕大哭,多日不见母亲,林春儿也是眼睛红红的。

潜了下人去别处等候,便跟着一家子进了大堂房正厅。

快止了眼泪儿。

崔氏嘱咐着:春儿你娘有了身子。

可别再勾得流泪了。

林春儿自然坐在上座,扶着娘亲,眼中带着欣喜:娘有了?春儿可不是要多个弟弟妹妹了。

这可是极好的事儿。

说着唤了身边的丫头:去取我的如玉吊坠。

就送给娘亲吧。

刘氏点点头,一边高兴,一边抹着眼泪。

众人皆是默不作声,只有崔氏和林康福,还有老大房里的几个跟着春儿聊天。

到了晚上。

张氏带着两个丫头去灶房做饭,连氏也跟着离了堂房。

如今这林春儿身份不一样了,自然不能像平日那样唤着。

娘,以后我要是嫁了官家也叫你欢喜欢喜。

霞儿咧嘴笑着,看着张氏。

林清然眯着眼睛:到时候别忘了本才好。

可别像屋里那个……派头那么大。

清然。

张氏四下瞧着,小心提醒:叫你俩不许乱说话。

都消停的。

知道了,这春儿姐回来一次,倒是谁都不爱搭理。

霞儿耸耸肩。

在灶房忙活。

林清然眯着眼睛,叹了口气,攀了高枝儿,哪怕是个妾,以大伯母屋里那些人的心性。

谁还希望自己有几个穷酸亲戚了,很正常。

张氏的手艺自然是好。

吃饭期间,边瞧着林春儿的脸色不好,刘氏则一脸委屈地始终带泪,林清然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好。

爷奶,我娘怀了身子,又为咱们林家操心,您们多担待些。

林春儿细声细语地说着,始终绷着脸。

哪有不照顾的道理。

崔氏笑笑,缓解下气氛。

林春儿眯着眼睛:家里头总有人叫我娘不痛快,都是一家子人,我也不说两家话了。

之前那些个事儿不说,前几日咋回事,我娘身子不好,一家子就这样相处的?大半夜的折腾?还被人冲撞了?瞧着她那质问的架势,张氏脸色不好,老三也不吭声,这毕竟是县太爷的小妾,身份不同了。

林清然眯着眼睛,倒是要看看这林春儿能怎么样?才一回来就知道替刘氏立威了,挺有出息,哼。

爷奶,不是我说,就这阵子,您二老得多眷顾一下。

林春儿瞧着大家一脸谨慎的模样,勾着眼睛瞧着,也不再说什么。

昨儿是哪屋的小辈不得脸,跟着我娘犟嘴?张氏抖了一下:春儿您看……两个丫头不懂事儿,说了几句,我这都说了。

林永河蹙眉:春儿你咋个意思?老三一句话,张氏却拉着他不许他再说。

林春儿瞧着,脸上笑笑:三叔,三婶,许久不见了,瞧着……愈发恩爱了。

长辈的事儿我春儿管不了,可是家里头小辈不懂事儿,又是冲撞了我娘,这事儿春儿可得管管了,哪有黄毛丫头冲撞官家人的。

说起来,我娘不好要是传了出去,许是咱们林家也不得好的。

提起这茬,明显是挑明了找茬。

林清然带着霞儿上前,对着林春儿行礼:春儿姐,那晚的事儿,并不是我们的错儿。

这里跟着大伯母陪个不是。

小辈顶撞即为错儿,吃了饭,去雪地里跪着吧。

林春儿很显然不喜欢跟着他们说话,淡淡地说完,干脆拿着筷子继续跟着爹娘和二老有说有笑起来。

林清然蹙眉,握着拳头,好个林春儿……PS:快分家了哦~~嘻嘻第一百二十八章 雪中罚跪林春儿始终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既然发了话。

崔氏和林康福也只得陪着笑,谁不知道林春儿虽然是妾,却是县太爷极宠爱的一个。

有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岂有不捧着,敬着的道理。

春儿啊,晚上去娘屋里,还有好些个话要跟你说的。

刘氏在一边扮演着慈母的形象,怎么看怎么觉着刺眼。

瞧大伯母那模样脸色不咋好,也不知道好好歇着。

不过是为了仗着春儿出一口气儿。

林清然绷着小脸,这一顿饭老三一家却怎么也没法陪着笑脸儿。

连氏一家收拾了碗筷,林春儿没有起身的意思,往日刘氏都在屋里吃,今儿却跟着一齐来了大堂,也不见身子骨哪不舒坦,或者强撑着也说不准。

刘氏那种人,心气高,又心术不正,此刻,能瞧着老三一家子吃闷亏,心里自然高兴。

别的事儿自是不用再提起。

林春儿眼角带着几分娇媚,亲自起身,跟着爷奶说了一会儿子话,这便伸手去扶着刘氏,对着一边的林秋儿细声说着:秋儿瞧着,等两个丫头跪好了,回屋报备一声。

很显然这事儿,便没啥缓和的余地了。

林清然和霞儿两人皆是蹙眉立在一旁,小拳头紧握,带着几分不悦和难堪。

又瞧了眼一边面带愁容的张氏。

春儿你看,外头天冷,这会儿子又黑了,两个丫头身子不好,尤其然儿……林春儿始终含笑,扶着刘氏缓缓而去,没有搭理张氏的意思。

这官家娘子发了话,要在家里头立威,两个丫头怕是也躲不过了。

崔氏瞧了眼,叹了口气:跪就跪着吧。

多穿点衣裳。

林清然心里直发冷,关键时候,这林家二老真心也靠不住。

瞧着张氏的样子,清然也有些心疼,林永河更是蹙眉忍着怒气,恨不得亲自收拾刘氏一顿才肯罢休。

本想着跟老大说道说道,谁知林永山瞧着自家闺女回来,立刻,变成了温顺羊羔子一般的人,咋说咋是。

跪就跪有啥大不了的!霞儿大声嘀咕着。

面色带着几分不服。

林清然跟在霞儿身后,瞧了眼张氏,叫她好生放心。

没啥大碍。

这事儿,总算是记下了,林春儿的账也一并记在刘氏身上。

两人跪在院子通亮的门口。

林清然眯着眼睛,眼中带着几分笃定和坚强。

霞儿跪在一边,时不时看看姐姐。

低声说着:姐……累了就吱声。

林清然转过头。

扯着霞儿的小手,抿着嘴笑了笑:没啥?也跪不坏的。

没一会儿,地上的寒气入了膝盖,便有些跪不住,两个丫头皆是倔强,一点都不肯告饶。

山谷村的夜色降临。

两个丫头跪在院子门口,从刘氏的屋子透过窗子张望,便能清清楚楚地瞧见。

不知道林春儿和刘氏在屋里有没有缓了这口气。

……林家后院陋屋。

不成,然儿和霞儿不能这么跪着!林永河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紧皱着,表情十分难看,又碍于是林春儿亲自罚得跪。

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氏扯着老三,带着几许为难:现在各屋都还没睡?你这拉回来。

一会儿大嫂又该又说道了。

瞧着院子里两个小小的身影,眼中带着几分忧心,根本没办法在屋里消停待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林永河实在坐不住了,张氏也没有阻止,两人朝着大院走去,一人抱起一个便气呼呼地朝着屋里走回来。

不跪了,跪啥跪!林永河低声说着,赶忙瞧着自家的两个女娃,心里头老大不满意。

一边打扫着俩娃身上的雪。

快快。

张氏给清然,清霞脱了鞋子,便塞进热乎的被窝里,伸出手,握着两个丫头的小手:跪了好一会儿,可不是要冻坏了。

娘,我和姐没事。

霞儿情绪有些低落,耷拉着脑袋,嘀嘀咕咕地说着,还时不时地瞧着一边面无表情,也不吭声的姐姐,心下自然是担心的。

林永河瞧着两个丫头如此模样,心里的火腾地窜了起来,动了动两个丫头僵直的腿,啪地甩开门,拿着一旁的扫帚就要往屋外冲。

张氏这边忙活着两个冻坏的小丫头,瞧着老三的动作,慌忙地堵在门口,蹙眉推着老三:你这是要做啥?林永河别过头,闷不吭声,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儿。

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么。

张氏叹了口气,带着哭腔说着:老三……不敢要干啥,也得等春儿走了的,真闹出啥事,咱们平头小百姓,还能跟着春儿掰扯不成?再说,就算大嫂再不对,于外总是咱们林家的事儿,总是一家人。

咋地你也得想想我跟娃……张氏忍气吞声,到不是为了林家旁人,只是为了屋里的几个,这么折腾着,要是两个丫头和永河再得了不是,她这心,便更不得安生了。

我这心思……你们都好好掂量掂量。

张氏细声细语,抿着嘴,转身拿了温热的帕子给两个丫头捂着膝盖,捏捏按按的。

张氏瞧着林永河垂着头,不吭声。

拍了拍两个丫头的脑袋,这才起身,拉着老三:永河,坐这儿。

张氏抿着嘴,低声说着:这事儿,我也气,大嫂干的事儿,也实在叫人忍不得。

但是咋地,也得忍着……爹娘都得忌讳几分。

林清然眯着眼睛,瞧着张氏,又看了看林永河:爹爹,娘说的是,跪这么一小会儿也不打紧。

我和霞儿回了屋,春儿姐也没说什么。

她低着头,细细地想着,再不分家,刘氏早晚会骑到爷奶头上,那时候作践起他们老三一屋,简直是轻而易举了。

别看二伯母不吭声,这些日子也不咋好过。

霞儿嘟着小嘴,蹙着眉,很显然有些烦。

林清然瞧着爹爹目光有了几分动容,人也平静下来,便低声软濡地说着:爹爹,娘吃的苦,你可要明白呀!娘真不容易……林永河扬起脸,用手抹了一巴。

斩钉截铁地说着:过几日我跟着爹娘商量分家的事儿,这日子,必须分开过了。

林清然一听,晚上罚跪的不愉快消去了大半,爹爹能这样想,真是极好的事情,想必娘亲的心底也是格外高兴的。

行了,都睡吧。

张氏叹了口气,表情和缓地拉着林永河,很温顺地替他更衣,又带着两个娃去了外屋,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林春儿只待了两日,临行前连连地叫刘氏好好地顾着身子,不能大喜大悲,刘氏扯着春儿的手,呜呜哭着,说着许多悲戚的话,身子不舒坦也忍着,毕竟闺女见一次也实在不容易。

张氏带着两个丫头跟着春儿告了别,林永河则找了由子,出门儿去了。

眼不见为净。

春儿这一走,林家上下皆是松了口气,崔氏更嘱咐一家老小这些日子自个儿屋里开火,等元宵节到了,在聚聚即可,不必在折腾。

霞儿和清然躲在屋里,时常往医馆跑着,每日,林清然都要嘱咐张氏和林永河几句,不要招惹刘氏,听大夫的口吻,她那胎是极为不好的。

姐,你看,霞儿已经可以把字儿写的很好了。

霞儿盘腿坐在炕上,握着毛笔,给清然瞧着。

林清然点点头:成,可算是有进步。

一边认真地点着银钱,这些是孟随风差人送来的,这厮办事儿,处处合着别人的心思,都不用清然多说什么。

那些个雪莲,足足卖了二十两。

听闻,被孟随风送进了燕塘的宫里。

又说了几句,京城很乱的事儿,不然还能卖个好价钱。

才不管哪里乱套,有了这些银子,林清然也算是小富婆了。

霞儿一边写字,一边瞧着银锭子发呆,这么多的钱,能买多少的好吃的呀。

霞儿,给你。

清然瞧了小妹一眼,然后扯着她胖嘟嘟的小手,塞给霞儿一块碎银子。

你长大了,也要知道该咋个花。

林清霞立刻缩了手,连连摇头:姐,不成……我不能要的,我……还是放姐那吧。

林清然笑笑:说叫你拿着就拿着,喜欢什么稀罕玩意就去买,你现在还小,要学着咋花钱了,这花钱也是门学问的。

不然以后有了钱,你都不知道该买些啥?也不知道啥好?那你说咱辛苦赚钱图个啥?霞儿似懂非懂,却也没有再推脱,拿了碎银子,脸上的喜悦却咋地都掩饰不住。

抱着清然的胳膊在一边撒娇:姐,姐……你说我有银子了,霞儿买点啥好呢?这些银子的事儿,先别告诉爹娘,等以后分了家,再拿出敞亮的花,到时候也不敢有人说三道四的。

林清然嘱咐霞儿几句,瞧着她乐的傻样,心里头也觉着好笑。

一晃来着上谷村有些日子,也送算有些营生,愈发过的舒坦些。

林清然始终相信,不管在哪,手里头有些银钱,做什么都有底气。

这次没等孟随风开口,她便按照两人时常联络地方,再次拿了些药物过去。

礼尚往来这种儿事,清然一点都不会差的。

收了钱,抿嘴笑了笑,这日子再难,也得过下去。

姐,外头咋了?霞儿拿着笔,眯着眼睛瞧着外头。

白大夫和香穗好像过来了,还去了大伯母的屋里。

看不大真切,但是十有八九。

林清然蹙眉,寻思了一下。

霞儿穿衣裳,万一一会儿有人来唤咱们。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见红这边着急折腾着,张氏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脸色也不大好。

搓了搓手开口说道着:然儿,你奶叫你去大伯母屋里瞧瞧,打个下手。

凭啥帮着她。

瞧着大伯母也不稀罕咱们去。

霞儿嘟着小嘴,一边穿着鞋子,一边说着。

林清然拍了拍自个儿的棉袄,点点头:娘,大伯母咋了?张氏坐在一边,叹了口气:听说是见红了,这才不到三个月。

瞧着她也活该,不是好得瑟。

林清霞嘀咕着,心里一百个看不上这个大伯母。

大夫在屋里,我去能帮啥?清然说着:走吧,去瞧瞧去。

张氏点点头:咋地也得看看,你不也是半个大夫。

急忙忙朝着刘氏的厢房而去,进了屋,就听见刘氏上气不接下气地哎呦,哎呦地叫着,躺在炕上直打滚儿,林家上下一屋子人又被折腾了过来。

白大夫搭了脉,对着崔氏和林康福摇摇头道:不太好。

大夫你说明白?咋个不好,那安胎药我可是整日的喝。

刘氏伸手拽着白大夫,蹙眉躺在炕上,脸色煞白,直冒虚汗。

身下湿湿滑滑,很是难受。

香穗在一边细细检查着,背着药箱放在炕沿儿上。

瞧着清然来了,对着清然点点头。

白大夫蹙眉:你这身子,怕是保不下了,心情一直不咋好,又没少折腾。

白大夫这人看病凭良心,说话也比较直接。

听了大夫的话,刘氏呜呜地哭了起来:你这算啥?都没开药给我吃,就说保不了,我看你跟老三屋里的都是一伙儿的。

她疼的难受,大口地呻吟出来。

瞎说啥?!林永山急躁地出声:这可是白大夫,别给我丢人!林康福瞧着。

转身去了外屋,跟着几个男人等在屋外。

林清然眯着眼睛,瞧了眼大夫,也没搭理刘氏,她斯文地说着:大夫,你只说这胎怎么能尽力保下。

白大夫蹙眉:你这大伯母五脏六腑皆是不够平和,气不匀,还怀着孩子,前些日子又受了凉气。

怀不住。

大夫,大夫。

你给我开药!给我开药!我好好养着!刘氏捂着肚子,扯着嗓子吵吵着。

白大夫瞧了眼香穗,为难道:还是安胎的药。

煎来喝吧。

这灶上正煮着呢。

秋儿将沾血的褥单收好,极为为难地没法离开。

清然去吧。

大夫说着,男人们除了林永山,其余的都在外屋等着,林康福更是气恼:整日的作。

就没有好的!瞧着清然掀帘子出来,便问了几句。

咋样?爷……清然低声说着:怕是不妥,大夫说都是大伯母整日折腾闹的,要小产儿。

这完蛋!林康福极为生气,这段时间刘氏就不是好得瑟,要不是怀了娃。

谁会纵着她。

没规没据,还啥都爱较劲儿。

林清然转身端了安胎药,小心地递了过去。

刘氏瞧着林清然上前。

伸手一挥,便将那热腾腾的安胎药打翻在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能好心给我端药!刘氏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说着。

你刚跟爹说啥!姐!霞儿赶忙上前,扯着姐,瞪着眼睛:大伯母你咋个意思?是啊。

大伯母,清然姐还能害你不成?林冬儿蹙眉。

以她的性子都觉得这事儿有些过分。

连氏抱着冬儿,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张氏一把抱着清然,仔细瞧着她没有被烫伤,这才安下心来。

大嫂,你这……都出去!都给我出去!刘氏扔着枕头,瞧着这些人就心烦。

崔氏为难了,蹙眉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大夫瞧着如此撒泼的村妇,对着香穗招招手,两人连诊费都没收,便预备着走了。

大夫,您看,我孙子能保住不?崔氏拉着白大夫,着急地问着。

不行了。

等疼的厉害,我再下药,打下来吧,孩子是保不住了。

白大夫说完,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林家。

一屋子被刘氏赶了出来,林永山眼睛红红地看着媳妇,有些郁闷难受!这咋回事,前几日身子不舒坦,不是没啥事!今儿咋还要掉了娃了!崔氏气的站起身子,连氏闻声,急忙地钻了进来,扶着崔氏,轻轻地拍着她的胸脯,为她顺顺气儿。

问她!林永山转过头,倔劲儿也上来了。

怀个娃不知道咋地好了,弄得一家子跟着折腾!好好日子不过,非要瞎作!刘氏闻言,指着林永山大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要不是你跟我吵吵,我能没娃!崔氏蹙眉:吵吵吵。

都这样了还不好生养着!哎呀,不得了了,娘出血愈发多了。

林秋儿着急忙慌地折腾着,连氏也跟着帮忙,大夫回去配好了药,便叫人送来,刘氏却咋地也不肯喝。

一家子跟着她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最后刘氏生生地晕倒了,吓坏了一屋子人。

林清然钻了进来,孩子算是流掉了。

帮着刘氏止了血。

这才嘱咐几句:炖点参汤,身子虚。

说完,便瞧了眼张氏和霞儿。

张氏瞧着,叹了口气:娘,那我跟俩娃先回去了,这下黑儿的伙食还没做。

去吧。

崔氏坐在一边,垂着头,很显然有些伤心难过。

林康福心里头也不大舒坦。

这边刘氏晕了又醒,嘴里迷迷糊糊地念叨着:疼死了,我的娃……折腾了这么久,刘氏还是小产了。

张氏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门,霞儿转头看着姐:姐,就你还肯救她一把。

张氏答话:别胡说,这情景咋个不救的,都要命了。

爷奶怕是要难受,好好地娃弄没了。

瞧着刘氏脸色苍白,强忍的模样倒是也可怜,想着自个儿曾经也小产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掉吧!掉了也该!林永山在屋里吼了一声,然后拿着自个儿棉袄,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离了家,谁劝着也不成。

老三快去瞧瞧你大哥!林康福瞧着大儿子气呼呼地钻了出来,自然心里头担心。

林永河看了眼老二:看着爹娘。

然后跟着老大身后跑了出去。

炖了汤,刘氏勉强地喝了几口,只觉着身下一阵阵地发热,想着自个儿小产,便眼泪汪汪,又是难受,又是恨。

炕上铺着草木灰和帘子,还有平日不用的褥子,刘氏躺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崔氏一直守在堂房,老大跑了便没见着回来。

边上的热水,隔一会儿就要换一回,还要喝着苦苦浓浓的中药,这通折腾,刘氏也算是有了教训。

忙忙活活地吃了晚饭,崔氏瞧着刘氏消停了会儿,白大夫又来诊了脉,这才抹着眼泪,跟着连氏回了堂屋。

留下李氏和秋儿照顾着。

好端端的娃没了……林清然倒是没觉得多大的事儿,有句话是说,自作孽不可活。

左六儿油盐不进,听不见去话。

……你大哥呢?崔氏瞧着老三一人回来,蹙眉问着,忽然觉得自个儿的白发又多了些,全是为了这些个小辈操心惹的。

林康福干脆谁也不见,躺在里屋休息。

林永河叹了口气,扶着崔氏:娘别着急,大哥去了外头,这几日不回了。

我悄悄跟着,瞧着大哥也抹眼泪儿,整日跟着大嫂吵吵,也不是个办法,今儿大嫂小产,大哥心里也不得劲,就给他几日缓缓。

林永河说着,眯眼看着崔氏。

也只得如此了,你大嫂她作啊!愈发的能作!崔氏拍了下腿,叹了口气,这家是越过越完。

刘氏这事儿一闹,林家这正月十五也是随意地过去,跟着上谷村儿旁家比起来,真是显得有些冷清,什么放花灯,什么舞龙舞狮,都没去瞧,一屋分点元宵,便是对付过了,为此,崔氏也大病了一场,跟着老大屋里操心。

刘氏算是没了地位,加上平日不注意,又老是动气儿,白大夫说了几次,便也不再说了,身子是自个儿的。

林永山偶尔回家跟着崔氏和林康福说会儿话,忙活着明年种地的事儿,到了晚上,便往外跑,听老三说,老大一人住在地边儿上的土房里。

听着,崔氏又忍不住地难受。

那地方又简陋又冷。

你要不回来!以后就别回来!刘氏白日瞧着林永山的德性,气的要死,开门对着他吼着。

秋儿哀求着刘氏好生躺着,别再折腾了。

娘,大伯母怕是以后不能生。

林清然说着,叹了口气,坏人自有报应,刘氏这回算是彻底完了。

张氏放下手上的活:咋地,调理调理呢?不成了?身子太差,心里总窝火,都是她自个儿折腾的。

林清然说着,再说了一把岁数,咋个调理,没有一日不动气儿,瞧着啥都不顺眼,清然都怀疑刘氏提前进入更年期。

霞儿一听,也没再说啥。

刘氏小产,闹得林家不得安生。

老大咋地也不肯回房了。

不肯提休妻的事儿,也是顾念着彼此的夫妻情意。

天儿转暖,家里又开始忙活上,老三这次回了家,干起活来,得力了许多。

折腾了半月有余,刘氏算是认清了个理儿,她在林家算是彻底完了。

爹娘不待见,老大也不肯回屋。

瞧着没人搭理,便整日在屋里憋屈地抹眼泪。

第一百三十章 哪门子亲事!这边林家莫名地笼罩在一股子阴郁中,刘氏消停地在屋里养着,那厚嘴唇子因为上火,还起了一圈的水泡,这几日倒是消停,也不骂了,蔫蔫地也不吭声。

心里那些不服倒是一点都没减。

其实是没人愿意搭理她,看着她那模样,谁也不愿意多说啥。

可算是能出了屋,知道以后自个儿不能生了,便开始念叨着老大的不好,老三一屋的不好,爹娘的不好,瞧着啥都不顺眼。

娘,这都多些时日了,爹咋还不回?秋儿这几日没少挨刘氏损,这丫头的命也是坎坷,摊上这样的妈。

惦记他干啥?他外头有人了,不要咱们了!刘氏赌气,脸拉拉老长,也没人给她送饭送菜。

每日都是秋儿提前出了屋去拿。

一家子都是嫌弃她的样子。

这期间,崔氏整日忙活着帮着林康福选种,家里几个男人在地里忙活着,琢磨着新一年的地里都种些个啥玩意。

自从元宵节后,林家就有些沉闷,转眼开了春儿,上谷村可算是有了些生机。

林清然都觉得身子舒坦了不少,跟着往年比起来,这冬日过的还算凑合,至少,屋里头不冷,那柴火整日地烧着,才一开春就足足烧没了十篓子。

爹你又去砍柴了啊?霞儿嘴里念着书,小手比比划划地写着字儿。

林永河眯着眼睛,点点头,伸手擦了擦汗:才去地里瞧了瞧,这不屋里柴火没了,就又弄了一篓子。

还是够用的,这一冬日,倒是用了不少的柴火。

张氏从屋里出来,拿着洗好的衣裳在外头挂着,天儿还是有些凉。

这还是头一回洗了衣裳挂出来。

这哪够用,我瞧着就这几日了,等暖和些,便不必再砍了。

暖和了一冬,可别再冻着。

林永河说着。

靠在一边,看着自家媳妇和闺女。

看看霞儿,可用功了,要不跟着孝杰一齐考个状元去。

林永河逗着家里的老小,背起书来可是比孝杰还用功。

林清然在一边蹲着,帮着娘亲拿衣裳:可不?咱家霞儿要学那花木兰。

要学那女驸马呢。

啥是花木兰?老三笑呵呵地一靠,伸手去够烟袋子,却叫张氏抢了先。

含笑着不肯给他。

近日嗓子不好,张氏便不许林永河整日抽烟袋子。

花木兰是个大孝子,还知道代父从军呢!霞儿眯着眼睛说着:霞儿不学她,咱们不打仗,也不用征兵。

瞧瞧。

还知道打仗的事儿。

张氏拿着单子扬了扬,便挂在竹竿上,清然摸着,晾好的单子都有些微硬,可见这天儿还是冷的。

也不知道大哥回没回?可有段日子了……张氏从清然手里接了盆子,低声问着。

这段日子,刘氏消停下来,连崔氏也不咋搭理她。

大哥回去干啥?我看不回更好。

整日对着那疯婆子。

林永河蹙眉说着。

对刘氏的印象一点也不好。

清然跟着霞儿彼此对望,然后撇撇嘴,实在是不愿意提起刘氏来。

张氏叹气:这大嫂以后算是生不出娃了,都是自个儿折腾的。

还跟着大哥闹成这样,也不知道整日咋想的?啥能咋想?大伯母那样自然是一家子不捧着她惯着她。

她就不舒坦了,瞧着啥也不顺眼。

也见不得人家好。

谁没有个攀比的心气儿。

林清然细声说着,然后拉着霞儿:走,看看二伯母去。

霞儿笑眯眯地跟着,欢喜的不得了。

林清然跟霞儿换下了冬日穿的厚袄子,穿上了在杂货店新买的夹袄,走起路来,也轻快不少。

姐,你说大伯母得闹到啥时候呀。

霞儿嘟嘴问着,心里不咋痛快,每日都得听着刘氏屋里吵吵一阵才算,叫旁人的心情也不大好。

林清然眯着眼睛:咱只管过好自家日子,看着情形,估摸着离分家也不远。

姐,要是分了家,咱们就有自个儿的院子,还可以盖新房子呢。

最重要的事,不用整日跟着刘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林清然笑笑,新年才过,她又长高了一些,人看着也愈发娇嫩。

哟,这不是然儿么……一声极其张狂的声音传来,林清然牵着霞儿,便瞧着小地主魏潘带着几个小厮大摇大摆地进了林家。

只见他长得凑合,可惜……人模狗样。

性子太叫人讨厌。

林清然眯着眼睛:不知魏公子有何贵干?男人拿着扇子上前,清然本能地后退,将霞儿揽在身后。

嘿嘿,多日不见,可否想我?这个登徒子,欠揍的很。

拿着扇子轻轻地勾起林清然的下颌,这就是赤裸裸的调戏。

林清然恼火地一跺脚,伸手甩开他的扇子。

请自重!哟,脾气见长,别忘了咱们可是定了亲的,你早晚是我的人。

魏潘说着,对着小厮挥挥手:这些是一点心意,也顺便来瞧瞧你。

谁要嫁你!林清然实在忍不了,这厮欠揍又欠骂。

于是扬起小脸,扯着霞儿:你家的亲,早就退了,不信你问!见了魏潘来,就知道当初刘氏在中间搞鬼。

魏潘蹙眉,拿着扇子点了点清然,很显然被这丫头呛话,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小丫头,我……我不跟你说,找你们当家的去。

小地主亲自登门,一家子自然是全都到齐,崔氏和林康福更是差人上茶好生招待。

刘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张氏和林永河站在一边,看着穿着墨色长袍的魏潘,这厮如此模样,不用说刘氏就根本没退亲。

连氏担忧地瞧了眼张氏,殷勤地伺候着。

听了这么一会儿,我算是明白了。

魏潘瞟了眼林清然,清然却转过头不搭理他,地主咋了?她就是不嫁。

小地主也不恼,只是将手上的扇子啪地放在桌子上:本少爷来也来了,这亲当初是你家大儿媳妇亲自说的,也没有退亲一说,不管你家里头咋个回事。

两年之后,林清然必须进我魏家的门。

老爷子蹙眉,知道这小子混,也不好说什么,崔氏更是有苦说不出,两边得罪。

小少爷,这亲已经退了,您看……我家清然已经有人家了。

张氏抱着清然脸上为难地说着。

魏潘瞧了眼林家上下:当本少爷我好糊弄?我话可是说了,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算是我爹,也不会答应这么戏弄我们魏家。

一通话下了,崔氏和林康福送走了魏潘,老三却气的要死,转身拿了门口的棒子朝着刘氏走去。

崔氏一瞧:老大,老二,快拦着可别闹出人命来!一边说一边亲自上前拦着老三。

张氏脸色铁青,身子也在发抖,瞧着刘氏的德行,一副我就这样,这事儿就是我干的,爱咋咋地,她几步冲上去,拍拍给了刘氏两巴掌。

一屋子人算是揪在一起打成了一团,连老爷子的话都被淹没了。

你个不要脸的敢打我!咋地!嫁给地主就知足吧你!刘氏跟着张氏伸手比划着,被打了两巴掌气的要死。

张氏始终不吭声,抓着刘氏的头发便狠狠地再打了下去,刘氏虽然胖,这些日子倒是虚了不少,白白地又挨了几下,便嗷嗷地哭上了。

这是反了天了!没有伦常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林清然和霞儿本来生气,瞧着张氏动手打了刘氏,那就心里一个痛快,傻愣地赶忙上前,将张氏拉开,以防刘氏发疯打着娘亲。

打你!没打死你才好!林永河有老大,老二拉着,指着刘氏暴怒地说着:你这是人该干的事儿,你就造孽吧!崔氏身子发抖,林康福脸色铁青,家里头被刘氏闹成这样子,还咋往下过!林永山也受够了刘氏,愈发的不长进,瞧着媳妇如此,上前将她拽起来,刘氏却不肯,瘫坐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娘,你咋了!?娘!连氏扶着崔氏又看着爹。

只见崔氏忽忽悠悠地便倚在她身上,眼皮耷拉着,要晕倒。

林清然和霞儿瞧了,赶忙帮着扶下,坐在太师椅上,连氏一边给崔氏喝着茶水一边轻轻地拍着崔氏的胸脯:娘,顺顺气儿,顺顺气儿。

我滴老天爷啊!崔氏靠在椅子上也呜呜地哭。

林康福看着闹腾一团的众人,气的直哆嗦,拿着拐杖打了刘氏两下,然后拍地敲在一边的木桌上,吓了众人一跳。

分家!分家!都给我滚!说完,便朝着身后仰去,哥几个瞧着爹娘如此,先将二老扶进屋,这才跟着刘氏算账。

毕竟是媳妇,老大安抚了老三一家,扯着哭哭啼啼的刘氏回了屋。

今儿这事,总归是闹了这么一出。

各回各屋,连氏留在堂房照顾着二老,连夏儿也被唤了回了,帮着忙活。

……分,这日子还咋过!林永河叉腰站在一边,气的半死。

恨不得宰了刘氏这个毒妇。

一边又担心着二老,张氏也是脸色煞白,林清然第一次瞧着张氏气成如此模样,多年的隐忍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说道说道林清然扯着霞儿坐在炕上,示意她别乱说话,眼中带着几分清明。

爹娘,可保重身子,然儿没事儿,跟小地主的亲事,可叫爷再去说道说道,老地主是个明事理了,前因后果都摆出来,在拿几分诚意陪个不是,这事儿只定有回旋的余地。

万一真真的不成,那然儿偏生不嫁,他还能咋地,强取豪夺?那礼都是大伯母收的,真是吃了官司,跟咱家也没啥关系。

张氏深吸口气,仔细瞧着,那双手还在不停地发抖,看样子是真气着了。

娘不是只担心着退亲的事儿,这样一闹,汪家咋还敢来提亲,原本都跟着媒婆说好的,再说这样一闹,成什么事儿了,刘氏这辈子缺德事没少干!说着张氏气恼地拍了下炕沿,带着几分懊悔。

咱家然儿还没说亲,这以后外头得咋说咱屋里。

张氏嘀咕着。

要不是今儿太气,她也不至于动手打人。

林永河脸色一直不好。

别的不说啥,家指定要分了。

这得什么人才能过到一块儿去。

这日子没法忍,哪怕净身出户也过不下去了,必须分。

林清然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凑到张氏身边,扯着她的手,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张氏说道:娘,快别气,然儿知道您惦记着,可是都是富贵有命,这姻缘也是一样的,我自个儿都不在意,娘先别难受。

把家里闹成这样谁能好!霞儿清亮的嗓音喊着,眼中带着几分愤恨,伸出手,扑倒林永河的怀里,蹭了蹭,便咬着下嘴唇,呜呜地哭着。

娘。

刚才就该打死她,整日地不干好事儿,啥大伯母,谁家大伯母,我才不认!林永河拍了拍清霞,瞧了眼张氏。

林清然眯着眼睛,起身倒了两杯热水,给爹娘润润嗓子,也定定心。

……林家东厢房内,林永山叉腰坐在凳子上。

怒瞪着撒泼地刘氏,一声不吭地听着她埋怨。

我这自打嫁到你家,啥也没有往日的好。

几个娃吃的用的,越发的穷酸。

你这个不长心的,还对我这样……你回来干啥?你不是能跑么,你外头有人了,嫌弃我生不出来娃咋地。

现在是啥小虾米都能骑我头上了。

我算是看透你们林家上下。

刘氏呜呜地哭着。

林永山瞧着一边瑟瑟发抖的秋儿,伸手将他拉在身边:秋儿,别怕。

然后转头看着刘氏:你等这些事儿处理完的,爹说分家是吧,都闹腾分,咱就分。

我还不信了,管不了你了,等不归着爹娘管。

看我咋收拾你!刘氏一听破马张飞地叫唤,在炕上翻来覆去地折腾:老大啊……我这么多年对你一心一意,你个没良心的,林家上下都没良心,你最没良心……你当初咋求着我过门的。

我告诉你,你等着!林永山实在是不爱看媳妇闹腾。

这段时间秋儿也没少挨打,瞧着小胳膊被刘氏掐的一块块紫就好像不是亲生的似的。

他拉着秋儿气急败坏地说着:走,秋儿别跟这疯婆子待着。

你说谁!林永山你个白眼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分家就分家,我这以后还不伺候了!我……刘氏哭的昏天暗地。

孝文,你俩看着你娘!老大气呼呼地带着秋儿出了门,朝着二老的堂房走去。

因为这事儿,崔氏和林康福都气的够呛。

李氏守着林孝文,咋地也不肯单独去刘氏屋里伺候。

这是干啥?我跟你去。

孝文蹙眉,他马上要考试,家里却闹腾个没完。

扯着往后躲的李氏预备着出屋。

文哥,等娘消消气儿再去吧。

她站在自个儿屋里,淡淡开口。

林孝文瞧了眼媳妇,蹙眉然后又舒展,点点头,便也不再说啥。

家里闹腾成这样,娘办事太不当心,可是老三他们屋也不能动手打人不是?大堂房大哥,你来啦。

连氏听到门口的动静,便柔和地走了出去,伸手摸了摸秋儿的头。

这一家子闹到如此地步也怪可怜的。

爹娘咋样了?林永山蹙眉,憨厚地问着,有几分焦急,几分不好意思。

这都是他媳妇闹腾的……这会儿子醒了。

大哥在这看着吧,我回屋瞧瞧去。

连氏说着:爹娘的气儿顺当了,正巧着,大哥陪着说会儿话。

林永山点点头,带着秋儿朝着里屋走去,连氏瞧了眼,这才急忙忙地回了自家厢房。

老二,我回了。

连氏一边掀着帘子一边说着,看着夏儿坐在炕上,林孝杰挨着林永海坐着,冬儿躲在炕里,盖着厚厚的被子,闻声皆是齐齐地朝着连氏看去。

咋样?老儿林永海不喜欢参与家里头这些打打闹闹的事儿,连氏办事一向是妥帖,便交给她忙活着。

连氏先是喝了口水,这才转过身子,理了下头发,表情严肃地开口道:爹是打定主意分家了。

娘只顾着哭,倒是没说啥。

早该分了,谁跟着大伯母能过一块去。

林夏儿抱着冬儿,不满地念叨着,整日地胡闹,还没出了年月,就掉了娃,弄个以后再不能生,这倒也没啥,消停地好好过日子呗,又不是没儿没女,这可好,闹的大伯整日不回家了。

别瞎说,瞧你那嘴!早晚坏事。

连氏呛了夏儿两句。

林永海眯着细长的眼睛,心里头盘算着:我瞧着,爹不说,老三一屋子也是在家待不下去了,说起来,清然那丫头倒是挺可怜。

连氏叹口气:可不是说呢?这么一闹,以后这亲事儿谁还敢上门提亲?说完轻推了下老二:你咋个想法?这房子,地什么的都得分。

林永海蹙眉:媳妇,把我算盘和账本拿来,别到时候爹唤咱们,没个准备。

都给你搁着呢。

连氏笑笑:分吧,分了也好,这么多年,就瞧着老大屋里张狂,如今也闹得这田地,想想大哥也挺可怜。

这分家,咱屋可得算计好了。

以后孝杰娶媳妇,还得用房子。

咱家那些个家底,统共加起来,要是分出去自个儿过日子也是个舒坦。

连氏说着,脑子里盘算着自家屋里能分多少家当。

这爹娘自然有谱,不过到时候屋里这些情况,你简单说道说道就成。

家里地一共是三十五亩,还得看看要咋个分?林永海提醒着。

听爹娘的,这事儿缓缓再说。

哎,老三屋里,还不知道咋个情形。

连氏叹了口气。

……爹,娘……林永山坐在一边,看着面带愁容的二老,心下一时着急,懊恼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都是我不好,这干得啥事儿!老大你这是干啥!才好点又来招你娘!崔氏开口说着。

瞧着爹娘的模样,林永山不再说话,抱着秋儿说着:爹娘,真是对不住……都一家子人,说这些做啥,你想想咋跟着老三交代!崔氏叹口气,很是上火。

林康福一直没有吭声,这会儿才直起身子:去,都差不多了,给我叫大堂来。

老头子,你真想分家啊!好好地家就这么散了呀!崔氏很着急,拉扯着林康福。

老头子瞧了眼崔氏,又按了看大儿子:松手!都闹成这样了,还凑在一起过!这要是不分,老三能干!再说了,那刁妇这么闹,谁能折腾的起!崔氏一听,老三也不是第一次说分家了,更没成想平日温和的三儿媳妇居然动了手,闹成这样,已经是无法收拾。

分,这家早晚也得分了。

老大,你去叫去,各屋都叫来。

崔氏说着,拉过秋儿抱在怀里,瞧着神情疲惫。

林永山起身,二话没说地走了出去,知会了老二一屋,便在老三屋外转悠。

娘,大伯好像在门口呢?霞儿眨眼睛说着。

拽了拽张氏的衣裳。

林永河起身开门:在门口干啥,进屋!林永山脸色不太好,带着几分尴尬:老三,三弟媳,爹娘叫去分家……拍了拍林永河:对不住……大哥你这是干啥!一码归一码,你家婆娘的事儿,俺不会赖你身上。

林永河说着。

张氏在一边面色平静地抱着两个闺女,倒是也没说啥。

走吧,穿好衣裳。

转身拿起花袄,给清然,清霞套上,这家没发过。

一会儿的功夫,几口子便都聚在了大堂大厅。

林康福拿着拐杖坐在一边,面无表情,看上去带着几分严肃,平日好说话的崔氏,也收敛笑容,脸上还挂着泪痕。

右边坐着林永山,林孝文,刘氏和李氏,秋儿瞧着爹娘都到了,这才慢悠悠地站在爹娘身后。

左边坐着林永河张氏,两个丫头靠后坐着,闷不吭声。

连氏一家除了冬儿其余的人也都做好。

都到了,咱就说道说道分家的事儿。

林康福叹了口气:家里这样闹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着瞟了眼刘氏:分了家也省心。

爹,就算是分了,我们老三一屋还会一直孝敬爹娘。

林永河说着,瞪了眼刘氏。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分家崔氏粗糙的手揉了揉额头,老三这分家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要不是被逼到了份儿上,老三也不至于此,一直瞧不上张氏,如今却也看开了。

她心疼刘氏,可刘氏愈发的下道儿,竟干些缺德的事儿,以前还能帮着遮掩,如今算是遮掩不住了。

也没那个心思。

老大,老二,你俩咋说?!林康福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烟袋子,披着夹袄,屋里依旧烧得热热乎乎。

心情却有些低落。

都听爹的。

林永海瞧了眼老大,淡淡开口。

手里却捧着分家的账本和林家上下的田产和家业。

连氏陪着笑脸,一边抱着手臂,一边看着孝杰。

就连夏儿也跑了回来,参与几口子分家的事儿。

老大叹了口气,瞧着两个弟弟的意思,又瞥了眼自家不成器的婆娘,忽地拍了下大腿。

爹,这事儿咋地也是我老大屋里对不住老三,然儿的事儿,我亲自去地主家说去!这都要分家了,你管人家的事干啥?刘氏一听扯了下老大,脸色不咋好看。

她当时收了小地主那么多礼,如今要还已经是不行,再说了,得罪了小地主叫老三一屋吃不了兜着走才好。

瞧着一家子的架势,林清然心中暗自忖度。

这分家也不是那么好分的,其实林家没多少玩意,如今二老还健在,更不可能全盘都分出去,就那三十五亩地,再加上这个小院堂屋。

还有几处荒地和旧宅,都是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

她自然是打了盘算的,这也不用太过争,闹出这事儿,爷心里指定有个安排。

瞧着娘的模样。

也没在家产上过多考虑,只惦记分出去,不受着欺负就好。

爹那直性子更不会有啥花花肠子。

想着娘手头的银钱,加上自己手里的二三十两银子,这单过也十分滋润。

这事儿,我去找老地主说去!林康福斩钉截铁地说着:干了啥王八蛋的事儿!闹得整个林家给擦屁股!说完气呼呼地不愿意瞧刘氏一眼。

老大更是抱着秋儿离刘氏远远的,一副跟着她恩断义绝的模样。

爹,娘,你们放宽了心,这分了家。

我家里的事儿,我自个儿看着办。

老大笃定地说。

听着这话,怕是存了休妻的心思。

林孝文跟着李氏闷不吭声。

凭着孝文冷情的性子,对家里头的事儿是不咋上心的。

林康福眯着眼睛,转头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咱们林家如今闹到这般田地,分家也是不得以。

以后孝文一家还要有娃,我的曾孙也一直在外,这才分了家,正好都接过来。

老大点点头,孝文也该立事了,自家孙子也得接过来。

不能一直由李氏他们家照看着。

林永河没什么表情,一家子只细细地听着老爷子讲话。

爹,你只管说就成。

没啥忌讳的,也都没啥想法!老三这么一说,态度便很明显了,自个儿没啥争产的意愿,爹怎么分怎么是。

林康福点点头:我琢磨了。

家里一共三十五亩地。

你们三屋一人十亩,剩下的留给娘和爹。

岁数大了,谁也不爱折腾。

崔氏别过脸,心里头不知道怎么个难受法,差点又哭出来。

一家十亩?刘氏心里盘算,老大不愿意,反正都要分家,自个儿莫不如多得些,老大是指望不上了。

那不成,俺们屋里人口子多,分十亩太少!刘氏瞪着眼睛,一副啥也不管的无赖样。

你闭嘴!败家娘们,有你说话的分!老大怒吼一声:要不消停就滚屋去!我咋了?你不惦记孝文一家子,我惦记,再说秋儿要出嫁,分了家,你拿啥给嫁妆!刘氏也不怕老大,一副悔恨模样,当初嫁过来,真是倒了血霉!都听爹的。

张氏不爱听刘氏闹腾,细声开口。

连氏脸上带笑,也连连应承。

瞧着没?你家就一个男人,要十亩地!你想干啥?爹这就是偏心!刘氏吵吵着。

连氏眯着眼睛:这不都是商量么……商量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老三一屋子一个鼻孔出气,叫人恶心!刘氏气恼地说着。

林康福蹙眉开口:都给我闭嘴!崔氏擦了擦眼角的泪:这分了家,自个儿日子自个儿过,爹娘只能这样了。

咱家地就三十五亩,还能咋个分?多少都担待着。

连氏慌忙起身,站在崔氏和林康福身后:哎呦,老太太你可注意点,别又难受地哭!瞧着连氏的模样,刘氏瞪了一眼,嘀咕一句:马屁精。

我瞧着爷分的极好,三十五亩,一家十亩地,不是正好!林清然开口,眯着眼睛,反正要分家也不打算留面子给刘氏。

还是大伯母有更好的分法?这分了家,爷奶还是得照样孝顺,咱家还是爷奶做主!大伯,你有啥意见没?瞧着清然发话,几口子全瞧着这个小人精,这么呛刘氏的话,怕是心里存了怨恨。

刘氏瞪了一眼,没在闹腾,这分地反正差不多就成,他们屋里又都不爱干农活。

没意见!林永山说着,伸手示意老爷子:爹,你只管按你想法说,哥儿几个分多分少,也都没啥想法!老爷子点点头,瞧了眼老大,老二,老三。

继续说着:老二一家子,就孝杰一个能干的,老二稀罕捣鼓管账,帮人算账记账的事儿,冬儿身子还不比然儿,我和你娘商量着。

老二一家子还跟着爹娘住着。

统共十五亩地,西厢房就住着,老三那后院的屋,也都收拾出来给老二,老三一屋,早该起新房,正巧趁着分家,一并挪了。

老二没啥意见,这样自然是极好的,家里头还能照看着爹娘,还有爹娘忙活看着地儿。

说完,老爷子瞧了眼老大:现下就老大的,你们屋商量,是还住东厢房,还是打算再起了院子,自个儿立个门户?刘氏没等老爷子话继续,便开口说道:自然是盖新房子,我离的远远的,你们都省心!她说的阴阳怪气。

大儿媳妇,这些年爹娘待你不薄,你这说个啥子话!崔氏蹙眉说着:莫不是良心叫狗吃了去。

崔氏发了话,刘氏还是顾及几分,便嘀咕着:还不是爹向着老二,老三。

爹咋向着了?留你在家整日作?老大蹙眉,呛话。

爹,我们屋还是搬出去,也不用再起啥房子,到时候村里寻个住处就得了。

老爷子点头,瞧了眼崔氏。

说吧,都分明白点。

崔氏细声细语。

林康福点点头:那就这样,先说老二屋里。

跟着爹娘住着,咱林家大院以后留给你们,东西厢房,还有那十亩地儿。

等爹娘去了,你们几个也别挑啥,五亩地儿和我这堂屋,一并给了老二。

这样分,连氏倒是没想到,下意识地瞧了眼林永海,两人心里都有些震惊,没想到二老会这样安排,这林家宅子自然是极好的。

倒是落得欢喜……也不必大折腾,要说折腾起来,冬儿也未必折腾的起。

祖宅都由老大继承,凭啥给老二!刘氏不满意,大眼珠子乱瞟着。

要你伺候二老?老大回头,踹了下凳子,不满刘氏接二连三地找茬。

刘氏别过头,气的脸通红。

林康福瞧了眼老三一屋,抿了下嘴道:老三,你这也回了。

屋里头都能干的,两个女娃也都懂事儿,爹娘给你留了起房子的银钱,待会儿叫你娘给你。

那后院的陋屋,住这么些年,是爹娘的不是。

爹你说这干啥?我们屋里没啥挑的,找房子也好找,又不啥子大事儿。

林永河大声说着,只要快点分了家,咋地都成。

老爷子点点头。

我和你娘手里头,这些个年攒下的也不多。

拿出四十两银子给你们一屋,剩下凑齐了能有个七十两就都给了老大。

宅子没了,你们也不好再挑。

老二就这么住着,也不给啥银子了。

三人点点头,林清然琢磨着,二伯母一家子分了祖宅和十五亩地,自然是极好的。

刘氏一家得了十亩地,虽然没分啥房产,却给了八十两银子。

完全可以置办家业。

他们屋里,得了四十两银子和十亩地,算来也是好的。

却也得的最少。

刘氏瞧着林康福这么分,倒是没说啥,反正也过不下去了,趁早分开了好。

崔氏和林康福凑头说着话,然后继续开口:老三一屋也别挑,家里头还有两只羊羔子,都给了你们。

那凭啥?我们屋里养的!刘氏腾地站起来,不依不饶,这明显分家就没占啥便宜。

你坐下!你这些个年的花销,我都瞧了,没找你算明白,你自个儿就眯着,再说!你分少了?林康福说了刘氏几句。

成,家里头的羊羔,还有那几只鸡都给老三。

林永山说着:就这么定,研究着开春儿就搬。

谁开春儿般,马上搬!刘氏一抬屁股,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林家,回屋折腾去了。

张氏没什么表情,扯着清然和霞儿:爹娘,那鸡就不要了,你们留着。

这一分家,总不好啥都拿走。

林永河蹙眉:那羊羔子我们牵了一只去,留着给两娃下奶补身子,留下一个给爹娘。

他们屋里不是唧唧的人,能分出去,已经很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看地二老倒是没再说啥,挥了挥手,脸上均是带着几分隐忍无奈,尤其林康福那爬满了皱纹的黑黄色消瘦面孔,瞧着更是显出几分可怜。

枝大叶大,早晚是要分。

回吧,爹娘这儿我看着。

连氏笑呵呵地招呼着老三一屋子。

得了祖宅,自然是多尽几分心思,连氏也明白,要是刘氏懂事儿,不这般折腾,这祖宅咋地也落不到她们老二的头上。

张氏闻言点点头,便带着两个丫头回了自家的屋。

这一进门,一屋子便没了话,整日想着分了家,也不受气儿,如今真到了这般田地,心里头还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尤其老三,低着头,有点无精打采。

张氏摸了摸两个女娃的脸蛋,瞧了眼林永河:老三,分都分了,爹娘咱该孝顺就孝顺。

男人眯着眼睛,点点头。

张氏心细,最知道这些个人情世故。

林清然心里自然十分欢喜,以前一屋子赚钱一大家子花,如今自个儿屋里赚多少花多少,也不用再藏着掖着。

爹娘,然儿跟你俩说件事儿。

林清然抿嘴,思索了下便开口说着。

张氏和林永河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这会儿也分了家,便打算告诉他们。

瞧着外头没人,林清然抿嘴开口:前阵子然儿上山去了。

啥?林永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清然,心怦怦跳着。

咋回事,前阵子整日地下雪,路那么滑,你咋个上去的,都干啥了?张氏蹙眉瞧了眼霞儿:你姐上山,你知道不?林清霞眯着眼睛,坐在一边。

一副极为乖巧讨喜的模样。

对着张氏做鬼脸。

这两个小人精真是……张氏叹了口气,拉过林清然:以后可不成,再干啥事儿,要跟着爹娘商量的。

你说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林永河看着两个闺女,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居然大冬天给他上山,不知道危险?爹娘,然儿保证以后不再冬日上山,这不是,人家去采雪莲去了。

林清然说着。

眼中含笑,一副我知道错了的小模样,叫人不忍心责备。

林清然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二十两银子放在炕上。

爹。

娘,然儿瞧着你俩干活太辛苦,这才琢磨着去的,只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那些个雪莲,是拖孟贵人卖了的,足足有二十两,这钱然儿收着,分了家也好添补些用处。

林永河和张氏相互瞧了眼,心里多有不忍。

清然自是最懂事儿的。

不管遇到啥事,都知道为家里头多尽心。

张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挣钱是好,可是要是万一出了事儿。

你叫娘咋办?以后不会了。

林清然保证着。

林永河点点头:咱家闺女,个个都是好样的,这分了家,以后你们自个儿的银钱自个儿收着。

林清然抿嘴笑笑,就知道爹娘最通情达理。

爹娘。

然儿也有自个儿的想法,如今学了医。

以后想着开个药铺子,比种地赚的多多了。

她那个空间自然要好好地利用一下。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家里头咋地也得有些田地。

毕竟是种田人家。

林永河面色柔和,闺女有这想法,自然是极好。

爹,霞儿也有想法,霞儿要去读书,考个功名!一屋子哄笑,都觉得清霞在说胡话。

这样一打岔,进屋那点儿心酸便彻底压了下去,张氏扫了眼自家的屋子,倒是没啥玩意。

林永河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这开春儿了,天儿暖和,正巧着各家都在种地。

我瞧着咱家对面的许家正在卖宅子和田地。

也不用找牙侩,干脆就买了。

离爹娘近点也好。

张氏眨着眼睛,想了想:那许家不是搬走好久了,家里头的田地还没卖?卖了两处,只咱家对面的这个小院没卖,两个堂屋。

围着,后院大点,能养鸡养猪养羊羔子。

还带了十亩田地,正巧着挨着咱家的。

林永河说着那宅子荒了有些时日,拾掇拾掇,住着应该很舒坦。

张氏点点头:这事儿都听你的,尽早瞧瞧才好。

多少钱呀爹?林清然问着,听爹这样说,自然是比这个陋屋好上许多了。

估摸着没几个银子,前段时间许家回来人还差人到处问来着,只这一处产业,卖出去好消停地在镇子上过日子。

林永河说着。

明儿我便去打听打听,在村里咋地也得有处宅子。

张氏点点头:说的是呢。

这几日更是忙叨。

说完张氏打着呵欠,缩在被窝里,没啥精神,许是这两日的事情多,累的。

林永河瞧着,招呼着两个丫头去了外屋。

叫你娘躺会儿,你俩去外屋玩。

成,正好拾掇拾掇东西!要搬新家,霞儿自然很高兴,也不用在住这破屋,更不用受刘氏的气,想着便觉得神清气爽。

姐,你真胆大,也不怕爹娘打你。

林清霞吐吐舌头,一边折着自个儿的衣裳。

林清然先是出去添了一把柴火,这才拍手进屋。

爹娘不会的,姐都这么大,前儿又受了委屈。

再说,爹娘是讲理的人。

那以后可不成,自个儿再干啥吓人的事儿。

想想那天的情景,霞儿就后怕。

这二十两赚的也忒不容易了。

跟着银子比起来,她还是觉得姐姐最重要。

她一直这么想。

知道了。

清然抿嘴笑笑,然后翻了翻霞儿叠的衣裳,微微蹙眉:霞儿这些个旧衣裳,打着补丁的,就都不要了,姐改明儿再给你买新的。

等咱单过,姐跟着爹带你去镇子里,可好?霞儿眨着眼睛,小嘴乐的合不上。

自然是好的呀。

晌午过后,下黑儿崔氏和林康福便差了连氏去叫人。

说起来这二老办事儿也是利索。

字据和票子都拟好,分地也去官府做了公证,盖了章子,再跟着村长里正几个知会一声,这产也便是分清了。

因为是自家的产业,也不用什么再找公证人。

各屋领了票子,又分了银子,这家算是彻底分开。

都坐下,今儿吃了这饭,就都各自分开了。

大家围坐在一块,连氏跟着夏儿跑的殷勤,二老情绪不高,老三一屋也不太说话,老大跟着刘氏依旧是闹着别扭,场面不冷不热。

爹,俺们已经瞧了房子了,打算着明日去看看去。

离咱家也不远,正巧着平日可以回来。

林永河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说着。

行,你们自个儿安排吧。

老爷子跟着老三碰了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很显然不愿意多谈这些个事儿。

刘氏闻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她这边都收拾好了东西。

瞧着老三一屋子的架势,怕是已经有地方住了。

她霸道地拿过爹娘分的银钱。

给我吧你。

老大也没说啥:回屋再说!冷冷地开口,瞧也不愿意瞧刘氏一眼。

这村儿里可心的地儿也不好找。

倒是叫老三找到个。

刘氏一边吃,一边阴阳怪气地说。

那屋子那么多,自个儿去问,有啥找不着的。

林永河喝着酒,硬生生地说着。

刘氏瞥了瞥嘴没再说啥。

老大下去也出去瞧了,村里却又几处不错的地儿,也不跟着她商量。

走了一圈也不搭理她。

老三,你相中的哪家?老大问着:我今儿也瞧了几户,可别挑在一家。

林永河憨厚耿直,笑笑:就离咱家挺近的,许家那块地。

原也不大。

刘氏嘀咕着,撇嘴不知道想啥。

也成,离家里头近,方面照看着爹娘。

连氏吃着饭,一边说着,还瞧了眼林永海。

就为了这个。

林永河笑笑。

那成,我再去瞧瞧别处。

老大也不在乎,跟着兄弟间倒是没啥话说。

李氏瞧了眼刘氏,淡淡开口:娘还不咋舒坦,先回屋去了。

说着扶着刘氏离开。

刘氏也不愿意呆,干脆跟着儿媳妇走。

你说说,他们老三一屋,房子都选好了!刘氏气恼地嘀咕着:明摆着早早就惦记分家。

娘,许家那宅子挺不错。

李氏小声说着。

那屋子离林家近,以后有啥好处得了也方面。

那咱们去瞧瞧去。

刘氏一听,来了兴致,老大在外头跑回来啥也不跟着她说,她只好自个儿去看。

李氏也相中那院子,两个大堂屋,她和孝文也不用跟着刘氏挤在一块,磕磕绊绊的。

小夫妻俩干啥也都方面。

刘氏出了林家,过了道,走了好一会儿才折腾到许家,身子不舒坦,便推了李氏一把。

这吵吵着近,近啥近,累死我了。

娘,这是离咱家最近的了。

李氏继续上前,低声说着。

这许家没人看护,折腾一圈倒是觉得宽敞感觉,也挺凄凉。

还成吧。

刘氏说着,心里有自个儿的想法,这院子也进不去,大概瞧着,也就对付。

她手头的那些银钱,加上爹娘给的七十两,足足在村里过得舒坦。

PS:晚上还一更,谢谢灵儿近来的打赏哈,这章我白日写的~~还要看书干活~~有空我便加更,等更的筒子们败着急……~~~~(>_<)~~~~ 罪过,罪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抢屋还有十亩地呢,跟咱家挨着。

李氏嘀咕着,晃了晃刘氏说道:都是极好的地。

刘氏瞧了眼李氏,怂搭她一下:现在开始有花花肠子了是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回去再说!说句实在话,这宅子也就一般。

摸黑下地瞧了眼,地到是好地。

回了屋子,只见老大不悦地坐在一边,瞪着眼睛,看着刘氏。

爹……李氏低声开口,便回了屋子。

刘氏白了老大一眼,对着秋儿伸手:秋儿过来,娘抱。

林秋儿是极害怕刘氏的,小脸带着几分谨慎地凑了过去,靠在她怀里。

你上哪去了?男人开口,脱鞋坐在炕上。

你管我去哪?爹娘给的银子拿来。

刘氏伸出手,一边抱着秋儿。

你爹没良心,拿了银子不给咱们花。

就没见过这么歪的。

林永山蹙眉,不搭理刘氏,一边抽着烟,一边盘算着买哪个宅子好,他手里的钱足够了。

要买宅子的钱,你干啥!老大不满刘氏的鼓弄,出声说着:秋儿回去睡觉去,折腾一天了。

林秋儿点点头,低声说着:娘,那我先去睡了,您……就别跟着爹再吵了吧。

刘氏哼了一声,脱了鞋子,直接转进被窝,两人一边一个,不吱声,各睡各的。

夜里,瞧着老大的鼾声传来,刘氏摸黑爬了起来,开始翻腾着银子,就老大那点心思,她最知道,不一会儿,七十两银子便到手。

她收好,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爹,你这一早就去呀,然儿也跟去看看。

林清然打定主意跟着林永河去瞧瞧自家的新屋,张氏穿戴好之后,扯着两个丫头:都去,那都去瞧瞧。

省得总是个惦记没完!瞧着你身子不太舒坦,不然等着订好了,再跟去?林永河穿着鞋子,瞧了眼张氏。

不碍事儿。

走吧,这可是头等大事。

张氏温和地开口。

老三,约了人了?一早就到了。

咱早点去,问好了价,看看今儿就直接买了。

老三干事痛快,决定便打算出手。

四人锁好了门,出了屋。

道儿上满是泥泞,也不大好走,曲曲折折地走了一会儿,才到了许家。

这地方僻静,院子不大,过日子倒是很舒坦。

清然跟着清霞走了进去。

扶着张氏慢院子走着。

林永河直接找了许家管事儿,两人坐在屋里头,寒暄着。

瞧着真不错。

张氏说着。

很满意这个小院,看着老三跟了进去,便也朝着其中一个堂屋而去。

兄弟,这要不是来回折腾,我这屋可不会卖这个数。

管事的为人老成。

穿着夹袄,一副发了财的模样。

跟着林永河说话。

也丝毫不客气。

林清然本能地不喜欢,到处充满了暴发户的味道。

想着,就算是买了宅子,也要小心几分,方方面面都不能出了差错。

多少?张氏轻推下林永河,嘀咕着。

林永河转过身子,跟着一家子细细商量:每亩地儿五两银钱,十亩地是五十两,这宅子最少也得十五两。

要六十五两呐。

不是着急卖?咋还这么贵?张氏蹙眉:不行再去别家瞧瞧去。

也就那地儿值几个钱。

老三说着。

心里盘算着。

林清然眯着眼睛,六十五两,爷奶就给了四十两已经不少了,她手里还有个二十两,娘手里也有,这要是买,也能买起,可是有点不值得,毕竟清然有自己的想法,这上谷村虽然风景好,可是经济太不发达,也闭塞,并没有常住的打算,先分了家,以后赚了钱,还说不定去哪呢,到时候再转手,可就不容易了,瞧着许家,狮子大开口,也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次。

林清然瞧着爹娘在一边商量,自个儿走上前去,瞧着许家管事。

这位爷,我们家真心实意想买,你也给个实成的价儿,差不多,我们就买了。

小姑娘,这已经最实惠了。

管事不为所动。

林清然想着,这叫什么来着,欺负老实人,拿住你的短处,丝毫不给面子。

林永河走了过来,陪着笑脸:你看这样咋地,五十五两,今儿我就买了。

您也不用整日地跑着。

六十两,不能少。

管家一听,比划了一下,眯着眼睛瞧着这一家子。

林清然来气,什么金屋银屋咋地,瞧着就没啥便宜的,搁哪买宅子不是买地带着宅子的,再说还这么旧了。

成,六十两就六十两!林永河咬咬牙,也不是墨迹的人。

咱啥时候去量地去?明日,后日都成。

管家一听买卖达成,这算是有了笑脸。

那,今儿下午量吧,我回去拿尺子叫人。

林永河扯着张氏,两个丫头跟着。

姐,你咋不说话呢?霞儿很高兴,有了新家。

觉着不咋划算。

林清然低声说着。

林永河决定了,她也没啥意见。

此刻,大树后面,刘氏牵着李氏,急忙忙地拉住许家管事,笑呵呵地说着。

可不好走呀?管家,俺们也是商量买宅子的。

已经卖了。

管家瞧着刘氏的穿着打扮,笑呵呵地说着。

哟!卖什么呀,字据没立,钱也没给!刘氏随即示意李氏上前:不满您说,凭着您家这么好的宅子和地儿,还用便宜的卖?说完,拿出足足地六十五两银子放在管家手里头。

您呀,拿好了,咱现在就立字据去,那地儿也都不用量,咱们都老邻里,还不放心这个。

其实刘氏已经差人量过,丝毫不差,还多出一块。

加上能跟着老三一屋的抢,她心里头自然得意。

管家笑笑,掂量掂量银两,琢磨着。

足足多了五两呐。

还寻思呐,再寻思我可要走了喽,这样不还价的买卖可不是常有的。

刘氏说着,这点钱都不在话下,而且要一直住着的。

待他们老三一屋回来,这才发现刘氏和李氏正在笑呵呵地跟着许家管事聊天。

林清然蹙眉,只觉得不好。

老三几步上前,看着许家管事:我这拿了尺子了,走吧。

不好意思,您看看,我这宅子已经卖出去了,你们还是去别家瞧瞧吧。

许家管事眯着眼睛说着,瞧着林永河一家穿的也不好,便不放在眼里。

林永河蹙眉:你这是啥意思!?都谈好的,还能这样变卦?刘氏在一边冷笑:没钱就别充大头,这宅子我已经买了。

地儿也不用量,直接给了六十五两银子,你有?你给呀?林永河气的直哆嗦。

转头看着许家管事。

你不好这么做生意吧?哟,这钱也没给,契也没立,我直接卖了,再合理不过。

许家管事瞧了眼刘氏:这两位请,立契约的事儿还得好好谈下。

说完便不再搭理老三一家。

林永河怒气冲上前,却被林清然拉住:爹,别冲动,这宅子本就不值,咱不买了,回去商量商量。

刘氏这一举倒是趁了清然的心思。

这日子还有完没?上次真是削得轻!老三气的脸色微白。

霞儿苦着小脸,好好地到手的宅子就这样没了。

被大伯母抢去了。

哪有这样做买卖的。

许家在镇子上还有生意呢,就这么做买卖的?霞儿气呼呼地说着,转身欲走。

张氏始终没吭声,这才一转身,便虚脱一般地晕倒在地。

哎呀,不好了,娘晕倒了!本来还气的两人瞧着张氏由清然扶着倒在一边,吓的够呛。

快去,回家告诉你爷奶一声!林永河嘱咐着霞儿。

然后跟着清然一起撑起张氏身子,将她驼在背上。

快快,娘,不大舒坦!林清然也慌了阵脚,扶着张氏,跟着林永河快步地跑回了家。

这是咋了,好端端的咋还晕倒了呢?连氏闻言,在大门口等着。

这期间,霞儿已经把事情经过说给了爷奶。

将张氏放在柔软的炕上,倒了一杯水,然后慌里慌张地叫清然去叫白大夫过来,一家子又被折腾了下。

这老大媳妇,太不像样子!崔氏气恼地说着。

老大一早还在郁闷,自己的银子被媳妇顺了去,如今闹出这么一出,也不在村里转悠看宅子了,便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娘,你放心,处理完家里的事儿,我便休了她!林永山说着,觉得很丢人。

几个兄弟明明相处着不错,这叫刘氏闹腾的,偏巧又整了这么一出。

才跟着老三说不要那宅子,一早刘氏便去跟着人家抢。

也顾不得解释。

林清然急忙忙地跑了医馆,交了大夫,气喘吁吁地靠在一边,看着迷糊糊地张氏。

白大夫瞧了眼清然,香穗扯着她,帮着她顺顺气儿。

小声嘀咕着:你家忙着分家呢呀……林清然点点头,伸手指指张氏,意思很明显,先顾着张氏再说。

香穗抿着嘴,伸手扯着清然的手,告诉她别担心。

张氏的身子,她们总瞧着,已经大好了,调理的也不错,不会有啥大碍。

PS:二更了~~晚饭还没吃呢~~呜呜~~努力写好种田文啊~啊啊第一百三十五章 有喜林清然看着一边眼含担忧的小妹和爹爹,心里也直打鼓。

这古代的医疗技术还是太差,她瞧着白大夫,看着他一身浅色长袍,外面只罩了夹袄就被她拉了过来,心里多少带着几分尴尬。

张氏躺在炕上,紧闭着眼,抿嘴唇,睫毛时不时动一下,证明她还有意识。

大夫耗了脉,轻轻地将张氏的手塞在被褥里,转头瞧了清然一眼,又对着林永河淡淡开口:无妨,有喜了。

一时急火攻心,休息一会儿便没什么大碍了。

啥?听到大夫的话,林永河蹭地蹦了起来,还本能地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崔氏和林康福也傻愣在一边,表情带着几分错愕。

张氏有喜了?真的?一边的清然扯过霞儿,两个丫头抱在一起,忽地泪水涌在眼眶。

娘亲终于有了身子……谁说能不能生,谁说娘无花果来着。

林永河激动地拉着白大夫,说话也显得不那么利索:大夫……大夫,您……您真的没看错?不是……我说俺家这口子真的有了?白大夫点点头,轻笑了下:胎还算稳,好生养着吧。

香穗瞧着林清然的傻样,伸手拉了拉她:不去跟着开些安胎药?去去,这咋能不去呢。

林清然扯了霞儿跟着白大夫便朝着医馆而去。

娘终于有了身子,她这些日子的调理和付出总算是没有白费。

却想着前些日子刘氏小产的事儿,激动之余便带着几分谨慎。

姐,娘要给咱们生弟弟妹妹。

霞儿高兴地扯着清然,倒是没有清然想得这么多。

希望生个弟弟,这样娘心里头就没啥遗憾,多好。

林清然摸了摸霞儿的头。

香穗在一边瞧着两个丫头忍不住笑出声:这咋地,敢情你俩惦记上了?咋不惦记。

娘好容易有了身子。

霞儿嘟嘴说着,大眼睛却笑的跟核桃纹似的。

……屋内,崔氏坐在一边,叫连氏给倒了水,眼神放空,稳了稳心神,才瞧了眼林康福。

两人皆是不敢相信,这刘氏才掉了娃,张氏便有了。

最重要的是,在崔氏眼里张氏是生不出的。

瞧瞧。

三弟媳这喜事多好,叫爹娘跟着一块乐呵乐呵。

连氏出声提醒,林永河坐在炕沿。

始终看着自个儿的媳妇。

真没想到媳妇居然怀了娃。

他的心直到现在还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震得他胸口生疼。

张氏有喜,一时间,一家子也顾不得刘氏干的缺德事儿。

崔氏和林康福的脸上好容易带着几许笑容。

嘱咐着老三:可小心照看着,别出了啥岔子。

娘,知道了。

林永河咧嘴笑着。

守在张氏身边。

老三,恭喜!老大不好意思地在一边说着,三弟媳有了娃,自然替老三高兴。

又想着自家那一滩事儿,也笑不出来。

这心情一好,别的也都不是事儿。

大哥。

回去说说大嫂就得了,瞧着俺家这口子忽然有了身子,也不能轻易挪动地方。

抗不起折腾。

这话很明显。

就是不在意刘氏干的缺德事儿了。

林永山眯着眼睛,拍了拍老三肩膀:这事儿我回去指定得说。

跟着三弟媳好好地养着,我先回了。

崔氏点点头,老大才离了屋子。

连氏跟着林永海相互瞧了眼,这才转头对着崔氏和林康福说着:爹。

娘,咱虽然是分了家。

大嫂跟着抢宅子。

才闹出这样的事儿来,传出去也不好。

现在三弟媳有了身子,莫不如叫他们一家子搬去俺们那屋,总比搁这儿宽敞舒坦,等以后在选了宅子再往外挪地儿。

崔氏点点头:那你大嫂不得折腾?林康福蹙眉带着几分郁闷地说着:折腾啥?没瞧着她那屋,啥啥都捆绑好了,就等着往外头搬。

崔氏垂眸,抿着唇:也成,老二一家正好搬去你们大哥那屋去。

老三一家子先用西厢房,好生养着身子,这在前院,干啥还方面。

林永河自然满意这个决定,对着林永海和连氏笑笑:那就先谢谢二哥和二嫂了。

崔氏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的功夫,林清然便带着霞儿迈进了屋子,手里拿了几服药,放在桌子上,急忙上前瞧着张氏。

娘亲醒了没?霞儿开口,碰了碰张氏的脸颊。

霞儿别淘气。

林清然抓着她的小手笑嘻嘻地说着。

成了,屋里缺啥,待会儿叫你二嫂给送。

崔氏笑呵呵地起身,搀着林康福:等你娘醒了,俺们再来瞧。

二老先离了屋子,连氏一家也跟着走了。

才还怒气冲冲的一家子,转眼间脸上便带着喜洋洋的笑容。

林永河小心地给张氏掖了掖被子,对着两个说着:爷奶跟你们二伯母商量了,叫咱们先搬去西厢房,等你们大伯和大嫂搬出去,二伯他们就去住东厢房。

林清然自然是知道东厢房是最好的,可是要是他们老三一家子住了进去,刘氏指定得不甘心地闹腾。

还是二伯母有心,把自个儿的房子倒出来,给他们住着。

再说张氏有了身孕,村里唯一比较不错离着林家又近的房子还被刘氏给霸占了,索性就先在家里头住着,等张氏身子稳当些,再考虑考虑住的问题。

爹,爷奶和二伯母安排的自然稳妥。

林清然笑了笑。

咱家都收拾差不离,现下娘亲躺着,一时也搬不得。

林清霞晃着头,坐在一边,看着安睡的张氏。

爹,你听,大伯母又吵吵了,好像是跟着大伯打起来了!林清霞耳朵尖,忽地站起身子,隔着窗子张望。

活该,就是揍的轻。

林永河口气不善。

清然扯着霞儿,抿嘴笑了笑:霞儿,咱不管别屋的事儿,这都分了家,娘又有了身子,还怕她来闹不成?说的也是。

霞儿不放心地扯着脖子瞧:反正还有爹在。

这边守着张氏,林家外头却是闹开了,只见刘氏扯着秋儿带着铺盖卷便打算朝着新屋而去。

咋地,有了娃咋地?晕了活该!刘氏嘴里骂骂咧咧的:克死我的娃,还好意思!老大!我告诉你,这屋我买了,你给了消停的!凭啥让给老三他们屋,我就相中了!刘氏扯着脖子喊着。

连忙折腾的东西。

孝文走,带你媳妇,咱们搬家!刘氏一边扯着秋儿,一边亲自推着板车,走几步,还喘喘。

小产毕竟损了身体的元气。

娘,别着急,等会儿爹……林秋儿小声说着,脸上带着几分委屈。

等他干啥?待会儿他就跟上了。

刘氏吼道。

要不是连氏先跟着林永山说了想法,老大本想着先收拾收拾刘氏再说,这也好,先搬了家,然后关起门来在收拾。

听着刘氏嘴里骂骂咧咧的,他就一阵心烦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刘氏才算甘心。

跑到家里的鸡窝,直接进去身子,伸手抓了几只出来。

咕咕咕……老母鸡惊慌地四处逃着。

刘氏头发上还粘了两根鸡毛。

林永山瞧着,蹙眉叹气。

自己咋想的,娶了这么个败家娘们。

夹着母鸡,刘氏又气势汹汹地朝着羊圈而去。

连氏瞧见了,马上跟着,那两只羊,可是留给爹娘和老三屋里的。

哎呦,大嫂,这可使不得,要是爹娘知道了,可要恼你。

连氏含笑说着,立在一旁挡着刘氏的道儿。

还反了!如今你也敢惹我,瞧着腰板硬了是不?给我起开!刘氏往外拉着羊,一边又抱着鸡,没有多余的手推连氏。

林永山自然是跟了过来的,很尴尬地瞧了眼连氏,蹙眉将刘氏拽了出来,这样一大力,手里的母鸡便跑了一只。

我的鸡!哎呦!刘氏被老大拽的胳膊生疼。

你拉我干啥?!我的鸡都跑了,你给我松开!连氏瞧了老大强行将刘氏拽走,这才急忙关了羊圈,又将飞了鸡抓了回来,无奈地摇摇头。

这大嫂真是,是不是精神有些问题。

整日地要强要强,不讲理。

人也跟神经病似的。

倒是苦了大哥……刘氏这样一闹,搬家倒是快。

才一天,便搬的干干净净。

连氏也慢慢地朝着东厢房搬去。

争取尽快把西厢房给空出来。

傍晚,张氏醒来,便细声说口渴,这才靠了一会儿,清然便告诉了张氏怀孕的事儿,满心的愁苦顿时换成了激动和欣喜。

那双手摸着肚子,瞧着老三直乐。

我说这些日子咋不舒坦。

张氏笑笑,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喜色。

又得知连氏给倒了屋子,白日那些不痛快自然是烟消云散了。

娘,你只管好生养着。

林清然说着,娘亲睡着她倒是也给张氏把了脉。

脉象挺稳定,现下主要是心情,心情好了,便什么都好了。

娘,你要给霞儿和姐生弟弟妹妹了。

林清霞凑了过去,跟着张氏撒娇。

张氏笑着摸了摸霞儿的头:倒是希望生个男娃。

说完还瞧了眼林永河。

不管咋说,能怀上,就是天大的喜讯。

第一百三十六章 补身子男娃,女娃,俺都稀罕。

林永河瞧了眼自个儿的媳妇,整整一天都乐的合不拢嘴,那烟袋子也叫他很自觉地收了起来。

瞧爹,往日不离手的烟袋子都收起来了。

林清然掩嘴笑着。

几人正满心欢喜地说着话,连氏便要起身下炕。

哎呦,娘,你这是干啥去?大伯母、二伯母他们正搬家呢,小院乌烟瘴气的。

霞儿扯着张氏不许她乱动,这才晕了,如今又知道娘亲好容易有了身子,可得好好地伺候着。

就躺着,外头也不用你操啥心。

林永河眯着眼睛笑笑。

抓了抓自己的短发。

林清然瞧了眼爹,便对着张氏开口:娘,咱家东西也都收拾好了,今儿你好好睡一觉,明儿咱就搬二伯母屋里去。

那西厢房可比咱屋好可多了。

还热乎。

张氏无奈笑笑,靠在炕里,双手叠在身前:哪就那么矜贵。

没事儿了,这不是快下黑了,我这要去给你们爷奶做饭去。

那可不成。

林清然说着:娘,您现在心情啥的都不稳定呢,大夫都叫你好生歇着了,你着啥急?林永河也点点头:爹娘那有人管,也不差你这一个。

二嫂和夏儿能管。

老三坐在一边,也不出屋跟着人家瞎搀和。

张氏有点为难:你看,我这才有了身子就不干活……这也不像话。

娘又不是一直不干活,再说了,娘还得为肚子里的想想呢,那大伯母是懒,可是咱村,哪有一个能说娘懒的,爷奶也不是挑剔的人。

咱这都分了家,那边自然有人顾及。

林清然说着。

张氏点点头,这分了家本就不必整日惦记,可是凭着她的性子还是挂心着爹娘能不能吃好。

再说刘氏之前这么一闹,一家子人的心情都不痛快。

张氏心中自然很惦记。

都做啥呢?这边一屋子说着话,门口便传来了连氏的声音。

林清然急忙开了门,将二伯母迎进了屋,瞧着连氏红光满面,穿着蓝底碎花布衫,也没套夹袄。

不免出声问了句:二伯母,你咋穿这少?可仔细冻着。

说完,清然合上门。

笑呵呵地转过头。

忙活一小天儿,这才搬完。

这都一身汗。

连氏一边说,一边将手里托着的饭菜放在一边,然后很自然地拉过一个小板凳坐着。

瞧了眼林永河,又看了看张氏。

笑道:感觉咋样了?好多了,哪那矜贵。

张氏瞧着连氏来了,便坐起身子,往前靠了靠。

霞儿在一边帮着娘亲掖好被子,眯着眼睛对着连氏笑。

明儿你们搬过去就成,西厢房我跟你二哥都收拾出来了。

有了身子,住着也舒坦些。

说着,叹了口气:大嫂这一走可真是……家里能拿的都给拿跑了。

林永河眯着眼睛:我瞧着大哥早晚得休了她。

咱俩林家的脸都叫她给丢光了。

二嫂。

你有心了。

张氏笑呵呵地说着。

连氏笑笑:这有啥,都是一家子。

要不是说呢,咱家那羊羔子要不是我看着,就被大嫂给带自个儿家去,还好大哥管着些。

刘氏愈发过分。

连氏都看不下去。

去刘氏的新宅子帮忙送东西,还遭了顿冷嘲热讽。

像是见仇人似的。

说起来。

他们一家子对刘氏算是不薄。

没良心。

老三嘀咕着:二嫂,你们那屋有啥要忙活的没?俺家这个也没啥事儿,要是还忙活,我就帮衬一把。

得了,你还是看着你媳妇吧,趁早吃了凡早些歇着。

这都忙差不多了,再说都是自个儿屋里的那些物件,咋个收拾,你也不知道。

连氏说完起身欲走:估摸着爹娘吃了饭得过来瞧。

那啥我先回去了,好生养着吧。

临走之前,连氏还特意看了清然一眼,又瞧了瞧霞儿:霞儿改明儿上二伯母那去,找孝杰玩。

知道啦!霞儿咧嘴乐。

二伯母可得叫孝杰好好温习功课。

那是,那是。

连氏挥了挥手,示意清然别送了,这才快步朝着前院走去,家是搬完了,东厢房还要好好地拾掇下。

怎么住,怎么摆设,都要回去琢磨琢磨。

他们自然是住里屋,孝杰也得有自个儿单独的屋子。

冬儿也得有自个儿的屋,夏儿时常回来,还要跟着冬儿一齐住着。

屋内,连氏送了饭,林清然便抓紧放了桌子,眼中带着几分欢喜,对着霞儿挤眉弄眼,两个丫头一边盛饭,一边高兴地玩着,最后林永河伸手拉下,两人坐在桌儿边才算是消停了。

瞧瞧你二伯母,做事不知道比那些个爱撒泼的好上多少。

林永河有滋有味地喝了盅小酒,对着张氏笑笑。

娘你多吃点。

霞儿瞧着娘没啥胃口,心里有点着急,这都晕倒了,还不多吃呐,不吃那小宝宝还咋个长大?林清然安静地吃着,想是刘氏走的时候,也把灶房扫荡了一圈,没剩下什么玩意,连氏便急急忙忙地做了餐饭。

娘想吃啥?咱不着急买宅子了,叫爹过些时日去镇子上瞧瞧去。

一准儿把爱吃的爱穿的都给咱买回来。

林清然也没吃多少,都是些冻萝卜干顿的土豆,干干的一大碗。

吃着没啥味道,主要是没怎么放盐。

沾着大酱也不对庄。

林永河瞧了眼张氏,拍了拍清然和霞儿:去,上杂货店瞧瞧,买些好的吃食回来给你娘打牙祭,本来这怀了身子胃口就不咋好。

张氏擦了擦嘴:左不过是胃里不咋舒坦,吃不进去,躺会儿就没啥了。

说着将吃了小半碗的饭放在一边,自个儿靠在软软的褥子上,盖着被子看着一家人。

霞儿穿了衣服,拉着姐一起,拿着爹给的铜板子笑笑:那我和姐呢?爱吃啥就买啥。

林永河自然是高兴的。

家里的银子足,管够花,他要是不张罗着买,张氏才不带开口的,平日过活,最省的便是张氏。

林清然跟着霞儿出了门,俩人朝着杂货店而去,瞧着林家灶房口堆着的垃圾,估摸着是搬家收拾出来不要的东西,打算烧火的。

院子里瞧不见刘氏,两人心头莫名地多了几丝轻松,也不觉得压抑。

姐,大伯母一搬走,可真是消停。

那是自然,有几个跟她似的那么能作。

刘氏是真的能作,爱财贪吃又不讲理,恨不得全村子都围着她转才好,一点点不高兴便小题大做,像是谁欠了她八百吊一般,这时候搬走,倒是极为清净。

想着东厢房住着二伯母一家,清然的私心里也是高兴的。

如今娘亲有了身子,当务之急是照顾好张氏的肚子,也没工夫搭理刘氏。

而且,那宅子她没相中,被抢去了也好。

两人到了杂货店,老板娘边瞧着两个丫头笑着:咋地,这鞋的买卖也不做了?嘿嘿,我娘有了身子,这些日子怕是不成了。

林清然说着。

陈家娘子也没说啥,眯着眼睛看着两个丫头:这又是想买点啥?霞儿瞧着桂花糖愣神,眼睛定定看着,林清然指了指:三块桂花糖。

这桂花糖一块很大,三块便不少。

每一块都有半个帕子大。

然后又瞧着柜子里的玩意。

糯米糕少来点。

我说老板娘,你这有啥酸酸的开胃的吃食没?这个新鲜的酸枣糕。

陈家娘子说着:我才进的。

行,也来一块。

林清然在柜台上选着,上谷村里平常人家哪能总吃这些玩意,可是清然想着,她以后还会赚更多现在不花啥时候花。

俩人买了许多,清然也不还价。

直接给了铜板子。

老板娘笑笑又塞了两个芝麻糖给清然:这是有钱了,价儿都不还。

偶尔也得叫老板娘赚赚嘛。

清然笑着,扯着霞儿。

你们分家了?哎,清然,你家那大嫂子挺厉害呀。

陈家娘子细细打听。

咋地?招你了?清然挑眉:已经分出去单过了,整日不得消停。

陈家娘子撇撇嘴:倒是白瞎了你家大哥……林清然眯着眼睛笑笑。

折腾去吧,折腾到头,也没啥能折腾的了。

先回了,改日来瞧你。

渐渐地跟着陈家娘子也算是成了朋友,清然说起话来便随意许多。

霞儿每次到杂货店都是瞪眼睛瞧着那些个干果吃食,衣衫用品,根本没工夫说话。

姐,也不知道这枣子啥味?霞儿细声说着。

瞧瞧这点出息。

清然笑道:回去便给你尝尝。

两人走着,有说有笑,正巧着碰见了一边扫着铺盖的刘氏。

脸色一变,收起了小脸。

呸,晦气!克死我娃,早晚下地狱!刘氏瞧着两个丫头,开口骂着。

霞儿蹙眉欲发作,清然却拉住清霞,主要是为了张氏考虑,张氏的胎还不稳,心情和情绪很重要。

能不搭理刘氏就不搭理,万一刘氏没事找抽去屋里骂开,就算是再打她收拾她,娘亲还是得动气儿。

像是领会了姐的意思,清霞挽着清然故意大声地说着:姐,这枣子可好吃的,还有桂花糖呢,待会儿给娘吃了,指定生个白胖的小弟给咱们。

说完两人便拐进了林家,不再搭理刘氏。

刘氏眯着眼睛,心中愤恨,甩了甩铺盖,这才转身朝着自个儿的新宅子走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挨了打两个丫头急忙忙地进了屋,将拿着的吃食放在一边,展示给爹娘瞧。

花花绿绿,用牛皮纸包着的一大堆。

娘,瞧你爱吃啥?都是些新鲜玩意。

霞儿着急地坐着,给张氏比划。

清然抓了霞儿胳膊一把,拿着扫帚给她扫了扫灰,又在自个儿身上扫了扫。

扫干净再上炕。

林清然说着,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霞儿冲着姐咧嘴笑笑,便急忙坐到娘身边。

买这么多。

张氏抿嘴笑着,伸手去翻看两个闺女买来的吃食,不由地开口说道:这得花多少呀。

多少都是咱屋里赚的。

林永河笑笑,瞧着妻儿乐呵劲儿,她便觉得心里头有奔头。

就你们娘仔细。

可不是呢?娘就只管吃呗,现下咱也不急着买宅子,还管不好娘亲的肚子呀。

林清然也上了炕,跟着霞儿一样样地拿着。

张氏笑笑也不再推辞,看着两个闺女摆弄着。

说起来,两个女娃也是可怜,从小没吃啥好玩意。

还跟着她吃苦,如今苦尽甘来,张氏这心里总是带着几分不敢相信和不踏实,时常瞧着家里的几口子,这心才算是安稳。

而且又有了身子,高兴是高兴,自然也愈发的谨慎。

这个是酸枣糕,娘尝尝。

霞儿拿在手里直接放在张氏的嘴里。

张氏吃着,一股子酸甜在口中化开,滋润很好。

便在嘴里头含着,胃也不那么难受了。

霞儿又递给林永河一块,然后是清然,最后她才自己吃了一块,欢喜的眯着眼睛。

觉得这酸枣糕好吃是好吃,可是有些太酸了,她不大爱吃酸的。

林清然吃了块。

觉得跟吃过的山楂糕差不离,只是对着清霞笑笑倒是没说什么。

瞧你娘爱吃这口。

林永河开口,怀孕的女人都爱吃酸的。

酸儿辣女,娘只定生个大胖小子。

林清然靠在一边,吃着酸枣糕,一家子围着小桌吃着各种小吃,大打牙祭。

张氏根本没吃过这些新鲜玩意,一边高兴,一边又吃的不多,寻思多给清然和霞儿留着。

这俩娃却总是往她的嘴里塞。

好了。

好了,娘吃够了,吃够了。

张氏一边笑着。

一边拦着两个丫头,都是闺女是娘亲的贴心棉袄,她这算是领教到了。

这边吃的高兴,外头便传来了动静,清然手快地将吃食收好。

这才穿鞋子下炕。

瞧着是爷奶进屋,便松了口气。

霞儿笑呵呵地给崔氏和林康福搬着凳子:爷奶快坐。

爹娘,真是……还劳烦亲自跑一回。

张氏脸上含笑,眼中带着几分局促。

平日劳作惯了,伺候别人也伺候惯了,如今二老亲自过来瞧她。

张氏还一下子不大习惯。

就躺着,还挪动啥。

崔氏笑笑:醒了就好,肚子里有娃。

可当心着。

是是,一定的。

张氏连连答应,二老怎么说怎么是。

林永河靠在一边,眯着眼睛:娘,明儿俺们就搬厢房去。

二嫂都收拾好了。

崔氏闻言,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二嫂办事儿我放心。

干啥啥稳当。

明儿等搬差不离,再来带三儿媳妇过去。

奶,你就放心吧,不会叫娘累着的。

林清然这么一说,挑明了崔氏故意关心张氏。

寻思也叫娘心心里暖和暖和。

咋能放心,这好容易怀的。

崔氏笑笑。

林康福平日不大说话,瞧着老三一家子也难免感叹几句:说着老三多好,媳妇又怀了娃,两个丫头也乖巧。

瞧瞧老大那,哎。

林清然瞧出林康福近日情绪不佳,二老怕是因为大伯母上了不少火。

家里有一个能折腾的,这日子都没发过。

老爷子继续抱怨。

崔氏推了他一把:这好好的,提她干啥?改明儿去瞧瞧老大去。

爷这是心疼大伯和秋儿堂妹。

林清然一边说着,一边给二老递上瓜果,面儿上丝毫不差事儿。

张氏投来赞许的目光,听着二老说话。

又坐了一会儿,瞧着张氏状态不错,这才起身欲走。

瞧着没?奶惦记娘呢。

林清然低声说着。

就你会说。

张氏笑笑。

林永河将霞儿抱回屋外,对着清然笑呵呵地说着:行了,你俩也快睡觉吧,明儿早咱搬家。

……第二天,清然和清霞早早地起了身子,便等着林永河一齐搬东西,这边张氏还睡着,娘贪睡的时候确实也不多,干脆便叫她多睡一会儿。

几个人从外屋开始倒腾。

爹这些还要啊?霞儿指着一边的席子和破布衣裳,开口问林永河。

男人瞧了眼:都这么破了,烧火吧。

林清然点点头:爹,过几日去趟镇子吧,家里头好些东西该换了,再说娘这也不方面往远折腾,咱等胎稳了再找住处。

林永河点点头:爹也正寻思呢,只是把你娘自个儿搁着,爹不是不放心么。

确实不能放心,尤其那刘氏简直啥事都能干得出来。

这样一分家,估摸着她是咋地也瞧不上林家了,更瞧不上他们老三一屋。

我在家里看着娘呗。

霞儿接过话。

她其实很想去镇子上瞧瞧,只是有娘亲在,还是娘亲比较重要。

这事儿缓缓再说。

三人忙活着搬家,林孝杰也跑来帮忙跟着霞儿打打闹闹的。

说句实话,这林家老三一屋真的没有什么好搬的,平日张氏就节省。

整日地精打细算,加上清然和霞儿扔了一批,这边赶着搬家,赶着又丢了些。

家里真的没啥玩意了。

张氏醒来,就瞧着他们家里的几口子忙活着搬东西,这边才穿了衣裳,踩着鞋子下了炕,也卷起了铺盖。

又收拾收拾里屋,将箱子锁好。

娘,你忙活啥?就搁那坐着,俺们这都搬完了。

霞儿拉着张氏,脸上带着几分纠结不赞同。

这要是磕了碰了,可了不得。

张氏笑笑:总在炕上呆着,还不活动的?张氏这不是第一胎,自个儿也有分寸。

林清然进屋,抱着张氏的箱子,拉着小妹:在这干啥,咱收拾新屋去。

西厢房屋子很大,搬得差不多了,两人才搀着张氏朝着厢房走去,弄得张氏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干啥?又没啥大碍。

进了屋,才发现林永河已经铺好了炕,都是新的被褥缎子。

来扶着你们娘亲试试。

老三笑着拍拍手,很得意地说着。

张氏乐的合不拢嘴,坐在软炕上,伸手摸着布料:这……这也太好了。

林清然瞧了眼霞儿,擦了擦汗。

才送走了孝杰,可算是搬完了,折腾得不行。

这屋住着,舒服去吧。

霞儿坐在一边,笑着说。

这边几人搬得快,屋外便传来了动静。

林家老三媳妇呢?老三媳妇呢?林永河闻言,走了出来。

这是咋了?迎进了屋,胖女人扑通给张氏跪下了,哭咧地说着:大妹子,你这亲可不成了,你说说你家清然跟着小地主还有婚约,这咋好意思还说给别人家。

汪家小子挨了打,这两日都在炕上躺着呢。

快快,大姐,你坐下慢慢说。

张氏知会着两个丫头给让座。

女人呜呜地哭诉,说是因为他们家清然小地主把汪家小子给打了。

林清然当时就火了,怒着说:谁跟着他有婚约,我没有。

瞧了眼清然,女人继续说着:我话带到了,这村里怕是没人敢惦记你家清然了,就别找媒婆啥的说亲才好。

这不就是说,谁沾了清然谁倒霉嘛。

张氏蹙眉,没想到这小地主这么霸道。

居然敢动手打人。

要说去找官府,人家还能拿出凭证来。

咋地小门小户,也是斗不过人家地主的。

这死小子,咋能这么毁姐名声?瞧着胖女人走后,张氏面带几分愁苦,老三也是蹙眉不语。

霞儿不由地开口说道,又很担心地看了眼清然。

我没事儿,爹娘,这事儿不打紧,然儿才十四,要等到十七八才过门呢。

林清然安慰自己,她不是古代人,这又算不得什么名声问题,要是真那样,她就做女强人,做个古代的女财主,哼。

凭什么非要靠着男人,再说,不管是嫁给汪家小子,还是小地主,清然都不愿意。

哎,这可怎么是好。

张氏叹气,又瞧了眼林永河。

老三,改明儿你去汪家看看去,也给人家陪个不是。

恩,这是自然的。

老三瞧了眼清然,也叹了口气。

闺女到了说亲的年纪,却中间横着个小地主,难道真要把女儿嫁给那魏潘?家世虽然不错,可是人品却太差了些。

这不是当父母的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吗?林清然坐在一边。

娘,咱家这阵子事儿多,等不咋忙了。

爷就回去跟着老地主商量的,这事叫老地主知道了,断断是不能饶了他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然儿……你这……你这以后可咋整?谁还敢来说亲啊,清然这好好地闺女不是被小地主给毁了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闹腾的林家张氏这边连连叹气儿,时不时瞧上清然两眼,觉着自己的闺女可怜,竟然被小地主那样的人盯上。

几人瞧着林清然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这心也稍稍地缓和了些。

今儿这事儿出了,总归是跟着咱家有些关系的。

张氏摸着肚子,低着头:说起来,汪家那门亲事咱也没说死,也是先回了等过些日子再说的。

小地主就这么干,忒缺德。

有钱有势的怎么这样。

霞儿嘟着小嘴,不咋高兴。

又不大敢招惹那个小地主。

林清然面上虽说是风平浪静,可是心里也有自个儿的想法,这上谷村住的不太平,整日地各种事情叨扰。

还有那个可恨的小霸王,想着他那副欠揍的嘴脸就来气。

虽然张氏和林永河不吭声,清然却能瞧出来,他们心里头都上火。

这事儿说起来好解决也好办,她自个儿倒是不在乎村里人咋说,如今未来的男人要是只看这一点,那不嫁也罢。

……刘氏一家子搬到了许家的房产,刘氏跟着林永山住在一屋,李氏和孝文住在一屋。

秋儿跟着爹娘住在堂屋里的外屋。

倒也是十分宽敞。

往日都在一个屋檐下,李氏多少谨慎小心几分,如今两个堂屋对着,倒是自个儿在屋里自在。

收拾了小院,又把灶房收拾出来,这些都是李氏做的,自然是为了不叫刘氏挑理,心里也明白,这分了家,哪还有人给她们一屋做饭,刘氏那性子更不会整日在灶房转悠,只得她在灶房做。

我告诉你!你还别说我!你不能耐吗?分了家也整日望着那边跑,你跑啥跑?没瞧见人家都不待见你!要不是我你哪还有这好日子过!刘氏关着门在屋里跟着林永山吵吵着,依旧是底气十足。

咋地!那是我爹妈。

我去瞧瞧咋地!我看你是反了天的,从前咋没瞧见你这个泼妇本性!老大暴怒,插上门,打算收拾媳妇。

刘氏这闹腾就没消停过,如今分了家,两人算是没法好好地说话了。

我他妈乐意!说着刘氏伸手推了林永山一把:你个没良心的!你以为就你,能把林家管这样!我这样都是被你们逼的!你现在怨我……你有好处的事情你咋不知道!现在顾念什么兄弟情义,咋地?瞧我不顺眼了,生不出娃了?我告诉你林永山!就是老三一家子怀了金蛋,也得给我踩在脚下!一群土包子。

刘氏说完。

大口地喘气,坐在炕上,骂骂咧咧。

家这算分完了。

咱家就我做主,我……我休了你!林永山面色狰狞,青筋暴怒。

指着刘氏说着:反正家里头娃都大了!我这就休了你这个毒妇!、干得一件件缺德事儿,又当着老三一家子没干啥好事,现在居然也敢跟着爹娘干。

林永山心底便存了休妻的想法。

瞧着刘氏一副不知悔改又要强的模样。

林永山坐在一边,黝黑的手臂撑着自己的双腿,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本闹腾得欢实的刘氏,斜眼瞧了眼闷不做声的老大,心下开始打鼓。

你想好,要不咱们和离也成。

老大粗声开口。

老大你这是啥意思。

你真要这么缺德!?刘氏顿了顿口吻,瞧着老大不像是开玩笑。

休妻你要不嫌丢人的话,我就写。

要不就和离。

老大别过头。

带着几许懊恼地说着。

刘氏一听顿时没了脾气,她坐在炕上,盘着腿,瞪着林永山,然后咬着唇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随即细声的哭泣变成好了嚎啕大哭。

老大觉着烦了,便起身离了屋子。

对着院子喊了声:看着你们娘!然后打算去林家瞧瞧二老。

和离也好,他的心也闷闷的。

说不出的滋味。

说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是刘氏太能作,两人一起过日子倒是也能不错。

娘你看着才搬了家,你咋总跟着爹吵吵!孝文拿着书本子,蹙眉走了进来,瞧着刘氏哭的伤心,一脸狼狈,有些心疼又有些烦。

你爹要休了我!刘氏呜呜地哭着:他都几天没进屋了。

林孝文表情淡淡地看着刘氏。

我不管。

说完转身离了屋子。

不是他不管,是根本就管不起,刘氏整日地闹腾,饶是谁能受得了,他这阵子都没有好好地温书。

好容易搬了家分了屋才算消停消停。

可是爹一回来,这两人就止不住地吵。

白养你……刘氏觉得委屈。

李氏忙完,沉静地进了屋子,瞧了孝文一眼:秋儿跟着爹去爷奶那了。

娘又咋了?她的声音带着自有的宁静,听着便叫人舒心。

林孝文也不回头,抱着书本子靠在一边:爹娘的事儿你少管。

不冷不热地将李氏打了回去。

林永山这边进了大堂房,蹙眉看着崔氏和林康福,想了想这才开口:爹娘,我要和离,她要是不同意,我就直接写了休书。

崔氏一听,差点打了手里的茶杯,瞧了眼林康福,便起身拉着自家大儿子坐在一边:来,老大慢慢说,你家那个又闹了?林康福蹙眉,轻哼一句。

林永山叹气:娘,您也别劝我,过不下去。

这都多少年夫妻了,咋能说休就休。

再说你那媳妇早先对咱家也是尽心,干了不少错事儿,但是咱这家方方面面不都是她张喽起来的?娘不是怕别的,就是怕咱家现下休了妻,遭人埋怨,再说你咋个跟大儿媳妇她娘家说去?林永山闷不吭声,紧蹙着眉,像是有些纠结,才过门那会儿,他就稀罕刘氏这泼辣劲儿,俩人好的也仿佛一个人似的,还顶着压力非要嫁给他。

寻思也挺感动。

如今闹到这个田地,倒是谁都不想的。

这么些年,刘氏也没啥大错儿,就是近些日子愈发的胡闹。

人好强又爱钻牛角尖。

崔氏瞧着自个儿儿子纠结的模样,这才笑笑说道:这家也分出去了,家里头的日子还得好好过,哪能动不动就和离,再不休妻?林康福冷哼:我看休了也好,没干啥好事儿。

崔氏轻轻地推了下老爷子,这才继续跟着老大说话:要我说,我这大儿媳妇也是要强惯了,如今又掉了娃,瞧着老三老二越过越红火,心里指定是不咋舒坦,你就让着点。

这以后再说吧。

听着崔氏的劝告,老大的脸色也有些为难,他是动了休妻的心思,可是要实行起来,却也左右不定。

毕竟这么多年,还有儿有女,孙子也有了。

在这坐会儿,缓缓气儿。

崔氏笑着:秋儿这阵子都瘦了,瞧着这当娘的也不咋管。

是。

老大一边喝着水,一边琢磨着。

他的心里也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娘,秋儿就先放你这了,我过会儿回去瞧瞧去。

成。

崔氏点点头。

崔氏这样说,是顾着林家的脸面,再说她心思想着,分了家刘氏也能好些。

老三一屋还挺好的?老大心里头总是带着几分对不住老三一屋子,谁叫他媳妇竟干些不靠谱的事情。

还挺好的。

崔氏说着:身子也壮实,搬你二弟那屋了。

恩,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老大走了这么一趟,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出了林家朝着自己院子走去,进了屋,才发现刘氏坐在炕上,脸色不在好。

消停了?男人嘀咕着,脱了鞋子,扫了扫身上的灰,便往炕上爬。

刘氏也不理人,挪动了下身,闷不吭声。

睡觉。

男人脱了外套,躺在一边,背对着刘氏。

见了他如此模样,刘氏腾地转过身,扯着他的被子,拳头不停地打着老大。

你还回来,你还有脸回来!我告诉你,你不要休吗?我同意了,还什么和离!我就要你写休书,你不怕磕碜,我也不怕!刘氏哀嚎着,一边打着老大。

男人蹙眉:你又抽啥疯?你不要写嘛?你咋不写了?我告诉你林永山!你今儿要是不写,别指望已经再提这事儿,你要敢背着我干点啥,我就给你戴绿帽子!刘氏吵吵着,气的脸色通红。

林永山推了刘氏一把:睡觉!怒吼着说道。

闻言,刘氏坐在一边呜呜地哭了会儿,便也钻进了被窝。

夜黑风高,老三一家都睡着,清然却有些浅眠,脑子里也很乱,前世的,如今的,还有最后总是会定格在那神仙般如玉的男子。

懊恼着自己有点花痴,她眯着眼睛,酝酿着睡意,打算等娘稳妥些,便跟着爹爹去镇子里头瞧瞧去。

门口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清然支起身子,眯着眼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外头的风大呢。

可是又不大像。

声音不大,却觉得有些怪。

林清然坐起身子,披上外衣,身边的霞儿也动了动,不自觉地伸手碰了碰清然。

嘘。

清然瞧了眼才醒的小妹。

林清霞打着呵欠,竖耳朵听着。

姐,你看看,是咱家门口有人不?第一百三十九章 刷门不知道。

清然摸黑慢悠悠地穿了鞋子,嘘声道:姐去听听,你隔那躺着。

林清然蹙眉朝着门口走去,那刷刷声愈发的明显,听起来很有节奏……伴着外头的风声,不知道谁在门外,天儿都黑了,瞧着有些吓人呢。

说起来,这村子到了晚上,确实有些……吓人。

回头看了霞儿一眼,这丫头心领神会地朝着爹娘的屋里走去,不一会儿,林永河跟着张氏便聚在一块,走了出来,凑近了门听着。

林永河俯着身子,微微蹙眉,一手摸着门,一边贴在门上,仔细听着。

是不有动静?清然嘘声地问着,林永河蹙眉点点头,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霞儿自然地拿着扫帚,紧张地在边上靠着,屏住呼吸,他们家难道遭贼了?这家里头也没啥值得偷的呀。

老三,往身后推了推家里几个,然后忽地拉开了,大喝一声,猛地拉住门口鬼鬼祟祟地来人。

霞儿更是拿起扫帚啪啪地帮忙打着,深更半夜在她家门口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哎呀,这咋一股臭味!张氏拔高了声音,捂着嘴,有点纳闷。

林清然急忙地扶着张氏:娘,你快进屋去吧,这边还有俺们和爹呢。

不成,瞧瞧到底咋回事。

张氏拉着清然,看着林永河拉着挣扎地想要跑的人,越看越觉得眼熟。

叫你不安好心,叫你不安好心!霞儿拿着扫帚打着,嘴里不断地骂着。

直到对方传来了哀嚎声,几人才住了手脚。

仔细瞧着居然是大伯母刘氏。

林永河一愣,抓着刘氏的手:大半夜的你这是干啥?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我干啥,要你管,你给我撒开。

撒开。

刘氏硬撑着,瞪着老三,浑身被打的很疼,也没能跑回家去。

大嫂,你看你……张氏拍了下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夜深人静的不好好睡觉,瞎闹腾个啥。

林清然眯着眼睛,站在刘氏面前:你来干啥?!你说大半夜的你干啥呢?往俺家门上涂的啥,恶臭的!刘氏气的跳高。

被人抓个正着,又不想认错儿。

咋地,我就涂了。

你们能咋地!反正是黑灯瞎火的。

林永河抓着刘氏不许她走,要是走了这事儿就没个交代了。

你撕巴啥!?我拽着还能跑?老三吼着。

林清然心里来气,这个刘氏居然大半夜的偷偷在她家门上刷粪,真是可恶至极!她上前一步:大伯母,你大半夜的往俺家门上刷粪。

这事儿咋算!对,咋个意思!?霞儿掐着腰,手里拿着扫帚。

张氏本来就怀着身子,闻着门上一阵阵恶臭便觉得恶心,跑了两步,扶着墙角开始哇哇地吐。

清然瞧着。

心里的火又强了几分。

刘氏瞧着,心一横,反正被抓了。

爱咋咋地。

我乐意!你乐意?你真以为我不敢削你!?老三气的青筋直冒。

老三,我可告诉你,我咋地也是你大嫂!你给我当心点!刘氏使横。

说出的话,却不如往日有底气。

林清然二话不说,拿着一边的的竹条。

看着刘氏:我爹是不能动手。

她冷笑:霞儿给我上!一声令下,两个丫头拿着竹条和扫帚对着刘氏拳打脚踢。

这个女人已经坏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爹娘是成年人没法动手,再说男人动手打女人,还是自家长辈儿,传出去咋地也是不好。

多年了一忍再忍。

本来娘有着身子,还总来找事儿,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干脆,两个丫头出面,到时候能咋地?反正她们是小孩。

林清然的拳头打着,霞儿也不停地折腾。

刘氏一边挣扎,一边哇哇大叫。

结果东厢房和堂屋便都有了动静。

瞧着惊动了大家,刘氏开始死命地挣扎道: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整日叫我伺候着,还克死我娃!如今长进了!你们这群小崽子,居然敢打长辈!刘氏骂骂咧咧,伸脚去踢清然和清霞。

一边又挣脱不开老三的手。

崔氏和林康福出了院子,便瞧见揪打在一块的几人。

连氏跟着老二出门,瞧着,也相当吃惊,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老三!大儿媳妇!你们这是干啥!崔氏着急吼了一声,张氏别过头默不作声,连氏走过去,蹙眉瞧着。

林永河见着爹娘来了,这才忽地推了刘氏一把,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哇地哭了出来,开始习惯性地撒泼。

爹娘,二哥,二嫂,正好你们都在这……林永河气的直发抖,指着自家的门,又指了指刘氏。

崔氏急急忙忙地上前,拍着老三胸脯:败着急,慢点说,咋了?这又是咋了?她!老三吼道: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在俺屋门口,你们瞧瞧她都干了啥!?老爷子自然瞧了一圈。

然后脸色镇定地对着老二开口:永海,去,把你们大哥叫来。

哎,爹。

刘氏呜呜哭着:娘娘,他们诬赖人,诬赖人!反正没有人瞧着她刷,就老三一屋子瞧见了,爹娘不会相信。

你说说你啥好!崔氏气的不行。

大半夜的跑人家门口刷门?都被抓了,还要强呢?不成器的东西。

完犊子啊你,活了大半辈子,白活!林康福拄着拐杖等在一边。

看也不看自家的大儿媳,就仿若没有这个人一般。

刘氏指着老三一家子哭诉。

他们一出来就打我!那两个小崽子下手可狠……哼,咋没一巴掌拍死你才好呢。

清然赌气寻思着,一边照看着张氏。

娘有着身子又休息不好,大半夜的瞎折腾。

还吐了。

这家门咋进去!被刘氏刷上粪了。

这要是明儿早发现,估摸着都出不了屋。

不一会儿,老大便来了,拉着刘氏给了两个巴掌。

吵吵着要休妻!被崔氏拦下,一行人去了大堂房。

屋里暖和亮堂,崔氏瞧着跪着的刘氏,看着她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倒是也惨。

老大别过脸干脆不吭声。

他家婆娘咋就这么个不像话!也忒丢脸。

大半夜的,居然……居然跑到老三家偷摸刷门,这是多大的怨气儿!林康福眯着眼睛看着刘氏。

咱们林家已经很久没动过啥家法了。

林家那家法还是祖辈留下来的,祖辈有出息。

如今到了咱们就没啥出息了,可是这家法,还是一样管用!一听老爷子开口,众人默不作声,脸色皆是一紧。

动用家法是见多严重的事儿。

刘氏一听,跪在地上,止了嚎啕大哭,却不停地啜泣。

她也是生气,凭啥林家上下都向着老三,她辛苦这么多年,结果老大要休了她,她有好端端地掉了娃。

结果张氏就有了,这不是明显地克死了她的孩儿么。

刘氏自然是十万个不甘心。

崔氏也不说话,刘氏是得好好地管管。

爹,你只管着动家法,俺不管!老大没好气儿地说着。

白日还不忍心休妻,瞧着一点没长进,都分家了,还来招惹老三一家子。

林清然立在一边,眯着眼睛:爷,今儿天也黑了,娘还有着身子,不如先叫大伯母把俺家那门给收拾了,先扶着娘去休息。

爷有了话,再说已经很晚了,她们不睡娘也得睡。

林康福点点头:你去!把门给我擦干净,啥时候没那臭烘烘的味儿,你再回来!听了要动家法,又被抓个现形儿。

刘氏值得闷着声,去擦门。

一边擦还一边嘀咕着骂。

清然觉得她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林永河在一边看着,索性着刘氏刷的粪也不多,一会儿就擦干净了,又擦了两次,放了放味儿,才扶着张氏进了屋,先叫张氏睡下休息。

娘,你躺着,有啥事儿明儿在操心。

林清然说着,给张氏盖了被子,眼中带着几分关切,霞儿站在一边打着呵欠,却也挺着。

还不知道爷要咋处置大伯母。

这么晚了,你们也早点回。

张氏叹气,她虽然在炕上,这也睡不着。

不碍事儿,那啥,霞儿也在屋里睡,看着娘。

我和爹过去大厅瞧瞧。

林清然说完,便跟着林永河出了屋,朝着大厅而去。

林康福喝了口茶提神儿,拿着很旧的藤条,站在刘氏面前。

面色严肃地开口:拼凳子。

老二,老三默不作声地将两个长凳拼在一块,老爷子蹙眉说着:架上去!瞧着老爷子动真格儿,屋内一片诡异的安静。

刘氏也吓得不敢大哭大闹。

你说,是你干的不?林康福问着。

刘氏默不作声。

老大,把着你媳妇!刘氏半跪在两个凳子间,林康福的藤条便忽地落在她的腿上。

啪啪几下一点都不含糊。

爹!我错了!我错了!刘氏开始嚎着,那藤条打在身上,确实很疼。

况且她是林家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被一家之主动用家规的,还在分家之后……真是奇耻大辱。

连连告饶,又忍不住疼。

第一百四十章 夫妻漠然(一更)林清然冷漠地瞧着,有了结果就好。

索性不想陪在大厅听着刘氏哀嚎,跟鬼叫一个模样。

便伸手拉着林永河的手道:爹……清然不怕,咱回去!林永河拍了拍闺女,以为自己娃没见过这架势,是害怕了。

给了刘氏教训,又折腾到这么晚,老三便二话没说地带着自家闺女回了屋。

免得大半夜听着刘氏鬼哭狼嚎的闹腾。

这会儿两个娃指定都困了。

霞儿估摸着也早已经睡着。

姐,咋样?霞儿虽然困,却一直没睡,猫在被窝等着姐回来。

挨打了,爷适才动了家法。

霞儿瞪着眼睛,点点头道:没见过这样的。

没干啥好事!是,正常人都干不出来的事情,刘氏完全能做得出来。

不过揍刘氏那一顿还真爽!行了,快睡吧,她这回算是能消停一阵子。

林清然说着,叹了口气。

想着大伯咋这么倒霉,娶了这么一个奇葩回家,真是热闹。

经过刘氏这么一闹,一家子都起的很晚,张氏也下炕做饭,等清然和霞儿睡醒,热腾腾的饭菜已经上了桌儿。

要说这张氏一等一的勤快。

娘,你着急做啥饭?等我和霞儿醒了帮你忙活多好。

清然揉揉眼睛,樱红的小嘴连连打着呵欠,一向习惯懒睡的她即使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还是不喜欢这么早的起来。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细声说着。

分了家,屋里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二伯母每次做啥都刻意给他们屋里留上一口。

清然想着下了炕,然后将她写好的《孙子兵法》交给霞儿。

其实她只是看过这本书,里面的内容大概记得,却不能原模原样地写出来。

可是这么白话简单地写自然是有助于孝杰和霞儿理解。

姐,这个还有图呢呀。

霞儿唰唰翻着。

反正不管是什么书,只要能看,霞儿就照单全收。

拿着,没事儿跟着孝杰一齐瞧瞧。

两个丫头下了炕,就跟着一家子坐在桌子旁,准备吃饭。

今儿娘烙了饼,跟馅饼一般大,看着焦黄焦黄的。

还刻意给二老和连氏留了几张。

嘴里还念叨着,要时时记着人家的好。

林清然和霞儿连连答应着,瞧着娘胃口稍稍好些。

两个丫头也算是放心。

这几日张氏定时地喝着安胎药,清然隔三差五地便给张氏把脉。

虽不如大夫那么纯熟精通,却也不是一点不懂。

娘。

这阵子你可要当心,咋还有点心火郁结呢?清然说着,微微蹙眉,倒是不碍事儿,但是还得提醒着张氏注意身子。

张氏笑笑。

瞧了眼吃饱了的老三。

我这就怀这个的时候最当心,平日哪像今儿,还是该干啥干啥。

娘不是有我和姐了嘛,这回我俩该干啥就干啥,娘歇着就成。

霞儿跟着清然捡碗,就在自家的小灶房里洗了洗。

昨儿闹了一通。

也不知道今儿咋样了?林永河蹙眉说着,昨晚上他也没咋睡好。

自家媳妇送饼去,二老还在睡呢。

听说刘氏挨了打。

又跪到天亮,这才叫孝文和李氏给接了回去。

秋儿就在爷奶屋里睡着也不大吭声。

林清然出去倒水,这才发现林永山拿着铺盖和走进林家,她细声打着招呼。

大伯早呀。

哎哎。

林永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答话。

昨儿出了这样的事儿,真是太丢人了。

然后伸手指了指道:正巧你们那屋没人住。

大伯先住着。

林清然笑笑:那个你得问二伯母。

再说又没啥人,想住就住呗。

真没想到。

大伯还有住那种屋的一天。

叹了口气,才转身进了屋子,这厢房可比后院那陋屋宽敞舒服多了。

爹娘,大伯要搬咱原先那屋去住。

林清然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心里想着,他们的衣裳都没几件,大多还是旧的,有好多东西要买。

张氏吃着吃食打牙祭,估摸着是怀孕的关系,精神好了些便吃的也多了起来,清然和霞儿瞧着,心里也放心舒坦。

你大伯去住?拿着酸枣糕,微微挑眉地问着。

林永河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下腿:应该是跟着大嫂又闹了。

估摸着大哥这回早晚得休妻。

林清然想着那刘氏拖累大伯,家里又那么女主人可是一点都不省心的,多难受啊。

如今瞧瞧,这是分居了。

最终落得个如此下场。

再说村里人面上不说,可是谁不知道林家这点事儿。

大伯在屋里住也好。

省得大伯母总吵吵。

林清然收拾着屋子,坐在桌边,拿着纸笔,看着爹爹说话:爹,咱家缺不少物件呢,得去镇子里置办些。

林永河点点头,瞧了眼张氏: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搬不了,就先在这住着,清然只管写,到时候跟爹去镇子。

一听可以去镇子,林清然欢喜的不行,内心咆哮着,终于可以离了上谷村出去瞧瞧,对于她这个现代人来说,这都快成山顶洞人了。

也不知道莲花镇到底是什么模样。

成,那我写着,娘和小妹提点着些。

林清然盘腿坐在炕上,拿着笔,慢悠悠地写着,嘴里还嘀嘀咕咕:花衣,家里的衣裳太旧,都是补丁,这次去镇子正巧着买几件回来。

于是在纸上工整地写上。

还有褥子……到时候给娘坐着软和。

姐,还要镇子上的糕点和新鲜吃食。

霞儿着急地说着,她这次也想跟着去,只是为了张氏还是决定留在家里头。

知道啦。

清然抿着嘴,忍不住笑,虽然她是姐姐,可是霞儿瞧着比她皆是多了。

林永河点点头:一样样地记着,如今咱家里阔绰些,也不用那么省着。

还是要省着些的,尤其别给我买啥,娘啥也不缺。

张氏出声提醒。

两个丫头摇了摇头,心里觉得好笑,好像每个家里头都有几个能花钱的,还有几个特别能节省的。

老三!这正在屋里待着,大伯便跑来敲了敲窗子,然后等在门口。

林永河开了门,男人也没进屋,就在门外站着。

你家媳妇好点没?没啥大事儿,大哥你别惦记。

老三拍了拍老大的胳膊。

这给你的一坛子好酒。

林永山有些尴尬,还是笑着递给了林永河。

男人接过酒,笑笑:咋地,大哥打算在这住啥时候,昨儿的事儿俺家也有不对,黑灯瞎火也没注意,大嫂也没吭声,两个娃就动了手了,毕竟不该动手打人。

林永河琢磨着,这事儿只能跟大哥这样说。

这说啥,这要是贼的话,还留着她?老大话里带着愤怒。

我跟爹娘说了,这阵子在屋里住,不回去,等啥时候消停,啥时候再说。

咋地?回去又耍了?老三挑眉:成,那就回来住,正好帮着爹娘种地。

我也这么想的。

老大叹气:我哪有你好命,摊上个厚道媳妇。

快进去吧,我这就给你送坛子酒。

恩那,这就进去。

老三看着老大走了,才关上了门。

瞧瞧,大哥给送的。

林永河拍了拍酒坛子,拿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子浓重的酒香传了过来,溢满整个屋子。

真香。

林清然说着,她以前也跟着朋友偶尔喝点小酒什么的,如今来到这儿便在没喝过。

姐,咱俩去找孝杰去啊。

霞儿穿鞋下炕,抱着书本子。

林清然点点头,这边也想着去外头活动一下。

张氏眯着眼睛,细声开口:早些回来。

然后顿了下,继续说道:然儿,你爷今儿去找老地主,说道你的事儿,你心里也有个谱。

恩。

林清然没再说什么,便带着霞儿一齐出了门。

两人朝着对面走去,敲了敲二伯母的屋门。

孝杰便窜了出来,扯了扯霞儿的脸蛋,将两人迎了进去。

冬儿瞧着很瘦弱,但是精神挺好,对着霞儿和清然笑笑,便安静地呆在一边。

我娘去爷奶屋里了。

孝杰那么果子递给清然和霞儿,两个丫头欢实地吃了起来。

俺们来找你的。

霞儿含糊地说着,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果子,然后掏出一本书,丢给孝杰:看看,姐写的。

听说叫啥《孙子兵法》。

林清然汗颜,不是她写的,那上面有作者,她只是转述而已……也不吭声地乖乖啃着苹果。

兵法?兵法?林孝杰很高兴,男娃倒是对军事武艺感兴趣。

林清然笑了笑:孝杰以后做大将军的。

这娃瞧着也皆是,准备着科考,要是能中的话,争取做个文武双全的人物才是。

林清然还是很自觉肚子里那点墨水能培养出来的娃的。

恩哼,她很有信心。

清然姐,听说你和小地主的事儿还没完,不行我改日揍他一顿算了。

林孝杰说着,那魏潘太不是东西。

林清然沉思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孝杰不用管这事儿,改日我亲自收拾他。

从来到这儿就少不得那厮给的阴影,她可忍不了这种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的报应(二更)林清霞转过圆嘟嘟可人的脸蛋,吐了吐小舌头,对着炕上裹得严实的冬儿笑了笑。

几个小辈儿坐在一起,性子又和得来,玩着自然是格外开心。

瞧瞧冬儿,再瞧你,跟个小子似的。

林孝杰瞧了眼霞儿,故意跟着她抬杠。

说的话直接又亲厚。

书给我,不借你看了,人家都还没看完。

林清霞说着,努努嘴。

哪有这个道理,这才借了,就打算要回去?林孝杰拿着书本子,举的很高。

清霞伸手够了够却怎么也够不着。

废了好大的劲儿。

清然笑着拉她坐好,霞儿才噗地笑出声,对着孝杰说着:我乐意!。

然后瞪了一眼。

林清然瞧着,孝文这孩子还是很用功的,每次借的书本子,都很好地拿着宣纸抄录,有几次还刻意地拿给她看。

估计在孝杰心底,对她多少带着几分崇敬。

自然也很信村里的传言,说清然姐是仙子下凡,神仙护佑的人物。

跟着她说话都十分有礼又规矩,不似跟着霞儿一般。

冬儿掩嘴笑笑,然后轻轻地咳嗽着。

冬儿这阵子觉得咋样?大好了。

林冬儿抿嘴说着,靠了一会儿,便斜躺在一边。

晚上可别着凉。

霞儿笑笑,摸了半天,从身上摸出一块糖来,塞给冬儿。

吃吧,杂货店买的。

我的呢?孝杰故意找茬。

没有!霞儿伸舌头,两人哄闹着。

倒是一派和谐。

……这几日十分消停,过的也很舒坦,张氏安心在屋里养着身子,短短时日,也胖了一些。

刘氏一直在炕上养着,平日在林家也听不见她骂骂咧咧。

姐。

还是这衣裳舒服。

霞儿拉着姐的手,蹦跶地走着,天儿开始转暖,霞儿就换了薄些的衣物。

爹爹跟着爷奶又去地里干活去了,娘在屋里睡着,两人没事儿便跑出来玩。

这才出了林家的院子,就瞧见刘氏穿着暗灰色的短打,伸脖子瞧着。

看着清然和清霞出来了,就出声骂着:不要脸的死崽子!你嘴干净点!霞儿蹙眉说着,也不再叫她大伯母。

清然拉了霞儿一下。

立在一边瞧着刘氏笑笑:哟,大伯母,你这身子好些好?骂人都这么有劲儿。

看来爷打的也不狠。

自个儿的丑事被林清然这样说了出来,她的眼中冒火,指着林清然:你别给我得瑟,不安好心的玩意!你大伯呢!?不知道。

霞儿完全不想搭理刘氏,拉着姐姐一起继续走着。

遇见刘氏,真是有够郁闷的。

远远地边瞧着小地主朝着自家走来,林清然上前几步,将魏潘拦住。

哎呦,小美人!魏潘穿着极其花俏的长衫,手里始终拿着把扇子。

看见了林清然便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人一回身。

霞儿蹙眉拉着姐姐,林清然却冷笑的一声。

这个死男人。

忍无可忍。

小少爷这是上哪去?魏潘笑笑,凑近清然道:正巧着遇见你,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你,我娶定了。

找我爹也没用。

看来。

爷在老地主那碰了壁。

林清然想着,瞧了眼魏潘。

居然霸道地去打人,想想就觉得对不住汪家,还得爹上门去道歉。

要不是孟随风来了,我早就去你家了。

魏潘笑着,动作十分轻佻。

林清然挑眉,孟随风那厮来了?然后瞧着魏潘,伸手拉着他。

晃了晃。

行了,然儿知道你的心思。

声音温软又动人。

魏潘眯着眼睛,忽地带着几许清亮,很满意林清然的乖顺。

低声说着:这才对,你夫君我会好好疼你的,嘿嘿。

听得林清然和霞儿一阵恶心。

霞儿在一边眨着大眼睛,也不知道姐姐玩的是哪一出。

怎么每次瞧见你,你身边都这么多人。

林清然带着几许撒娇地说着,眼眸带着几分娇羞地看着小地主。

心里想着,一会儿有你好看。

来,没听见然儿说么,都给我撤了!魏潘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背着手,端详着面前的小女人。

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腹。

林清然瞧了眼霞儿,然后拉着魏潘:行了,回去我告诉,你回吧。

说着跟着小地主继续朝前走。

我的小美人,你可算是想明白了……男人一把抓着清然的手,她难得这么听话顺从,还不怕他,小地主的心里有几分荡漾。

拉着她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姐……霞儿着急。

林清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继续应付着魏潘。

魏公子你轻点……说着还不小心摔倒一般,轻靠着魏潘。

男人一扶,清然便转过头对着霞儿比口型。

小河……霞儿眨眨眼,便乖乖地朝着前面走去,瞧着林清然身边没了人。

魏潘的胆子大了起来,紧紧地扶着林清然。

清然微一咬牙,狠狠地踩在他脚上,然后连连说道:对不起……魏潘松开林清然,龇牙咧嘴。

没事,没事……小美人难得这么温顺,他喜欢。

好了,你回去吧。

平白叫人瞧了,又说我闲话。

林清然低语地说着,晃着身子,心里琢磨着小样,看你不上钩。

这魏潘目标太大,光天化日之下收拾他还是不敢的。

魏潘怎么会放过林清然,他心里欢喜的不行,好容易支开身边的人,面前的女子又面若桃花,含羞带笑,惹得他的心跳的乱七八糟。

然儿……我怎么舍得回去。

他哼哼唧唧地说着。

你家里还有一位呢?林清然挑眉,这人也忒不要脸了。

别提那个,我只稀罕你……魏潘说着。

林清然加快脚步:家里有了,还娶我做啥?我心情不好,要去河边。

魏潘很自觉地跟在她身后。

等等我……等等。

林清然不动声色地走着,远远地瞧着焦急等着的霞儿,然后对着她招了招手。

小少爷,你不好这样缠着我姐吧。

魏潘嘻嘻笑着:咋地,等你大了,再讨你过门,正好你们姐妹做个伴。

怎么这么不要脸……霞儿瞪着他,不爱搭理。

林清然细声说着,指了指小河,找了个不深不浅的地儿,指了指:人家想要那河里的鱼。

魏潘蹙眉,他上哪弄鱼去。

改明儿我叫下人给你送。

只要她开口,要什么都给。

我的小心肝儿……林清然无视这么恶心的话,沿着小河边瞧着,对着霞儿招招手:霞儿你看!你看!魏潘收了扇子自然也好奇地上前,伸脖子瞧,眼神儿带着几分认真,不知道两个小美人在瞧什么。

林清然稍稍退后,然后伸出脚,狠狠地将魏潘踹到河里。

霞儿见了,哈哈大笑。

魏潘水性不好,也顾不得别的扑通了好一会儿。

林清然拿着手里的细草,眼神带着几分玩味,笑着开口:我说,小少爷,你这这么大了怎么还玩水儿,放心,淹不到。

正好叫你凉快凉快,免得心一热,总是做错事。

霞儿觉得姐干的太好了,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林清然……你……你!魏潘扑通着,从来没被一个女人戏弄过,又冷的要死,瞪着面前娇滴滴的小美人,气也不是怒也不是。

人家刚刚是不小心嘛。

林清然浅笑着说着:招惹我?还去打人?魏潘你还真是小霸王。

林清然从来没这么说过话,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和自信,魏潘愣住,站起身子,湿漉漉地站不稳。

折腾了好一会儿,还是在水里。

霞儿哈哈大笑,第一次瞧见小地主这么狼狈,小的都要岔气儿了。

林清然始终看着小地主,淡淡开口:怎么还想纳我过门,能上来不?话里的讽刺和耻笑,十分明显。

魏潘扑腾着,林清然笑笑:水不深,慢慢折腾。

还有,我们之间不可能。

你可别逼我出手。

这才是个开头,不然她能玩死这个小地主。

反正她是现代人,也不注意什么封建妇女的名声。

就算真过了门,也得闹腾的魏家鸡犬不宁。

你!哎呀!魏潘郁闷之极,怎么也爬不上来。

霞儿我们走。

林清然牵着自己的小妹,淡淡开口:脱了衣裳,就能上岸了。

那衣裳折腾的吃力气,在水里根本站不稳。

两人一边笑着,一边走着。

霞儿眨着眼睛:姐,你真厉害。

可是……要是小地主收拾我们林家怎么办?没事儿,回去跟着爹说一声,叫说小地主又招惹我。

自个儿掉下去的。

林清然嘀咕着,她也没办法,女人没地位,只能这样了。

再说凭着她的性子,别人是断然不会相信,是她将小地主踹河里的,快到了林家,身后传来轻笑声,清然回头,便瞧着不远处的男子咧嘴笑:霞儿你先回去。

恩,我这就跟着爹说去。

林清霞朝着林家跑了进去。

远处,孟随风穿着黑灰色锦袍,不怀好意地看着林清然。

林清然飞奔了过去,瞧着他欢喜地说着:才知道你回来,瞧着,日子过得不错嘛。

孟随风看着清然,这丫头真是愈发的水灵。

他眨眨眼睛,带着几分懒散地开口:可不?才回来就瞧了一出好戏。

林清然面上一僵,索性斜眼看着孟随风,嘀咕着:反正你都瞧见了。

爱咋咋地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名声不好早知道林清然这丫头定会一脸的无赖样,被抓了也没啥心虚紧张,果然……孟随风侧身笑笑,声音带着惯有的戏谑道:许久不见,愈发的水灵。

林清然努努嘴,瞧了眼孟随风,还挺会转移话题,瞪了他一眼说道:倒是你,许久不见,还是喜欢在别人后面偷偷摸摸地出现。

男人轻笑出声,手里拿着一把笛子。

眼中带着笑意:你这么捉弄小地主,就不害怕出事?不怕。

林清然慢慢地走着,孟随风在身边跟随。

也是,林清然一向是懦弱胆小的,谁会相信小地主的话。

孟随风总是一语能说出关键所在,要是这事儿真的传了出去,估摸着大家心里都会把小地主当成神经病看待。

林清然见到孟随风还是很开心的,这阵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儿,遇到故人,又是对脾气的,自然是觉得聊天很轻松。

来村里办事,顺便看看你。

孟随风直言不讳,在他心里,林清然自然是跟着村里的丫头不同,而且她还有很多的秘密。

也是,咱们也许久不见了。

上次雪莲的事儿,真要谢谢你。

林清然拿着干树枝,扫了扫石头,打算坐在上面。

孟随风却撕开了自己的衣衫低摆,铺好了,两人才坐下。

你跟着小地主定亲是怎么回事?孟随风很惊讶,这才回来没想到林清然居然跟魏潘定了亲,这应该不大可能。

自然是有人从中作梗呗。

反正我怎么都不会嫁的,也不想这么早嫁人。

林清然当孟随风是朋友,说话做事便直接了些,几次事情下来,发现这厮办事颇为厚道。

做人也十分得体。

也没想着再跟着他玩什么花花肠子,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孟随风很有做生意的头脑。

总之,这种人能在上谷村鸟不生蛋的地方遇到,已经是稀罕。

能谈得来成为朋友更是不易。

孟随风把玩着笛子,瞧着清然不似之前见面那么清贫狼狈,如今也换上了素面的新衣裳,人也精神了许多,气色不错。

便知道她的日子过得愈发的好。

林清然看着孟随风。

嘴角挂着笑:你这段日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模样。

男人眯着眼睛:倒是你,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也不容易呀。

林清然叹了口气,小脚丫来回动弹着。

瞧着身边安静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便侧头看着他。

想什么美事儿呢?清然,你打算一直在这村里过一辈子?孟随风忽地开口。

林清然一愣,肯定地摇摇头:自然不会,说不准。

今年就会离开呢,你知道,我们家分家了,也不用忙活别人。

这村景色虽好,却还是太过闭塞。

如果能离开,你想要做些什么?孟随风挑眉问。

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倒是想知道这小丫头到底有多少想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开药铺。

林清然斩钉截铁:就卖给你的那种。

说着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到时候……可以叫你一齐参与。

不过……我得拿大头!说起赚钱,说起生意,林清然倒是比谁都起劲儿,也不知道小脑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孟随风看着神采奕奕的小丫头,心里便觉得喜欢。

倒不是男女那种,但是林清然给他的感觉很好。

这样的丫头,在燕塘怕是也没几个。

所以他喜欢到处游玩,遇见各种人,接触各种事情。

跟着孟随风很有话聊,清然唧唧喳喳地说着,没了往日伪装的柔顺安静。

倒是显得有些活灵活现。

然后忽地站起身子,伸手朝着孟随风摸去:我看看,你这次有没有给我带什么书本子。

男人笑着轻轻用笛子打开林清然的手,眯着眼睛:你这样摸一个男人,你可是未出阁的姑娘。

林清然无奈叹气,她根本就没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再说孟随风也不是在乎的人。

男人轻笑:自然是带了的,改日送到你们屋。

我明日便离开,今儿本想着晚些时候去瞧瞧你,没想到却见到你跟着你妹妹收拾小地主。

林清然起身,瞧了瞧天儿,嘀咕一句:你回去看看吧,天儿也黑了,我这也要回去了。

男人点点头,将清然送到林家门外,便转身离开。

回了屋,清然在门口调整了下情绪,这才走了进去。

张氏拉着清然仔细瞧着:小地主招惹你了?可是急死娘了。

娘,没事儿,他掉水坑里了。

这就是报应。

林清然瞧了眼霞儿,抿嘴对着她笑笑,然后抱着娘亲,有点失落地开口:娘,然儿不想嫁给小地主。

娘知道,你爹这会儿亲自去老地主家里,娘也不想你嫁过去。

张氏抱着清然,塞给她一个糯米糕。

林清然一面吃着,一面岔开了话题,她还真不信,小地主就好意思找上门来。

……鸡叫的勤,一早,林清然坐起身子,瞧着爹爹脸色不好地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清然便进了里屋,跟着张氏说话。

孩儿她娘,你说说这可咋整,一晨起咱家清然的事儿就在村里传开了,说是跟着小地主不检点,勾了人家的魂儿去。

还惹得人家小霸王掉了河里,正发着热呢?又说咱家然儿跟着孟贵人关系也拎不清,爱攀高枝儿。

名声不好。

林永河坐在一边喝水,这种事情越传越邪乎,以前就有着苗头,谁知道这次算是传开了,村里的乡亲们都不是正眼儿地瞧着他。

这清然亲事儿还没个着落,便叫传得名声不好,加上汪家小子挨了打,这哪里有人还敢来说亲。

惦记清然的那些小子,即使不在意丫头名声,可是过了门,人家家里的人也是不答应的。

清然这模样,是不嫁小地主也得嫁了,总不能耽误了年岁,熬成了老闺女。

张氏闻言,脑子嗡地一声,顿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缓缓地喘着气儿,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林清然蹙眉,要说这事儿,就怪刘氏,没有刘氏那一出出,她能落得名声不好?能跟着小地主有什么瓜葛?她穿了鞋子,披了外衣朝着爹娘的屋里走去。

爹娘,然儿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嫁给小地主。

大不了然儿一辈子也不嫁正巧着陪着爹娘。

林清然说着。

没想到自家丫头进来,还说了这么多话,林永河叹气。

竟瞎说!好好的闺女咋还有不嫁人的。

嫁过去也是受欺负,平白遭人嫌。

林清然坐在炕上,伸手给张氏按着头,想着娘这指定又忧心了。

娘,可要顾着肚子才是。

张氏点点头,看着林永河,小心询问着:老地主咋个说?老主顾到底是好样的,知道了原委,自然是不同意,可是小地主不干。

毕竟是亲爹,也拿着这小子没法子,关他几次吧,他还是惦记。

非咱们清然不要,这次还生了病,老地主更是不好狠狠地说。

张氏叹气:这可咋整……林清然一边帮着张氏按摩,一边低声说着:爹娘,不如咱们离了上谷村吧。

也分了家,在这么闹腾下去,然儿都害怕娘亲肚子里再有啥事儿。

提起这事儿虽说不吉利,可是必定得给张氏和林永河提个醒,分了家他们一直住着二伯母的院子,再加上刘氏三番五次地使坏,小地主又非要盯着清然不放,或者离了村儿也是好事儿。

整日这么住着,倒是也叫人讲究。

张氏细想了下,觉得清然说的也对,便看着林永河。

男人蹙眉:不是不想搬走,主要是你爷奶都在,咋搬?咱可以趁着农闲,接爷奶过来住,总好家里头事情不断。

爹娘,除非清然死,否则清然是断断不会嫁给小地主的。

林清然心里清楚,这借口有些漏洞,那要是小地主追到镇子上呢?她这样说,是存了离开上谷村的心思,这里毕竟不适合家里人生活,加上整日的各种事儿,张氏又有了身子,难免害怕她忧丝过度,影响了生育。

林清然看着爹爹:咱家的地都可以包给村里的农户,或者给二伯母他们,咱们立了契约,每年从他们手里收些银钱和粮食,也不用自个儿去种地。

过些日子娘要生了,家里头人手不够,只爹爹一个男人,要是在赶上农忙也顾不得。

林永河瞧了清然一眼,觉得这丫头说的是。

加上心里确实觉得对不起妻女,也想着花些功夫陪着他们,要是搬离了村子,还能去镇子上做工,按照清然的法子,每年在收些银钱,必定可以过的极好。

容我在想想。

男人开口:然儿也别难受,村里那些个人,嘴里也没个把门的。

爹我知道,您和娘宽了心才好。

几人正聊着,孝杰急忙跑了进来:清然姐,你快去瞧瞧吧,霞儿跟人家打仗,把人家给打坏了!林清然站了起来,瞧了眼娘亲,张氏浑身不舒坦,急的不行。

林永河起身跟着孝杰出门,清然嘱咐娘好生躺着,她去去就回,这几人才离了厢房。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决定搬家霞儿好好的,怎么能跟着别人打架呢,肯定是有人欺负了清霞,不然霞儿不会这样的。

跟着孝杰,走到村口,就发现霞儿站在一边儿哭,一边的宋婆娘抱着自家怀里的老小,瞪着林清霞。

仔细瞧着那娃的脑门上磕出了个大包,嘴角还带着点血丝。

霞儿,你咋打架呢?娘急坏了!林清然几步上前,拉着霞儿,蹙眉看着小丫头,擦了擦她的眼泪儿。

林清霞瞧着姐和爹都赶过来了,心里愈发的委屈,抱着林清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姐!都怨这死小子,他说你,说你名声不好,说你生活不检点!林清然一听,心底那些着急和责备顿时化作了心疼。

林永河看着自家的孩子如此,也知道了发生了啥事儿。

瞧着宋婆子说道:都是一个村的,咋这么说俺娃?这小孩儿不懂事儿咋地?俺们还能拿着糨糊沾上了去?宋婆子不高兴:你家娃打人,看看咋办吧!一边抱着自个儿怀里呜呜哭的死小子,一边跟着林家老三说着。

林永河蹙眉,伸手摸着衣兜,随意掏出两个铜板子,放在宋婆子手里:给娃买点吃的和药。

说完带着霞儿急忙忙地回了屋。

张氏本就焦急,听到了动静,便下炕开门,瞧着霞儿哭的模样,一把将丫头搂在怀里:这是咋地了,我的娃!我的娃啊……瞧着她哭成这副样子,张氏心焦。

林清然安慰着霞儿:娘没事儿,你快歇着,别激动。

她名声的事儿,在村里传开。

确实是始料未及,心里难免对着刘氏和小地主存了几分恨意。

林永河看着孝杰回了屋,这才叹了口气儿。

我瞧着,不行咱们搬吧。

朝镇子上搬去。

霞儿止了哭,擦着眼泪,看着爹爹:霞儿同意。

村里那些个人总说咱们家,说姐!咱搬走还不成!张氏给霞儿擦擦眼泪儿,叹了口气。

都闹成这样了,搬了也好,回头跟着爹娘去说一声去。

林永河心里窝火,起来开门儿。

便朝着爷奶的屋里走去,跟着二老说说搬家的想法。

家里人得。

得了信儿。

皆是感到了大厅。

老三,咋地要搬走?那镇子上也没啥亲戚,去干啥?老大蹙眉说着,转念一想,心里也带着几分为难,这事儿也有他家那口子的责任。

连氏听着老三一家子要走。

闷不吭声。

倒是林永海蹙眉说着:咋忽然要走呢?村里那些疯言疯语,你们咋地还听见去了?这然儿也不算是耽搁,年龄正好。

遇见合适的咱在去说道说道,也犯不着离开村子。

崔氏眯着眼睛,坐在一边,倒是老爷子表现的很平静。

拄着拐杖,声音带着几许威严地说着:我瞧着也成,既然分了家,又是老三家里的意思,那做爹娘的也没啥想法。

倒是去了镇子,以后啥都得靠着自个儿了。

林永河点点头:这事儿我们一家子已经商量了,要是还能待着,干啥非得离了村子。

俺们家里头就老三我一个劳力,家里的地儿,还有各方面的事儿都得去跑,一时间也忙活不过来,再说现在俺家媳妇有了身子,俺得多照看着点,不管咋地都是好容易得的。

两个丫头到了说亲的岁数,咱村儿里的小地主又是小霸王,谁还赶来说亲。

寻思着去了镇子上,离得远了,改名儿给人然儿说一门亲事儿,到时候小地主就算知道了,也晚了。

一直住着二嫂的屋子,咋地俺们也是没有自己的住处,正巧着存了这个心思,,就直接,一家子搬到镇子上去。

林永河说着。

崔氏叹气:倒是远了……张氏抱着清然、清霞,很温和地开口:爹,娘,农闲的时候,叫老三来接你们,到时候去镇子上住,俺们这么寻思了。

大哥,二哥要是去镇子上办事儿,以后俺们一家子在夜市有个照应。

她细声细语,态度依旧谦和,怀着孩子以后倒是可以在镇子上落个户籍。

家里头的地咋办?林康福说着。

林永河瞧了眼二哥和二嫂。

俺想了,这地儿都包给二哥和二嫂了。

咱们立了契,到时候年年给俺们老三屋里留一半出来,咋样?连氏眼睛一亮,自然是好的,自家多了十亩地。

又只留一半给老三家里,那不是极好的事情。

成,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二嫂。

连氏说着,朝着清然、清霞走过去,伸手抱着两个丫头,话里带着几分不舍地说着:倒是舍不得着俩丫头,孝杰和冬儿也舍不得。

林清然抬头笑笑,不管二伯母处于啥个想法,至少有那么几分真心,这份好,她林清然是会记着的。

二伯母,然儿和霞儿回回来看你们和爷奶的,再说孝杰和冬儿缺啥少啥的,传个信儿,咱在镇子上不都是能置办的。

林清霞点点头:二伯母,孝杰在过一年就能参加被推荐参加院试了,还能得空参加武举。

到时候就住在镇子上,住俺们家呗。

连氏点点头,又两个丫头的话就好。

安排了家里头主要的事儿,林永河看着老大,拍了拍肩膀:大哥,俺们家哪只羊羔子就不带了,就留给你们吧,俺们带走了也不方面。

不管咋地林永山也实在不容易,娶了那么个糟心媳妇。

成,老三,去了镇子好好地,啥时候走,你大哥送你们一程。

张氏点点头,这时候才觉得家里头有些温暖和人气儿。

瞧着老三一家去意已决,心里头也都明白,离开村子是最好的选择。

那这样,下黑都叫来,在大厅吃顿饭。

崔氏说着,叹了口气:行了,老三去忙活吧,是跟着立字据,还是怎么个忙活,你们去。

老三媳妇留一下。

得了崔氏的话,众人皆是离了大厅。

林康福朝着里屋走去,崔氏和张氏便继续留在大厅坐着。

三儿媳妇,你呀,这么多年也别怪娘偏心。

崔氏一边喝茶一边说着:现在有了身子,娘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娘,您的心意我都懂。

您放心,我和老三不管在哪都会孝敬您二老的。

张氏细声说着,很少跟着崔氏这样安静地说着话。

你也得理解娘,那时候老三不在家里头,你爹又啥也不爱管,身子骨也没头些年好。

你大嫂爱张罗,家里的事儿,那几年,大面儿上也办的可以。

娘知道你有委屈。

崔氏说着,然后起身朝着里屋走去,不一会儿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张氏的手里:这个你拿着,爹娘没啥本事,但是也尽量不亏了你们,分家的时候本来拿的就少,这些是娘留下的,你们买宅子,置办东西,怕是手里的钱不够,老三也不容易,现在想想不管啥富贵不富贵,能安安生生过日子,爹娘就全都知足了。

崔氏一下子说了很多,张氏蹙眉推脱着:娘,这些都是你好容易攒下的,可使不得,再说那些个银钱,是够用的,俺们家用的省。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崔氏叹气,瞧着她的模样就知道是被刘氏给伤到了,原本以为日子过得最好的老大一家子,结果闹成如今的模样。

行了,你也回去吧,注意点身子。

崔氏说完,也不留人,起身朝着礼物走去。

张氏叹气,这当爹妈的从来都没有容易的时候。

想着清然和霞儿,张氏自己个儿也摇摇头,儿女都是爹妈的心头肉。

这才搬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清然和霞儿。

林清然趁着家里头忙活,偷偷跑出去找孟随风,男人瞧着她鬼鬼祟祟的模样,便拿着小石子丢在林清然的脚下。

瞧着你神情心情都不错。

孟随风也听着村里传出了那些不好的话,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敢找上门来。

孟随风,我找你有事儿,这事儿只有你能帮。

清然环胸说着,丝毫不介意他的话。

男人从树上跳下来,玩着笛子,看着小女人:怎么不是叫我讨你过门吧?说正经的呢。

林清然凑近梦随风:那个,你能帮我在镇子里寻一处好些的宅子么,价格也要划算。

六十两左右就成。

孟随风蹙眉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笑了笑:清然,怎么?你要买?我们一家子要搬到镇子上去,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反正你能帮我看看宅子么,我这也走不开。

林清然细声说着。

我可以拿出十两银子抵押。

孟随风收敛笑容,眯着眼睛:镇子上的宅子倒是不贵,毕竟没有大片的土地连着,我去给你瞧瞧,有了合适的就知会你。

林清然点点头:成,我这就给你拿银子去!银子就不必了,先看看再说,越快越好?男人挑眉。

想着他们家里头要搬家,心里也有几分琢磨,也知道林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自然是。

等宅子妥帖了,到时候来我们家吃饭,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上谷村太小,太闭塞,又是万千小村子中的一个。

这村子左边是马家寨子,右边是刘家庄。

出村儿简直走,才能到莲花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私通跟着孟随风说定了宅子的事儿,清然心里也算是真正的踏实了,便又拿出了一包药给孟随风,作为答谢。

孟随风看着清然一会儿,便也没说什么收下了。

礼尚往来,这是林清然的作风,他奉陪。

说准了住处,林清然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顿时松了口气儿,要是等着爹爹去镇子上找,容易被忽悠不说,怕是要折腾一个来月才是。

林清然的想法是早点搬了早点完事儿。

自个儿过自个儿的小日子,离村里的是非都远一些。

她实在是不想一辈子留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这边跟着孟随风告别,便直奔了医馆。

香穗瞧着林清然进了屋,赶忙拉她坐在一边,大眼睛带着几分担忧。

她听说了清然的事儿,而且林家这阵子挺乱的。

林清然拉着她,一齐进了里屋,大夫正在休息,瞧着清然来了,便示意她坐。

先生,香穗,我们一家子要搬到镇子上去了,多谢这些日子以来你们的照顾。

林清然说着,姣好的脸庞带着酒窝道:今儿来的匆忙,也没带啥?改日再来拜访。

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是客气啥?香穗笑笑。

白大夫蹙眉:怎么要走?一家子都搬走?香穗给大夫到了杯水,两人都看着林清然。

先生,你不知道,就清然和小地主那事儿……香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男人蹙眉,看了清然一眼:理会他作甚?林清然笑笑:主要是家里爹娘的注意,俺们分了家,看中的宅子也被大伯母给抢了,一时又没啥合适的地方住。

再说家里头的事儿太多,前阵子俺们家的事儿都快成村子的笑柄了。

这回是走定了的。

白大夫点点头,示意香穗出去,等她走了,男人才翻着箱子掏出两本他抄录的医书:这个你拿着,去了镇子上可别丢人。

跟着忙活了好些日子。

也算是先生的一点心意。

白大夫这样虽然有些冷清,可是心思确实极好的。

人也善良。

林清然也不推脱,拿着书本子又说了会儿话,这才跟着大夫道了别。

反倒被香穗绊住,两人说着说着,还哭了出来。

香穗怎么说。

也算是林清然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行了,等安定下来。

就给你信儿,得了空,便去镇子上玩。

林清然给香穗擦着眼泪儿,硬是把清然送到林家门外,香穗才回了医馆。

清然姐,咋回的这么迟?娘还叫我去找你呢?林孝杰笑嘻嘻地朝着林清然走来。

林清然眯着眼睛看着孝杰。

咧嘴笑笑:咋地,我还能丢了不成?孝杰,我和霞儿要是搬走了。

你自个儿可要用功,二伯母对你的期望很大,瞧着,你好好学,中武举应该没啥问题,不过你可别贪玩,把姐教你和霞儿的学问都记好了,那个院试应该也不难。

姐放心吧,我会的,莲花镇子离村子也不太远,到时候孝杰还能去瞧你们,还有三叔三婶。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大厅,发现除了刘氏基本上都到齐了。

清然问了好,便坐在张氏身边。

姐,咋去这么久?霞儿小声说着。

林清然笑笑:去跟着大夫和香穗知会一声。

咋没叫上我呢?霞儿蹙眉,她也想去。

林清然眯着眼睛,低声说着:改日再去,到时候再叫上你呗。

崔氏瞧着一桌子饭菜都上齐了,刘氏还没来,便有些不高兴地说着:可能不来了,咱们吃吧。

林永山微怒,自家婆娘真不懂事儿:这是啥事?到底是不是林家人?你说我是不是林家人!?刘氏那特有的声音传来。

林清然和霞儿撇撇嘴安静地坐着。

听着声就叫人不痛快。

哎呦,今儿这席子,我咋能不来呢。

刘氏笑笑:爹娘,才儿收拾宅子,来的稍微晚了些。

刘氏到位,一家子便开饭了。

桌上,林永山和刘氏互不搭理,显然两人还没有和好的意思。

林清然一边吃着,一边瞧着刘氏,倒是一点都不生大伯的气。

真是奇怪。

我说咋地,今儿这饭是有人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吧,我看还是趁早走了好,名声不好,在咱们村可是多严重的事儿。

还不知好歹。

刘氏一边吃着一边说着。

这上天总有一报还一报,这克死我娃,在这儿找回来了吧。

所以说少干亏心事儿。

在刘氏眼里,老三一家子自然是呆不下去了,才离开上谷村的。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要是不爱吃就回去!林永山蹙眉说着,刘氏那破嘴啥时候就没个消停。

刘氏低头吃着,也不搭理老大,轻哼一声。

林清然总觉得着刘氏不大对劲儿,还说不上来哪里的事儿。

大伯母说得是,亏心事儿做多了,总是不好的。

林清然一边吃着,一边说,也不在乎。

崔氏叹了口气:行了,今儿这一顿是给老三一家子践行的。

以后去了镇子上,要是真遇到啥困难了,再回来。

可是呢,要是住不舒坦就回来,哪屋都能住。

连氏笑呵呵地说着。

刘氏的话格外的少,一家子吃得倒是欢腾,张氏吃饱了,便回屋歇着,哥几个继续地喝着,连氏跟着作陪,倒是刘氏吃饱了撂下筷子便朝着外头走去。

还不高兴地问了句:老大今儿是不回了呗?男人没搭理,继续跟着兄弟们喝酒。

林清然拉着霞儿跟着刘氏一同出门。

姐你干啥?咱回屋啊。

嘘,我总觉着大伯母不对劲儿。

以前逮到个机会,恨不得恨死他们老三屋里,跟着大伯也整日打着,今儿到底咋了,瞧着还挺高兴。

霞儿蹙眉,想了想,便跟着清然一同随着刘氏走着。

只见这刘氏一路哼着歌,一边极为小心地四下张望,天儿黑,林清然和霞儿躲得远,瞧着她拐入一个巷子口,两人才跑了几步跟了上去,这边根本不是回家的道儿。

大晚上的,刘氏想干啥?林清然拉着霞儿,眯着眼睛。

便听到了开门声。

你可算来了,想死我了要。

一个猥琐男人的声音传来,两个丫头皆是一愣,林清然自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可是,霞儿却什么都不懂。

霞儿你在这看着,有人来了就叫姐。

林清然摸了摸霞儿的头,她可不想这小丫头听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这是个独门独院,应该是村里补鞋的王鳏夫家。

没想到刘氏大半夜的是来找他?这也太那个了吧。

林清然蹲在窗户下面,不出声,很快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动静。

你咋来这么迟?等你好久了呀。

一小天儿不见,我这心里头痒痒的。

你个死鬼,猴急一般,不得应付了林家那些白眼狼,再来应付你。

才一天不见就想了,这阵子我可不是整日整日地陪你?嘿嘿。

刘氏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林清然蹙眉,这……私通?这事儿要是真的,不管怎么都得叫大伯休了这恶婆娘。

快点,可想死我了……一边说着,屋里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

应该是在脱衣服。

你说你家那口子厉害,还是我这厉害?哎呦,瞎说什么呢?你快点!完事儿还得回去。

刘氏娇声说着。

回去干啥?今儿晚上就跟着陪俺,俺也叫你舒服舒服。

男人低声说着,带着猥琐的笑。

一会儿,屋里便传来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林清然蹙眉,对刘氏的床戏根本不抱有任何的幻想。

她悄悄起身,朝着霞儿走去。

霞儿,去把大伯叫来。

霞儿很听话,啥也不问的就去了,一会儿林永山便蹙眉带着几分疑惑地走来。

林清然瞧着也不拐弯抹角,故意有些着急地说着:大伯,我和霞儿跑出去,瞧着大伯母进了王鳏夫的家,这么半天都没出来,不能出了啥事儿吧,俺俩也不敢进去!好担心呀!林永山一听,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两个丫头不懂,他还能不懂?整个人炸了毛一般,抄起一边的木棍,就朝着鳏夫家里走去,一脚踹开了门,瞧见炕上光溜溜的两人气的要死要活,拿着棍子开始打人!你这个淫荡婆娘!哎呀!老大你干啥?哎呀!刘氏连衣服都顾不得传,急忙忙地躲闪着。

王鳏夫早就吓得从窗户先跑了。

霞儿去告诉爷奶去,说这边打起来的!林清然蹙眉说着,刘氏虽然可恶,可是要真的闹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听了姐姐的话,霞儿急忙忙地往家跑,一会儿爹爹和二伯都赶来,将老大和刘氏拉开,随后赶到的崔氏和林康福瞧着这情形,两人皆是气的半死,崔氏更是晕了过去,连氏扶着崔氏回了屋子。

急忙地去找大夫,大半夜的林家这样一闹,上谷村家家户户都有了动静。

你个不要脸的,娼妇!林永山气的半死,不由分说地当场叫人写了休书,自个儿按了手印,丢了棒子,觉得十分丢人地离了屋子。

老二老三拉架的时候瞧了眼,然后便在门外呆着,刘氏这衣衫不整的,他们两个爷们也不好进屋。

王鳏夫又跑了,但是私通这事儿算是传开了。

当晚,村长派人来,拿下了王鳏夫和刘氏,打算着明儿在处理这事儿。

ps:修了下,没问题~第一百四十章 丢人刘氏干出这样的事儿,林家上下脸面上都无光,索性老大气得直接写了休书。

这刘氏也不算是他们林家的人了。

这一夜,林家上下都没能好好休息,折腾了一宿。

倒是张氏,在清然、清霞的极力要求下,睡了那么一小会儿。

娘,俺们这就去瞧瞧爷奶去。

大伯那爹爹和二伯已经去瞧了,你就放宽了心。

这有着娃,不是担心就是受怕的,咋行?林清然一边给张氏盖着被子一边说着。

她眯着眼睛,瞧了眼霞儿。

张氏蹙眉,拉着两个闺女:你爹说席间你们去找大伯,然后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到底咋回事?林清然笑笑:不过是和霞儿出门的时候,瞧着大伯母急忙忙地走着,又瞧见她大半夜拐进了小胡同,好一会儿都没出来,这不是心下惦记,才急忙跑回来跟着大伯说道说道。

咋地也是大伯母。

谁知道大伯听了气的不行,直接进去揍人了。

清然故意一脸懵懂。

张氏叹气:咱们林家可真是丢死人了。

她咋还能干这种事儿。

说着又瞧了瞧自家闺女,觉着她们还小,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娘,大伯都给大伯母休了,明儿估计村里头有得闹呢。

霞儿嘀咕着,没整明白具体发生了啥事儿。

张氏点点头,瞧着两个丫头:你拉也别跟着瞎搀和了,赶快回屋睡觉去。

先去瞧了奶,然后就回,娘那你躺着,我和霞儿去去就回。

林清然给张氏盖好了被子,对着霞儿使了个眼色。

这才拍了拍衣裳,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往日这个时辰,家里头早就十分安静了,今儿屋里却异常热闹。

霞儿跟着姐,低头不语。

才儿瞧着大伯那样子,她真的也有些害怕。

听着村里人说什么私通什么的。

她也不懂,更是没法问姐。

两人朝着堂屋走去,连氏来来回回地忙活着,就连夏儿姐也跑来帮着忙活。

然儿、霞儿来了,你奶这一下子上火了都。

连氏烧着药,大半夜白大夫也被叫了来。

这会儿才走。

夏儿一边帮忙,一边气愤地说着:要不是那不守妇道的。

能么?什么人,一点都不知道检点,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难怪爷奶生气,我瞧着大伯休的好,那样的女人留着她干啥?夏儿你闭嘴。

还嫌着咱家不够乱咋地?连氏瞧着自家闺女又乱说话,忍不住出声提醒,都说多少次了。

这性子就是不改。

因为这张嘴也没少吃亏。

林清然笑笑:二伯母,我瞧着夏儿姐性子挺好,有啥说啥。

一边帮着林夏儿说话,一边对着她眨眼睛。

在林清然心里连氏家里这几个孩子,她都挺喜欢的。

夏儿姐这人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不中听,却没什么坏心眼,人也挺聪明,又不鲁莽。

最重要的是,她要是觉得谁比较好,还很护着。

孝杰更是了,清然和霞儿在林家最喜欢跟着孝杰一起玩乐,几个人年岁相仿,干啥都很投缘。

冬儿虽然性子有些孤僻,可是却极为善良。

小小年纪就很懂事儿。

要说这有时候家里头孩子咋样,是能看出来父母亲咋个样的。

不得不说,连氏平日管教的好。

霞儿平日很欢实,这会儿却乖乖地待着,听着几个人说话,在一边连连地打着呵欠,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模样。

还说呢,瞧把霞儿困的。

清然你俩回屋去吧,你奶也瞧了,这会儿都躺下了,估摸着没啥事儿,待会儿喝了药,俺们也回屋。

连氏说着,脸上始终挂着惯有的笑容。

清然想着二伯母这脸上的笑容,到底是怎么练就的呢,不管遇到啥事儿,她都笑意盈盈的。

那成,这会儿子却也困了,俺们先回屋了,娘亲自个儿在屋里也不大放心。

林清然说着,领着霞儿回了自个儿屋子。

爹爹一夜没回,倒是一大早折腾回屋里,倒头躺在炕上休息一会儿。

林清然起身听着动静。

便下炕去瞧瞧爹爹,这才想推门,就听到了张氏和林永河的对话。

大哥咋样?张氏细声问着。

还能咋样?那么个刚强的人,昨晚上都没忍住哭了,你说说刘氏这干的啥事儿,我看休了好,反正这休书也写了,估摸着两人算是完了。

林永河叹气。

听孝文说刘氏和那王鳏夫给村长带走了,这会儿都没信儿,昨儿老大下手也没个轻重,不知道现下咋样了?张氏低声细语:大哥没啥事儿就好,这事儿还得你跟着二哥去处理,咱林家虽然丢了人,但是咋地也是休了的,不算是咱家的人了。

村长心里头有个算计。

看看咋说吧,估摸着刘氏跟着王鳏夫是没法子在村儿里头待了。

你说说,她咋就不嫌磕碜呢?能干出这么下流不要脸的事儿,多亏了清然和霞儿小,也不懂事儿,不然你说说,这咋跟着孩子解释。

林永河叹气。

林清然在外头听着,脸蛋泛着红晕,她咋个不懂,她啥都懂的。

……刘氏的事儿算是在村里传来了,林家二老嫌丢人不肯出面,又说分了家,如今家里老大休了刘氏。

刘氏已经不算他们林家的人了。

老三瞧着大哥伤心,便跟着老二跑里跑外地忙活着,分家了,老大住回自个儿的宅子,心情十分不好,这几日秋儿和李氏伺候着林永山,也不敢多说话。

林孝文去瞧了母亲,见她如此模样,脸上还带着淤青,心里自然十分难受。

也怨着她干出这档子出格的事儿,刘氏见了两次,便不再见孝文和秋儿。

可能自个儿也觉得丢人,没脸见孩子们。

因为孝文受了刘氏的影响,他推荐参加院试的事情便被搁置,因这事儿,孝文心里算是对着刘氏有了不小的想法。

害人害己。

林家老三,这是俺们商量的结果,你看咋样?村长坐在一边,跟着林永河说着,这事儿本来不该林永河管,可是大哥状态不好,而且也不打算管这摊子事儿,索性就在家里头,也不出门。

二哥管着家里的田地,这事儿闹腾的,一家子都没了种田的心思,可是土地等不得,庄稼也等不得。

成,村长管吧,我大哥的意思是,刘氏以后不是俺们林家的人了,全由着村长做主。

林永河说着,摇了摇头:出了这么丢人的事儿,算是给林家,给咱们上谷村儿抹了黑儿,真是有些难为情。

村长安慰了几句,便叫老三回了家。

没到下黑儿,这村里的布告便张贴出来。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刘氏有辱妇道,跟着王鳏夫私通,影响不好。

林家老大休妻,无所牵绊,因此将犯事儿二人赶出村里,不走官府处理。

虽然赶走了二人,村长还是瞧着林家在上谷村多年,给了几分薄面,这私通的事儿没有走官府,毕竟在燕塘,妇女私通可是大事儿,会受刑的。

爹爹忙活完便回屋歇着,清然跟着霞儿一齐去村口看布告,霞儿低声读着,虽然不大懂私通的意思,却觉着姐姐避而不谈,村里人又百般厌恶的样子,心里也有了些想法。

刘氏算是遭了报应了。

霞儿说着,自从大伯写了休书,他们便很自觉地都不叫大伯母了,开口闭口地刘氏叫着。

姐,多亏咱发现了她的事儿,不然大伯可要吃亏了。

霞儿嘀咕着,心里愤愤的。

想着刘氏啥好处没捞着,净身被赶了出去,也觉得痛快。

林清然倒是没说什么,拉扯着霞儿,刘氏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人活一辈子不能太作,不能做太多的亏心事儿,否则咋地也能找上来的。

想当初重生在这上谷村,刘氏何其风光,又何其的盛气凌人,这一路走来,都是不好好珍惜,瞎作的结果。

名声算是完了,这布告一贴估摸着邻村也都知道了这种事情。

林清然跟着霞儿回了林家,进了屋子,有些情绪低落地坐在炕上陪着娘亲,跟着娘亲又说道了下这情形。

没想到刘氏有了这么一天,张氏竟然也高兴不起来,叹了口气:平日瞧她作恶惯了,心里也恨得牙痒痒。

如今落得这副田地,倒是挺可怜秋儿的。

这丫头还没出嫁。

林清然知道母亲心善,伸手握着她的大手,晃了晃:娘,各人又各人的命儿,咱们只管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好,经营好了。

娘也是慨叹下,这事儿娘觉得办的对。

刘氏算是恶有恶报了。

张氏摸了摸两个女娃的头:你俩跟这儿躺会儿,别吵到你们爹。

不啦,娘你要是坐着累了,就起来活动活动。

我跟着霞儿出去溜达去,。

这会儿也没事儿。

林清然说着。

本来她在村里的名声传的很不好,小地主上次落水,这几日一直在家里头养病,也没工夫搭理清然。

如今刘氏出了这事儿倒是分散了乡亲们不少的注意力。

俩人离了屋,就奔着孝杰那屋去了,一会儿孝杰的师父要来验收孝杰这段时间学武的成效,霞儿非要跟着去瞧瞧。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眉目孝杰!孝杰!霞儿一边扯着姐,一边声音清亮地喊着林孝杰。

听到了声音,他转过身子,扎着马步道:喊啥,没瞧见我正忙活呢?孝杰挑眉笑了笑,继续扎着马步。

林清然瞧着,这厮小小年纪站的倒是极稳。

待会儿师父就来了,我跟着练习练习。

林孝杰说着,手也开始比比划划。

我也学!霞儿松开林清然的手,站在林孝杰的身后,学着他的模样比划着。

林清然在一边想着,要是自家小妹也是文武双全的可就有意思了,没准儿还能做燕塘第一女状元呢。

这边几个人一边练习,一边玩耍,连氏便跟着习武先生走进了院子,瞧着自家儿子练的刻苦,心里自然很是欣慰。

好小子,马步扎稳。

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林清然看着这教习武术的先生,又看了看孝杰。

做为启蒙老师应该不错。

一个是因为这先生的基础就很好,底子打的厚,才能练上乘的武学。

瞧着他身姿矫健,说话底气十足,培养孝杰自然是错不了。

师父!孝杰一边扎着马步,一边跟着师父问好。

霞儿倒也不怕人,在后面跟着孝杰比划着。

习武师父看了看霞儿,转头对连氏说着:你们家里头的女娃也都不简单啊。

连氏笑笑,眼神扫了眼霞儿和清然:可是呢,这两个尤其不简单。

几人看着林孝杰来来回回地打了两套拳,又练习了基本功,这才满意地叫他去休息,这一得了空,便跟着霞儿两人闹成一团。

林清然瞧着。

勾起嘴角笑了笑。

靠在一边歇息。

请问哪位是林清然姑娘?这边正看着两人胡闹,被人一叫,清然本能地转过身子,带着几分疑问地走过去,这人眼生,似乎不是村儿里的:你好。

我就是。

您随我来吧,孟公子有请。

男人说着,一副很守礼的样子。

听说是孟随风差人来的,估摸着应该是房子有了信儿了,林清然极为高兴地跟着离开,朝着不远处的空地走去。

孟随风靠在一棵大树旁。

身穿文竹酱紫密纹长衫,看上去风度翩翩。

瞧着林清然那一脸期待的小表情。

不由地也带上了几分笑。

就这么高兴?可是呢?你找我出来,指定是好事!林清然有些迫不及待。

孟随风点点头:自然是好事儿。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三章图。

递给林清然。

这三个宅子还不错,你瞧瞧吧,或者回去给你爹娘瞧瞧。

不用,我瞧着就好。

林清然斩钉截铁,大眼睛迫不及待地看着几副图纸。

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户型图。

大眼瞧着。

都不错。

孟随风见清然一脸欢喜,这才慢慢地解释着:这三个宅子的地段都很好,不偏。

价钱自然也是最适中的。

林清然点点头,瞧着第一个图纸,这个宅子又前后的院子,又有三间屋和一间灶房,前院中间还有个小小的池塘,画的倒是仔细。

你的意见呢?林清然只是想尽快搬走,孟随风办事她自然极为放心,这三个宅子都不错。

孟随风笑笑:第一个最贵,第三个价钱最便宜,不过,如果你想在镇子上开个商铺,做个小买卖,还是第一个最好,前院的屋子临街,打通了可以直接当柜台。

听孟随风这么一说,林清然的眼睛猛地一亮。

价钱如何?五十两,最少了。

孟随风也不拐外抹角,直接报出了价码。

林清然抬起小脸,满意地看着孟随风,咧嘴笑着:成交!男人挑眉,居然这么信任他?买个宅子如此爽快。

你不再好好地想想?孟随风提醒。

林清然摇摇头,孟随风她是信得过的,既然他说好,那就一定是不错。

再说了清然人在村子里,又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去镇子瞧。

那成,我叫人先帮你预留着,什么时候能付银子,你们自个儿谈。

孟随风只是中间人,帮着清然找找房子而已,钱的事儿,他不习惯从中管着。

林清然点点头:这就跟着敲定,我们家要了,至于银钱,等跟着爹爹说了,便一并去镇子里。

就说巧了遇见你,帮着镇子上的人卖宅子。

清然想,反正也要跟着爹去莲花镇置办物件,正好去瞧瞧这个宅子。

这么想着,又害怕宅子被人捷足先登了一般,急忙忙地跟着孟随风道了别,便朝着林家厢房跑去。

爹!娘!林清然进了屋子,瞧着霞儿嘟着小嘴,有点不高兴。

姐,你跑哪去了,才一转身儿你就丢了。

霞儿带着几分哀怨地说着。

林清然笑笑:姐还能上哪去,不过是去村里转悠一圈。

说完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地喝着。

咋了然儿?这么着急?张氏坐在炕上,看着清然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慢慢说,别着急。

林永河瞧着清然笑了笑。

林清然缓了口气坐在凳子上,看着林永河道:爹爹,咱不是要往莲花镇子上班,说也敲了,有人托孟贵人卖镇上的宅子,然儿才瞧见他,听他无意间说起的,这才急忙忙地跑回来,知会一声。

张氏不大喜欢清然跟着孟随风走的太近,是觉得他们林家高攀不起,也为了避嫌,所以清然便没说托了孟随风瞧宅子的事儿。

啥?孟贵人?咋样个宅子,好不好?老三本来对镇子上的住处发愁,没想法清然带来这么个好消息。

林清然故意着急夸张地说着:哎呀爹,我瞧着不错,比咱们在村里看的好多了,而且五十两,人家着急着出手呢。

有前后两个院子,三间屋,还有单独的灶房。

前院有个池塘,三个屋,有一个还在镇子的街道边儿,咱家可以直接开铺子的。

林清然嘀咕着:我也才听孟贵人说了一嘴,不如爹爹去找他问个明白,然后不是说要去镇子上置办东西,正巧着去看看这宅子。

张氏听了两人说话,觉得不错,而且孟贵人这人人品不错,办事儿绝对不会出啥纰漏,既然是着急着出手价钱也合算。

得,我看我这就去问问。

林永河随手拿着衣裳,林清然笑笑:爹,孟贵人说了,咱家要是中意,就直接去小地主家唤他一声便是。

男人点点头,穿戴好衣裳,便急忙忙地朝着屋外走去,这可是家里的大事儿。

他爹,你拿些银两,要是觉着行,先把定钱交了。

张氏嘱咐着。

林永河笑笑:瞧见没,你们娘还着急了,我先去问问,你们等着。

霞儿一直听着,一说真要往镇子上搬,连宅子都物色好了,整个人异常兴奋,才儿还因为找不到姐而嘟着小嘴儿,这会儿便欢天喜地地拉着清然说话。

到了镇子,咱开个铺子啥的赚钱,爹爹去做工,娘亲好好地养胎,到时候也没啥烦心的事儿,多好。

林清然憧憬着,恨不得一下子就离了上谷村。

没想到走之前能认清了刘氏,帮着大伯除了害,也算是功德一件。

娘亲,刘氏和王鳏夫离了村没?林清然问着。

张氏叹了口气:才听你爹说,刘氏要回娘家去了,这会儿俩人都不在村子了,村长宽厚,也没太苛责,还叫大家伙儿引以为戒。

前儿还潜人给你爷奶送了些吃食,全当安慰。

大伯休了刘氏,还可以再娶。

林清然说着:瞧咱村里的哪一个不比刘氏好。

再说秋儿他们都大了,也不需要整日地娘亲管着。

你呀,只管操心人家的事儿,倒是自己的一点都不上心。

张氏低声说着,摸了摸肚子。

娘,然儿行得正,自然是不怕说的,再说了咱们这就要去镇子住,还怕他小地主不成。

亲事根本就没说成,哪里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林清然说着。

小地主当初虽然送了礼,却是送到了刘氏屋里,再说,他们一家子当事人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找谁说去,现在小地主赖着清然,又不甘清然的事儿。

张氏叹了口气,也没再说啥,反正是决定了要往镇子上搬的。

几个人在屋里说着话,林永河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放下帽子,便高兴地说着:谈妥了,那宅子可行。

明日咱去镇子上瞧,要是妥当,就直接买了。

林清然眯眼睛笑着,自然是知道爹爹肯定会相中那宅子的。

虽然知道,但是乍一听要跟着爹爹去莲花镇,清然的心里还是带着几许兴奋。

一边扯着霞儿的小手,摸了摸她的脸蛋:霞儿在家看着娘亲,姐和爹爹去镇子瞧着,要是买了宅子,咱们一家子都尽快搬到镇子上去。

姐放心吧,你们这回也不用置办啥了,就看看宅子便成。

霞儿极为懂事儿。

林永河笑呵呵地说着:明儿贵人回去,正好路过莲花镇,顺便跟咱们去瞧瞧。

孟贵人办事儿,自然是极好的。

张氏坐在炕上,也算是松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二章 稳妥家里的头等大事儿有了眉目,一家子心里都带着几分欣喜,张氏收着押给老二一家土地的凭据又瞧着自己那木匣子里的物件。

娘,还瞧着呢,要不都拿出来点点?林清然笑着上炕,天儿渐渐暖和,可是这屋里还得烧着点火,阴得荒。

是呢,都啥宝贝,娘也不给瞧瞧。

霞儿拿着上次杂货店买的芝麻糖,吧唧吧唧地坐在一边吃。

几粒碎芝麻还粘在了她那张小嘴上。

有啥瞧的?张氏笑笑:家里左不过那些个家底。

张氏最疼两个丫头,两人都坐在炕上瞧,张氏便拿着钥匙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着满满的银子,估摸着跟前些日子分家爷奶给的,凑在一块能有个一百两。

林清然瞪着眼睛,霞儿也是,他们屋里居然有这么多银子了?咋地?看傻了?张氏笑笑:这些个银钱,可是咱家全部的家底儿,娘知道然儿手里有些,那都是然儿自个儿赚的,这些,娘给你们攒着,算是娘的心意。

说着,张氏从里头拿出五十两银子,仔细地包好。

以往穷怕了,娘心底咋地都担心你们在跟着娘吃苦,拿着,这待会儿给爹,咱家置宅子的银钱。

张氏说着,眼中带着欣慰,如今手里头也算是阔绰了。

林清然听得不是滋味,心里也有点难受,瞧着这些银子,娘亲攒的也辛苦,就说那纳鞋子的活,张氏平日里也是整日整日地做,好说歹说,如今算是不再做了。

霞儿不吭声,拿着手里的芝麻糖。

递给张氏,有些难为情。

娘,你吃……张氏摇摇头:霞儿快吃吧,咱家如今也不缺吃喝。

以后要是想吃啥,就跟着爹娘说。

张氏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

现在肚里又有了一个。

咋地也是要好好打算打算的。

她一个村妇,自然是尽最大的努力顾着家里的人。

娘,你放心,以后去了镇子,咱们一家子指定比在村儿里过的好,等以后发达了。

然儿就把村里的地儿都买下来,气死那个小地主。

林清然说着跟着娘和小妹说笑。

可不好浑说。

能安生过日子,娘这心里头便是一百个知足。

张氏将银子理好,箱子里头还有些首饰,都是往日别人送的,自然是数孟随风送的最多。

这些金钗银饰在富贵家里头也不算啥,可是在村里却不常见到。

也是怕惹出事端。

张氏一直压箱底收着。

银钱,首饰,还有地契。

抵押凭证,家里的户籍册子,反正重要的物件都由张氏个人仔细收着,这边给两个丫头瞧了瞧,也是为了拿买宅子的银子,整理好之后,合上小匣子,用钥匙仔细锁着。

然后伸手去开另外一个,林清然瞧着,另一个匣子里头,放着的都是些布料极好的尺头和新衣裳,新鞋。

张氏瞧着两个丫头疑惑的模样,这才笑着开口说着:娘过门的时候也带着不少物件,如今只剩下这些,还有之前人家送的,没用完的布料尺头,也都一并放在这里了。

林清然笑笑:娘还真能藏,有这么东西,俺们都不知道。

可不是,娘这叫什么来着,有个成语,霞儿最近学的,恩……深藏不露。

霞儿抿嘴笑着,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有了这些东西,至少他们心里都有着几分安全感,也不用再担心着日子没发过,仰人鼻息了。

这边说着话,老三推门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笑:小羊羔子给大哥牵去了,家里还是他最会养。

瞧瞧,大哥给留了些布料和银钱。

说是刘氏留下的。

我这也推脱不下,你且收着吧。

将东西交给张氏,自个儿站在一边,拿着扫帚轻轻地扫了扫身上的灰,然后坐在一边:跟着爹娘说了,瞧着爹娘都挺精神,没咋受到刘氏的影响,估摸着娘还想给大哥找个媳妇。

还找?能成?张氏收着东西,一边问。

老三叹了口气:娘倒是话里有这个意思,可是瞧着大哥,是没这个打算。

林清然在一边听着,不由地想起了杂货店的老板娘,她也是寡妇一个。

对大伯印象好像也不错。

说也是,他们一家子要搬走,还要得空去跟着她告个别才是。

爹爹,明儿咱俩就跟着贵人去莲花镇了,我今儿想跟着霞儿去医馆跟大夫和香穗告个别,免得到时候屋里头忙活,不得空。

林清然说着,他们老三一屋碍于小地主的事儿,走的比较低调,而且,刘氏的事儿才算是平息下来,他们还想着早些走,免得哪天刘氏的事儿再殃及到清然,一并说他们老林家的女人不检点。

林永河拍了下大腿:哎呀,可不是,村里的大夫咋还给忘了,要不是那白大夫三番两次的照顾着,咱家得多少事儿,你娘肚子里的娃也不得安生。

我看爹还是亲自去一次。

爹,不用了,我和霞儿过去吧,就代表咱们家,你这一会儿还得出去吧,事儿那么多,俺们替你分担点,再说白大夫平日喜欢清静,也不大喜欢别人打搅。

林清然说着,心里想着也实在是没必要。

老三细想了下,摸出几个铜板,交给清然:去给大夫送点好吃的去。

哎,成,那爹跟娘在屋里说话,俺俩这就去。

林清然拉着霞儿,两个丫头欢欢喜喜地出了门,蹦跶地走着。

姐,大夫爱吃鱼,香穗爱吃香的,咱去买些送去才好。

霞儿张嘴说着,眼中带着光芒。

倒是极为了解医馆这两人。

林清然买了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又买了些水煮花生,拎着一瓶米酒,便朝着医馆走去,清然了解,每日这个时辰,如果大夫不出诊,那么医馆是不咋忙活。

那些帮忙的村里的伙计,也都各自回了家。

香穗!白大夫?霞儿还没推门进去,便在门口扯嗓子喊着。

大眼睛瞧着,拎着酒罐子朝前跑去,落清然一人在后面。

快进来,大老远就听着你嚷嚷。

香穗经常在外堂,这才迅速地开了门,站在门口,看着霞儿和清然。

大夫在没?霞儿问着。

在呢,瞧你着急忙慌的。

香穗忍不住笑着清霞。

怎么两个姐妹性子却差了这么多。

林清然进了屋子,香穗才关上门。

给你,新鲜的水煮花生,今儿俺们就在医馆吃了,大夫不撵人的吧。

前两日,大夫还给了医书,这算是回礼。

白大夫听了动静,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瞧着林清然手上拎着的活鱼,脸上的表情缓和许多:来了?那都留下来吃吧。

大夫,给你,米酒。

我爹说谢谢你对俺们家的照顾。

霞儿大声说着,好像这天底下就没有她害怕的事儿。

三个丫头做了鱼,几人围坐在一起,林清然笑眯眯地说着:俺们家的宅子应该差不离了,许是过几日便搬走,这顿饭算是告个别。

家里宅子寻到了?大夫问着,一边喝着米酒。

恩,找到了。

林清然一边吃着菜,一边说着。

还特别漂亮呢,又宽敞。

霞儿笑着,香穗面儿上有点低落,只顾着吃饭却不吭声。

林清然眯着眼睛:这以后要是想你们了,就领着霞儿偷跑回来,等妥当了,便给咱医馆送信儿。

香穗这才勉强笑了笑,知道清然和霞儿今儿过来,怕是之后的几日都没功夫了。

你们到底啥日子走?她想着去村口送送。

林清然知道香穗的想法,咧嘴笑了笑:行了,就别去送了,俺家才出了刘氏的事儿,本来就是特殊时期,再说,俺们也是为了顾及小地主,就消停地离开村子便好,又不是整个林家都搬走,这才知会一声,也算是一点往日的情意。

白大夫点点头:香穗还是不去的好。

话虽这样说,可是瞧着两人走了,香穗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她起身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屋,一会儿从屋里取出两个小饰物,递给清然:这个给你俩,留个念想,别忘了咱们之间情意便好。

这也是拿买了雪莲的银钱买的,一时忘了得空给你俩。

提起雪莲的事儿,清然下意识地看着大夫,然后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这才笑眯眯地收好了挂饰:那就却之不恭啦。

大夫的话不多,几个丫头唧唧喳喳地说着,没一会儿的功夫,桌上的鱼便见了底儿,主要是大夫太喜欢吃鱼,两人又跟着香穗说了会儿话,这才起身离了医馆,天色有些晚,清然还要早些回去,明日跟着爹爹去莲花镇瞧瞧宅子去。

俺们走了,别送了!霞儿扯着姐,对着香穗挥挥手。

要走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俩人都喝了点小酒,这才迷迷糊糊地回了林家。

爹娘。

进了屋子便张开喊着。

咋喝酒了?瞧瞧你俩,愈发不懂规矩。

张氏着急地说着,下地扶着两个丫头,带着他们去屋里休息。

第一百四十三章 莲花镇林清然坐在炕上,跟着霞儿一起盘着腿儿,两人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加上了喝了些米酒,那水嫩嫩的脸蛋瞧着红扑扑地可人。

爹,娘,这不是要去镇子过活,俺们去跟大夫香穗告个别嘛,明儿姐跟爹去镇子了,回来就要搬家,哪里还有空去再瞧瞧他们,这不,就多喝了几口。

霞儿没怎么喝过酒,一边说,一边伸手晃悠着张氏的胳膊,而清然倒是有些兴奋。

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明儿去镇子了,然儿还没出过上谷村呢。

爹爹,咱们可要好好地逛逛。

瞧着两个丫头高兴的样子,林永河无奈地摇摇头:去去,上外屋睡觉去。

是,为了娘肚子里的娃娃,俺们不影响娘亲歇息。

霞儿一本正经地说着,两人连打带闹地去了外屋,砰地关上了门,许是喝了酒,霞儿有些困,躺在炕上,一会儿便睡着了,清然却兴奋地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孟随风办事儿这么靠谱,她的心里这个美啊,想着自己怎么如此好命,遇上孟随风这么个对路的。

这朋友她打心眼儿里喜欢呀!一边躺在炕上美滋滋地想着,一边胡思乱想,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双冰蓝干净的眸子。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其实清然是上过山的,可是如今开了化,瀑布后面不是谁都能去的,她坐在山头待了会儿,便又返回了。

说不清,自己为何还要上山一次。

她就要离开这个上谷村了,云……祈轩,也许……她真的是遇到了一个神仙,或者就当是遇到一个绝美的神仙吧。

希望……他们能平安便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

林清然睡着的。

却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天儿还没亮。

某人便坐起身子,连连伸着懒腰,也不叫一边的霞儿,麻利地穿衣服洗脸,果真……外头的诱惑是巨大的。

可以叫平日懒的要死的人。

如此的勤奋。

林清然穿好衣裳,梳了两个麻花的辫子。

看上去俏皮又可爱,她穿着布衫,有掏出了家里头年节穿的碧蓝马甲,沿着扣眼,一绺的白毛。

煞是好看,衬得她格外的清爽。

再套上裤子,收紧了裤腿。

踩上棉鞋,站在铜镜面前照了照,心里想着,古代真是不怎么样,连臭美都做不到。

这个铜镜虽然美,可是照的哪里有真正的镜子清晰啊。

姐,这么早哦……此刻。

霞儿也醒了,抱着被子,眨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清然折腾,还是第一次瞧见姐姐这么欢腾,怎么忽然觉得清然姐被她这个妹妹附体了呢。

霞儿醒啦,你再睡一会儿,等娘亲醒了,你再起。

小灶房上面炆着吃食,待会儿给娘亲端去。

林清然收好铜镜,笑眯眯地说着。

林清霞则抱着被子,打着呵欠:真早……霞儿也想去镇子,姐要跟爹快点搞定咱们家的宅子。

既然是咱们家的宅子就一定跑不了。

这边林清然都收拾好了,里屋也有了动静,林永河走出来,瞧着清然的模样,先是一愣,然后呵呵笑着,小丫头倒是挺快的。

咋地,去趟镇子这么乐呵,要是以后住镇子上,可不是要乐翻天了。

林永河也加快脚步,麻利地收拾着,知道闺女着急了。

两人收拾好便打算出门,霞儿下炕关好了门,便朝着娘亲的屋里跑去,钻进娘亲的被窝。

屋外,清晨太阳还没出来,这会儿正有些凉,清然跟着爹爹,心里头却热热乎乎的。

爹爹,可别忘了银子。

瞧把俺闺女高兴的,咋能忘呢?待会儿到了镇子,你爱吃啥,咱就买啥。

林永河自然很宠爱这两个闺女,尤其清然,吃了太多的苦。

两人先去了小地主家叫人知会一声孟贵人,这才朝着村口走去,到了村口,孟随风早已等在村外,手里拿着笛子,面色柔和地看着两人,只有在不经意间,对清然投来戏谑的眼神。

林清然哪里肯示弱,直接瞪大眼睛,瞪回去。

然儿,咋不给贵人问安呢?林永河扯着闺女,十分规矩地跟在孟随风身边。

不用了。

孟随风淡淡开口:在外这些小事儿都无妨。

他虽然这样说,林清然还是稍稍低了头,细声地跟着孟随风问安:贵人早。

恩。

男人拿着笛子,沉稳地朝着前面走去。

用余光时不时地看着一边乖巧的林清然,嘴角却不自觉地带着笑意,这丫头……林清然抓着爹爹的手,自然知道孟随风在用余光打量着她,索性眯着眼睛,趁着林永河不注意,对着孟随风做鬼脸。

然后又一本正经地朝着前面走。

噗……男人笑出声。

林家老三本能地回过头,蹙眉看着贵人,一派惶恐地说着:咋了?贵人是伤到哪里了?林清然翻着白眼,确实是伤了,估计还是内伤呢。

忍笑忍得。

男人轻咳一声,把玩着笛子:无妨。

他开口说着。

您看……今儿本来您可以骑马走的,非要跟我这个粗人一起,这不是叫我不安生。

林永河说着,眼中带着几分懊悔。

孟随风笑笑:见今儿天色极好,也是临时起意,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吧。

三人一路走着,孟随风连小厮都没有带,林清然也不言语,乖乖地跟着林永河,只有在爹爹看不到的时候,才好在背后偷偷地跟着孟随风搞小动作。

一会儿的功夫,林清然便气喘吁吁地扶着一边的石头,她真是太累了,没想到村子里镇子居然这么远,这还居然是离得最近的距离。

林永河瞧了孟贵人,见他没有厌烦之色,这才伸手去扶着闺女。

咋地,累了?这小身板,可如何是好?老三说着,眼中带着几分郁闷担忧。

来爹爹背你。

林清然小脸有些白,却也别是不能坚持,想着如今自己已经十四岁,而且,爹爹也很辛苦,哪里还叫爹爹背着。

爹,不打紧,我小坐一会儿。

说着便起身拍了拍衣裳,淡淡开口:咱们走吧。

林永河和孟随风放慢了脚步,反正三人离莲花镇也不远了,便迁就下林清然。

哎,要不是俺们家然儿从小身子骨不怎么硬实,也不至于走这么点的道儿就累。

这么点……的道?清然茫然瞪眼,这……这哪里是这么点儿的道,简直跟走十几站公交车站差不多了。

孟随风笑笑:怕是这丫头没出过村儿,没走过这么远的道儿。

可不是,俺家然儿确实没怎么出过村子。

老三说着。

林清然忽然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怎么说呢,真的好像是土著人进城一样,而且,她的心境也还蛮符合的。

林清然在心底鄙视了自个儿一下,继续闷头跟着走。

孟随风,故意稍稍落后几步,伸出自己的笛子递给小丫头,林永河在前面走着,清然便伸手拉着男人的笛子,由着他拽着自己,朝着前面走。

没办法,懒人就得有懒人的办法。

好容易到了莲花镇的路口,眼前的道路可算是稍稍开阔了些,两侧的枯树枝还有泛着点点绿意的草丛,瞧着显得几分萧瑟,又在萧瑟中读出几分浓浓的生机勃勃,春的光景愈发的近了。

林清然欢喜地看着面前的低矮栅栏,围着半石半栅栏的过道儿,有着把守的民兵看着,来来回回,有进有出。

破旧的匾额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莲花镇。

这字写的潦草,却有些风韵。

清然想着这么破,一定是莲花镇的后门。

反正能出了村子,林清然瞧见什么都觉得欢喜,这可是她重生来的第一次远行。

爹爹,咱们要进去镇子了!清然很兴奋。

孟随风安静地走在前面,三人过了城门,走在石子路上,林清然的心都快高兴地飞上天了,镇子上面果然热闹许多,这才一进来,便听见到处的要喝声,许这莲花镇也是建在山地之上,街道都修的简单,不至于是村里的土道儿,却也歪歪扭扭,走上去不大平坦,只有一条路,修的宽敞又平整。

爹爹说那边是通往清河县城的道路。

为了不耽误孟随风的时间,林永河急忙地说着看宅子的事儿。

男人瞧着清然兴奋的模样,便笑了笑。

既然来了镇子,不如挨家瞧瞧,你们自个儿选。

林永河听说还有宅子可选,高兴的紧,也没有多想。

孟随风带着两人去瞧了两家的宅子,林清然觉得爹爹都很满意,最后才转到大道口边,挨着山石的一个小院儿。

这里便是我跟你们说的地方。

男人靠在一边,瞧着清然和林永河来来回回地看着,前后两个院儿,还有水塘,三间屋子,独立的灶房,整个宅子带着几分高档古朴,又极为新,瞧着便不像是旧的宅子。

爹爹,这家好。

林清然最相中的就是这宅子临着大道,去清河县也方面啊,里面一间屋子,又紧挨着莲花镇的街道市集。

这个才是生财有道的好地方。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好玩的镇子林永河连连点头,他也极为中意这家宅子,干净又富贵,瞧着都有些像大户人家了。

你看这……这么好的宅子,咋才五十两。

林永河有些难以置信,挠了挠头,看了眼一边的林永河。

眼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孟贵人帮了这么大忙,这……他们一家子得咋感谢才好。

俺们占了个大便宜,真是说不得,说不得……林清然环胸微笑地看着孟随风,有些事情不用说的那么明白,他的恩情,她心领了。

孟随风真得是她命中的贵人。

那就麻烦贵人了。

林清然说着,爹爹只顾着高兴,还是快点给了银钱,商量着买宅子才好。

对对,瞧我只顾着高兴了。

林永河憨厚地笑着。

孟随风淡淡开口:一会儿这家宅子的主人就来,今儿便把房契都写好罢。

这个是自然。

林清然说着,她可不想留下一点罗烂。

林永河坐在一边,显然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模样的微胖男子缓步走来,先是对着孟随风客套几句,这才转过胖脸打量着两人。

你们是……要接手我这宅子的人家?声音倒是温和好听,为人带着几分老成持重。

林永河忽地起身,先是擦了擦自个儿的手,这才笑呵呵地伸出手去,跟着人家握了握。

对对,俺们要买这宅子。

林清然表情淡淡的,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

敢问,您贵姓?叫我赵大哥就好。

男人比划着笑了笑。

我也不多说了,咱们立了契,白纸黑字地写好。

孟公子做个见证人。

好。

孟随风眯着眼睛看着两人忙活。

林清然凑到他身边,忽地踮起脚尖,眯着眼睛嘿嘿笑了声,然后开口说道:够意思!男人挑眉,薄唇轻轻勾起,动作举止随意又撩人。

带着几丝玩世不恭和特有的慵懒散漫。

没错,孟随风就是这样的人,瞧着是个二世祖一般,却极为正经够朋友。

林清然心里想着,怎么也要表达下谢意。

哎,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

要我怎么谢你?说说,能做到的小的一定尽力。

林清然眯着眼睛笑着。

一副欢喜的模样。

孟随风看着林永河跟着赵大哥在一边研究着房契,这边便跟着清然开起玩笑,随意地倚着林清然,淡淡开口:以身相许怎么样?这个嘛……还是要好好地深入地研究下的。

林清然扬起笑脸,一点都没有女儿家的娇羞状,倒是孟随风有些郁闷。

调戏林清然这丫头,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喂,不如……我们以后一起做生意?恩?男人环抱着胸。

微微蹙眉,跟着林清然一起做生意?做什么生意,这丫头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

虽然燕塘是个农业大国,却也极为开明,商业也很兴盛。

再说!再说!到时候,你就䞍好吧。

两人一边聊着,林永河也跟着赵大哥写好了地契,手续处理完了之后,林永河交了银钱。

孟随风拿着笔,写上公正的内容,这算是基本上达成了买卖。

清然,你跟着贵人在这,爹去趟官府。

林永河美滋滋地说着,掩饰不住那股子兴奋。

孟随风瞧了眼林永河:不如你们去官府交了税,做个证明。

我跟着这小丫头在镇子上走走,也许久没好好地逛逛莲花镇了。

自然是贵人的意思,林永河当然不会反驳,说着从衣里摸出一串铜钱,交给清然:那你就跟着贵人逛逛,这官府做事儿一向手续繁杂,爹爹也不知道忙到啥个时候。

林清然笑眯眯地接过银钱,乖巧地开口:谢谢爹爹。

给你娘和小妹买点啥,还有你爷奶他们。

林永和一边嘱咐,一边跟着赵大哥朝着屋外走去。

孟随风瞧着两人走了,这才叹了口气,邪邪地说着:某人这伪装的功夫愈发的深厚了,叫不知情的人瞧了,还真有那么几分正经模样。

林清然瞪了眼孟随风:便宜你……哼。

走吧,咱们好好地逛逛莲花镇,这可是我第一次出门。

知道了,小村姑。

孟随风摇摇头。

林清然也不和他一般计较,孟随风自然是知道她家里的事情的。

也知道她的名声不好,可是他却丝毫不介意,可见这个男人值得交,林清然很清楚,孟随风这样身份的男人,觊觎她的尊重。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贩卖东西的小摊,有人吆喝,有人杂耍,还有人三三两两地结对逛着,好像是来自不同村儿的人,都聚在这不大的镇子上。

莲花镇不算是富裕,却也比上谷村大上好几倍,也好上好几倍。

林清然很是兴奋,钻进人群,探着头:老板,这肉包子多少钱?三文钱一个!来来热乎的!这锅完事,可要等上些功夫才有!怎么样,不尝尝?我这陈记包子,可是一绝。

老板热情地说着,瞧着笼屉里热腾腾的肉包子。

来两个,要最大的!林清然探头挑着,孟随风跟在身后,不由地轻笑出声。

这丫头,也忒贪吃,要最大的……还没反应过来,林清然便将其中一个大包子塞给孟随风,开口说道:一起吃。

大道上又没几个人认识你,吃吧。

不用顾及形象。

男人挑眉:我什么时候顾及过形象?孟随风将笛子插在腰间,一边吃着包子,清然吹了吹,也大口地吃了起来,味道极其鲜美,这可是无化肥无毒害没有转基因没有毒牛羊猪肉没有各种地沟油的美好原生态大包子。

吃的爽极了!唔,待会儿转过来找爹爹,一定还要买几个,给娘亲和霞儿尝尝。

孟随风知道清霞贪吃,其实这当姐姐的也毫不逊色。

林清然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瞧着什么都新鲜无比,没错,此刻她就是跟村儿里来的人一模一样。

在上谷村那个谁家几口人都能数得清的地儿,真是想开阔也开阔不起来。

街道很长,走起来,清然却不觉着累了,孟随风跟在身后,不知怎地居然成了她的小厮,什么东西都会很自然地买完了塞给他。

孟随风发誓,他活了这么大,算是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奇葩的小丫头,不过令他充满了新鲜感和活力。

认识林清然,他觉得很有意思,生活也总有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林清然手里拿着大串的糖葫芦,嘎嘣嘎嘣地吃着,简直一点没有形象,好吧,她真的已经不需要形象了,此刻,如同蹲了几年牢房,好容易放出来似的。

那个……清然。

孟随风好心出声提醒,这丫头吃的太多了吧,美名其曰尝尝,可是她基本上把能吃的都吃了个遍。

连他的肚子也很饱。

吃什么龙须蔬菜面,瞧着一大碗,自个儿便很自觉地拨了一小碗,然后将剩下的给孟随风,美名其曰,我请你。

请你……孟随风有点悲凉,有点怨恨,最后扯着林清然蹙眉往回大步走着:好了,逛到了头,我们回去!等等等……慢一点,慢一点。

这次吃饱了,回头也不逛什么了,你放心。

她太撑,不能走快……林清然从孟随风的手里接过一包包吃的,有点不好意思。

我就是尝尝,看着什么好吃,给家人带些。

鬼才信。

孟随风眯着眼睛,也不答话。

林清然走着,瞧着一个小摊正在卖漂亮的小饰物,便拉着孟随风走了过去:好了,别闷着了,不如送你个小玩意,乐呵乐呵。

这些东西都是纯手工的,很漂亮。

绣工也不错。

要这个吧,拴在你的笛子上很般配。

林清然挑了一个坠子,淡色系,有着流苏的金丝线条,很美,她一眼就相中了。

孟随风拿在手里,点点头。

然后收在衣服里:走吧,在这么逛下去,回到村里太阳都下山了。

林清然笑笑:走吧。

两人说着话,一边朝着新过户的宅子走去。

孟随风,待会儿我跟着爹爹回村子,你打算去哪?不一定,继续云游四海。

男人说着:怎么?想一起?切,我倒是想。

林清然嘟嘴鄙视着:你都不知道我能离开上谷村多不容易,而且我还有自己的想法。

且去不了的。

孟随风换上林清然送的坠子,玩了玩自己的笛子:成,后会有期。

男人顿住脚步,看着林清然。

林清然蹙眉:你不进去了呀?不了。

这就走。

他淡淡开口。

说真的,她倒是挺喜欢孟随风的,这样忽然一走多少有些不适应。

却也知道他的心性。

那好吧,后会有期。

孟随风看着清然进了宅子,这才转身而去,走出几步,便吹了声口哨,一匹漂亮的马在大道便跑过来,停在他面前,摸了摸马背,男人朝着清河县的方向而去。

林清然这边进了院子,才发现爹爹不知从哪买了一把大扫帚哗啦哗啦地扫着院子,瞧见爹爹的模样,清然大叫出声。

然儿回啦,你瞧瞧,这民契官契都妥当了。

以后这就是咱们新宅了。

林永河难以抑制的高兴,也是从来没有自个儿当主人的时候,以为的日子怎么过的,他们心里都有谱。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村儿里那点事儿林清然看着爹爹手里的几张黄纸,有的写着娟秀的字,有的卡着官府的四方大红戳子,倒是有几分骇人的派头。

瞧着这燕塘的官府办事倒是很周全,公文地契什么的,都比较大气,这才是个小小的县城呢。

她笑咪咪地看完,然后仔细折好,交还给爹爹。

爹,咱能快点接娘亲和小妹来了。

这么大的宅子,属于咱们家,咋这么好呢?一边说着,一边跟着林永河一同收拾院子。

这莲花镇的宅子本身就很干净,男人又打扫了几遍。

如今瞧着倒是利索不少。

可不是,到现在爹都跟做梦似的。

男人说着。

俩人进了宅子,林永河笑着开口:瞧瞧,稀罕哪屋?这屋都宽敞。

爹爹,咱们家临街的屋子空出来,然后跟我霞儿住小屋。

爹爹跟着娘亲住挨着灶房的大屋吧。

林清然琢磨着,这样方面照看着娘亲的胎,而且等一切妥当了,她还能琢磨着开个铺子。

林永河笑笑,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手里拿着大扫帚,咧嘴说着:今儿咱回去,跟着你娘和霞儿知会一声,要不然心里头惦记,明儿一早,爹爹再来,寻思等这边收拾差不离,再接你娘过来。

然儿也这样想。

林清然笑笑,拿着大包小包的吃食,抿嘴说着:爹爹,咱们回吧,不然赶回家也得下黑了。

娘和霞儿不知道惦记成什么样了呢。

待会雇个车子回去。

林永河说着,自家闺女身子骨弱。

又逛游一小天儿,这宅子稳妥了,他也是乐呵,两人先是找了锁匠。

给自家的大宅子换了把上好的横开锁,这才叫了车子,直奔着上谷村而去。

两人在村口下了车,满心欢喜地进了村儿,林清然瞧了眼边上的杂货店,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林永河细声说道:爹爹。

然儿去趟杂货店,才想起还有些鞋面儿的账儿没有算。

成,那去吧,快点回。

林永河笑呵呵地说着,继续朝前走着。

林清然转身拐进杂货店,眯着眼睛。

拍了拍柜台。

陈家娘子在吗?她故意带着几分戏谑地说着。

这边陈老板娘掀开帘子,瞧着是林清然。

不由地瞪了她一眼,倚在一边,眯着眼睛:咋地,又来买些个啥?来瞧瞧你呗,也不买啥。

林清然扳着一边儿的板凳,坐在陈老板娘的正对面儿。

俺们一家子要搬到镇子上了。

今儿跟着爹爹去看了宅子。

这么快?陈老板娘愣了一下,随即抿嘴笑着:也成,倒是可以叨扰你帮着进货。

这些自然都是小事儿。

林清然说完。

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陈老板娘,这女人极为精明,又带着几分妩媚,怎么说的,瞧着是不像什么良家妇女,可是这些日子真是没觉着她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反倒相处起来,还极为重情讲道义。

林清然拍了拍柜台,低声说着:俺家大伯把刘氏休了,你就没啥子想法?林清然心里琢磨,陈家娘子也没个男人,加上对大伯还是有几分心思,这些林清然瞧得出来。

要是没有啥垂涎的想法,她也不提。

听了林清然的话,陈家娘子娇笑着:丫头,你来说起这事儿来?也不知羞?咋地,这就惦记牵线搭桥了?没做人家婆娘倒是做起媒婆?胡诌啥?林清然翻了翻白眼:快快,以后鞋样不做了,这生意就这样,等以后还有了买卖,咱们再说道。

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她心里还是觉得这陈家娘子办事儿还是挺利索的,人又精明,漂亮自是不用说。

要是跟大伯一块,也未必不成。

而且,这陈家娘子倒是有几分张罗的本事,为人骨子正派,倒是极好。

陈娘娘子笑而不语,伸手推了下清然:哎?你大伯,咋个意思?叫你来当说客?这才休了妻,就想着另娶?去去去。

林清然低声说着:不过是我自个儿的想法,瞧着叫你一声大伯母也是顶好的事儿。

陈老板娘撇撇嘴:你们家之前那个刘氏,这才又回了村儿。

又回来了?刘氏不是被赶出上谷村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林清然蹙眉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老板娘。

说是被娘家赶回了的,她的事儿都传开了,人家王鳏夫自个儿去谋生,倒是怨了几分那刘氏,干脆出了这事儿,便不再来往。

陈老板娘自然是啥都知道,顶精明的主,她说的话,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刘氏有了今日,完全是自个儿咎由自取,能怪谁呢,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出个一二三来。

如今却连娘家都容不下,一纸休书,又是私通。

这种事情,女人也算是没法活了。

行了,这些账目我都记着,你呀,快点回去,拾掇拾掇吧。

陈家娘子说着:你的意思,我明白,瞧瞧再说。

老板娘是很通透的人,既然清然提了,她自然是有着自个儿的想法。

说多无益。

林清然抿着嘴,斜眼看着陈家娘子,低声说了句:大伯母……我走了!然后恶作剧地朝着自家飞奔。

……此刻,林家上下皆是一片喜悦,得知老三在镇子上置了宅子,又瞧着民契、官契手续皆是齐全,张氏和霞儿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儿。

尤其是拿回来那么一大包子的吃食,各屋分了些,便都留给了张氏和霞儿。

林清然进了屋,边瞧着大家正笑呵呵地说话。

姐,给你吃!霞儿兴奋地说着。

姐都吃过了。

这些是挑着好吃的,给你和娘拿回来尝尝。

林清然笑笑,脱了外衣,坐在炕边。

大眼睛带着掩饰不住地喜悦:娘,咱家可算是有自个儿的宅子了,没想到,居然还置办在了镇子上。

这叫啥?有神仙庇佑。

霞儿一本正经地说着。

姐,咱俩的东西,霞儿都拾掇好了,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好几次,娘亲都说了呢。

林清然轻轻地笑着,掩着嘴儿:待会儿姐去瞧瞧都有啥。

说完瞧了眼张氏:娘,爹呢?张氏顿了下,淡淡开口:你爹去瞧你们大伯去了。

刘氏回来了?林清然眯着眼睛说着,带着几分谨慎地问着,她可不希望大伯一时心软而原谅刘氏,但是话又说回来,这种事儿身为男人又怎么才能原谅。

说是回了屋子,不知道咋个事儿。

张氏声音低低地说着,林清然有些懊恼,原本屋里的气氛不错,倒是叫她多嘴给破坏了,真是……霞儿蹙眉:还不是有秋儿和孝文哥,再加上春儿姐也知道了这事儿,影响了官爷的声誉,在家的地位也大不如从前了。

孝武哥干脆就是恼了大伯母。

林清然心里想着,这才跟着爹爹在镇子上呆了一日,便出了这么些的事儿呀。

咱家只管好咱们,别人的事儿咱也管不起。

说的是呢?刘氏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肚子,顾好面前的两个女娃,也顾好肚子里的,才是关键的事儿。

两个丫头仔细地收拾着东西,有些半新的物件能给人的给人,能送的送。

反正是不打算带走了,换了新宅子,寻思着家里吃的用的,也都尽量换着。

只将平日用的干净床单,还有被子,打包放好。

又把没有补丁的衣裳叠好,一应收拾整齐。

这些也都不劳烦张氏亲自动手。

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丫头便将屋子收拾出来,原本过了年到现在,陆陆续续也扔了不少的东西,家里的那些个破布碎片也都不要了。

这一拾掇,咱这家也忒简陋,瞧着东西没多少。

张氏虽然笑着,林清然却听出了几分心酸。

两人将捆好的物件整齐放着,到了饭点,林永河也开门进了屋,瞧着收拾的妥当,原本阴沉的脸才稍稍缓和了些。

爹爹,这是咋了?林清然瞧着,也不知道大伯那边什么情况。

能咋,你那个大伯母哭咧地跪着,求着你大伯呗。

林清然郁闷,她才不承认刘氏是她的大伯母。

张氏蹙眉:大哥咋说?铁了心,跟着刘氏一刀两断的。

林永河说着。

家里几个也都没说啥,这会儿闹腾的,刘氏被赶了出去,大哥怒气地说着谁要是敢管,就不许进家门。

孝文那孩子你知道,性子清冷,本来就不在意家里的事儿,只顾着自个儿。

秋儿还小,惧怕大嫂,大哥这一怒,更是了不得,吓的躲屋里不敢出来。

那刘氏就在村儿里呀?林清然说着,那不是无家可归了么。

爷奶也不管,估计她也没脸进咱们院儿。

再说,这村长都发了话,谁敢收留,影响多不好。

林永河说着:来,咱们家吃饭,别管旁人了先,咱这置了宅子,原本是最高兴的事儿。

为了别人影响了心情,不大值当。

张氏点点头,脸上带笑:这会儿快歇歇吧。

走了一小天儿也是累。

张氏一边说,一边上前帮着老三脱了外套,眼中带着几分温暖。

霞儿机灵地起身:爹爹,霞儿给你打热水洗脚。

林清然咧嘴笑着:我也去,我去灶房端饭去。

两个丫头风风火火地忙活着,一家子围坐在炕头,说是要搬走了,心里多少带着几分对上谷村的感慨,不管是好还是坏,这里毕竟有一段是属于自个儿的回忆。

说不定,许多年之后,清然还是会想起最初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六章 离村这两人,爹爹整日朝着镇子上跑,不是大伯跟着,便是带着孝杰一块,总也算是去镇子上认认门,免得以后有什么事情,一时间找不到老三一家子。

这期间,霞儿跟着爹爹也去了次,抱着大包小裹的,也不觉得沉,弄得张氏和清然均是有些无奈之极。

瞧着她满脸兴奋的小模样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林清然安心地陪着娘亲,家里头能用的,能带的,基本都收拾妥当,每日也去爷奶的屋里帮着干活,尽尽孝心。

除了上次听说刘氏被赶了出去,这几日倒是在村儿里没了消息。

林清然想着刘氏许是离了村子也说不定。

大伯那样子说,是彻底对她失望了。

林清然眯着眼睛,伸手将明日带的包裹放好。

这两人爹爹忙活新家,又是不肯叫娘亲参与分毫。

倒是体贴。

林清然直起身子将一边的包裹放好,拍了拍手,坐在一边。

炕上张氏笑着:瞧瞧,这点玩意,倒是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几趟。

这不是高兴嘛,娘亲,明儿咱就去镇子了,你不高兴呀。

林清然笑笑,脸上的酒窝讨喜又可人。

高兴,自然是高兴。

活了半辈子,总算是有了自个儿的宅子,怎么会不高兴呢。

这不是最后再瞧瞧,都预备了些啥,还缺啥,倒是搬进了屋子,还要仔细地记着都买些什么。

林清然说着,伸手摸了摸张氏的肚子:小娃倒是乖,一点都不吵娘。

还是大夫呢,娃才三个月大,能咋个吵?张氏笑笑,叹了口气:说起来。

明儿要走,这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得劲儿,这村儿咱们毕竟住了这么些年,又不能敞亮地跟着相亲门告个别,害怕小地主纠缠似的。

林清然坐在一边:倒是不害怕小地主,爷不是又去跟着老主顾说了?咱们要搬走这事儿。

咋地地主家也不可能不知道,左不过老地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三婶儿!这边屋里说着话,林秋儿在外头敲了敲门,自打刘氏被大伯赶走,秋儿便跟在爷奶身边,林清然寻思这样倒也好。

大伯不用整日顾着秋儿,爷奶也不至于寂寞。

再说,秋儿跟着爷奶,那性子咋地也能潜移默化地受些影响,不至于那么狭隘蔫吧坏。

秋儿来了,快进来。

林清然这边去开门,张氏便细声说着。

林秋儿站在门外。

眼中带着几分闪躲地说着:不了,那个三婶儿,奶叫你去一趟。

行。

这就过去。

张氏瞧着秋儿的样子,便也没再说什么,自个儿的娘出了这趟子事儿,做闺女的心里能好受么,秋儿不愿意见人,也是情有可原。

林清然瞧着秋儿笑笑:等下秋儿。

然后转回屋,拿了几个软糖放在她的手里:尝尝,回去也给奶尝尝。

明儿俺们家就走了,爷奶可要你多照看。

恩。

林秋儿瞧了眼手上的糖块,心里不是滋味。

这转身便朝着堂屋走去。

张氏也起身下炕,穿上鞋子,活动了下筋骨。

这才慢悠悠地预备朝外走。

娘要我跟去不?林清然说着。

张氏摇摇头:瞧这怀次娃,倒是矜贵的不行,啥啥也不叫干,身子都懒散了。

在屋呆着,娘待会儿便回。

这边张氏进了堂屋,瞧着崔氏拄着脑袋,眼神放空,不知道在寻思些啥。

瞧着张氏进了屋,挥挥手,示意她坐下。

娘叫你来,是跟着你说会儿话,老三这几日村里镇子来回的跑,娘瞧着也是心疼。

不过娘也明白,离了村,对你,对清然他们都好。

崔氏说着,到底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许是人活了大半辈子,许多的事儿也都活得明明白白的了。

娘,俺知道你担心啥,您和爹放心,等肚里这胎落了地儿,便接您和爹去镇子小住。

还有永河您就放心吧。

张氏细声说着,崔氏又找她说话,可见心里也是不咋舒坦。

瞧了眼张氏,崔氏思忖了下,这才开口说道:三儿媳妇,要说刘氏已经不是咱家的人的,咱们只管着好好地过自家的日子,也别往心里头去。

娘咋说起这个,不会的,刘氏闹成这样,虽然是做不成和善亲人,倒是老死没啥来往也不过分。

张氏淡淡地开口。

没想到张氏会这样说,崔氏心里叹气,这三儿媳妇也被欺负了这么久,要说,人这一辈子,哪里有完全一帆风顺的,也不过是起起伏伏,说起张氏如今也算是个有福气的。

那啥,这肚子里的,要好生照看,以前的事儿,娘亲也是有错儿的。

崔氏别扭地说起。

张氏微微一愣,便知道崔氏说的是什么事儿,她曾经有个男娃,却没了。

这事儿,怎么也像是埋藏在心底的一根刺儿一般,想起来便疼痛难忍,如今倒是好了,有两个懂事儿听话的丫头,肚子里又有了娃。

娘,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提也罢。

张氏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崔氏的手。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起这事儿,娘心里也觉得愧对老三和你。

要不是放任咱家的事儿不管,也不至于。

刘氏干了啥,娘心里是有谱的。

三儿媳妇,你也别怪娘,娘跟你说,是因为压心底太久了,也是真希望你这次能给咱们林家带个男娃。

也叫老三后继有人。

张氏垂着头,眼底带着一丝哀伤,很快便掩饰过去,笑着看着崔氏:娘,咱都是一家子人,以后这事儿,就不提了。

崔氏瞧着张氏,又拍了拍她的手:是,不提了,明儿吃了饭再走吧。

成。

……晨起,林家的大院门口停了一顶轿子,吃了早饭,林永河便笑呵呵地拉着张氏,叫她去坐轿子。

霞儿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清然手里拿着一个,其余的这几天都已经捣弄过去了。

这……这咋还雇了轿子,整个板车累了歇会儿就成。

你看看……张氏瞧着轿子,心里带着喜悦,她还是出嫁那会儿坐过轿子,以后便再也没做过了。

你俩,跟着你们娘坐上去。

三个人都能坐下。

几个轿夫站在一边,张氏不好意思地坐在上面,对着清然和清霞招招手。

两个丫头也坐了上去,人手抱着一个包裹,这边便起轿预备离村儿了。

崔氏和林康福瞧着,连连嘱咐,连氏抱着冬儿,身边站着孝杰和夏儿,一同跟着老三一屋告别,分了家也就是从今以后各过个的。

老三!这边才走,老大急匆匆地赶来,跟着打着招呼。

大哥,回去吧,别送了。

林永河停下脚步,对着林永山摆摆手。

老大硬是跟着林永河走到了村口,说了几句话,这才预备着走。

林清然掀开帘子,瞧着大伯喊道:大伯,杂货店陈家娘子有事儿找你,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给你。

林永山一听点了点头:成,得空就去瞧瞧。

林清然这才稳妥地坐在轿子里,心里琢磨着,哎,陈家小媳妇,俺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轿子很软,铺了一层垫子,道儿虽然不平整,又走了好一会儿,可是脚程快,也算是没多大功夫便进了莲花镇,顿时,隔着轿子就能听到外头热热闹闹的声音。

跟上谷村比起来,这里算得上是富足了。

但是在林清然眼里,这村子虽然方面了许多,却也是有些贫穷的,不管怎么说,能出了村子,就是好事儿。

行了,咱们到了。

林永河始终跟着轿子,这边忽地停下,两个丫头跑了下来,掀帘子扶着张氏,张氏这前脚迈出轿子,后脚便愣愣地看着面前虽然不大,却极为精致雅致的宅子。

这……这是咱家?有点不敢相信地问出声。

霞儿咧嘴笑着,拉着娘亲走近:可不是,这就是咱家,这些日子爹收拾的干干净净,屋里都铺了新的被褥呢,咱家拿回来的那些都铺在底下,这样睡着软和。

张氏一时不知道该说啥,林清然瞧着,娘亲有些发傻。

林永河付了轿子的银钱,便也进了院子。

将钥匙交给张氏,笑道:来,这咱们家的女主人也得有个钥匙不是?永河,这宅子也忒好了,我这……我这都不敢想呀。

张氏欢喜地到处看着,那池子里也收拾的极为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的水,瞧着很清澈。

林清然琢磨着,种些莲花,养些锦鲤,到也算是一件美事儿。

娘,嘿嘿,咋样?满意不?霞儿拉着娘亲到处瞧着。

张氏乐得合不拢嘴,转身对着林永河和清然说道:哎呀,这宅子我也就梦里头住过。

一句话逗笑了一家人。

张氏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林永河上前,眯着眼睛:这要是瞧了自己的屋,还不要乐晕过去?走走,都去瞧瞧。

清然笑着推开了干净的雕花木门。

张氏由着霞儿扶着,大眼睛瞧着:这门都这么讲究,这……一下子,咋跟官太太似的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定心张氏进了屋,推开雕花的内门,迈过门槛子,眯着眼睛,脸上笑得跟核桃纹儿一般。

娘,瞧瞧这被褥单子都是新换的。

林清然跟了进去,指了指炕上的褥子,一家子欢欢喜喜地在屋里转悠。

两个丫头将张氏的箱子放在一边,林永河只坐在矮木凳上笑着。

瞧着张氏坐得稳妥了,这才去了外堂,拿出一个精致的黑紫色的木盒子,要比张氏原先的那两个大上许多。

来来,那些个值钱的物件,以后都放这里头收着。

说着将盒子递了上去。

张氏一边接了过来,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这咋恍惚跟做梦似的呢。

瞧着这雕花的黑紫色的盒子,还有着精致的锁,放在炕头再合适不过。

你说,咱家刚置办了家业,咋又花钱,这些个可买可不买的……可不得省着点。

张氏一边欢喜地摸着盒子,一边又有些心疼地说,毕竟,自家赚钱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娘,还不是爹爹一番心思,去镇子上溜达,瞧见了,便觉着您会喜欢就买给你图个乐呵。

霞儿坐在软软的被褥上,晃荡着小腿。

张氏将自个儿的两个木盒,并排放在这精致的箱中,然后仔细摆好。

转头看着老三笑笑:这日子可比官家老爷还舒坦。

三人闻言皆是一乐。

娘你这不是有了娃,咱们又搬了新家,再也没人欺负咱,咋能不乐呵呢,以后就咱们自个儿顾着自个儿,多好。

霞儿咧嘴笑,看了看清然姐。

林清然点点头:娘亲,只管着放宽了心。

咱们这新宅子,也收拾的极为妥当,要是想出门逛逛,穿过宅子出门转弯便是镇子上最热闹的街道了。

张氏笑笑:娘歇歇,下黑儿给你们做好吃的,想吃啥?林永河点点头:要我说。

咱今儿搬了新家,也别顾着做什么好吃的了,咱们莲花镇有个菜馆,一直也不错。

等晚上收拾妥了,爹爹带你们下馆子去。

哦!吃好吃的喽。

霞儿欢天喜地地说着,这边屋里收拾的不错。

张氏到处瞧瞧,又看了看两个丫头的堂屋。

正好一人一间屋,格局很不错,两个女娃皆是选了自个儿喜欢的料子布置,收拾的干干净净,十分雅致。

多了几分农家人的简朴勤劳之感。

娘,临街的屋。

我和爹收拾出来,打算跟着前门打通,这样直接出门就是街道市集。

然儿想着打算开个药铺子,一方面爹爹出去寻活儿,然儿和霞儿还能在屋里照看着您。

一边还能赚些银钱,索性拾掇着,便都一股脑地布置好。

林清然立在屋内,这堂屋是三个屋里最大的一个,正好临着莲花镇的热闹街道,打通一个门,便可以当着店铺来用,要不是宅子的主人卖的急,也不至于卖的这么便宜。

林清然琢磨着,她现在没法开医馆,她那点半斤八两的医术,自个儿的心里还是有数的。

开个药铺子也成,到时候可以请大夫郎中来她的药铺子坐诊,然后她负责开药,恩哼。

张氏瞧着自家闺女,眯着眼睛看着这屋子,便摇头笑了笑,扯着霞儿就走:瞧瞧,你姐,不定又琢磨什么玩意。

林永河已经答应了清然,家里收拾的差不离,便叫上一个木工,跟着一起忙活着收拾临街堂屋的事儿,才一个下午,就已经初步有了样子。

叫林清然看的直欢喜。

她刻意画了草图,递给了师父,说是按照这种的做,倒是木工师父擦了擦手,眯眼睛瞧着,又时不时瞧瞧林清然,不知道这丫头咋想做这么个奇怪的屋。

真真是头一份儿。

说是奇怪,也还好。

不过是在开了门,又定制了牌匾。

林清然给自己的药铺子起了个名字叫草芥堂。

啥意思呢?就是本丫头草芥一枚,如今也开始悬壶济世了。

用林清然的话来说,也算是一种自嘲吧。

林永河跟霞儿瞧了这个名字,皆是不咋明白,倒也没说什么,自家这个大闺女,想法本来就跟着常人不大一样。

她这个药铺子的设计,说也是很先进的。

进了门,便是柜台,后面打算做个类似放中药似的柜子,不过……她要都放上西药。

往左边去,是两个木棍架起的帘子,进去了,便有两张床,是为了给病人休息住院用的。

在角落里还做了隔断,要是以后聘了大夫,好跟着一块问诊。

右侧是一个大柜子,林清然打算放些医疗器械 ,没错,她怎么说也是个学医的,哪怕是半斤八两,在这古代医术贫乏的地儿也可以是御医的水平了吧。

林清然如此安慰自己。

琢磨着自个儿的想法,便觉得心里头美滋滋地高兴。

姐,还乐呵呢啊,木匠都走了。

爹说快点,咱们要去镇子上吃饭了。

霞儿换上了新衣裳,还很讲究地拍了拍衣袖,眨着大眼睛看着林清然。

姐,你看咋样?好看不?林清然穿着裤子,扣着长袖的中衣,外头穿个马甲,抱着手臂,打量着霞儿,这丫头许是这几日忙活的,圆嘟嘟的小肚子好像下去了些,整个人也不似过年那时候,瞧着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

好看。

林清然扯着霞儿,跟着她一块站在前院门口,等着爹娘。

张氏穿好了衣裳,瞧了眼老三,然后便跟着他一块出门。

四个人一起朝着热闹的街道走去。

猛地在这热闹的地儿生活,张氏还到有些不习惯,走出,张望都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清然和霞儿扯着小手,两人在街道上转悠着,寻思着买些什么好玩意回去,家里收拾的不错,可是那些平日用的油盐酱醋,还有衣裳什么的,都要去买些,这些东西反倒是急不来,遇见合适的,便拿出铜板子买,张氏知道清然能赚钱,加上林永河本就觉着以往有些对不住妻儿,干脆把两个丫头宠得跟小姐似的。

咱们自家过日子,也不能太大手大脚。

张氏慢慢悠悠地走着,低声跟着老三说。

四人走到莲花镇的著名菜馆——山川野味。

老三便率先迈进了屋。

哎呦,几位有请,咱楼下有雅间。

店小二瞧着来人,热情地招呼着,这莲花镇子上,村里的人自然是不少,不过不全来自上谷村。

张氏拉了拉林永河,指了指一边,笑着对店小二说:俺们就坐那便就成。

也不用去什么雅间,吃个饭,还要花额外的银子。

四人临窗而坐,老三笑笑:今儿搬新家,又不是每日如此,瞧瞧,你们娘亲偏又不舍得。

娘,你就听爹爹的吧。

霞儿说着,瞧着四周,毕竟,他们整日在村儿里也不经常来这种地方吃饭。

林永河拿着菜单,跟着店小二点了几个菜,又补充道:给我来盘牛肉,二两小酒。

好咧,客官您稍等!店小二麻利的动作着。

林清然四下打量着餐馆,眯着眼睛,时不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地方虽小,却十分干净,店家虽然没花什么心思布置,在这莲花镇也算是一等一的餐馆了。

而且林清然知道,这燕塘的吃食都很好啊。

各种美味儿。

张氏笑着:这叫爹娘瞧了,咱们一来镇子便吃香喝辣,可别再有啥子想法。

林永河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说着:爹娘不是那样的人,咱们如今也没有啥起高调的人物了。

林清然知道,爹爹是在只刘氏。

说也奇怪,刘氏被大伯拒绝,便没了消息。

一下子上了四道菜,张氏有着身孕,食欲不好,如今瞧着这些美味倒是一通吃了不少。

说起真镇子还真是热闹。

林永河笑笑:可不?要俺咋总在外头做工呢,整日在村儿离呆着虽好,哪里有外头新鲜热闹。

改名儿,咱们买些鱼苗,养在前院的池塘里,然后再买些小鸡。

围后院养着。

成,这些个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安排就成。

张氏说着。

林清然和霞儿坐在一边吃的欢实,却听着镇子上的人讨论什么事儿。

听说没?这从开春开始,镇子便没消停,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

可不是?你说咱们莲花镇,啥时候来过这么多人,从头翻腾到尾,然后啥也不说地在撤离,也不知道这些个官府的人折腾个啥?弄得老百姓不得安生。

再说,咱莲花镇子能来啥人?屁大点儿地,要搜什么人,咋不去都城去搜去,咱们镇子有啥?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个花花。

都是些村里来往的,再不就是清河县过来办事儿的。

、哎,可算这阵子消停了会儿,不然可要闹的鸡犬不宁。

林清然跟着自个儿一家子听着,心里却留了意,不知这镇子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着像是官府派兵大肆地排查什么人物。

林永河微微蹙眉:明儿我便去官府登记户籍去,可别出了啥乱子才好。

张氏点点头,没想到莲花镇还有这种事儿。

听着好像有些乱似的。

他们一家子才搬到镇子,该有的手续,该办的,都要抓点紧才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拜访年府一家子围坐在不大的小桌边,消停吃饭,一道牛肉,一道水煮骨汤,一道辣椒炒肉,一道苦瓜丝,对于他们一家子来说,吃的算是不错了。

林清然拿着筷子,一边听着镇上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多吃点,咱们然儿就是吃的太少了。

林永河一边说,一边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林清然。

此刻,林清然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镇上的百姓说八卦,没顾得上吃饭。

姐?霞儿发现了林清然的分心,用手肘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

咧嘴笑着:吃饭,吃饭。

张氏在一边,吃的不少,怀孕的反应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倒是叫老三放心下来,张氏的情况稳定,人也丰腴了不少,等家里头完全稳妥下来,他好出去找活。

来了镇子,便不能整日呆在家里头。

爹爹,等房子收拾好了,然儿寻思着便把药铺子开起来。

当个营生。

林清然说着。

男人点点头:行,反正都是咱们家的屋,你爱咋个折腾就折腾去吧。

自从他们知道林清然有些赚钱的天赋,便放手不再管,加上清然也算是家里的小大人,做事倒是有分寸,跟着分担一些,也是正常的事儿。

姐,霞儿一块帮你。

一边吃着牛肉,一边眯着眼睛,满意地看着姐姐。

这边吃饱了,老三便叫店小二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好,张氏拎着饭菜,跟着两个丫头起身欲走。

咋样?这家馆子不错吧。

林永河背着手。

结了账,眯着眼睛,脸上带笑地说着。

他这顿吃的也是极好。

在馆子吃饭,哪里有不好的道理?张氏笑笑:老三。

家里手头还有些银子,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你这在外头找活,可别着急上火才是。

哪些拼命的,危险的,我说什么都是不许你碰的。

爹爹。

要不,你也在家里歇几日,这几天确实折腾坏了。

霞儿扬起笑脸,甜甜地说着。

林永河笑笑:这算啥子事儿,你跟你姐在家里弄铺子,也照看着你娘。

爹在外头找找活。

放心,咱们这一大家子,我心里头有数。

三人回了宅子,推门而入那种敞亮感和欣喜的感觉,久久萦绕心间。

张氏也没有直接上炕,而是转身去了灶房,她瞧着灶房收拾的极为妥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洗了把手,开始忙活着家里的柴米油盐。

林清然在临街的屋里忙活,霞儿则里里外外地跑来跑去。

一会儿出去买粮食,一会儿又去买柴米油盐,等着姐姐从屋里出来,这边两人又上街,预备着买几件新衣裳。

姐,这莲花镇子真好,热热闹闹的,啥好吃的都有,以前在村儿里,只能吃自个儿家里头种的。

林清霞一边瞧着。

一边说。

两人进了裁缝店,林清然看着面前瘦高的老人,眯着眼睛,开口询问道:掌柜的,我们打算做几身衣裳。

好好。

先来量尺寸,再选布料。

老人拿着尺子,捋着胡子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林清然拉着霞儿:先给我妹量吧。

林清霞站直身子,瞪着眼睛,一副紧张的模样。

倒是逗笑了老裁缝。

你们瞧着眼生,新搬来的?是呢?才从上谷村过来的,以后就在莲花镇子过活。

林清然一边挑着布料,一边说着,霞儿还在长身子倒是也不用十分好的布料,两人轮流量好。

这才摆弄着一边的布料。

你们是哪家过来的?老裁缝问着,一边把两人选好的料子扯好。

是林家。

老爷爷,我叫林清霞,这是我姐林清然。

霞儿说着。

你们呀,搬来的不是时候,这阵子风声紧,新来的人家,指定要查上好几回呢。

一边收着布料,一边给两个丫头开着票子,说是几日后来取,两人只做普通的衣裳,裁剪都很方便。

老人家,最近镇子上到底发生了啥子事儿哦,瞧着哪里都有些紧张兮兮的。

林清然继续选着料子,一边说着。

说是来了大人物,又说抓什么犯人,上头的事儿,咱们哪里清楚,不过是过自个儿的小日子罢了。

老裁缝说着。

林清然点点头,心里直打鼓,然后扯了一块浅色的布料,对着裁缝说着:这个布料,给我娘做一身衣裳。

说着翻着自个儿的布兜,将尺寸递给裁缝,还嘱咐几句:腰围要两倍半大的。

老裁缝一愣,便明白了这小丫头的意思,点点头。

好好。

过几日来取吧。

两人出了裁缝店,转过拐角处,林清然顿住脚步,摸了摸霞儿的头:霞儿姐还有事儿,你且先回。

这都要黑了,姐干啥去?林清霞瞧着已经半黑的天,蹙眉看着姐姐问。

姐去趟年府。

一会儿便回。

霞儿一听,点点头,想起年婶子来自个儿的家里求鞋的场景,这跟着姐姐挥了挥手,便自个儿预备回家。

天儿已经黑了,林清然也不过是拜访一下,去见见年婶子。

她立在街道边,不知道想什么,然后转身进了胡同,穿过这个小胡同便是年家了。

林清然一边走着,脚步却忽然慢了下来,她微微蹙眉,转过身,尽头一片乌黑,没有什么人。

难道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有人跟着她呢?林清然带着几分疑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这才到了年府。

叩门寻了年婶子。

林清然便被迎了进去。

镇子上,年府算是有钱的人家了。

哎呦,清然来了。

快进来坐。

年婶子极为高兴,两个丫鬟将清然迎进屋子,她站在一边,四下打量,瞧着年府便是官家小姐所住的庭院。

年婶子,今儿来的急,俺们一家子才搬到镇子上,家里收拾稳妥了,这才来瞧瞧您,别见怪。

林清然十分有礼地开口说道。

坐在椅子上,接过丫鬟上的茶,心里琢磨,等以后有了钱,也去买几个丫鬟伺候。

哎呦,搬镇子上来好,这会儿可住得都近了。

这个时辰,小姐估摸着已经休息,也不便打搅,明日我再去跟她禀报这事儿。

瞧瞧,我们家小姐之前还整日惦记着呢。

年婶子止不住欢喜地说着,眼中带着笑容。

林清然点点头:不过是来拜会下您和小姐,顺便也知会一声。

如果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且去俺们家便是,就在离着清河县大道不远处,是赵家卖的宅子。

赵家的?啊,知道了,那家走的快,这宅子没想到居然卖给了你们家。

年婶子坐在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林清然。

真是个标志的闺女,顶讨喜的娃。

林清然笑笑,又跟着年婶子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欲走,瞧着时辰,天儿已经完全黑了。

去取个灯笼来,走路照着些亮。

年婶子嘱咐着,然后丫鬟将点好的灯笼交给林清然,便送她出了门。

林清然拿着灯笼,照着亮,心里也有自个儿的想法。

如今在莲花镇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新来的人家,还赶上镇子上这样紧张的局面,倒不如跟着相熟的攀着关系,怎么说也有个照应。

她安静地走着,忽地觉得有人影掠过,林清然轻颤了一下,抿着说着:是谁?来时的路上她便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如今怎么还像是有人似的。

四下瞧瞧,并没有别人,便加快了脚步,急忙忙地朝着自家的宅子走去。

还大口地喘着气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个儿多心的事儿。

然儿回来了?张氏听到动静,轻轻地喊出声。

恩,娘,我回了,别担心。

林清然稳住心神,将灯笼提了进去,脸上带笑地说着:去年府瞧了瞧,跟着年家婶子说了会儿话。

张氏听了,一边坐起身子,脸上带笑:咋样?你年婶子,身体可算是硬朗?都挺好的,知道咱们家搬到镇子上来,自然是欢喜的紧。

林清然脱了外套,一边说着。

姐!霞儿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盘子,里面放着切好的各种水果,清然给娘亲拿了一牙,自个儿才跟着霞儿一块吃起来。

爹爹呢?她瞪眼睛问着。

张氏盖了盖被子,眯着眼睛,瞧着外头说道:你爹还没回呢,都这会儿了。

男人当家确实是极为不容易。

林清然想着爹整日地忙活劳作,心里也一阵阵地压抑,身为儿女的,能分担就多为父母分担一些吧。

霞儿瞧着姐若有所思的模样,伸手拉了拉她,然后对着娘亲笑笑:娘,爹一会儿就能回,霞儿先和姐回屋躺着了。

张氏看着两个丫头,小小年纪,便这样懂事,点点头,躺在炕上说道:你俩也早点睡。

知道!霞儿扯着清然出了门,低声跟着姐姐说道:姐今儿霞儿瞧见镇子上的私塾正在招学生,霞儿也想去。

林清然闻言,蹙眉看着自己的小妹,想读书自然是好的,可是她是女娃咋去读书?瞧着姐的模样,林清霞有些郁闷地说着:霞儿知道不能去,可是姐给霞儿出出主意呗,霞儿只消停地听着,不会惹事儿的。

那……只有当男孩了。

林清然说着,一边围着自个儿的小妹看了看,然后点点头,霞儿这身板,要说是小男孩也说得过去。

林清霞一本正经地蹙眉,低沉着开口:我是男人……然后两个丫头相视一笑,噗地笑出声,皆是朝着自个儿的屋里跑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宣传进了屋,两个丫头,各自拿着铜盆,打水洗漱,一切收拾妥当,才钻进一个被窝里。

两个丫头虽然有了各自的屋,却还是喜欢往一块凑。

彼此嘿嘿傻笑着。

朝里面去点儿。

林清然一边俯身擦着白嫩细滑的脚丫,一边说着。

还拱了拱一边的霞儿。

要说这燕塘挺好的,没有什么裹脚的陋习,不然她的心里真的是会有阴影的,瞧着这对白嫩小巧的脚丫多好。

姐,你说,我去私塾读书成么?霞儿带着几分不确定,而且她知道,爹娘是不会同意的。

只有姐姐能理解她。

林清然进了被窝,支着下颌,眯着眼睛道:也成,倒是穿上男装,一个礼拜去个两次就成,要是整日往私塾跑可不叫爹娘疑心?这个年代,女孩读书,那就是不务正业。

林清然知道,霞儿也知道。

这些日子,霞儿跟着清然学了不少东西,字儿也写的有木有样,可是她还是惦记着去私塾瞧瞧。

而且知道的多了,便不满足于一知半解。

要是被发现了,可咋办?霞儿有些郁闷。

林清然想了想:这样,明儿你去找私塾先生,说是帮忙给私塾打杂做工,看看他咋个意思,要是能去上,你还怕没啥机会读书?这个主意好!霞儿瞪大眼睛,漂亮的圆圆的眼珠子带着一丝丝光亮。

就跟姐当初想要学医是一样的,要是私塾先生不肯要她,她照旧每日地去帮忙。

日子久了也不能说啥。

再说她敲着莲花镇上私塾的先生。

是个顶和蔼的中年男人,满肚子学问。

林清然躺着,望着天,心里琢磨着药铺子的事儿,如今来到镇子上。

娘亲又有了身子,干啥都不怎么方便,爹爹也舍不得,她俩更舍不得,都知道娘亲这胎来的不容易,许是生了这次,以后还有没有都不一定了。

霞儿,咱家的药铺子得抓紧开起来。

林清然没什么意识地嘀咕着。

林清霞蹙眉看着姐姐:咱家又没啥药,姐,你为啥要开药铺子?林清然微愣。

抿着嘴看着霞儿,然后开口说道:姐知道一些方子,可是诊病却不成熟,只有知道了病症,倒是敢下药。

所以开个药铺子。

再请大夫坐诊便是。

霞儿点点头:那姐还要上山去采中药么?上谷村的后山有不少的药材。

可是他们已经来到莲花镇了。

林清然伸手摸了摸霞儿的头:不用,姐知道咋办,各种方子都在脑子里记着,这些姐去安排就成,倒是霞儿,明儿咱要挂牌匾,先叫大家伙儿知道知道,咱们林家要开药铺子才是。

两人这便说着体己话,便听到了大门响动的声音,清然坐起身子。

斜眼瞧着,然后又看了看霞儿:爹爹回了。

林清霞嘟着小嘴,嘀咕两句,乖乖躺在被窝里:这才搬来,爹爹就这么辛苦。

都啥个时辰了,才回。

林清然听着爹爹锁了门,又透过窗子瞧着他进了娘亲的屋,这才乖乖躺好。

爹爹也是为了咱们,尤其娘亲这会儿有了身子,爹心里咋不着急,咱们一家子总不能在镇子上喝西北风。

也是。

两个丫头沉默着,一会儿的功夫便睡着了。

晨起,两个丫头已经坐起身子,还没等出屋,就听到外头的动静,张氏也披着外套急忙朝着大门走去,开了门,瞧着是年家婶子,身后还跟着一位婀娜典雅的女子。

张氏急忙将二人迎进了屋,连连叫着。

林清然听着年婶子,跟着年家小姐来了,这才顾不得拾掇,便穿上了鞋子,急忙忙地出了门。

可不能怠慢了两位才是。

瞧着林清然从堂屋走了出来,年婶子笑了笑,跟着一边的姑娘耳语。

说罢,姑娘才掩嘴笑着,很友善地看着林清然:今儿来的早些,没有打搅吧。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温软,听着很是舒服。

林清然笑笑:都是熟悉的,哪里有什么打搅一说。

霞儿这边乖巧地扶着张氏,生怕她一个激动不小心绊道,进了屋。

林永河自然是回避。

几个女眷坐在一起,均是嘴角含笑,相互张望着。

霞儿去倒茶去,瞧瞧,只顾着高兴,怠慢了客人。

张氏坐在炕上,摸着肚子,虽然三个多月了,她的肚子却要比一般的稍稍大上一些,估摸是这次怀胎吃的用的都比较好,心情也不错。

胎也养得好。

林清然瞧着这个年家小姐,一副不谙世事,娇滴滴的小模样,倒是极为得体又温婉。

年小姐,年婶子劳您二人刻意过来,实在是招呼不周。

哪里的话。

年婶子笑笑,看着张氏:不过是小姐着急,这才一早眼巴巴地赶过来。

年家小姐笑笑:自从得了鞋子,便央求着嬷嬷偷偷带我出来,好见识见识这么聪慧又讨巧的人。

林清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些精巧心思,能入得了小姐的眼,然儿自然高兴。

人如今瞧了,果然是极为水灵的。

小姐细声细语,伸手接过霞儿给的茶,又看了看霞儿:你们姐妹二人倒是像。

张氏摸着肚子,也不搭话,也知道这年家小姐是来瞧清然的。

小妹自幼跟我交好,眉眼处虽然像,性子却是不大相同的。

林清然扯着霞儿叫她坐在自个儿身边。

年婶子笑笑:小姐整日念叨着,如今可算是见着了人,这心里也踏实了。

嬷嬷,不过是担心人家扰着您带雪儿出来罢了。

年家的小姐,闺名儿叫年雪儿,跟着年婶子关系不错,整日地扰着她撒娇。

瞧瞧,倒是我的不是。

年婶子笑笑,两人算是认了门儿。

又小坐了一会儿,这才着急着回去,小姐独自出门,被府里的老爷和夫人知道,怕是忍不住斥责几句。

林清然送二人出去,门口等着的丫鬟递上两个四四方方抱好的礼物,林清然象征地推脱了下,便收下了,嘱咐几句常来慢走,便自顾着合上了门。

这才垮着小脸不由地觉着累。

姐,吃饭!霞儿调皮地对着姐眨眼睛,这边年家小姐和年婶子才走,屋里便放桌吃饭,张氏预备了早饭,做了粥,糊了苞米面的饽饽。

还拿着自家腌制的咸菜。

林永河从里屋出来,叹气说着:要是再说一会儿,你们爹爹可要饿坏了才是。

林清然拉着霞儿坐在一边,洗了手,一人拿着个饽饽,吃得起劲儿。

爹,你昨儿咋回这么晚?清然问着。

这些事儿,他们小辈要是不开口,林永河和张氏是不会主动跟着他们说的。

老三下意识地瞧了下张氏,然后对着两个丫头开口:找活找的晚了些,你爹爹手艺不错,干啥都是一等一的好。

爹爹吹牛!霞儿一点都不给面子,也不顾什么仁义孝道,直接挤兑着爹爹,脸上还带着笑。

只有这四人在一块儿的时候,说话才这样随意。

咋个说话?张氏噗地笑出声,瞪了眼霞儿。

林永河欢喜地吃着:昨儿又几分活不错,跟着主顾聊的时辰有些晚,便回的晚了。

林清然眯着眼睛,一边吃着小咸菜,一边说着:哦,爹爹,你可别干太累的活,等咱家的药铺子妥当了,也不至于那么累。

张氏点点头:是呢?待会儿娘去镇子上瞧瞧,买些鲤鱼和小鸡仔,平日在村里养活惯了,这来了镇子上,还得继续养着。

养些小鸡儿倒是不错,鱼就算了。

那个水池也不大。

娘,养些小鸡儿就好,先别样啥鲤鱼了,镇子离小河又近,想吃了,我和霞儿去勾去。

说得是呢,娘现在只管着好好地养胎,可别累着了。

霞儿嘴里塞着饽饽,一边说着。

一家子吃的开心,也随意,完全没有在上谷村那些个破事儿,连过日子还要提心吊胆的。

这边收拾着碗筷,便听见有人敲门。

清然想着许是木匠来了,这边跑去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木匠的手里拿着一块才做好的牌匾,对着林清然笑笑:瞧瞧,可还满意?瞧着那崭新的牌匾,林清然自然十分欢喜。

您做的,俺们家自然是满意,先帮着挂在外头吧。

林永河也帮着忙活,挂好了牌匾,霞儿站在临街的堂屋门口,发出啧啧声,丝毫很是满意。

这家要开药铺子啊,这啥字?草芥堂,估摸要开医馆吧?镇子上又不是没有医馆。

这户是新来的人家。

林家这边忙活着,给新开的门上锁,布置着堂屋,外头的百姓倒是已经七嘴八舌的议论开。

议论下也好,当做免费的宣传了。

林清然这边忙活着,自个儿爬着梯子,给草芥堂钉下最后一个钉子。

然后拍拍手,又找娘亲要了一块红布,再次爬了上去,将牌匾遮住半边儿。

瞧着姐姐爬上爬下,霞儿在下面,看得胆战心惊。

这边上了牌匾,木匠又是忙活一小天儿,霞儿瞧着姐姐也没空搭理自个儿,便趁着家里头不注意,溜了出去,没错她就是要去私塾瞧瞧,打算去私塾帮忙。

第一百五十章 忙活的一家子足足三天时间,在林清然不断地催促之下,木匠也完了工,有些不大高兴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整日地赶,还要活儿细,估摸着也就是我了,换了别人怕是都不好使!木匠拍了拍手,眯眼儿瞧着自个儿的杰作,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做这么稀奇的木工活。

林清然也不恼,伸手装了一兜果子塞给木匠。

这几日确实辛苦,这家里爹爹整日外出找活,娘亲还有了身子,这不,着急干点啥,填补些家用嘛。

木匠笑着摇摇头,瞧着这小丫头跟跟着生不出气儿来。

小小年纪,倒是比一般女娃懂事儿。

送走了木匠,林清然自个儿坐在改制而成的铺子里,心里美滋滋。

想着霞儿去私塾帮忙,没想到先生极为好说话,不仅留下霞儿还叫她跟着一块读书。

真是好运气,当初她为了学医,受了白大夫的多少冷待啊,不过结果是好的。

爹爹找了活,每日晨起吃了饭,便着急往外走,直到下黑儿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家。

家里头,只有娘亲在,前几日买了几只小鸡仔,也被娘亲围在后院,平日喂喂鸡,活动活动身子骨。

林清然自个儿琢磨着铺子,坐在椅子上,探入空间,如今这空间已经很有规模了。

医药设备样样俱全,就连听诊器,注射器什么的都有,她没怎么试过,不过也不是一点都不懂的门外汉。

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扎几针倒是可以的,而且她在空间里也看了不少现代西医方面的书籍。

林清然朝着屋外瞧了瞧。

这个时辰倒是没什么人经过。

她探入空间,将那些可以取出来的药物一股脑地掏了出来,很仔细地拿着纸笔写好,放在后面的匣子中,她有信心。

这个药铺子开起来,一定会生意兴隆的,长久下来,闻名燕塘也不是不可能。

自然规模不用大,慢慢来嘛。

再说了,树大招风。

林清然收拾着自个儿的草芥堂,拄着窗子,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如今天儿已经暖和,再过上几日。

可就要热了,这些个长衣长裤,怕是也穿不住。

然儿?张氏瞧着闺女一点动静也没有,出来喂了鸡,顺便瞧瞧自家的小丫头在干啥。

林清然赶快坐了起来。

将药品一股脑放好。

挠挠额头,咧嘴跑去迎着娘亲。

娘,你咋过来了?林清然笑眯眯地说着。

张氏看着自家丫头这几日忙里忙外,也不得空歇息,心里自然是有些心疼的。

你爹跟我都是一个意思,开这个铺子,也不指望你赚多少银钱,不过是因为你喜欢,也有些事儿做。

如今家里不用做农活,腾出不少空闲时候。

自然由着你折腾,可是只一条,注意身子才是。

张氏拉扯着清然,也四下打量着自家的药铺子。

林清然笑笑:娘,然儿知道,给你说说,这里是给病人躺着的,那里是请大夫坐诊用的。

这边,这边,这边是摆药的地儿。

这样的药铺子倒也新奇,只你会琢磨。

张氏摸了摸清然的发,对着她叹了口气:然儿,如今咱在镇子上过活,等咱家消停了之后,也得跟你说亲了。

这事儿不能耽搁。

咋地上谷村还有个小地主惦记着,夜长梦多啊。

林清然垂着眼睛,知道张氏心里一直担心着这事儿,要是她在不答应,估摸着爹爹和娘亲都要上火了,不过她才十四岁呀,这……在现代的话还是未成年儿童呢好不好。

今年这亲咋地也要说了,再大些该成老闺女了。

张氏细声细语地说着,眼中带着慈爱的光芒。

林清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娘知道你大了,也有自个儿的想法,做事做人都跟着村儿里其他的娃娃不同,可是这终身大事,还是要父母给你做主。

张氏瞧出清然有些低落,便开口安慰道。

娘,然儿知道。

林清然说着,一边摸了摸张氏的肚子,又给她把了脉,这阵子养的极好。

胎算是坐稳了。

张氏看着霞儿,这有身子的人就爱犯困,索性对着清然笑笑。

娘回屋睡一会儿,今儿给你爹爹做饭,起的早了些。

娘去吧,可要盖好被子。

然儿正好有事儿出去一趟。

林清然扶着张氏出门。

恩,锁好了门儿。

张氏嘱咐几句,眼中带着笑意。

这才慢悠悠地朝着屋里走去。

见张氏进了屋,林清然撇撇嘴,哎,早晚是躲不过去了。

她从新开的门出去,拿着锁头锁好了,将钥匙塞到兜里,在街道上闲逛。

她要去官府问问,开个药铺子有什么手续没。

林清然转了几圈,一边吃着黏米糕,一边朝着官府走去。

打听之后,才发现也不要办什么多余的,交了些银钱,拿了小本子。

然后定期交税即可。

这种东西在现代俗称工商执照,燕塘自然没那么发达,也不要什么卫生手续。

行了,一个礼拜之后来取。

官差很闲,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眯着眼睛,一副爱搭不惜理的模样。

林清然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了。

跟着这些官爷办事,就要陪着笑脸儿,谁叫人家有权利呢。

就是这些小鬼才喜欢卡人。

得罪不起。

林清然到处转悠,心里想着,莲花镇子上有个最大的药铺子,一边诊病一边卖药。

还有几个零零碎碎的小医馆,分布在整个莲花镇。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他们新搬到镇子上,又这么快开了店。

林清然寻思着,可别闹出什么事儿才好。

路过私塾,便进去瞧瞧小妹,这丫头整日地往私塾跑,也不怕爹爹和娘亲说。

霞儿。

林清然靠着木板门,大眼睛戏谑地看着林清霞,只见她拿着扫帚,偷偷靠在门外,仔细地听着先生给镇上的童子讲课。

听到姐姐的声音,霞儿放下扫帚,嗖地跑了过来。

姐,你咋来了?她跟着私塾帮工的大娘打了招呼,便随着姐姐一齐离开了私塾。

扯着林清然,整个人倒是欢喜的紧。

去衙门办手续,顺道儿过来瞧瞧你。

林清然说着。

霞儿一听,脸上神色黯然,低声嘀咕着:王家药铺的孙子最讨厌了。

今儿知道咱们家也开药铺子,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还讽刺咱们。

林清然挑眉,淡淡开口:有这事儿?可不是?听大娘说,这个王家药铺是镇子上最好的药铺子了,镇上那些医馆的大夫都跟着王家人交好,取药,开药都去这家。

如今咱家也要开药铺子,不知道多少个眼睛盯着呢。

霞儿低声说着,瞧了眼一言不发的姐姐:再说镇子上也不太平,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官兵隔三差五地就满大街地搜人。

林清然细想了下,王家药铺已经在莲花镇开了很长时间了,她一个新人自然不会被人家放在眼里,倒是被冷眼说上几句话也是正常,自古就有店大欺人的说法。

林清然不怕,也不屑。

霞儿,你以后别理王家药铺家的孙子,他爱说啥说啥,咱们家才搬到镇子上,还是别跟着这些人发生口角好。

林清然嘱咐着,主要是人生地不熟的害怕霞儿吃亏。

不像是在上谷村,祖祖辈辈都在那过活。

姐我知道,你放心吧,霞儿也不多话。

林清霞性子虽然急,确实极为聪明的主,这边跟着姐朝着家里走去,才进了门,便瞧见林永河蹲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爹爹!霞儿叫着,难道林永河今儿回来的早一些,两个丫头围了过去,蹲在地上瞧着。

回来了,上哪疯玩去了?林永河摆弄着手里的活,一边跟着两个闺女搭话。

帮着镇上人家送荆条,这会儿进屋理理。

老三说着。

用我俩帮忙不?清然说着,也不知道爹爹找了什么活。

爹找了活,给镇子上的大户人家帮工,等领了银钱,爹带你们吃好的。

林永河捆好了荆条,站起身子,像模像样地拍了拍手,这才摸了摸衣兜,朝着里屋走去。

张氏才睡醒,看着老三和女娃都回来,边坐起身子,靠在一边。

也不知道这次怀娃咋回事,肚子折腾的不行。

那说明宝儿活泼呗。

霞儿笑道。

林永河点点头,从兜里摸出黄色的册子,张氏一眼便瞧见那是燕塘的户口集,登上家里的人口,田地,搬迁记录的。

上了卡着莲花镇的官印,证明他们这一家子正式搬住在莲花镇了。

有了这个凭证,倒也不怕官府上门搜人。

没想到下来的还挺快。

娘,我瞧瞧。

看着爹换了崭新的黄色册子,不由地觉得新鲜,清然拿在手里,跟着霞儿一块翻看着。

不管在哪,都有这东西。

这东西有点像明朝的赋役黄册,看着实物倒是觉得有趣。

啥都觉得新鲜?像没瞧过似的。

张氏笑着摇摇头,伸手将册子收好:最近镇子不太平,晚上都少出去吧。

如今有了册子,官兵来查倒也是不怕了。

只瞧着道儿上偶尔有官兵,没发现有兵进屋搜人的,再说莲花镇也就这么大,挨家挨户的,多一户都能瞧出来。

霞儿坐在一边。

一本正经地说着。

林永河吃着成块的乳酪糖,张氏有孕不能抽烟袋子,只能没事吃糖块解馋。

可得小心着,你娘这还有身子,别到时候吓着,那些个官兵,可不管不顾啊。

知道了。

两个丫头异口同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排挤这初到镇子上过活,一家子方方面面还算顺当,也叫往日过得压抑的林家老三一家松了口气。

林清然跟着霞儿去裁缝店把前几日定制的衣裳取了回来,料子很薄,穿在身上极为舒服。

姐,你瞧合适吗?得了新衣裳对任何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儿,霞儿也不例外。

站在一边,左晃晃右晃晃。

林清然点点头,大眼睛看着一边的裁缝,轻笑着开口:裁缝做的衣裳,哪里有不合适的道理?实在妥帖。

霞儿笑笑,脱了衣裳,跟着姐姐拿着新衣,付了其余的银钱,这才离了裁缝店。

姐,咱家药铺子的手续也应该下来了?你咋不去瞧呢,难道还等着那些官老爷上门给你送呀。

霞儿买了两个糖人,两个丫头一边走着一边吃。

林清霞这丫头不管去哪,这小嘴都不识闲,总得要琢磨些什么好的吃食才行。

索性是爱活动,冬日攒的那些肉肉也都被消磨下去。

这样,你拿回去,给娘亲试试,要是不合适,就叫裁缝再去改,瞧着过些日子,等娘亲的肚子大了些。

再穿。

林清然嘱咐霞儿两句,然后顿住脚步:正巧你说起来,我这就去官府瞧瞧,说起,也该下来了。

已经许多天儿,一点信儿没有。

那成,姐,我先回家。

林清霞说着,仔细抱好了衣裳,蹦蹦哒哒地转身离开。

林清然无奈地笑笑,自家小妹这性子还真是……转头去了官府。

从后院的侧门进去,才发现办公的官爷正在一边昏昏欲睡,靠着竹制的椅子,胸前扣着官帽。

她轻轻出声,带着几分小心地问着。

那个。

官爷,我们家的手续下来了没?没有小册子,您看……这药铺也开不起来。

闻言,官爷不太高兴地蹙眉睁开眼睛,似乎很不喜欢有人打搅到他偷闲。

哪来的野丫头,一点眼界都没有?林清然听着,心里冷笑,就这种当官的,真是拿着百姓的父母钱,不办人事儿。

也没打算跟着他一般计较。

索性陪着笑脸,拿到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您看,这都几天了,俺们家的凭据,咋地也该下来了吧。

再说就是卡个戳哪里有这么费劲。

没下来!去去去!别在这招人心烦。

官爷不耐烦地说着。

林清然心里的火蹭蹭地往上窜。

这什么破衙门。

破官府,办个事儿这么费劲。

她又不能说道说道,要是惹毛了这些人,怕是还要挨上几顿板子的。

林清然心里感慨了,还是现代比较好啊……被赶了出来,林清然只能生闷气,她一平头百姓,还能得罪官爷不成,这边郁闷地出了门,正巧着跟才进门的大哥碰个对面儿。

林清然蹙眉看了看。

不一会儿,这镇子上的大哥便欢欢喜喜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官府派发的凭据,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上税开店铺子了。

林清然要办的也是这玩意。

这位大哥,请留步……林清然急忙开口换人,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男人转过头,才瞧见门口的小姑娘,此刻正一脸别扭地看着他。

咋地?男人顿住脚步,挠了挠头,别说,面前这闺女长得还挺俊的。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林清然细声细语地说着:大哥,您这个……这个东西,什么时候的办的,多久下来的呀?男人蹙眉想了下,然后憨笑道:没几日,两三天便下来了。

林清然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人家的两三天就下来了?她的墨迹这么久还没动静?她故意郁闷地看着大哥:俺们家都办了好些时日,可是如今还没下来,这才……人家还被哄了出来。

镇上本分人家的百姓倒是单纯,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不由地疑惑说道:不能啊?咱镇子办这些一直都挺快的啊。

说着,打量了清然一眼:你不会是外地人吧。

俺们家是上谷村搬来的,也不算是外地人。

倒是那个手续这样费事儿。

林清然嘀咕着,看着面前的大哥。

你家姓傅?男人顿了顿,看着清然说道。

大哥咋知道?没错呢。

林清然愈发疑惑。

男人拉着清然,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又不放心地瞧了眼衙门,低声开口说道:小丫头,你回去找找别人来帮忙吧,才儿我进去那手续,下面那张就是你们家的吧。

我扫了一眼儿,这么说着,你家那个应该是不知什么缘故,叫官府给扣下了。

林清然闻言,心里这下明白了,凭据倒是办了下来,可是卡在官爷手里,就是不给她。

最可恶的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们才搬到镇子,倒是也没得罪过谁,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不好下定论,如今也拿不出,干脆,回去再想办法。

她笑笑看着大哥:那成,大哥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男人点点头,这才欢喜地拿着自家的凭据离开了。

林清然眼中带着一丝寒光,心里愈发窝火,瞪了眼衙门,便急急忙忙地回了家,才一进门,就被霞儿堵在门口,欢喜地拉着姐姐。

快快,给我瞧瞧,咱们的凭据啥样子的?霞儿这边欢喜。

林清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有些郁闷地开口:还凭据呢,压在官爷手里也不愿给咱们。

林清霞一听,拉着姐姐进了屋,眨着眼睛,坐在炕沿,瞧了瞧张氏,又瞧了瞧闷不吭声的姐姐。

啥个意思?下来了?却不给咱家?霞儿问道。

林清然撇撇嘴,点点头。

张氏一听,便知道了个大概,看着清然一眼说道:这事儿,也别着急,等你爹回来再去打听下,出得蹊跷,怕是有人故意干的。

林清然也是这么想的,她要开药铺子,官府偏偏按下凭据卡着他们一家。

叫着铺子开不成,想着这事儿多半是跟着镇子上的王家有关系。

人家的药铺子开的红火,而自家的还没等开,便叫人给了个下马威。

很显然霞儿和张氏也想到了王家,却是没有什么证据,再说人家家大业大,要是冤枉了人,自然也是不好的。

林清然有些上火,这些小事儿是最难缠的,自古阎王斗不过小鬼。

不怕明着来,就怕这些背后使坏,对方既然盯准了他们林家,也不可能不露出马脚来。

接下来的几日,清然天天往衙门跑,每次都会被官爷挡回来,要不是林永河跟着,清然真想撕烂那当官的破嘴,人家官府的办事效率明明挺高,非得叫这个官爷压在手里,怎么都不肯给。

没有办法,在张氏的提醒下,清然去年府找了年家婶子。

哎呦,这算什么事儿,得,你在这等着,婶子去帮你拿。

年婶子是过来人,这世道的人什么样,她最清楚不过,清然三言两语,她便明白了。

便换了衣裳,独自去了衙门。

说起来,这事儿连小姐都不用惊动,她自个就能办妥。

没多大功夫,年婶子手里拿着小册子,笑眯眯地看着清然,摸了摸她的发:这几日急坏了吧,拿着。

虽然是小事儿,可是在林清然心里,这年婶子算是帮了她大忙了。

婶子,真是太好了,您瞧瞧,这阵子可是要急坏了。

林清然连连感谢着,想着一搬过来就跟着年府攀关系,倒是极为正确的选择。

而且年家婶子确实值得一交。

得了,也没多大个事儿,我这就帮你去取了一趟,立马就给了。

年婶子说完,看着清然又嘱咐几句:这事儿,你自个儿心里也要有谱。

初来镇子,啥事自个儿要当心些,这药铺子,可要开的仔细些才是。

年婶子笑笑,轻轻地按了按清然的手。

林清然点点头,十分明白地说着:婶子放心,然儿心里有谱。

这事儿听婶子这么一说,指定是王家所为。

拿了凭据,心里也算是踏实,压了这么久,心情难免有些气闷。

这边急忙忙回了家,欢天喜地地跟着张氏和霞儿说着。

行了,拿下来就好,往后有什么事儿,可别忘了年婶子才是。

张氏笑笑,年家为人倒是厚道。

二话没说便帮了忙,左不过也不是啥大事儿,却极为烦人。

林清然将凭据交给娘亲,自个儿拉着清霞出了屋,去了改好的铺子,基本上已经稳妥就等着药铺子开张。

姐,这事儿,就过去了,咱们也没啥证据,不过真要好好谢谢年婶子才是。

林清霞说着,眼中带着几分肯定。

可不是?清然心里想着,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有人的地方才好办事儿啊。

同样一件事,她偏偏就拿不下来,这事儿自然是刺激到了清然。

还没开业便遭到了排挤,这种事情真的很忧伤。

不过,两个丫头什么憋屈事儿没遇到过,要不是心大点,估计早就英勇就义了。

ps:明儿元旦大家新年快乐~~第一百五十二章 吓了一跳拿了手续,林清然的心里算是安稳下来,便急急忙忙地张罗着开张。

本来该好好地宴请村里的亲戚过来捧场,却因为不是什么大买卖,又不知道会开成什么光景,便没有去请。

一家子吃了顿饭,请了年婶子,在门口点了两串炮竹,掀了草芥堂的帘子,算是正式开张了。

林清然很明白一个道理,做生意,便是做人。

也急不得。

姐,瞧着你咋这么高兴?一个人都没有,还拄在柜台呀。

霞儿穿着新制的衣裳,手里拿着新鲜的果子,一边吃着,一边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着。

对着无聊的姐姐眨眼睛。

林清然撇撇嘴,说道:倒是希望没有人,身子骨都结结实实的才好呢。

听了姐姐的话,霞儿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着:姐,人家说着玩的,你可别介意哈。

要是没人上门,咱们家吃啥,嘿嘿。

话音才落,便伸手拉着清然,晃了晃,带着霞儿惯有的撒娇模样,这习惯总是叫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打心眼儿里宠着。

林清然想着,这家搬的低调,铺子开的也低调,索性没事儿,干脆整理起各种药物,拉着清霞,一边念叨着:这些,都是姐琢磨的药,这个是管伤寒的,这个是管血虚的。

每样你都记着,要是姐不在你也知道咋卖。

霞儿跟着清然身后一样样地记着,两人正弄得起劲儿,药铺子的门却被忽地推开,一行官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连个招呼也不打。

林清然和霞儿猛地顿住动作。

表情呆滞地转过身,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首的官爷毫不客气地扫了眼铺子,然后看着两个丫头。

口气不友善地说着:你们见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听官爷这样问,林清然立即明白了,这段时光镇子不安定。

怕是他们又赶上了排查。

林清然赶紧迎了过去,脸上带着笑:哎呦,我说官爷,都是本分的人家,哪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霞儿在柜台后面连连点头。

官兵眯着眼睛,示意身后的一个分队,一行六个人便进入了清然的家里开始搜人检查。

官爷,家里娘亲有着身孕,怕是这样会惊扰到,您看……都是这样挨家挨户地查的!怎么你家例外?官爷手里拿着长刀。

上下打量着林清然,又看了看一边的霞儿:瞧着你们眼生!清然听了,心下一紧,他们搬来的确实不是时候,还好爹爹已经办了户口的册子。

屋里动静不小。

惊动了张氏。

张氏穿着外衫。

急忙忙地从屋里出来,官兵倒是四处瞧瞧,便收队离开退出了屋子。

总之,折腾了一顿。

为首的官爷看着几人,又瞧着张氏手里拿着镇上的户口,点点头: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及时汇报。

林清然点点头,细声问着:官爷,不知道你们找的可疑的人是什么样的,要是瞧见了。

俺们指定是官府报告去。

官爷瞧了瞧几人,粗声粗气地说着:瞧着眼生的,便去通告一声,要是瞧见有人是蓝眼睛的,更要通告!蓝眼睛?听了官爷的话,林清然心下一紧,呼吸有些急促,不由地想到她在上谷村后山见到了绝美神仙。

他那么纯净温暖,他的哥哥还受了伤,不知道他们现下如何,官府……不会是找他们吧。

林清然收敛情绪,面前地笑笑:知道了。

送走了来搜人的官兵,林清然坐在铺子的椅子上,兴致缺缺。

心里十分担忧。

也不知道自己平白忧心个什么劲儿。

有点气恼自己的反应。

然儿?张氏瞧出清然的不对劲,蹙眉出声。

你咋了?娘……我没事儿。

林清然低声说着。

霞儿倒是没啥想法,咧嘴笑笑:姐是因为铺子没生意,上火了呗。

去,一边儿玩去。

林清然坐在一边。

你俩就爱胡闹,都多大了。

张氏挺着肚子轻轻摇摇头。

得,娘亲去做饭去,待会儿你们爹就回了。

姐,要不早点关门吧。

反正也没人。

霞儿一边扶着张氏一边对林清然吐着舌头。

十分调皮地跟着张氏去了灶房。

林清然拄着下巴:娘,人家要吃照烧茄子。

馋猫。

张氏笑笑,倒也没说什么。

两人离了铺子,清然坐在一旁,蹙眉发呆,心下总是带着几许不安。

瞧着外头的天儿,也渐暗了,第一天开业,倒是没什么人上门。

清然转过身,拿着木板,打算关门,这边正忙活着,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扶着门框子,红着眼睛,一只脚踏入了药铺子。

瞧着林清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林清然顿了顿,伸手扶着老人家坐下,瞧着他佝偻着腰,神色倦怠,衣衫破旧且脏,眼圈红红的,人极瘦。

老人家,你哪里不舒服吗?清然扶着他坐下,尽量温和地说着。

老头子眯着眼睛,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子,支支吾吾地对着清然说着:行行好儿。

我孙儿病了,求求大夫,求求,俺们家没钱,您去瞧瞧……他已经走了镇子上所有的医馆和药铺子,都是跟着王家药铺有关系的,谁也不愿意白瞧病,正巧着要回去,却发现镇子头新开了个药铺子,便忍不住进来试试。

林清然看着老人家,伸手把了把脉,这老人家身子虚,也是有病的。

她转身进了柜台,找了几样要递给他说道:老人家,今儿您算来对了,俺们家刚刚开张,也不完全为了赚银子,才摸了你的脉,瞧着你身子不好,可要仔细着调理,这些药片你吃着,一日两次,早晚就水直接吃了便好,不过几日,你那头疼的毛病,还有肠胃不舒坦的病,一准儿都好了。

老人家起身连连感谢,拉着清然,便希望她去瞧瞧自个儿的孙儿。

您家孙儿咋个回事儿?林清然问着,她诊病水平真是一般,这瞧着不严重的,她倒是敢下药,可是如果病的严重了,怕是用药得谨慎。

烧,一直烧着,咋地也不好,怕是活不成了。

说着老人家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起先瞧了大夫,说是肺子的事儿,怕是不好。

治了几日,银钱也花光了,倒是不见好。

林清然点点头,便跟着老人家上门,原本镇子上住的,都是稍微宽裕的人家,这才发现也有快揭不开锅的,不由地想到以前的日子,清然叹了口气,朝着炕上看去,一个六七岁的男娃,浑身烧的滚烫。

这样多久了?她蹙眉问着。

已经三日了,怕是不成了,大夫,您救救我孙。

老人家说着。

林清然转身扶着老人家,淡淡开口:爷爷,我可以救人,可是你孙子这样的情况,你也知道,怕是不好的,索性带到草芥堂去,我慢慢调理着治。

如果治不成,你可别怨我。

这种事儿,不碰过意不去,碰了还怕惹麻烦,毕竟是无利的买卖。

但是医者父母心,总不能见死不救。

老人家无奈地点点头,险些给清然跪下,哪怕有个人愿意救也是好的。

不然他家孙儿只能等死。

……草芥堂开张的第一日,林清然晚上便带回一个高烧的男孩,将他安置在一边,又叫老人也跟着一齐住着,免得不放心。

瞧这孩子的模样,应该是肺子出了问题,烧了三天,肺子没问题才怪呢。

林清然一边拿酒给小孩擦着,一边拿着体温计试着体温,三十九度五,果然……老人家,你家孩儿治病不能有外人,您就住这边吧。

清然说着,将帘子拉好,免得这个时代的人没法接受现代医疗,扎针什么的,觉得恐怖。

林清然挂了吊水,用氯化钠注射了头炮类消炎药,对着男孩的小胖手扎了上去,这种消炎退热的药,用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张氏和霞儿来瞧了一次,看着清然在给病人治病,便都贴心地没有打扰。

足足打了半个时辰,那吊水才见了底,看着男孩的呼吸平稳起来,清然拔了针,仔细丢在空间的药物废品回收站里,算是不留痕迹。

帮着小孩按了一会儿,这才松了口气,叫老人家看护着。

姐,快来吃饭,娘亲一直在灶房给你热着呢。

霞儿招呼着。

林清然一边忙乎一边说着:就在铺子吃了,今儿有些忙。

清然一边翻看着关于治肺病的书,一边研究着小儿发烧的治疗情况,这种事儿在现代完全是小意思,可是在古代去不知夺了多少人的性命。

要是能把这个小子治好了,对草芥堂也是一件好事儿。

以后便不怕没什么生意可做。

就在这吃。

娘说了,吃饱了才许你折腾。

霞儿坐在一边看着。

林清然笑了笑,洗了手,拿着筷子斯文地吃起来,没一会儿,一大碗伴着照烧茄子的饭便见了底。

行了,今儿得忙活到很晚,你且先睡吧。

爹娘那帮姐知会一声。

行,知道了。

霞儿扫了眼一边的病人,端着清然吃完的盘子离了屋。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是你?一直到了深夜,病人的体温才算是降了下来,林清然也松了口气。

瞧着老人家躺在一边,也不得安生,这才劝阻说他的孙儿无事,不用惦念了。

伸手哆哆嗦嗦地试了试娃的体温,这才双手合十,连连感谢着林清然。

怎么说,不发烧了,他孙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林清然伸了伸懒腰,觉着护理病人确实有些累,看着老爷子躺在一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清然便转身儿到院子里透气,打算在铺子直接睡下,免得这孩子又有什么问题。

她站在院子里,伸伸胳膊,踢踢腿,然后扭了扭腰,忽地感觉身后有人一般,猛地回过头,便发现什么都没有。

瞧着漆黑一片的院子,清然蹙眉,她已经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难道是最近压力大,所以有些疑神疑鬼?林清然正松懈着打着呵欠,忽地一股劲道传来,很自然地环住林清然的腰肢,又轻轻地捂着她的嘴。

这不是幻觉……林清然惊呼,可是……身后的人,那股熟悉的味道,为什么叫她平白的安心呢。

两人轻轻地坐在屋顶,夜已深,莲花镇也没了白日的热闹。

清然没坐稳,倒在来人的身上,然后懊恼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扒开他的手,细声地说着:云祈轩松开……她记住了他的味道,所以本能地熟悉。

闻言,男人身子一颤,轻轻放开林清然。

安静地坐在一旁,清然抬头,趁着月色,对上他冰蓝色的眸子。

心猛地一颤。

那蓝色双眸中的暖意十分明显,望着你,你便好像是他的全部世界一般,隔着黑夜,清然都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云祈轩换掉了绝代风华的衣衫,穿着一袭深色夜行墨袍,原以为他消瘦的身形,此刻竟然勾勒的极为诱人。

清然,好久不见。

他垂眸看着她,安安静静。

语气带着暖意和干净。

他记得她的名字。

他叫她。

清然。

温暖又亲切,仿若许久不见的故人。

林清然坐在屋顶上,有些纠结。

她怎么也没想到还会再碰见这个神仙一般的人物。

即高兴又忐忑,一边小心扶着他,以防自己摔下去,一边嘀咕着:神出鬼没的作甚?这么高……云祈轩有些尴尬,目光躲闪:对不起。

清然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模样,便忍不住调戏,却又觉得他那么干净清澈,有些不忍心。

便笑笑说着:后山一别,也许多时日,你哥哥如何?云祈轩垂着眼眸。

带着几分落寞。

又转头看着清然,淡淡开口:哥哥的伤虽然无碍,却没那么快恢复武功。

想来也是,云祈寒受伤极为严重,要不是遇到她,真是小命儿不保。

清然……我……林清然看着他失落茫然的模样,心下觉得心疼,有些人可能遇见便是生命的劫数吧。

她叹了口气:官府的人为什么在找你们?云祈轩蹙眉,有些为难:我……不能说。

但是,清然,我和哥哥是好人。

也许,只有这么干净的云祈轩才会如此认为吧,林清然坐在一边,抱着膝盖,掩饰着心底的怪异:居然还在东躲西藏的,来找我作甚?上次偶尔看见你,又发现你开了铺子。

想……见见你。

云祈轩说的理所当然。

又有些懊恼地开口:大哥不许我来,所以我是偷偷跑来的。

林清然借着月色看着面前绝代风华的男子,他们萍水相逢,仅有两面之缘,他居然无条件地相信她。

心跳的很快,她对着云祈轩笑笑。

难怪她会觉得有人靠近的感觉,想来云祈轩也没有打算避讳她。

不跟你胡扯,铺子里还有病人。

她自然是想跟云祈轩多呆一会儿,只是,这样呆着,他会更不安全的,官府最近在抓紧挨家的搜查,谁知道这莲花镇安了什么埋伏。

再说在林家的屋顶,要是被发现了,连累了爹娘妹妹,清然真的不想活了。

无妨,这里安全的。

云祈轩低声说着,对着清然笑笑:谢谢你救了哥哥的命。

医者父母心。

清然说说,心里也清楚,她并不了解这两个兄弟,也知道镇子上的官府到处找他们。

她……没有能力和勇气走近云祈轩。

男人沉默不语,微风吹过,他伸手理了理她细碎的发,夜已深。

云祈轩跟着清然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刚刚的动作弄得清然脸颊微微发热,他们好像是久违的情侣。

坐了一会儿,他便拦腰抱着她飞身而下。

你且回吧。

他的声音干净温暖,清然想,就算是他叫人去死,怕是也有不少的人心甘情愿的。

你等下……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你哥哥的伤未好,我去给你取些药。

我跟你同去。

云祈轩跟在清然的身后,安安静静,看着她进了铺子,看着她翻腾着各种疗伤的药物,看着她拿着这些他都没见过的药物交到他手里,云祈轩淡蓝色的眸子轻轻晃动,薄唇轻轻勾起:哥哥只是内里虚弱,加上伤口反复撕裂,你给我这么多……林清然瞧了眼面前的神仙男子,低声说着:还是那些消炎的药,叫你哥哥不要总是逞强动弹,你医术了得,要是缺了什么药,跟我说罢。

再说你们在哪我也不知道,备着些正好。

知道他们不便出门,而且云祈寒病着伤着,只凭着云祈轩自己,怎么可能叫当哥哥的放心,他太过干净纯澈,又喜欢相信别人,带谁都是温暖的吧。

云祈轩拿着药,望着林清然,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清然,哥哥说人世险恶,可是,你是我出谷后遇见的第一个女孩子。

我知道,你不一样。

你不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呢?林清然心里有些苦涩,如果她没重生在农家,没生在这种挣扎着生存的地方,无忧无虑,了无牵挂,她真的会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云祈轩给她的感觉很特别,很温暖。

那种温暖你心底的感觉,林清然沉迷又依恋。

却不得不在没有开始的情况下生生折断。

对他,对自己都是最好的。

男子看着她愣神,随即飞身离开,仿佛从未来过一般,清然怅然若失,原本以为后山那次相遇,那次不得以的相信已经是她生命里唯一一次惊叹,却没想到,居然在莲花镇又遇到了云祈轩。

且小心……轻声说着,带着一抹苦笑。

她怎么压抑那种烦躁和悸动呢。

清然叹了口气,她见过的绝色男子也不少,单说云祈轩的哥哥云祈寒便丝毫不逊色他。

孟随风也是极为英俊的男子,可是,她偏偏眷恋这份温暖和干净。

回了铺子,摸了摸小孩的头,又从空间里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小孩子的肺子,看看是否有什么杂音。

索性见到了云祈轩,她也睡不着,便配好了药,靠在一边看书。

……莲花镇的一处隐蔽竹屋,云祈轩轻盈而入。

便被哥哥抓了个正着。

轩儿,你干什么去了!声音带着几分警告和担忧。

云祈轩听了哥哥的声音,立在一旁,修长白皙的手将药轻轻地放在桌上。

淡淡开口:哥哥……你去找那丫头了?云祈寒心里清楚,自从后山一别,他的伤口消炎,两人九死一生来到莲花镇,东躲西藏地养着,虽不见好,却也不至于致命,只是功夫恢复的慢了些。

上次两人躲避镇上的官兵,眼力不错的两人,才发现那丫头居然在镇子上,皆是一惊。

云祈寒也清楚,自从上次一别,轩儿心里是惦记着她的。

清然她……给你拿了药。

云祈轩蹙眉说着。

哥哥看了看自己的弟弟,费尽心思地找到他,保护他,经历了那么多的杀戮和人心叵测,轩儿还是那么干净善良,给人以温暖,可是这种性子,真的不好。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尤其不好。

你不能和那个丫头有什么来往。

哥哥低哑地说着:轩儿,你知道我们的处境,到时候连累了那丫头,你……预备怎么办?云祈轩脸色微白,垂眸不语。

哥哥,我不过是想谢谢她,救了你的命。

说完便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桌上的药,那丫头……倒是善良,也没有把他们事儿泄露出去,萍水相逢,身在农家,居然能受得了这样的场景,还真的救了他。

那丫头虽然穿着朴素,却长得清丽乖巧,又跟着轩儿那般接触,轩儿什么时候接触过不相干的女人。

也难免弟弟会惦记着。

在谷里,轩儿清心寡欲,师父走后,便一直一个人,受了追杀也不吭声,直到他救他出谷。

这弟弟性子虽然温暖,虽然经历那么多次的杀戮,但也渴求这个世界是美好善良的。

再加上,那丫头……在他们最狼狈无助的时候出现……还救了自己。

轩儿自然是上了心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累人只是……他身为哥哥,却不能纵容他如此。

如此下去,他的命运只有死亡!第二天一早,清然盖在脑瓜上的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猛地惊醒,伸伸懒腰,起身看着一边安稳睡着的小孩。

还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还好没有口水,又瞧着老人家坐在一旁,瞪着眼珠子盯着孙子瞧。

神色带着几分紧张。

老人家,你且回吧,你孙儿已经不发烧了,留下来就好,等过些日子,你再过来瞧。

林清然说着,她这边做生意,虽然不收什么银钱,可是屋里本就不大,老人家身子骨虽然硬实,却不是一点毛病都没有,要是一直在这儿呆着也休息不好。

再说外一累病了,可怎么办。

成成,谢谢,谢谢林大夫了,真是好心肠,好心肠……俺记着你这份恩情。

老人家一边抹着眼泪儿,一边说着。

清然笑笑,送走了老人家,便坐在一旁,给小孩继续打针,她猜想,这孩子应该不是肺结核,而是肺炎,还是发烧引起的。

古人的耐药性差,因此打什么针,好的都快,这才一针下去,便退了烧。

这边挂着吊水,她拉好了帘子,便朝着自家灶房走去。

姐,吃点东西,瞧你昨儿都没回,就在铺子里头睡?娘亲做了早饭,这会儿还在炕上睡着。

霞儿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迷迷糊糊地从院中的房门进了铺子,声音悦耳地开口跟着姐姐说话。

霞儿。

娘觉着咋样了?身子舒坦不?昨晚没睡好,林清然有些无精打采地说着。

林清霞伸手抓了个板凳过来,坐在一边,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姐姐:娘没事儿。

瞧着挺好呢。

那就好。

清然拿着筷子,打了打呵欠,一边小口地吃着,她吃东西一向不多。

人也没睡好,有些晕晕沉沉的不舒服。

林清然的药铺子不仅有从空间掏出了的西药,而且还有各种中药做的保健品。

她拿出一小瓶清凉油轻轻地闻了闻,又揉了揉太阳穴,这才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嘱咐霞儿看着点病人。

霞儿点头,站在一边。

看着还在睡觉的男孩。

有些惊讶。

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然后乖乖地坐在一边,想着。

要是娘亲也给他们生个弟弟,也一定跟这个男孩那样可人。

霞儿?清然出声,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你今儿不去私塾了?王家药铺家的孙子实在讨厌!霞儿不去了。

林清霞嘟着小嘴,反正先生教得那些听了一段时间,她发现自己都懂,也不用整日往私塾跑,再说先生知道她识字,居然许她借书回来读,昨晚就看了好一会儿呢。

林清然点点头,自家的小妹什么样。

她最清楚不过,再说霞儿也有自个儿的想法,清然也不想什么事儿都干涉个一二三。

姐,霞儿去帮娘摘菜去,你要是铺子里忙,就招呼霞儿一声,听娘亲说,过几日二伯母他们要过来呢。

霞儿起身随意说着。

林清然微愣:二伯母要过来?怎么都没听娘亲和爹说起。

孝杰和冬儿他们来吗?也不知道爷奶的身子骨好不好。

这一晃搬来镇子也有些日子了。

整日忙忙活活才算是得了消停,差点忘了村里那些个事儿。

想着连氏也是极为会做人的,这个时候来,家里方方面面都稳妥了,也能静心招待他们。

姐知道了,这会儿还要照看病人,你且去忙吧。

林清然起身,看了看躺在一边安睡的男孩,心里想着她这个铺子设计的真好,三张病床,用帘布隔上,病人倒是可以安心歇息。

渴……咳咳。

躺在一边儿,极为虚弱的小子动了动有些发干的嘴,迷迷糊糊不知道自个儿在哪。

林清然将他扶了起来,拿起一边的碗,里面有晾凉的水。

慢慢喝,这是药铺子,你爷爷回家了。

小子在清然怀里喝了几口,便眨着眼睛,四下打量着,却也极为懂规矩地对着清然谢了谢,这才再次躺下,浑身一点不舒坦。

醒了就好,瞧着也不发烧了。

再治几日,回家养着。

林清然拉了帘子,叫他好好休息。

自个儿坐在柜台后面,摆弄着桌上干干净净的账本。

头次开业,还没正经来个人买药。

清然正在发呆之际,药铺子的门却被推开了,一位中年妇人穿着棕色的短衣,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对着林清然笑了笑。

那个……掌柜的。

瞧着她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清然有些郁闷,不会又是付不起银钱的吧,她虽然乐于助人,却也不能一毛钱不赚啊,再说她自个儿的日子都有些水深火热呢。

这一家子虽然脱了贫,可是还没致富,干啥都畏首畏尾,胆战心惊的。

是这样的,俺们家那口子拉肚子拉的厉害,家里头又没个出门干活的,别家的药材都贵,俺们也没不起,这瞧着新开了一家,便来问问。

林清然看着面前的大婶:那个,大婶你家相公啥个症状?可找大夫瞧了?可有开什么单子?面前的大神面露难色:瞧是瞧了,只说是拉肚子都已经养了几日,也不能吃饭,喝了几回中药都给吐了出来。

林清然蹙眉:可能吃饭?浑身没劲儿,直犯恶心?对对,掌柜的说的都中,都中!妇人接茬,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子:您看看,这些个银钱能买多少药材。

林清然心里叹气,古代百姓瞧病也真是可怜,整日灌着中药汤子,连那些个小病都要好一顿折腾,大婶家的这个,不过是胃肠感冒罢了。

林清然拿了两瓶藿香正气水,交给大婶,收了她五文钱,嘱咐道:这个药,一次半瓶,一股脑喝下去,难喝也要喝,想着不能吐出来,然后吃些温润的热粥,好生歇息着。

大婶看着手里两瓶不大的药罐,蹙眉微愣:这个管事儿?每次有毛病不得十天半个月的折腾,还要顿顿喝着中药的,这是啥玩意。

林清然笑笑:大娘,您这是没啥银钱,也不怕你知道,本店的药都是秘传。

给京里的大官瞧病用的呢。

妇人一听,宝贝一样地揣在怀里,打算回去试试。

再说要是治不好,这药铺子也跑不了。

五文钱就买这两个小瓶,心里也担忧是上了当。

早晚喝啊,难受的时候再喝。

林清然嘱咐着,这古代人没用过现代的药物,所以不能一股脑地按照现代人的计量用下去,再说这儿的病毒和疾病,真是没进化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哪里像现代似的,打了好几罐子的药都不见好。

林清然看着五文钱,不管怎么说,可算是开张了。

仔细收好,拿着一边的笔,沾了沾墨,便在账簿上工工整整地写上。

不过三天,老人家的孙子便可以坐起身子稍稍活动活动了,自觉麻烦了草芥堂几日,老人家极为不好意思地跟着清然道谢,又觉得自个儿什么都拿不出有些羞愧,心里却极为震惊,面前这年岁不大的小女娃,居然仿若神医一般。

将快要不行了的孙子给救了回来,这事儿可见这女娃的本事。

这才几日……带着孙子离开了铺子,清然还开了些治疗肺炎的药物,打了几天针,小子已经不咳嗽,也不发烧了。

送走了一个病人,简直跟折腾一顿大病似的。

她不是要卖药嘛,怎么又好心地行医了。

又想着自个儿家里头刚刚开店,也是难免。

摇了摇头,打算歇息半日。

这才关了铺子,转身进了院子,朝着张氏的屋里走去。

娘。

清然细声细语。

张氏在一边做着衣裳,很显然是给没出生的弟弟妹妹缝制的,家里头宽裕了些,手头上吃的用的,基本上都能自足。

加上爹爹整日往外跑着做工,月钱倒是不至于少了。

院里的鸡咕咕叫着,一只只十分欢实。

两只母鸡独独围着,一边是焦黄的小鸡仔。

张氏有着身子,依旧很勤快,打扫做饭喂鸡,样样处理的极为明白。

然儿,瞧你在铺子里忙活,娘和你小妹都不好去打搅你。

张氏对着清然伸了伸手,脸上含笑地看着自个儿的闺女,他们的大闺女懂事儿早,为了家里头操劳着。

娘,这几日照看病人,也没咋过来,你可觉着身子舒坦?林清然自然是比张氏还挂念着她肚子里的胎,不由地出声提醒着。

整日忙活着,身子骨好着,这不过是前后屋,哪里这么矜贵,有什么时候,叫一声都能听得见。

张氏扯着清然坐在炕上:躺着好好歇歇。

娘,姐那是心疼你。

霞儿一边坐在,一边帮着张氏缠着线。

得你俩在屋里玩,娘去灶房瞧瞧,待会儿你们爹回来,可要吃上热乎的饭。

张氏一边穿鞋,一边起身,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眼中带着光彩。

如今这日子,张氏真真是知足了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追捕林家新宅的不远处,一抹挺拔消瘦的身影站在暗处,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眸子始终盯着铺子里的人,见她进了院子。

这才稍稍别开眼,脸上带着几许说不出的情绪。

小轩。

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云祈轩转过身,看了眼一旁有些憔悴的哥哥。

抿着唇,默默不语。

又是这样……云祈寒有些着急和心疼,这是他唯一的弟弟,唯一要好好保护的亲人。

已经几天了,轩儿是听了话,不再去找林清然那丫头,却总是站在暗处,恰到好处地看着药铺子里的一举一动。

给他换了伤,便整日地站在此处,不知道想什么。

轩儿,我们要尽快回到云中城。

男人冷冷地说,黑亮的眼眸却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心。

哥哥……我……云祈轩蹙眉,冰蓝的眸子又淡淡地落在远处的药铺子上。

这几日,他看着她忙里忙外,看着她照顾着病人,看着她在门口跟着老人家寒暄,却没有要诊费,云祈轩觉得,自己对她很是在意,还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好奇。

他虽然没有出谷,可是这些日子跟着哥哥东奔西跑,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为什么只在后山那次,对这个小丫头留了心思。

当时,她叫他神仙,她的目光那么清澈看着他,带着几分惊艳和小心翼翼。

那次,他误打误撞地救了哥哥,也表现出一个十几岁的村童,难得的魅力气度。

她不害怕哥哥和自己,也不过分谄媚。

云祈寒看着弟弟的模样。

心下慨叹,自古痴男怨女。

平白人家怎么能说得清。

他将手轻轻地放在弟弟肩膀,微微用了用力。

即使有好感,可是他们跟清然并不是一路的人。

云祈寒也没想过,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姑居然救了他的命,当时的淡定和眼中的平静。

他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觉得震惊。

不相信一个村姑会有如此的气度和反应。

这女娃依旧安心地过日子,轩儿出现还很友善地聊天,还……带药给他。

云祈寒看着轩儿,心下沉沉的。

那边有人!忽地听到一声叫嚷,兄弟二人回过头,蹙眉看着院子。

走!云祈寒一口气抓着祈轩。

哥哥,我带你,你不要动真气。

男人飘然而起。

火速离开,避闪在树上。

云祈寒轻按着胸口,蹙眉望着下面。

莲花镇的街道上立刻涌来一波官兵,四处搜查后,便沿着僻静处走到了平日难以发现的竹屋。

这里有人住过!官兵的头张罗:上面有令,发现可疑人物,杀无赦!听到如今气焰阵仗的叫嚷和搜查,云祈寒兄弟二人蹙眉不语。

这边的一对官兵才朝着竹屋而去。

接到消息的大批官兵开始朝着此处涌来。

云祈轩蹙眉瞧着,这树并不安全,若是二人被发现。

以哥哥的状况……怕是不好。

再说他的武功虽然在,却也只不过三成而已。

哥哥……云祈轩四下打量。

躲在树上,正巧着占据高位,整个镇子也瞧着真切。

院子动静很大,这边两人看着官兵,云祈轩却发现林清然急忙忙地从屋里跑了出去来。

面带焦急地推开大门站在门口张望。

姐,咋了?官兵又来了?霞儿跟着清然一同站在门口。

林清然几步上前,拉住一边看热闹的大婶。

大婶?今儿怎么这么多官兵,镇子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林清然虽然问的明白,心下却觉得不好。

丫头,你没听说呀,这才儿在前头发现了可疑的人物,官府正赶去呢?说是找到了屋子。

一边看热闹得大婶说着,却也不敢上前。

你说什么?!清然蹙眉,然后顿觉自己失态,轻轻松开了手,抿嘴看着远处,转身拉着霞儿说道:霞儿,姐去瞧瞧,你在屋看着娘亲。

姐到底咋了?霞儿也不傻,拉着清然去了一边,细声开口:你咋了?姐,你咋这么着急?没事,只是好奇。

清然镇定地说着,脑海中闪过那张绝美干净的容颜。

想着云祈寒病着,这么多的官兵,就算是逃也逃不出去,再说云祈轩武功再厉害也不肯能以一当百。

林清然朝着不远处跑去,却被后面的官兵拦住。

哪来的野丫头,走走,这儿正在办正事儿。

几个男人轻轻地推开清然。

林清然勉强笑笑:官爷,大好的天儿怎么出来巡逻啊,真辛苦。

这丫头嘴儿倒是甜儿,这不是上头整日叫人看着镇子,说是可疑人物有了着落。

一个官兵立在一边说着。

可不是,别说莲花镇,就连清河县也给封锁了。

林清然听着心里很乱,她一会儿张望,一会儿来来回回地踱步,却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站在旮旯,听着消息。

从她急忙跑出屋子,到后来的一系列动作,通通地落入了两个兄弟眼中。

云祈轩望着下面的小小身影,眼中带着丝丝动人的温暖。

云祈寒看着弟弟,忍不住叹了口气。

哥,我有办法。

云祈轩淡淡开口,然后扯着云祈寒飞向高出,趁着官兵一股脑地在竹屋搜查,跟着哥哥跳入林家后院。

轩儿,你这……云祈寒有些懊恼,却也知道弟弟是不得以为之,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他们两人如果分毫未损,倒是能有胜算出去,可是如今他们只能躲着。

直接躲进林家至少外头的官兵不会怀疑,清然知道了,也不会举报。

只能再赌一次。

林清然站在外头,瞧着官兵来来回回地搜查竹屋,然后一对对地撤离,听到没有见到人,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朝着自家的屋子走去,关上了门,眼神带着几许迷惑,他们本就萍水相逢,为何她这般担心在意,好讨厌这种感觉。

一个现代的女人居然也会这么矫情犯傻,林清然摇摇头,朝着铺子走去,转到拐角处,云祈轩迅速地将她抱到角落。

清然大惊,然后转过身子。

看着兄弟俩完好无损地站在自个儿家的院子中,内心一阵欣喜之后,便是有些郁闷。

这两人还真会找地方……清然,拜托了……云祈轩淡淡开口,那双冰蓝的眸子极美,任何人看了都不会忘记,难怪那么容易暴露。

身后的云祈寒一身墨色长衫,比上次见精神了许多,却也十分消瘦。

林清然眯着眼睛,看着云祈寒:我为什么要收留曾经想杀我的人?没错,她就是故意的,而且家里怎么可能忽然多了这两个人,她自己完全搞不定的,再说连累的爹娘和霞儿,那么她就罪孽深重了。

云祈寒冰冷的眸子看了看清然,淡淡开口:上次后山的事儿,是误会,抱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而且他不能叫自己的弟弟难堪,看着轩儿眼巴巴地关注着这丫头,就知道那可不是一点两点的好感。

更没想到,知道他们遇难,她会是这样着急的反应。

第一次见她有失控的担忧情绪。

是因为他们?因为轩儿?这丫头也喜欢轩儿?林清然不好意思地别过眼,云祈寒这么轻易的道歉倒是叫她有些不适应。

清然……轩儿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欲言又止。

他知道他们会带给她危险。

等镇子平静了,我和哥连夜便走。

云祈轩的声音十分动听,缓慢而温和,亦如他的人,干净美好。

林清然嘀咕一句:我想想办法……既没赶人也没张扬。

你们现在这里避避,等前街消停了,再来铺子。

林清然低声说着,然后看了眼云祈轩。

那个……你跟我来一下。

她有些不好意思。

云祈轩看着面前的丫头,嘴角轻扬:清然,有劳了。

不要这样……每次这么温温柔柔地跟着她讲话,她就好纠结,而且心里也好怪异,清然,清然,为什么一个名字,他叫起来却那么特别。

弄得她的心底乱乱的,却又莫名地生出几许依恋。

走吧。

林清然迈着步子。

云祈寒挑眉,自家的弟弟就这么眼巴巴地跟去了?然后有些无奈地在一边歇息。

他需要尽快调理好伤,因为这莲花镇已经不安全,他们一时又走不出去。

上次在上谷村也是九死一生了。

林清然带着云祈轩进了铺子,拉开一边的椅子叫他坐着,正巧对着通往后院的门,要是有官兵来查,两人也可以快速避一避。

你这对儿蓝色的眸子实在惹人注意,我帮你遮了去。

林清然别扭地说着,拿出有色的隐形眼镜,有些别扭地看着云祈轩,这么远远看着她都浑身不对劲,凑近了……更是难以抵挡他这个人。

想着曾经在她怀里,她居然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云祈轩微愣,不明所以,知道这丫头特别,却不知道她到底在哪找到这些稀奇玩意,上次给哥哥治病的药,居然疗效如此厉害,就算是他,也无法在药物充足的情况下,叫哥哥的伤口那么快愈合。

要戴在眼睛上……林清然洗了手,又那么隐形眼镜液涮了涮。

用黑色的遮一下,不会那么明显。

云祈轩坐着,安静地看着面前娇俏的小女人。

然后点点头。

清然凑近自己如水的大眼睛对上他温暖的冰蓝眸子,紧张得不行,暗骂自己好歹也是现代来的,真是给广大重生同胞丢人!第一百五十六章 心悸云祈轩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反应,心下却暖暖的。

要怎么做?他好心出声提醒,易容这种事情他可以做,可是功夫极为精细,如今这种条件,他没有什么材料。

倒是想看看面前的丫头打算做什么。

林清然定了定心神,凑了过去,手里放着一枚隐形眼镜。

这个是这样的,要直接戴在瞳仁上。

说完便凑了上去,自个儿的大眼睛对上云祈轩的,心狂跳不已,这……已经是超近的距离了吧,深情对望啊这。

主要是云祈轩的杀伤力太大。

云祈轩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林清然细声开口:不要眨眼哦……然后便将黑色的隐形眼镜戴在云祈轩冰蓝的眼中,盖住了他那冰蓝的眸子。

清然,你的脸红了。

他在说一个事实。

眼中带着温暖,这东西带在眼睛上冰冰凉凉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俯身,他微微仰脸,近的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

这个你自个儿试着戴。

林清然将另一只递给云祈轩,看着他慢慢地戴着,有些人就是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便会了,还很精通似的。

她挪远了一些,看着云祈轩。

忽然有了心悸的感觉。

你的眼睛是黑色的了。

林清然眨着如水的大眼睛看了看云祈轩,然后对着他笑了笑。

云祈轩扫了下身上的衣服,又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林清然。

这家伙……怎么没了蓝色的眸子,还这么勾人……真是的。

林清然在心底腹诽。

这个你白天带着晚上拿下来放在小盒里,用特制的药水泡着,到了第二天你再用新的药水轻轻地揉洗,带在眼睛上就好。

林清然嘱咐几句。

好。

他淡淡地轻声应着。

这边两人正安静地说话,铺子靠院儿里的门却被砰地踹开,霞儿涨红着小脸,十分憋屈地看着林清然。

姐!咱家后院有人!还赶不走!霞儿大声说着,很显然是跟着别人理论败下阵来。

娘亲有着身子,正在屋里休息,她又不好打搅,只好气呼呼地跑来找姐姐。

云祈轩眼眸晃动,看着面前跟着清然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胖嘟嘟的。

带着些婴儿肥,瞧着跟着清然有几分神似,却又不大相同。

怎么说呢,两个丫头的气场不一样。

霞儿蹙眉拉着姐姐根本没有注意铺子里的人,还以为是镇子上来买药的客人。

霞儿……这个,这个是姐姐新招的大夫。

林清然看了看云祈轩如是说道。

霞儿这才松开姐姐的手臂,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然后震惊地眨眨眼睛,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蹙眉看着面前的男子。

姐,就是他……他刚才在后院。

然后伸手挠了挠头:不对。

不是这个……姐姐,他们好像啊。

云祈轩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林清然又看着小丫头,不知说什么好。

林清然也有些尴尬懊恼:后院那个是他的哥哥。

一句话,成功就霞儿闭上了嘴,五官极为纠结地看着姐姐。

姐……林清然轻咳一下。

拉着霞儿介绍:这个是祈轩哥哥,是咱们铺子新招的大夫。

我妹,林清霞。

清然低声说着。

云祈轩自然是知道这小丫头的,对着霞儿温暖地笑了下:你好,小妹妹。

外头的那个是祈寒哥哥。

他们兄弟二人也是从外地来的,听说咱们招大夫,这才打算落了脚。

林清然淡然地说着,她不想骗霞儿,可是这种事儿,还是不知道的好,再说,目前也没有告诉霞儿的必要。

霞儿瞧着面前的男子,气度非凡,十分好看,怎么瞧也不像是个大夫。

一边拉着姐姐,一边低声说着:姐,我瞧着,这两个哥哥模样都是极好的。

哪里像是大夫,你可不要搞错了呀。

他们是清河县过来的,家道中落,想在咱们铺子帮把手,也不要工钱,只吃住就成。

林清然寻思,两人要留下还是要小妹帮忙。

那他们也帮着干活吗?再说祈轩哥是大夫,那后院的那个干啥?而且他凶巴巴的,这是咱们家,又不是他的家。

听着霞儿的话,就知道云祈寒引起公愤了,也不知道眼尖儿的霞儿怎么发现的他。

霞儿,他们也做农活的,要是外人问起就说是咱家的远房亲戚,你想呀,人家不要工钱,还肯帮咱们,更不想再回去清河县,家道中落,还被人欺负着。

林清然嘀咕道。

霞儿蹙眉:姐,你莫不是诓我吧,他们俩这么好看,再说后院的那个哪里像是被人欺负的呀。

恩哼,自个儿的小妹聪明了许多。

林清然一本正经地说着:反正他们的事儿不能到处瞎说,而且姐已经答应他们了。

我都听姐的,这俩哥哥长得好看,再说姐指定有自个儿的想法,霞儿不问。

林清霞对姐姐百分百的信任。

清然心里却暗暗想着,她一定好好地保护这家人。

云祈轩看着两个丫头,有些无奈地笑着,亲人。

他如今只剩下一个亲人,就是哥哥。

清然说完了话,便转过身,看着面前神仙般气度非凡的男子:走吧……三人去了后院,看着云祈寒正坐在一边调息。

黑亮的眼睛忽地睁开望着来人。

瞧着弟弟,神色微微凝滞:黑眼睛。

这样却是安全许多,他转头看了看清然,没说什么。

姐,你看他多嚣张……霞儿抱着清然的手臂,嘟着小嘴嘀咕着。

云祈寒蹙眉看着面前胖嘟嘟的小丫头,又看了看林清然:这胖丫头是你的妹妹?他是故意的。

你!你才胖!霞儿冲上前去,俯身叉腰怒瞪云祈寒。

你你你!别以为长得好看就了不起,这是我家,我家!要不是姐好心收留你,哼,把你赶出去!霞儿说话历来直接,轩儿有些紧张地看着林清然。

感受到他的目光,清然才回过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这野丫头脾气真坏。

云祈寒眯着眼睛说着。

霞儿暴走中,气的不行,看看祈轩哥脾气什么的都是极好的。

她想着上前给了云祈寒一拳,刚好打在他的胸口上。

哥哥!云祈轩立刻走上前去,蹙眉看着云祈寒。

男人眉宇紧锁,轻捂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骨子里那种疼。

霞儿!林清然想要拉过霞儿,却发现小丫头好奇地看着两人。

你有伤?然后转过头看着姐姐:姐,他受伤了,你快给他瞧瞧吧。

听了霞儿的话,两人也觉得这个小妹倒是同样好心,性子直接,要是有了坏心性,可是恼人的很。

林清然点点头,瞧着外头没什么动静,这才对着他们开口:走吧,跟我去铺子,晚些时候等爹爹回来了,再跟着爹娘说。

四人进了铺子,林清然找了最靠里的木床轻轻地拍了拍,看了眼云祈寒说道:你睡这里吧。

既然肯来,那边先养好了伤。

云祈轩看着清然忙来忙去,伸手扶着哥哥朝着里面走去。

有劳姑娘。

云祈寒冷冷开口,就算是他收起那种冰冷和强势,也是叫人觉得很有压迫感。

清然,你不用担心我。

我白日照顾哥哥便好。

云祈轩淡淡开口。

霞儿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云祈轩。

恩,我和霞儿去给你们找两件衣裳,在咱们镇子,穿这样是不成的。

林清然别过脸,拉着霞儿就走。

两人出了铺子,霞儿眨着大眼睛看着姐姐:姐对他们真好。

姐,你跟霞儿说实话,他们是哪来的?你不知道才好。

清然淡淡开口:去找两件爹爹的旧衣裳来,要干净的。

姐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霞儿想了想:姐放心,我不会跟着外人提的。

然后两人一齐进了张氏的屋子。

娘醒啦?霞儿咧嘴笑着,乖乖坐在一边。

清然外头咋回事,什么动静?娘,这阵子不是找大夫坐诊,今儿遇见一个,这才打算留下的,人家要求也不多,吃住在咱们这儿,还有个生病的哥哥,能安生照看就成。

林清然随意说着,铺子里的事儿,张氏和林永河一向是不多过问的,再说,他们知道林清然一向有自个儿的想法,也不太干涉。

霞儿在一边翻腾着,拿出爹爹压箱底的衣裳递给清然。

这两件。

成,先给他们穿着。

林清然拿在手里,张氏微愣,这还要他们家的衣裳?穷人家的?是富贵人家的,不过家道中落了,哥哥又得了病,才流落到镇子。

林清然说着。

娘,进来镇子很乱,咱家又是新搬来的,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咱家的表亲吧。

张氏点点头:也是,总不落得消停。

说着摸了摸霞儿的脸蛋无奈地摇摇头。

看着点为人,赚钱到底是小事儿,为人不好可不成。

娘放心,我会瞧着的。

林清然拿着衣裳笑眯眯地出了屋,在门口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这么帮这两兄弟。

第一百五十七章 换装林清然拿着衣裳转身去了铺子,不知道云祈寒在跟着祈轩说什么,她合上门,将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

你们那衣裳没法穿,要是官兵来搜查,便露陷了。

有人问起就说你们是我和霞儿的表哥。

来帮忙的。

林清然轻声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看云祈轩。

清然,你坐下歇歇。

云祈轩淡淡开口,然后将衣裳递给哥哥一件,便起身,看了眼清然,两人离开了铺子。

站在院里的池塘边,云祈轩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和哥会很小心的。

清然,我不想连累你。

林清然有些恍惚,上谷村后山,她伸手去摘雪莲,却被眼前如画般美好的男人所救,不知为何她靠在他怀里,轻轻地抓着他的衣袖,这副画面总是在脑海闪过。

想着他们兄弟这么模样,不引起注意都难。

你先换了衣裳吧,爹爹晚些就要回了。

男人点点头,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

他进了铺子,一会儿的功夫,便再次出现在林清然面前,定定地看着她说道:这衣裳……倒也合身。

林清然看着云祈轩穿着爹爹的衣裳,很旧,挽着袖口和裤腿,踩着自个儿质地极好的鞋子,有些滑稽。

即使这样,也难掩他绝代风华的气质。

当然,林清然也有些懊恼,她怎么瞧着云祈轩什么样都好呢,简直不可理喻!一点都不像农家来人,你呀还是穿着长衫才好。

这样瞧着还像个大夫。

林清然说着,对着云祈轩眨眨眼睛。

有些……不合身。

男人轻声说着。

瞧着他说的牵强,林清然掩嘴轻笑,嘀咕一句:有的穿便好,过些日子再给你们做两身吧。

她说的自然,根本没有想过一个古代的女娃说这些,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云祈轩漂亮迷人的眸子微微闪动,遮掩住了冰瞳。

倒是跟哥哥愈发相似了。

明天,我便帮你的草芥堂坐诊。

林清然捣蒜一般的点头,她还不知道云祈轩的医术如何呢,隐隐觉得可能很厉害的样子。

有了云祈轩帮忙,她不至于给人瞧病的时候心里没底。

再说这哥俩应该没少吃苦,她一个现代来的女人,都能在古代农家过活,他们两个自然不在话下,至少不用东躲西藏。

还有她在明面上帮忙打听外头的消息。

林清然虽然很爱霞儿和爹娘,也认识了孟随风,可是她心底总觉得缺点什么。

这一路走来。

如今的生活算不上富足,温饱却有了保障。

我去给你哥哥瞧伤。

林清然进了铺子,看着云祈寒也换好了衣裳,这样至少比之前更像农家小子。

既然在家里住着,祈轩问诊,可是你身子大好些。

就要去院子里干活。

林清然说着,一边叫他躺好,一边看着他的伤口,早已经结痂,却因为伤养的不好。

出现了各种问题。

坏死的肉没有挖除干净,伤口却又长死了。

可见。

他们东躲西藏,每日面对多少事情。

云祈寒的身上,有些细小的伤疤,只有胸口的最深。

这些疤痕不像是常年累月留下的,看着应该是这几个月的新伤。

云祈轩眯着眼睛,伸手打了把脉,又看了看清然:我需要一些中药,清然,只能麻烦你帮忙去抓药。

他瞧过了,林清然的药铺子尽是些没见过的药物,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弄来的,也不好问。

不过有了落脚地儿,他也能好好地帮着哥哥治伤。

林清然看着云祈寒的伤口:中药好的慢些,还是我来吧。

她看了眼云祈寒:要撕裂伤口,你……可要吗?撕裂伤口虽快,可是没有止血的草药,伤口会流血,也会感染的。

林清然看着云祈轩,也没有避讳他的意思。

如果用中药,怕是要小半年才能完好。

我弟医术了得,如果药物齐全,三个月便可无碍。

云祈寒低声说着,他的伤口他不是不当心,可是官兵在明,人数巨多,他们要躲,暗处的人物,才是真真要他们命的主。

哪里还故得身上的伤。

林清然眯着眼睛看了看云祈寒,然后撇撇嘴:要是我治的话,不过一个月便能大好。

中药太慢了,而且祈轩还要照看哥哥,自个儿也要休息。

云祈轩别过眼,安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我信你。

他知道面前的女子不简单。

云祈寒盯着林清然,那双慑人的眸子好像要将她看透一般。

轩儿,你先出去。

这句话落下很明显,他是有话要说。

云祈轩看了眼清然,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转身离开了铺子。

你到底是谁?云祈寒盯着林清然娇俏的小脸:一个村姑不可能如你这般。

呵,好狂傲的口气,林清然对视着云祈寒,伸手挑衅地戳了下他身上大小的伤口:你见过几个村姑?反问道。

那语气,那神态,明白着就是大爷我不惧你。

男人蹙眉:我没恶意。

我知道。

林清然撇撇嘴:有些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反正我这个人机缘有些巧合,再说,我从小就在上谷村长大,不信你打听打听。

你的医术……似乎很古怪。

瓶瓶罐罐的,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

有高人指点,我的医术也很烂。

不过倒是很会摆弄药物。

林清然自嘲着说:很多时候要其他的大夫诊病,然后我根据病情下药。

看病确实有些不入流,可是她的药好啊。

我们兄弟二人不会长待。

云祈寒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凉:姑娘的恩情,以后我们会报答。

林清然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这话说得巧。

轩儿他自有在幽谷长大,不知道人心险恶,对……所以人都如同对姑娘一般。

云祈寒害怕清然听不懂,便继续说道。

想到那个神仙一般的男子,清然的心很温暖也很安心。

她抿嘴看着云祈寒道:我懂你的意思。

不过是提醒她,她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她不能喜欢云祈轩。

这样自然最好。

云祈寒继续说道:姑娘恩情,日后必有重谢。

男人看着她的神情,淡淡开口。

他从手上,取下一个翠玉扳指的物件,递给林清然:这个你拿着。

林清然想也没想地伸手接了过去,看了看,揣在兜里。

笑话,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她才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呢。

矫情只适合那些从来不缺钱花,不用想着日子如何去过的达官贵人。

再说了,云祈寒这人冷冰冰的,跟祈轩很不一样,能给她捞点好处,清然自然乐意。

当你们吃住的费用。

她收敛情绪,嘀咕一句。

如若我兄弟二人逢凶化吉,日后你有什么事情自然可以去找我。

云祈寒淡淡开口。

他近日休息不好,瞧着有些疲惫。

那我想要什么,想办什么事儿,你都会答应喽。

林清然晃了晃手里的翠玉扳指,这东西一瞧便价值不菲,有钱,绝对是有钱人家。

能救就救,不会吃亏。

云祈寒看着面前有些贪财的小女人,蹙眉说着:不违背道义,不为难人,的都可以。

自然是不会强人所难。

林清然收好了扳指,看了看云祈寒说着:你在这儿躺着吧。

待会儿爹爹回来。

我先走了。

她给云祈寒盖了被子,又锁好了临街的门,这要是有官兵直接闯了进来,她可是会吓得半死的。

这边前脚迈出了门儿,便被云祈轩一把拉住,那双温柔的眸子看着清然,抿嘴说着:我哥哥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是吧,祈轩会偷听墙角?林清然有些发傻,怎么也不肯相信。

你……我自然是没听到什么,可是我云祈轩虽然入世不深,却也未必是傻子。

哥哥一定是叫清然跟着他这个弟弟保持距离。

他不能违背哥哥的意思,却也不想跟清然生分。

林清然勾起红唇,对着云祈轩笑了笑。

走吧,我爹爹回来了,要带你去见见。

看着祈轩一副担心她的懊恼模样,清然心底那点儿酸涩大好。

她又没什么妄想的,自然也希望他们平安无事才好。

云祈轩束了发,跟在林清然的身后,沉默不语。

霞儿在屋里陪着娘亲和爹爹,说着家里来了两个外人的事儿。

爹爹,这是咱家铺子的大夫。

林清然推门进屋,欢喜地朝着劳作一天的林永河扑了过去。

好好,然儿真能干,这么快就找到了大夫。

说着老三打量了下面前的男子,年岁不大,看着很单薄沉稳。

还是个俊俏的呀。

林永河咧嘴笑着。

张氏靠在炕上,嗔怪地看了眼老三:竟瞎说,两闺女还都在。

小生这厢有礼。

云祈轩轻笑着给两人作揖,然后站在一边。

先生快坐,我这身子沉,也没去铺子叨扰然儿,免得她忧心我,没法子好好地瞧病。

张氏笑笑,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林永河坐在一边,简单地问了几句,便没再说什么。

林清然偷偷地对云祈轩眨眨眼睛,算是告诉他,爹娘已经接受他们了。

这样,霞儿待会儿你去灶房把饭端了,不行就搁屋里一块吃。

张氏笑眯眯地说着。

第一百五十八章 联手医治那怎么成?云祈轩淡笑道:多谢关心,不过在下还要照料哥哥,大娘有了身子,以免冲撞到。

我们兄弟就在药铺子吃一口便可。

林清然想了想,扯着娘亲说着:娘,你就放心吧,待会儿,我和霞儿把饭菜给他们送去,过会儿还要给他哥哥瞧病,我们就一块吃了。

你和爹爹什么时候饿了,就说一声,俺们帮着放桌。

得了,我闺女是一心扑在那铺子上头了。

林永河笑笑,又看了看云祈轩。

先生也别嫌弃俺们小门小户,霞儿和然儿都给俺们说你们兄弟的事儿了,就在这安心住着,正瞧着俺们家然儿整日地寻大夫。

可不是?安心住下吧。

霞儿对着云祈轩顽皮地笑了笑。

林清然便带着他离了屋子,朝着灶房走去,云祈轩那双眸子静静地打量着清然。

刚刚她在屋里,那么可人温和,忽然升起一抹羡慕,她有那么爱她的亲人,每日都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她的父母和妹妹都那么朴实,真实。

云祈轩看着清然进了灶房,他四下打量着,看着她麻利的忙活着,拿出两个馒头两碗饭,又舀了锅里的菜,放在一边,寻思盖好,这才端起来,看着云祈轩:走吧。

东躲西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饱。

他和哥哥吃得确实不好。

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加上哥哥还有着伤。

跟着清然朝着铺子走去,进了屋,关上门。

林清然便叫他们先吃饭。

一起吧,也忙了这么久。

云祈轩拿了馒头递给清然,眼中带着几分不自觉地宠溺。

云祈寒瞧了默不作声,看着这些农家菜,也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林清然点点头,坐在一边,小口地吃着。

两人皆是默不作声,吃得又极其斯文。

偶尔对上云祈轩的目光。

便有些不自在地轻轻躲开。

清然。

慢些吃。

瞧出她的不自在,男人开口提醒,又看了看哥哥。

哥哥,你多吃些。

恩。

云祈寒低声应着。

才吃到一半,霞儿就钻了进来,伸手搂着姐姐的脖子,对着温柔的祈轩哥哥笑笑,便对着云祈寒说道:大冰块哥哥,我家的饭菜可好?闻言,三人皆是一愣。

随即云祈寒挑眉看着面前故意气人的小丫头。

不就是被她发现自个儿在后院,然后一顿死缠烂打之后。

被他气跑了,居然这么针对他。

看着这丫头还小,便也不跟黄毛丫头一般见识。

好。

他淡淡回答。

林清然心里狂笑,活该在小妹面前吃瘪,总是一副他是老大的模样,只有霞儿这样的性子能治得了。

切。

霞儿抱着姐姐,咧嘴笑了笑:姐。

娘叫我帮着收拾碗筷,说一会儿你还要给冰块哥瞧病。

林清然斜眼看着两兄弟,然后抿嘴说着:小妹,以后祈轩哥哥帮姐看铺子,冰块哥哥就交给你照看了。

林清霞说着连连点头:放心,姐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瞧着云祈寒的脸色有几分紧绷,林清然心里暗爽。

被他明里暗里教训几次,一副大爷的模样,清然心底怎么说也有几分不爽。

云祈轩抬眼看着林清然轻轻放下碗筷。

又对着霞儿笑笑:有劳了。

霞儿起身收拾碗筷。

对着云祈轩吐着舌头:瞧瞧,人家祈轩哥哥多温和,才不像冰块哥。

云祈寒哪里被人如此挖苦过,可是见林清霞这副模样,却说什么。

他们两兄弟吃住在人家,再说这女娃并不知道他们的事情,也不必跟着她一般见识。

姐,娘说了,明儿二伯母过来,还带着孝杰一块呢。

霞儿这边端着吃剩下的饭碗,欲朝着外头走。

林清然起身一边收拾一边眼眸含笑地说着:这可当真是极好的。

搬来有些日子,二伯母一准儿眼巴巴地想过来。

这会儿咱家也安生了,村儿里爷奶也能清闲几日。

霞儿笑笑:可不是,地里下了苗,都养了成了,二伯母才能带着孝杰一块来的。

我先去灶房。

清然点点头,转身看着面面相觑地两兄弟。

你们家要来人?云祈寒低声问着,他吃得不多,靠在一边歇息,因为不用整日东躲西藏,神情也愈发放松,此刻有些倦怠。

恩,家里头的二伯母和堂弟要过来。

林清然看了看云祈轩。

今儿你睡在冰块哥的边上吧。

就这张床榻。

林清然铺好了褥子,看着云淡风轻的男人。

你怎么也叫哥哥冰块了?云祈轩坐在一旁,温柔的眼眸看着她。

林清然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低声说着:我觉得舍妹起的名字甚好。

一边的云祈寒眯着眼睛,表情有些臭,半靠着被子,说不出的华贵。

过来,帮你把那个眼镜摘了。

林清然坐在云祈轩身边,洗干净了手,看着他那张不染世俗的面容,虽然穿着农家的衣服,却怎么也挡不住他的风华。

一边凑了过去,一边磨磨唧唧地伸出手。

却不小心被脚下的床架绊了下,脑瓜直直地朝着云祈轩的怀里扑去。

一张脸纠结地摔在他的胸膛。

即使换了衣衫,依旧有好闻的清爽香味。

云祈轩微愣,下意识看着怀里一头乌黑的发,伸手轻轻地扣了上去,动作自然轻柔。

林清然大脑一片空白,这算什么,当着云祈寒的面儿,投怀送抱啊。

她挣扎着坐稳,伸手拉着云祈轩的胳膊。

男人轻笑着将她扶好。

看着她脸颊微红,极为好看的模样。

小心一些。

他轻声说着。

林清然稳了稳身形,伸手去帮着他摘眼镜。

那对漂亮的,干净的冰蓝色眸子有神地看着清然,看得她整个人不对劲。

云祈轩实在是太好美好脱俗,那双眼眸,冰蓝的仿若大海,带着包容一切的豁达。

看着两人的模样,云祈寒眯着眼睛,心下郁闷。

轻咳一声,冰冷开口:已经夜深了。

要么睡觉,要么瞧病。

呵……还真有派头。

林清然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起身,转过柜台,低声开口:瞧病吧,伤口要撕开。

她拿出消过毒的剪刀和刀片,还有托盘朝着云祈寒走了过去。

叫他躺好。

然后看了看祈轩道:你哥哥,他这阵子有什么症状?断病,还是云祈轩比较厉害。

内里又热症,虚。

伤口表面愈合,内里以后连续有了损伤,需要先用药化了体内的堵和脓肿,再用养伤的要连续外敷。

林清然点点头,不如这法子来的快。

云祈寒这情况,其实就是养伤没养好,叫他反复这样撕裂,用运功,弄成了如今的模样,坏死的肉要切除,然后打上消炎的针,慢慢几日伤口就会开始愈合的。

她拿出细小的枕头,看着云祈寒:这个针打下去,伤口不会觉得疼。

你会睡着。

俗称现代的麻醉。

还是局麻。

云祈轩蹙眉看着,却也没说什么,看着小女人仔细地推进药物。

林清然拿着手术用的刀,蹙眉看着男人的胸口,离心脏太近,她不知道能不能将坏死的肉全部刮除干净。

林清然正在犯愁,云祈轩却走上前,轻轻地握着她的手,随意地拿下她手里的刀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来吧。

他虽然没动过刀,可是做事还算心细,而且他比林清然更加熟悉哥哥的情况。

见云祈寒躺在一边,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休息,云祈寒则站在一旁,轻轻地在他的胸口划了个十字。

我帮你打下手。

古代的设施不全,为了叫云祈寒尽快地好起来,只能用这种办法。

男人点点头,跟着清然一起处理着云祈寒的伤口。

里面流出了暗黑色的血,处理了好一会儿,才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云祈轩不是不知道这种方法快,可是会剧痛无比的,可如今瞧着哥哥睡的安慰,便放心地仔细动作着。

林清然在一边打下手,然后配了消炎药,挂在一边,捧着云祈寒的手,轻轻地扎了下去。

云祈轩处理了伤口,蹙眉看着清然的动作。

他平生第一次瞧见有人如此治病的,师父已经是医道圣手,他得了一半的真传也毫不逊色,如今却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种法子。

伤口需要缝合。

林清然一边帮忙止血,一边低声说着,然后拿出肉线:我来吧。

她聚精会神,一阵阵地将伤口缝好,看着不算是太严重。

拿酒精擦干净周围的污渍,这才用纱布缠好。

松了口气,看着一旁正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云祈轩。

这些法子,都是我琢磨出来的。

林清然别过眼睛,低声说着,很不习惯对着云祈轩说谎。

男人望着她的身影,轻声回应:恩。

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林清然收拾着铺子,一边低声说道:看着点瓶子,要是里面的药水没了,就拔下来。

好。

云祈轩表情淡淡的,坐在一边,看着睡得安详的哥哥。

等林清然收拾妥当之后,她才进了铺子,看着他。

很晚了,早些歇息吧。

云祈轩看着清然面有倦色,忍不住开口。

第一百五十九章 感觉等打完这一针,我便回去。

林清然坐在一边,夜已深,铺子里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感觉,云祈寒睡着,脸色带着几许苍白,倒是云祈轩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温柔又缱绻,叫林清然莫名地安心。

清然。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仿若林间的清流般低低传入她耳中。

恩?林清然有些别扭地坐在一边。

如果这次的风波过去,我会告诉你……我和哥哥的事情。

林清然眼眸闪动,想到云祈寒的话,又抬眼看了看云祈轩。

抿着唇,磕磕巴巴地开口:其实,你不用这样的,等你哥哥的伤好了,你们也该离开了。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在这个世上有了牵绊,有了爱她的一家人,她不能放纵自己的心的。

她不应该对云祈轩动心的。

云祈轩冰蓝色的眸子看着清然,抿嘴唇,不出声。

瞧着她有些紧张窘迫的样子,心里居然升起一丝怜惜。

没错萍水相逢,她便如此待他们。

她善良,信任,努力帮助他们。

为什么?哥哥说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尔虞我诈,为何,她那么不同?他们的生活,确实充满了尔虞我诈。

你当真如此想?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弄得清然的心底一阵阵疼,她看着面前绝对风华的男子,又不着痕迹地别开眼睛。

恩……就是这么想的。

林清然的声音很小,她不是一个怂人,可是这种境遇不怂是不行的,在这吃人的封建社会。

她不只是一个人。

生在农家,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赚些小钱,小康富足便也知足。

云祈轩看着她。

不再说话,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药已经见底了。

林清然心里乱,竟然忘了云祈寒打针的事情,赶忙上前拔了针,收拾妥当,站在一边细声细语地说着:早些睡吧,你哥哥没事的,明儿二伯母来。

你就在铺子帮忙。

爹娘是不会无端跟着亲戚朋友提起的,铺子的事儿,都交给我办。

他们不怎么管。

林清然起身。

看了看云祈轩然后合上了门。

虽然开春了,夜里也是觉着有些凉嗖嗖的。

林清然抬眼看着天空,星星一闪一闪,极为美丽动人。

天仿佛很低,伸手便能摘到一般。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清然回过神儿,朝着自个儿的屋里走去。

心里却想着云祈轩。

她愿意在他有难的时候帮助他,却没办法,真的走入他的世界。

这一世,她不过是最普通的农家女而已。

生存才是头等大事儿。

否则会害了自己。

害了爱她的一家子的。

姐。

你回了呀。

霞儿在炕上掰着核桃。

一边馋嘴吃着,一边看着清然进了屋。

林清然有些惊讶。

看着霞儿说着:咋还没睡?都这会儿了,谁知道明儿二伯母他们啥时候来,难不成,你还想赖床不成?霞儿指定能起来。

一边拉着姐,一边看着她。

瞧着清然脱了外套,端着盆儿去洗漱,自个儿安静地坐着,一切收拾妥当。

她才上了炕,跟着霞儿睡在一块。

姐,冰块哥咋样了?霞儿眨着大眼睛问,瞧得出冰块哥身上有伤,而且姐姐和祈轩哥哥还要给他瞧病。

这会儿睡了没啥大碍。

林清然笑眯眯地看着霞儿。

咋地,总问起人家的事儿?林清霞也不骄矜,抱着清然的胳膊,两个丫头说着体己话。

我瞧着,这俩哥哥真好看。

姐,你发现没,祈轩哥哥总喜欢看着你。

听了小妹的话,林清然一阵懊恼,没错她是恼羞成怒了。

脸颊通红地说着:你个小蹄子,别乱嚼舌根儿,平白叫人传闲话。

咋还恼了?霞儿说的是实话。

林清霞摸黑说着,欢喜地抱着清然姐。

霞儿,人家两个哥哥过些日子还要走的,不是一直在咱们家里头呆着,你可不要欺负人。

林清然笑笑。

姐,你咋向着外人呢,霞儿才没有呢……两人一边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瞧你!昨晚就说今儿怕迟了,你看看都啥时辰了?林清然昨晚睡得沉,急急忙忙地拉着霞儿洗漱,将脏水泼在外头,拉着她就往外跑。

这俩娃,干啥都忙忙呼呼的。

张氏在灶房听见动静,挺着肚子,脸上带笑地看着两人。

林永河也在院子里忙活着收拾屋子。

爹今儿不去上工呀?霞儿问着。

今儿吃了饭,晌午过去就成。

林永河看着两个丫头,笑道:人家大夫都起了身子,你俩还在睡。

林清然有些不好意思,云祈轩醒了吗?冰块的身体好些没……娘,俺俩帮你帮忙,二伯母啥时候来?林清然一边说着,一边进了灶房。

张氏摇摇头:得了,然儿去铺子,这娘都弄妥当了。

可要小心身子才是。

霞儿出声提醒,又看了看姐:姐,你这两天不是个冰块哥瞧病吗?待会儿我端饭过去给你们。

林清然的心里也不踏实,点点头,笑呵呵地说着:成,那我就先去瞧瞧。

昨晚云祈寒相当于做了个手术,今儿要是发烧就不大好了。

她得去瞧瞧。

进了铺子,这才发现云祈轩正在整理着衣衫。

她面儿上一红,低声说着:下次我敲门。

云祈轩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今儿穿得还算艳丽,估摸着是家里要来客人的关系。

云祈轩笑笑:昨儿睡的如何?极好,不然能睡到这个时候么。

云祈轩已经带上了隐形眼镜,头发也被梳了起来,带着几分洒脱放纵的气质。

清然眨着眼镜,嘟着小嘴:很好!男人闻言轻声笑着,这才转头看着沉睡的哥哥。

怎么样了?清然问着,走上前,摸了摸云祈寒的额头:没有发烧。

待会儿还要再打一瓶药。

云祈轩摸了摸哥哥的脉搏,很弱,却很稳,看着呼吸也算平缓,于着危难之中,有人肯收留他们,还能一心为哥哥治病,云祈轩的心底总是暖暖的。

他起身绕道柜台后面,伸出手,轻柔地从清然手里接过活。

淡淡开口说道:我来吧,这两天,你一直很辛苦。

一边说着,他一边垂眸盗药,林清然望着他认真忙活的模样,眼底泛着涟漪。

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只有他们两人如此恬静安慰的生活,走过一生。

饭来喽!霞儿嚷嚷着推开门,清然立刻低下头,不自觉地拿起药瓶,故作配药的模样。

姐,饭好了。

霞儿将饭菜放在一边的桌上,笑道:今儿娘给做了肉粥。

林清然点点头,看了眼消瘦的云祈轩:吃些吧。

家里头的宽绰些,如今也能吃上肉粥了。

张氏的手艺,她是最喜欢的。

云祈轩点点头,对着霞儿眨眨眼,便坐在一旁,霞儿咧嘴笑着,这又跑过去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

凑近了,嘟着小嘴瞧着。

忽地,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带着几分危险和警告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在看清了面前的人物之后,又松了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

姐!姐……冰块哥诈尸了!霞儿惊讶不已,捂着小嘴说着,然后转过身:他刚刚睁眼睛瞪我。

清然和云祈轩皆是一笑,知道云祈寒肯定是感受到了陌生人的靠近,才会睁开眼睛,本能地保护自己,发现是霞儿后便又闭上眼睛休息。

这会儿麻药劲儿应该过了,他会很疼。

清然细声说着:霞儿,别去吵你冰块哥。

知道了,下次再来送饭,人家小声点。

霞儿背着小手嘀咕着,有些不好意思。

云祈轩吃了饭,人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明显地感觉到林清然在躲着自己,这叫他心里不舒服。

她看着他垂眸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趁着霞儿不注意,清然嘀咕一句:多吃点,可别再病了。

男人的眸子轻轻地闪动一下,抿着唇点点头。

你也是。

两人正吃着,铺子里来了病人,林清然叫霞儿收好了碗筷,云祈轩掀开帘子,挡着外头,仔细地护着哥哥。

背过身子,坐在一边,拿着清然配好的药,试着给哥哥扎针,他极为聪明,看过一次之后便能熟练掌握。

大夫,大夫啊……中年大娘哭哭啼啼地进了铺子,隔着柜台扯着清然的手说道:这才听说你有救命的本事,还救了咱们镇子上的小子,心也好。

俺家婆婆重病不好,求你给出个主意,,来来回回请了几个大夫,都是不见好。

林清然扶着大娘:别着急,慢慢说。

俺家铺子才开了没几日,为了这名声,能做的,我也指定去做的。

大娘站在一边,叹了口气:莫不是听镇上那老头子说,自家的孙儿治好了,大娘我还不信,这也来碰碰运气。

王家药铺的东西贵,俺们普通人家,也不能次次去瞧。

瞧了,也瞧不好。

林清然细问:您家婆婆咋个情况?吃啥药吐啥,都是花大钱买的。

哎……瞧着大娘的穿着打扮,家里也不是差钱的人,但是有这么个病人,自然也不能过得富裕。

ps:求个订阅哈,还有如果有追这本书的朋友,可以加群:227969859~~~第一百六十章 二伯母到访瞧了几个大夫,都说脾胃虚寒,身子孱弱,也吃不进去东西,灌了药汤,便都一股脑吐出来。

可是常年吃饭不应时的缘故?林清然温和地说着。

大娘想了想:婆婆瞧着自个儿身子骨硬朗,总是不好好地吃东西,如今却是一点都吃不下,这都要不成了。

大娘,你要知道,病人病的严重,俺们也救不了。

林清然细声说着:再说镇子上那么多大夫都瞧过,也没个法子看,可是有什么急症。

俺家婆婆早年挺好的,虽然瘦了些,可是身子骨硬实,后来家里有了变故,心气也不顺,吃的越来越少,得了次病,便再没起来。

林清然想着吃中药会吐,是因为身子太虚的缘故,胃禁不起那苦药的刺激。

不如叫我家大夫去瞧瞧,可是要有诊费的。

大娘听了连连点头,反正都瞧着这么多家,也不差这一份,云祈轩听了动静,垂眸走了出来,带着帽子,低调又小心。

大娘这是我表哥,会点医术,叫他跟着你去瞧瞧吧,需要啥药,到时候你再来。

林清然笑笑,她这样做是有用意的,与其等人发现铺子里的两个男人,不如她不动声色地一一介绍,倒是没了那种刻意。

成成。

大娘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子,便对着林清然笑了笑。

这掌柜的长得俊,这表哥也俊。

林清然笑笑:可是呢,娘亲漂亮,娘亲家里的亲戚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好呢。

她接过话,看了看云祈轩,男人拿着药箱。

对着清然点点头:表妹,我先去了。

穿着破旧衣裳,跟着大娘离开铺子,林清然叹了口气,祈轩怕是第一次在镇子上走动吧,上次官兵这么一闹。

谁知道这两日却没什么动静了。

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虽然好奇,却也知道不该问的不要去问。

云祈轩跟着大娘走后,清然坐在一边看了看云祈寒,她一靠近,他便疲惫地睁开眼睛,抿着唇看着她。

很疼吧?林清然低声说着:你躺着。

我给你擦一擦脸。

说完,便起身用帕子占了温水,然后拧干,给云祈寒擦洗。

男人轻轻地动了动,沙哑地说话:轩儿呢?她去给人瞧病了。

林清然一边擦着一边说着。

男人蹙眉。

忽地握住林清然的手腕:你叫他离开的,你!你不知道很危险!林清然手腕微疼,不知道这家伙挨了几刀怎么还这么有劲:你松开!不过是去镇子上的人家瞧病。

是咱们草芥堂新顾的大夫而已,你招什么急,再说没有你,祈轩才不会出事!那意思很明显,现在他才是拖累。

云祈寒想要坐起身子,胸口却巨疼,林清然懊恼地将他按住:你给我躺下!你这样下去,只能好的更慢。

你们更危险!祈轩早晚要自己面对人心世故,难道你能护着他一辈子吗?林清然知道云祈寒担心,可是这个时候他的担心多余又没用。

听着她的话,男人安静地躺着,闭着眼睛,不再出声。

她坐在他身边,看着吊瓶打入他的体内,索性云祈寒的身体素质不错,没有发烧。

不许乱动,一会儿休息好了。

便吃些肉粥!林清然瞪着云祈寒:不行叫霞儿整日看着你。

所谓一物降一物,是有道理的。

不多时,云祈轩便背着药箱回了铺子,大娘跟在身后,看着林清然笑着:这大夫真厉害,拿出针扎了几下,俺家婆婆便不痛了。

这不,跟着来那些药。

云祈轩看着清然:脾胃虚寒,身子极弱,不易用烈性要,温补调养身子的最好。

中药味苦,怕是吃不进去。

林清然点点头,上了柜台拿出一小袋人参归脾丸,又拿了些补气血的冲剂。

先调养调养脾胃,还有食补为主,每日煮些粥吃着,伴着细碎的菜和鸡蛋。

少吃荤腥和辛辣之物。

大娘点点头:好好,就吃这就成?她还是第一次瞧见一粒粒的小药丸。

林清然仔细说了用法用量,这才站在柜台上噼里啪啦地说着:一共是二十文钱,要钱和大夫出诊的钱。

按理说,这些要都是宝贝,只有林清然知道它们的价值,可是为了生存,差不离就好。

当是积德积福,每做一桩生意,她的空间便也愈发精致辉煌,现在的药物已经随意取用,完全没什么限制了。

云祈轩看着清然,眼中带着温暖:哥哥起了?可不是?惦记你。

林清然叹了口气,寄了账,将银钱收好。

云祈轩掀开帘子,摸了摸哥哥的脉,心事太多,不能安心养病,可不成。

轩儿……云祈寒醒来,看着面前的弟弟,这才安心下来。

别睡了,吃些肉粥吧。

祈轩,你照顾他吧。

我正好去屋里瞧瞧,这会儿二伯母该到了。

林清然说着,看了看男人。

见他点点头,她这才转身离了铺子。

姐这才想去找你呢,二伯母和孝杰已经到大门口了,咱们去接人去。

霞儿拉着清然,两人一路小跑,朝着门外跑去,大老远地嚷嚷着孝杰的名字,然后对着连氏挥着手。

这瞧瞧,虽然不咋远,却不得空过来。

连氏说着,一边扯着孝杰,一边出门去接的林永河说着话,看着两个丫头,脸上更是带着几分笑意。

二伯母可来了,快进屋坐,娘亲这等着呢。

林清然拉着连氏,朝着屋里走去,连氏细细打量着这院子,还有这三间堂屋,眼中带着几分艳羡,虽然没有啥田地,可是住着却是极为舒服的,倒是比老三一家以往住的好上几百倍了。

进了屋,更是觉得摆设质朴舒服,瞧着便有几分居家过日子的快活。

来啦,快坐,快坐!张氏坐在一边,小脸盈盈地看着连氏,又看了看一边咧嘴笑的林孝杰。

瞧瞧,几日不见,孝杰都长高了。

倒不是瞎说,男孩子长得确实很快。

连氏坐在一边,脸上笑意盈盈:瞧着你们过的安生,二嫂这也放心了,回去跟着爹娘知会一声,免得他们惦记。

一屋子坐在一边,霞儿挨着孝杰,对着他挤眉弄眼。

林清然却专心听着连氏的话。

这二伯母不是个琐碎的人,她说的话,必定都是极为有用的。

爹娘身子咋样?林永河坐在一边,今儿倒也没去上工。

请了假,变回了家。

连氏笑笑:挺好的,大哥……总去帮忙,秋儿也在身边。

爹娘倒是总提起你们,尤其三弟媳这肚子里的胎。

娘每隔几日便要念叨一回。

张氏闻言,眼圈泛红,不管咋地,崔氏还是挺惦记他们的。

连氏看着林永河又看了看张氏,笑笑:爹娘一切都好,家里的地也不错,大哥整日帮着忙活。

张氏和林永河点点头,这算是放心了。

林清然笑笑,看着二伯母,见她春光满面似乎生活的不错,也是没了刘氏那种人整日在家里头耀武扬威,这心情自然是好的,日子也是愈发的红火的。

二伯母,冬儿身子咋样?不如改日带着她过来,叫大夫给好生瞧瞧。

然儿就着这屋子,在临街那边的屋开了铺子,整日买药瞧病,雇了大夫回来,要是瞧瞧,也花不上几个银钱。

连氏点点头:说也是,冬儿也叫人不省心。

然后抬眼看了看张氏,又看了看林永河,抿着嘴,收敛笑容:还有件事儿。

张氏眯着眼睛看着连氏,见她淡淡开口:刘氏……咱家大伯母死了。

林永河蹙眉,张氏更是带着几分震惊,刘氏爱作,可是咋地还能死了呢。

林清然看着连氏,细声开口:二伯母,到底咋回事?娘家嫌弃,春儿又受了这事儿的连累,大哥也不见人,在村里也呆不下,干脆……哎。

连氏说完,叹了口气: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凉了。

霞儿吓了一跳,张氏和林永河也愣在一边,没想到这人说没就这么没了。

倒是令人唏嘘不已。

刘氏生前如此跋扈嚣张,还害得大伯顶了个绿帽子。

林清然寻思,刘氏的死即在情理之中,也算是在意料之外吧。

大哥还是收了尸,帮着下了葬,反正是不能入咱们林家的地儿了。

连氏继续说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张氏抿嘴,虽然不喜欢刘氏,可是这人没了,心里总是觉得一股子悲哀涌上心头。

倒是杂货铺的陈家娘子也帮着一块忙活张罗来着。

林清然一听,微微挑眉,看着老板娘倒是把自个儿的话听了进去,许跟着大伯说不准还有着几分缘份呢。

林永河拍了拍大腿,笑笑:你看,二嫂好容易来一次,说那些个不开心的干啥?今儿叫俺媳妇露一手,吃顿好的。

可是呢?昨儿就开始备着。

张氏笑笑,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慢悠悠地开口。

连氏看了眼林孝杰,又瞧着两个丫头。

家里带的那些个东西,可要好好地分开放着,爹娘叫装了好些,俺们屋里也装了点,怕你们一家子出来也不习惯。

林清然笑笑:二伯母,您就别操心了,我和霞儿去弄去,您在这跟着爹娘说会儿话!说完,林清然带着霞儿出了门。

第一百六十一章 孝杰留住林清然跟着霞儿出了门,对着她眨眨眼睛说道:咱去瞧瞧二伯母都给咱们带啥好玩意了。

她想着连氏指定是跟着爹娘有话聊,她们两个丫头收拾完东西,还要去灶房瞧瞧,娘都准备差不离了,能做的她们两个小丫头一齐帮忙就成。

姐,你瞧瞧,二伯母还给咱带了山鸡肉和兔子。

瞧着就知道是大伯和二伯他们上山去打来的,一些粮食谷物,一些新鲜蔬菜。

林清然心里想着,连氏做事儿倒是极为明白。

这些个体面事儿,从来分毫不差。

姐,霞儿去把这些物件收好,你去上灶房瞧瞧,我一会儿便去。

霞儿抱着一个布袋,咧嘴对着清然笑笑。

林清然这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这才朝着灶房走去。

一边看着娘亲已经摆好的各样吃食,林清然站在一边,洗了洗手,挽着袖子,开始忙活着。

刷了刷锅,拿起一一边张氏切好的菜,就生火下了锅。

霞儿跑来跑去滴忙活着,林清然仔细地拿着炒勺刮刮地来回炒着。

姐,等会儿霞儿来帮你。

恩,不着急。

林清然随意地说着。

霞儿放好了物件这才迈进了灶房,一边跟着清然一块忙活着,没一会儿,张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瞧着两个丫头在灶房忙活,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倒是勤快,去吧,跟着你们二伯母说会儿话。

待会儿吃了饭,还要着急着回去呢。

林清然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张氏:这么着急回啊?这好容易折腾到镇子上,怎么说也要呆几日再走。

张氏挺着肚子笑笑:可不是,家里爷奶还等着,你们二伯母在这儿,家里头。

爷奶谁管,这次来认认门,等着以后得了空,再过来。

孝杰不回去,在咱们家里住着。

张氏靠在一边,看着清然擦干净手,这才进了灶房。

霞儿养着小脸。

眯着眼睛:娘。

孝杰要在咱家住?又孝杰陪着霞儿自然是最高兴的。

张氏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过些日子孝杰要在镇子上参加科考,索性在咱家住些时日,等考完了再回去。

林清然抿嘴笑着:堂弟被村子里推选了?这次考试。

孝杰指定能通过的。

可不是,孝杰的水平,俺们最知道了。

霞儿说着,还瞧了眼一边的林清然,往日一齐读书的日子,在脑海里闪过。

娘亲,那俺俩去屋里了!霞儿伸手扯着姐姐,拉着她朝着灶房外跑。

林清然笑着跟着,有孝杰在。

家里的日子可是会热闹许多的。

霞儿。

你去跟着二伯母说话,姐去铺子瞧瞧咋样,这小半天儿,都没见祈轩哥出来。

林清然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前院一推门。

官府的人随意地进。

霞儿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林清然想着,孝杰和霞儿关系真是好,要是张氏生了娃,他们几个的关系一定会更好的。

林清然进了铺子,瞧着云祈轩坐在一边,拿着毛笔,写着娟秀的小字。

瞧见清然来了,变抬眼看着面前的小女人,眼中含笑地对着她说着:清然,今儿不算忙。

收了二十文诊费。

二十文?云祈轩果然很能干,她咧嘴笑笑:辛苦了,今儿二伯母来了,不得空到铺子里来瞧瞧。

说完,关了铺子的门。

今儿就到这儿,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来。

你哥哥怎么样?林清然走到床边,看着还在安睡的云祈寒。

少吃了些流食,身子还很虚弱。

毕竟是那么直接的刮出坏死的肉,哥哥这会儿都没有发烧已经十分难得,想着清然的药确实有着不错的疗效的。

可要注意这些,别叫碰了伤口。

林清然洗了手,又消了毒,这才沾着酒精,帮着睡着的云祈寒换药。

云祈轩眯着眼睛,按着哥哥的肩膀,看着小女人娴熟的动作。

这般血腥直接的治疗,就连他都觉得有些震撼。

扶好。

林清然嘱咐着,然后便瞧着云祈寒的胸口露出了肉线,虽然已经不流血,可是轻轻一动,还是会容易撕裂伤口。

再次换了药,这才对着云祈轩说着:还要打针。

防止他突然高烧,防止伤口发炎,止血。

林清然拿了药,看着云祈寒被扎青的手,心里有些汗颜,她果然技术不过关,可至少能让大冰块尽快的好起来。

清然,哥哥的情况好了许多。

云祈轩是什么人,清然这些日子的帮助和照料,他都记在心上。

每次看着她便会觉得这个女孩难得地叫人喜欢。

你也要好生养着,虽然在我们家,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现在这个档口。

云祈寒还没有好起来,如果官兵忽然来抽查,真难保百分之百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正是清然心里隐隐担忧的。

云祈轩点点头,对着清然嫣然一笑: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恩……林清然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儿,跟着云祈轩说话,也越来越小女人。

居然总是不安害羞,还有种想要抗拒的感觉。

两人相对无言。

霞儿这次学了乖,敲了门,才进了铺子。

姐,娘说叫大夫跟着一块去吃饭。

霞儿抬眼睛看看,咧嘴笑着:冰块哥又打针呢呀。

在林清然的谆谆教诲之下,霞儿已经能接受很多新鲜事物,也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云祈轩挑眉,有看了看清然,见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才笑道:哥哥的伤已经很稳定了,你姐姐真是妙手回春。

可是呢,姐是最厉害的,姐不仅啥病都会瞧,还会读好多的书本和大道理,这些都是神仙告诉她的。

霞儿还是挺单纯的,听云祈轩这样一说,便立刻摆出了令自己骄傲的姐姐。

林清然抿嘴看着霞儿:去去,告诉娘亲二伯母,这边看了病人,就过去。

那成,我和孝杰玩一会儿。

霞儿说完了话,这才离开了铺子。

林清然转身看着云祈轩:一会儿跟着一齐吃饭吧,正巧着也看看孝杰他们。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忙了一小天儿,然后叫着自己的相公跟着家人一齐吃饭一般,很……怪异。

林清然瞥了眼云祈轩,他笑笑说着:好。

相对无言,两人等着云祈寒的药打完,这才起身,离了铺子。

每次离开铺子,林清然便仔细着锁好门。

两人朝着爹娘的屋里走去,云祈轩一进屋,二伯母的眼中便一亮。

哎呀,我说三弟媳,你家大夫真是俊俏。

云祈然抿嘴笑了笑,对着二伯母轻轻地俯身:小生有礼。

张氏笑笑:还不是清然找来的,医术特别的好。

林清然看了眼一边云淡风轻的男人,他的眼中总是带着温柔,就好像他这个人一般,温暖善良。

坐吧。

林清然笑着说着,眼中带着几分温柔。

霞儿和孝杰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

祈轩哥,你说说,这小子的身子骨如何?两人不知道又在说什么,才提起这么一出。

林清然眯着眼睛,瞪了眼霞儿:好好吃饭,别胡说。

下次带冬儿来,叫大夫给瞧瞧。

张氏连连嘱咐着连氏。

可是呢,俺们家冬儿的身子,真是叫人担心。

连氏打量着云祈轩,又看了看清然。

云祈轩温和地开口:家里有病人,还是带过来瞧瞧的好。

云祈轩诊病,从无错处,只要有药,便能治愈。

林清然点点头,看着连氏:二伯母,这事儿你可要放在心上。

先生不常在镇子里,还是趁早带冬儿来瞧瞧。

连氏收敛笑意,清然这般提醒,这位先生一定是医道高手,随性点点头。

姐姐,冰块哥睡了啊?霞儿倒是挺有心思的,什么时候都惦记着云祈寒。

霞儿给留出来点吧。

林清然一边吃着,一边笑咪咪地说着。

云祈轩斯文地吃着,眼中带着笑意。

人家早给准备好了,还是肉粥。

霞儿低声说着。

还挺有心思的。

林孝杰说着:啥时候给我也准备好吃的?少给你了?霞儿挑眉,嘀咕一句:你要是有病了,叫姐先给你整日扎针再说,然后我再给你准备着肉粥。

切,怎么不盼我点好,等我考中了,看你不整日缠着。

孝杰嘀咕着,大口地吃着饭。

云祈轩安静地听着,吃了一小碗,清然的注意力始终在云祈轩身上。

见他放下碗筷,这才淡淡开口:再吃一些,明儿还要忙活。

云祈轩微愣,这才又拿起了碗筷,又吃了一会儿。

吃饱了饭,跟着二伯母寒暄一会儿,连氏便急急忙忙地预备着回去。

娘,放心吧,我指定好好读书。

孝杰咧嘴笑着说。

林清然点点头:二伯母,我会看着孝杰读书的,叫霞儿陪着。

张氏和林永河笑了笑:放心吧。

连氏穿好衣裳。

有清然的话我就放心了,他啊就听你的。

云祈轩看了眼清然,眼中带着几分柔光。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事儿真是头一遭吃完了饭,林永河穿戴整齐,在门口等着依旧寒暄的两人,张氏见永河等在外头,边坐起了身子,眼中带着笑意。

二嫂这就回去?可要给爹娘带好,等农闲下了,定是要接来镇子上小住几天,咱们好好亲亲近近。

可是呢,要不是亲眼瞧见,二老总是不咋放心。

连氏穿好了衣裳:得,永河去送,你就别下炕了。

身子也不大方便。

她挥挥手,脸上带着那惯有的连氏招牌笑容。

老三瞧着二嫂走了出来,咧嘴笑着:二嫂俺去给你送到村头,孝杰在这,你就放一百个心。

哪里还有不放心的道理,三弟一家子,你二嫂自来是最放心的。

一边说着,一边高升叫了一句:孝杰,娘要回了,你在这可要好好地听你三叔三婶的话。

尤其你清然姐说啥就是啥。

孝杰跟着霞儿一溜烟地跑出了,挠了挠细短的发,不好意思地看着连氏。

娘,孝杰不会的。

二伯母,孝杰不敢!霞儿搭话。

林孝杰转过身,看着霞儿,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

娘,我和三叔去送你去。

连氏点点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两人守在门口,送走了二伯母连氏。

霞儿转过头,对着张氏咧嘴笑着:娘亲,孝杰要一直跟着咱们住呢,霞儿和姐去帮着收拾屋去。

娘亲带着两个丫头一齐收拾了屋子,霞儿在一边,嘴里嘀咕着说着:今儿孝杰在这儿住,霞儿要去跟着姐睡,正好给孝杰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

张氏闻言。

摸了摸肚子:到底是跟着孝杰好。

去收拾吧,还得挪出个桌给孝杰学习用。

"林清然看着小妹极为懂事,眼中带着几分欣慰,眯着眼睛点点头说道:姐跟着大夫去看铺子。

晚会儿去瞧你和孝杰。

林清然点点头:我去瞧瞧。

云祁轩虽然医术甚好,手里却没有那么全的药。

看着娘亲和霞儿帮着孝杰收拾的差不离,她才离了屋子,朝着铺子而去。

清然,今儿早些睡。

这几日累坏你了。

听到了门声。

云祁轩本能地扬起脸,面上的表情带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悠然。

见她无动于衷,边微微扬起俊脸,嘴角含笑地望着清然。

你……你都收拾妥当了吗?林清然没话找话,躲闪着目光。

今儿的账和用药都已经记好,哥哥这会儿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打了药的关系。

近日身子虽然好些,却极为贪睡。

云祁轩轻柔地低声说着。

林清然点点头:那……你也早些睡吧,今儿吃了饭。

也忙活了一小天儿。

恩。

清然,我会帮你好好照看铺子的。

云祁轩继续低声温柔地说着,那双冰蓝的眸子带着暖意。

我相信你。

林清然转过身,轻声地答了句,便觉得脸颊微微发热。

就连平日最普通的农家话都多了几分意外地温情。

林清然出了铺子,便朝着自家屋走去,孝杰跟着爹爹已经回了院子,几人有说有笑,十分欢乐。

孝杰这算是在林家住下了。

送走了二伯母,林家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晨起。

院子的公鸡打鸣儿,林清然这边坐起身子。

才穿好了衣裳,便意外地发现云祁轩站在她屋的门外,看着安静恬静。

她披了一件外衣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

看着云祁轩开口:咋不进屋,在外头站着。

怕扰了你们休息。

云祁轩丝毫不介意地说着,漂亮的眸子即使带了隐形眼镜也难掩那其中的华贵之色。

怎么会,下次再有什么事儿。

就直接敲门,你这样……倒是叫人心里不得劲。

林清然嘀咕着,农家哪里有这么多的说道。

云祁轩但笑不语,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铺子:去瞧瞧吧,今儿草芥堂的门口倒是热闹。

还以为你哥哥有什么事情。

林清然已经很仔细地看护,要是再出了什么问题,她真的会郁闷而死的。

还好云祁寒的身体一切正常,没有发烧的迹象。

前面咋了?待会儿叫霞儿端饭过去,吃饱了再去铺子。

只怕,今天过后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了。

男人笑了笑。

随我来吧。

林清然跟着云祁轩朝着铺子走去,心里揣着几分好奇,不知道铺子到底发生了啥事,要是惊险的事情,云祁轩不会是这种带着几分喜意的表情。

她这边进了门,愣在一旁。

前阵子开张医治的爷孙居然出现在她的铺子。

瞧着这小孩虽然身子骨不怎么结实,脸色微白,但是气色却好了许多。

老爷子见林清然走了出来,有些激动地拉着孙子,连连叫他道谢。

小孩子也不怯场,眯着眼睛,轻轻地跪在地上,大声说着:谢谢掌柜的救命之恩,百业会念在心里。

爷说,好人有好报。

这一家子人要感谢草芥堂的事儿,便在镇子上传开了,居然是前阵子等死的小子,竟然忽地好了起来,真是奇迹。

众人纷纷围观,到底是弄明白了咋个事情。

这草芥堂的名声到底没有白苦心经营。

莲花镇上的人都在讨论这家新铺子和新来的人家,又说跟着年家人有些关系。

这是干啥?林清然有些惊讶,上前去扶着小娃:治好了,便好生孝顺你爷。

可别辜负了他心思。

再说了,当日没事儿,便索性救了,这开铺子,到底不是开善堂。

不用太过谢我。

林清然的意思很明确,她可以发善心救人。

却不能忘了开铺子的本身。

掌柜的,不管咋地,您救了俺家娃的命。

于清理也得给磕几个头。

老爷子如是说。

伸手推了推自家的小娃。

林清然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将老人迎在门口:别别。

老人家,你瞧瞧,乡亲们都看着呢,不太好。

大家都来她的铺子就好,这样高调,她害怕会连累了云氏兄弟。

云祁轩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儿。

在清然晃神之际,门外却传来了喊声:对对,大夫治病的法子太厉害,俺家人用了几次便大好了,根本不用啥药汤子。

林清然闻声张望,瞧见是来诊过病的大娘,这会儿没摆平老人家,又来了应和的,一大早铺子门口便围了一群人。

谢大夫救命之恩!小娃猛地跪在外头街道的地上,对着林清然大声说着。

这家不错啊?改日也来瞧瞧。

新开的,要不是这热闹,倒是没咋注意。

新搬到镇子上的,说是上谷村搬来的。

听说了,这家人本分。

林清然瞧着,便笑眯眯地站在云祁轩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笑道:这是草芥堂的大夫,我家表哥。

铺子才开张,跟着来帮忙。

你家大夫和掌柜一样,都生得这么好看。

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可是呢,这瞧病也很厉害。

有人商量着。

林清然笑笑,不管咋地要先打消了百姓的疑问。

表哥平日在铺子诊病,我负责抓药,就为了给乡亲们多一个瞧病的地,也是自家里过得拮据,能填补点家用。

林清然温和地说着。

磕了头,谢了人,老人家便带着孙子离去,围观的众人有的各干各的事儿,有的直接奔着铺子而来。

云祁轩看了眼清然,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才坐在一边很有耐心地招呼病人。

林清然在一边点着药。

心里甜滋滋的,每天都这样,真的很不错。

他们仿佛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清然,具体的病症我都写好,你仔细照着找药。

放心,看着点病人的针。

林清然出声提醒,害怕云祁寒的针打过了头,铺子里一下子来了不少的人,两人忽然忙了起来。

前来送饭的清霞瞧了,便偷偷地退出了铺子,不明白姐的铺子生意咋忽然这么好。

姐……待会儿你们去后面吃。

霞儿扯着喊了一声。

林清然头也不抬,心里暗爽,要发大钱了!知道了。

其实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自从上次得了乡亲的夸奖,草芥堂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

云祁寒的伤也在慢慢痊愈中,最幸运的,是官兵没有再次进入民宅搜查。

只是在各个官道街道上来回巡视几次。

每到这时候云祁寒极为小心警惕,靠在病床上,却注意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倒是云祁轩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跟着清然有声有色地经营铺子。

也不管官兵的搜索。

起来走走。

云祁轩伸手扶着哥哥,清然说今儿开始哥哥便可以下炕走动了。

这段时间他们兄弟算是跟林家相熟了,就连孝杰和霞儿都会捧着书本子,两人吵吵闹闹地研究着。

叫云祁轩和姐姐理论谁对谁错。

倒是被闹得烦了,云祁寒就会冷着脸,看着两人说话。

这么简单的都不会,还考什么,自个儿去琢磨!整日嚷嚷着问,什么时候能有出息!俨然一副严厉师父的模样。

总之,冰块哥的名声是被落定了的。

孝杰即害怕又觉得钦佩。

第一百六十三章 风生水起每次云祁寒一本正经地呵责孝杰和霞儿,霞儿都会掐着腰,瞪着眼睛,嘟着小嘴,极为不满地看着他。

吵吵啥?姐和祁轩哥哥很忙。

才不得空理你。

等你再好好就不要在铺子里添乱啦。

霞儿说话从来不客气,瞪着漂亮的大眼睛,丝毫不害怕地看着云祁寒。

每次说起他添乱,云祁寒的脸色便很臭,饿也是,只有霞儿敢这么招惹这个冰块哥。

平日都是云祁寒保护弟弟的,如今却成了累赘。

返到挨说的林孝杰总是仔细地听着冰块哥的话。

他娘说清然姐不简单,可是他觉得家里的这两个哥哥都不简单。

冰块哥虽然说话严厉了些,话里都是能叫他们进步的东西。

一点都不白说。

是,我回去在好好瞧瞧。

八成有没仔细瞧的地。

林孝杰垂眸说着。

读书不用功,还想要考取功名,将来怎么报效祖国。

云祁寒面无表情地说着,扫了眼林孝杰。

冰块哥,你怎么这样啊。

我家孝杰才多大,再说了,这次考试他是稳稳地没有什么问题的,你你你,你着什么急。

有人这么严厉地说孝杰,霞儿自然不咋乐意,免不得要为他分辨几句。

云祁寒抬眼看了看一边脸红脖子粗的霞儿,淡定地开口说道:要是读书只是为了考取功名,将来能有什么大的发展和前途。

说完他轻轻地动了动,嘀咕一句:胖丫头。

你你你!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霞儿暴怒了,这些日子两人便没有什么胜负可分,她用他养病为借口,没事儿便故意挑衅。

每次的对话都是以这和形式开始,然后以云祁寒反击为胜。

弄得原本祥和的林家俐是多了几分生机和热闹。

林李杰拉着霞儿:祁寒哥说得对我考取功名不仅是为了博得一个好的名声,光宗耀祖,更是为了好好地为燕唐效力。

有为国的拖负自然是好。

云祁寒低声说着便靠在一边闭上眼睛,意思很明显,不想再有人打扰他。

你你!孝杰,霞儿是帮你说话呢,你咋还向着冰块哥。

霞儿不甘心,在一边怎么也不肯走。

林清然瞧了,看看自家小妹和孝杰。

温声细语地开口说道:祁寒哥,俺家孝杰对练武有点天赋呢,当初二伯母还给请了教习先生。

闻言,云祁寒睁开眼睛扫了眼孝杰,底子倒是不错。

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霞儿眨巴着眼睛,抬起自个儿的小胳膊,跟着添乱一般地说着:孝杰会的俺都会,霞儿也喜欢练武。

霞儿再这么胡闹,可仔细着以后找不到婆家。

林清然笑着摇摇头,跟着云祁轩忙活着铺子,点了点卖出的药品,每次听到霞儿几个跟着云祁寒聊天两人便忍不住笑。

她一边细细听着,一边手里摆弄着药材。

姐你不许向着别人。

霞儿低估着,几人笑做一团。

云祁轩随意地接过账目,一边记录一边轻笑着开口:第一次瞧见哥哥如此,心里怕是极为喜欢清霞和孝杰的。

林清然点点头,她心里清楚,云祁寒肯指点,孝杰和霞儿必定更上一层楼。

明儿开始就在铺子门口扎马步。

云祁寒瞧了眼孝杰,淡淡开口,随即稍显疲惫地闭上眼睛休息。

谢谢祁寒哥。

孝杰跟着他行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辜林清然。

清然瞧着便接过话来:既然祁寒哥肯指点你,那便好好地学。

清然姐,我知道。

林孝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娘亲说得没错,清然姐确实有过人的才能,而且认识的人大都不一般。

再说了他俐是挺喜欢清然和霞儿的。

铺子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林清然却丝毫不敢松懈,看着云祁寒可以起身自由走动,便在院内的堂屋收拾出一间屋子,专门给他住着不然在草芥堂瞧病,总是住在铺子里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这个档口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妙。

收拾好了铺子,林清然才发现短短月余,那些个药物便都售完。

她捉摸着还要从空间里拿些药物出来。

也想着,现在的生意不错,可是草芥堂的根基又不深,上面也没什么人。

王家药铺子的人要是来闹事儿,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要开那种高端的铺子,将来还要再开许多家。

也更舍不得云祁轩如此劳累,他的身子本就清瘦,这么劳累的诊病帮忙,不过是为了多还几分人情吧。

自从上次清然刻意地疏远,云祁轩便再没说过什么叫她心‘隙的话。

对她虽然一如既往的好,可是这种好变得格外的深沉和细心,好像短短月余,离开他便会不适应,不舒服。

前几日林清然跟着霞儿一齐去裁缝店又给两个兄弟和孝杰添置了些衣裳,她不知道自己居然轻易地记住了云祁轩的尺码,很自然地说了出来,这些他并没有直接告诉过她。

林清然苦笑,相处这么久,她不是傻瓜,也知道,云祁轩和云祁寒这两人,非富即贵。

她们这农家小院虽然在人家落难的时候帮衬过,却明白,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天下。

随着云祁寒的伤渐渐有了好转,她既高兴,心底又多了几份怅然。

怎么说呢。

总觉得离他们的离开之日越来越近了。

关了铺子,林清然便坐在一边,拉着下颌,看着天上的星星,爹爹出去打工,娘亲的胎也很好,霞儿自然是懂事儿乖巧的,一切都好像比以往的日子好了许多。

可是,她的心里怎么总有一块空落落的角落,叫人难受呢。

唉……。

相处了这么久,她觉得骗自巳真的好难。

云祁寒跟着孝杰隔着屋,霞儿和清然睡一个屋。

爹娘的屋到底是空了出来,叫娘亲安生养胎。

林清然坐在大石头上,抱着头,看着天上的繁星,一晃又是一年了,天儿也愈发的热。

铺子还再亮着,云祁轩怕是还没有休息吧。

清然垂眸,不知道想些什么,有些累,她边慢慢地抬起小脸,带着几分六神无主地预备起身,回屋歇息。

清然。

温暖的夹杂着叫人心颤的声音传来。

林清然本能地回过头去,眼中溢满的情绪那么浓烈。

她笑笑的身影站在月色下,徵风轻轻吹过,那细碎的发轻柔地划过脸庞,带着几许柔美恬静。

云祁轩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袍子,摘掉了伪装,那双冰蓝的眸子,能在夜里依旧熠熠生辉,炫耀的林清然睁不开,也移不开眼。

他缓缓地走上去,安静地站在她身边,林清然却有些慌乱,她越来越无法抵挡云祁轩带给她的感觉。

每日都被理智和感情折磨的内心纠结。

云祁轩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瞧着她出了铺子,却没有回屋,而是一个人坐在后院发呆,‘上小的模样倒是叫人心疼不已。

他忍不住走了出来,这些日子,她知道她的躲闪和不安。

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她那么落寞的模样,他的心也受了影响。

虽然天暖了,这时候风大,你早些歇着吧。

可别再病了。

为了缓解心底的不安,林清然细声开口,看着他沉默不语,便有些站不住了。

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那个,我先回去睡了,明儿还要忙活的。

这边转身,心里的落寞却那么明显,酸涩的想哭。

如果她还在现代,或者她重生在一个富贵人家,或者只身一人,那时候遇到他,会有很大的不同吧。

可如今,她身上有了责任和负担。

还能怎么样呢?又能怎么样呢?海鸟和鱼相爱,从来都是一场意外。

不如不要开始的好。

她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但是却能关注自己的身子。

忽地被温暖的手掌拉住,云祁轩垂眸看着身边的小女人,他抿着唇,伸手自然地抱着她的腰肢,轻轻垫脚,便再次上了房顶。

你……你又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林清然的心砰砰跳着。

这里看星星比较近。

云祁轩望着从来淡定时不时带着几分小邪恶的清然,此就竟慌张的仿若邻家的女孩。

可是……她明明对自巳有心,却故意避开躲着。

云祁轩也很懊恼,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看着身边的清然,握着她的手腕,望着她有神妩媚的双眼,温柔开口:为什么要躲着我?我……我没有啊。

清然不自觉地笑笑。

你有,清然我和哥哥不是坏人,却受到了追杀。

因为哥哥是……我不要听,我真的不要听,你们的事情我不感兴趣的,也不想知道的。

林清然垂眸有些慌张。

云祁轩蹙眉,握着她的手轻轻用力,便将她带入怀中,自然地搂着面前的小女人:你不想要知道,我也要说给你听。

清然,我没打算放过你。

你……不会平白地消失在我的生活中的。

他的话那么斩钉截铁,温柔中带着不肯抗拒的魅力。

听了便觉得他是天似的。

那种温柔中夹杂着霸道的语气,弄得清然的心里升起丝丝暖意。

第一百六十四章 表白被他抱着,林清然的心竟然这般安定踏实,她差点没哭出来,哆嗦着开口:祁轩,我们是朋友对吗?我们只是朋友的。

真的……我们不是朋友。

男人松了松怀抱,眼中带着浓烈地情感,看着面前纠结的林清然。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他还是说了。

林清然安静地靠在她的怀里,眼中带着几分茫然。

他说他喜欢自己。

林清然苦笑,我……也喜欢你。

可是……祁轩,我们……林清然有些语无伦次。

不要再逃避了好吗?男人低声开口:哥哥他……会明白的。

而我本来就不应那个世界。

林清然抱着双腿,蜷缩地抱着:祁轩,不要喜欢我,真的不要……这样他们不开始,便也不会那么地痛苦了。

来不及了,当初见你便觉得你与一般人不同。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

已经来不及了。

云祁轩垂眸说着,仿佛一个没人爱的无助小孩。

叫人异常心疼。

我从小除了师父,就只有哥哥真心对我。

他柔声说着:清然,我不过不想后悔。

他侧头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林清然望着他的眼睛,抿着唇,她拒绝不了云祁轩的。

她是那么在意喜欢他。

等帮这个哥哥料理了事情,我便带着你离开,可好?林清然垂眸低声说着:祁轩,我……我也喜欢你。

可是,我们真的不能……男人脸色微白。

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他以为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她会懂的。

林清然看出他的失落,才于心不忍地开口:我不过是莲花镇上的一个普通女娃,我还有自个儿的家。

我……不能只想着自个儿。

云祁轩笑笑:我明白的。

我和哥哥都会护你们一家周全的。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带着几分暖意。

林清然的心乱得很,又觉得很高兴。

祁轩他是喜欢自己的。

你哥哥是不会同意的。

林清然想着,她的父母也未必肯的。

毕竟张氏和林永河都希望自个儿嫁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

哥哥他……会明白我的。

云祁轩低声说着:清然。

等哥哥身子好了,我们便会离开,你真的不愿意一同走吗?林清然知道这种话的分量,可是她怎么答应。

家人是她不能抛开的,她做不到。

沉默地摇摇头,苦笑着看着云祁轩:祁轩,以后……你会遇到很多女孩子。

你……也会喜欢他们的,你不过是因为出入世事,我们又朝夕相处,你才如此的……她说得苦涩,差点没哭出来。

我希望你和你哥都平安就好,别的不求什么了。

云祁轩的目光暗淡下来,伸手抱着林清然。

见她沉默乖顺,便又轻轻地松开。

抿嘴开口:我……送你回去。

……第二日一早,霞儿便跟着孝杰在院子里比划,云祁寒拿着树枝随意地指点着林孝杰,又时不时地跟着霞儿拌拌嘴。

注意力却在弟弟身上。

轩儿不大对劲,人好似很没精神。

你们在这里好好地练,不准去铺子吵闹。

他慢慢起身,朝着铺子走去,见轩儿和清然都怪怪的,这才眯着眼睛。

看了看弟弟:轩儿你出来。

云祁轩放下手里的账目,然后苦笑一下,一个上午,半个字儿都没写下去。

跟着云祁寒去了屋外。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自家的弟弟。

你和清然那丫头怎么回事?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住哥哥。

云祁轩的脸上不好,低声开口:哥哥,我不算会京城了。

胡闹!云祁寒带着几分愤怒,然后轻轻地按在自个儿的胸口,蹙眉看着弟弟。

哥。

轩儿知道你最疼我。

师父过世,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肯纵容我。

现在燕唐朝堂混乱,百姓不至于民不聊生,长此下去。

必定不妙。

你才该是为了这一方百姓谋福的人。

我……不适合那种生活。

云祁轩想了一夜,他会帮着哥哥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却没有办法一辈子参与那些血雨腥风。

云祁轩抬眼看着哥哥:哥,我是真的喜欢清然,你……就当是成全弟弟的一个心意吧。

他从小便没了父母的照料,一出生便在医谷长大,除了师父,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亲人,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十几岁的时候,从师父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他还有个亲哥哥。

后来这个亲哥哥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付出惨重的代价。

云祁轩于心不忍,却也……无法错过林清然。

这女孩叫他喜欢,跟着她在一起,会觉得不那么悲凉压抑,会觉得自己是真切地活着。

云祁寒看着弟弟,反倒是没了怒意,脸色不大好地开口:那丫头什么意思。

她……不肯。

云祁轩苦笑:可是那又如何,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真是个死心眼,早就知道轩儿这孩子干净善良,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居然多出了一个女人。

祁轩,娘离世叫我找到你,好生带你,我作为哥哥也心疼你这个吃了不少苦的弟弟。

可是祁轩,很多时候,你这样不懂反击,喜欢轻信,善良干净的人,叫我怎么放心你独自在世上生存。

如今朝中和京城都知道你我的关系。

还有人暗杀我们。

生存都已经是九死一生,你还要清然陪着你一起么?云祁寒说着,要是换了以前,别说弟弟想要什么人,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都不为过。

可如今……他们不能承受太多,走在刀尖儿上的人,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谁又能明白呢。

这件事情不许再提,过些日子我们便离开,如果他日你们有缘分,再说这事儿不迟。

云祁寒说着,眼中带着几分霸道。

云祁轩抿着唇,脸色泛白。

转身进了铺子,看了看一边故作忙活的清然。

眼神带着几分落寞,转身坐在一边记账诊病。

就他们家的药吃出了问题。

对对,就是他们家!几个陌生人走入铺子,张牙舞爪地吵吵着,林清然蹙眉站起身子,云祁轩也放下手里的笔,送走了病人,才蹙眉看着面前一行人等。

林清然走了出去,站在一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草芥堂的掌柜的。

怎么回事儿?你们家的药吃死了人,还敢问这么回事?为首的一个大汉挥挥手,用担架抬进一个一动不动的病人。

林清然瞧了不禁有些诧异,因为她不记得自个儿家的铺子给这些人看过什么病的。

请问,他吃了什么药?林清然眯着眼睛,看着对方。

云祁轩站在清然身后却也不搭话。

谁知道什么,就是你们铺子卖的!道理说不清,嚷嚷的反倒厉害。

林清然新下冷笑,这指不定是瞧着她铺子的生意好了,来闹事儿呢。

哦?我们铺子出的药都有凭据,麻烦这位爷出示一下凭据。

林清然柔声说着,眼中却带着几分不喜。

草芥堂在莲花镇倒是火了一次,加上名声传了出去,瞧病的人很多。

林清然的药自然都是极好的,她很放心。

如今这边有点动静,镇子上的人便都围了过去。

很明显,围观这种事情时从古至今都有的。

咋回事儿,草芥堂前几日不是还传,治病很厉害的么,今儿怎么还治死了人呢?是呀,这到底咋回事儿,掌柜的还跟着人家理论呢。

我瞧着,哪有那么神的药,不知道是啥歪门邪道呢,咋就好的那么快?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对方明摆着一副,我就是来闹事儿的模样,爱咋咋地。

林清然也不闹,大声说着:草芥堂才开张月余,谢谢乡亲们的捧场,我们草芥堂的药,我敢说是咱们莲花镇独一无二的,甚至是燕唐独一无二的。

每次卖出什么药,什么效果,铺子里都有记载。

先不说这些人不是在铺子里买的药,就算是吃了别人家在铺子里买的药也不至于死亡。

正巧着大夫在,先叫他瞧瞧病人再说。

林清然看了眼云祁轩,这事儿要是有人来闹事,那指定是同行了。

林清然心里明白,同行是冤家,而且王家药铺枝大叶大,想干什么不成。

云祁轩看了看病人,说是死了人?他轻轻地搭了脉,却被来人推开,林清然害怕云祁轩用武功,便伸手拦着她一副护着自家人的模样。

作甚推我表哥?这事儿,你叫官府都没用,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们砸了你家店。

光天化日之下,还反了你们。

云祁然蹙眉看着清然,低声说着:人没死。

身体温热,还能动。

林清然看了看云祁轩:表哥去叫霞儿来,你们都照看着娘亲,这里交给我便成。

林清然低声说着,是不愿意叫祁轩见到这些个破事儿。

云祁轩看了看清然,便去后院,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很容易把官府的人闹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清然更担心。

没一会儿,霞儿便走了进来,站在一边,支持着姐姐,又上前去理论,林清然瞧着霞儿跟着嚷嚷,便上前狠狠地踩了地上躺着的男人一脚。

哎呀!嗖地一声,地上的男人站了起来,抱着手指哇哇大叫。

众人都是一愣,林清然拉过霞儿抱在一块激动地说着:看看咱们家多厉害,死人都能治好了,看看这不是活蹦乱跳的。

ps:改过来了~~~第一百六十五章 惹事你们!你们!为首的大汉有苦难言,没想到草芥堂的掌柜这么精明。

他瞪着眼睛,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心里想着这回去该怎么跟着王家人交代才好。

走。

男人晦气地对着几人摆了摆手。

瞪了眼一边的林清然。

想走?清然冷笑:去跟你们家王掌柜打个招呼,我们草芥堂只做些小买卖,不会抢了他的生意。

大汉转过身子,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着:就你?要去自个儿去,我们王掌柜可没工夫搭理你。

林清然笑笑,找也不找几个聪明的过来,都是带着屁股干活的吗?这王掌柜估计在莲花镇也是嚣张惯了的。

到底是谁也不怕,如今这世道不管去了哪里,都是可软柿子捏啊。

她上前几步,跑了出去,一把拉住门口的大汉,面儿上极为悲惨地哀嚎着:你们不能走,俺们家可是要铺子的名声的啊。

开了铺子,来得人多,惹了镇上别家的不开心,是俺们的不是啊。

各位大爷行行好,叫你们掌柜的不要再找俺们铺子麻烦了,俺们都是小本买卖,为了养家糊口。

俺们家的铺子咋能治死人呢,这不是活蹦乱跳的,求求你家掌柜放过俺们这些小百姓吧。

林清然一边扯着不许走,一边哭咧地说着。

众人一听便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儿。

指指点点地,看着这些故意找茬的人落荒而逃。

林清然看着他们离开,立刻平静地转身。

对着霞儿挥挥手:走进屋去。

云祁轩看着清然的动作,淡淡地笑着,这丫头平日温温和和地,实际上要是招惹了她还真就是个难缠的事儿。

出了这事儿,林清然看了看霞儿又看着似笑非笑得云祁轩。

一本正经地说着:笑什么。

这种无赖就得无赖地对待。

说完她坐在一边拿起账本,好像没事儿人似的写着账目。

云祁轩嘴角挂着笑,低声开口:霞儿你回去吧,我和你姐在这里看着铺子。

来人这么一闹,不管是谁对谁错,下午的生意都有些惨淡。

林清然也不气馁,索性关了铺子,将新取出来的药品摆好。

清然。

你这样会得罪人的,我担心你。

云祁轩低声说着,帮着她一块收拾铺子。

林清然眯着眼睛,本来他们之间还有些尴尬的,可是今儿出了这样的事儿,倒是一时顾不得什么不好意思,什么尴尬了。

霞儿瞧了眼林清然。

自家的长姐倒不是什么多事的人,如今也愈发的强势稳妥。

只是今儿这么一闹,她还真担心有人来招惹他们家。

害怕这好容易平静幸福的日子再次被打破。

干脆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清然。

林清然放下手里的笔。

这事儿不打紧,我瞧着,咱们家的草芥堂生意越来越好,镇子上的别家要是没啥动静也是不大可能的。

那王家药铺子迟早会整出点什么事儿来。

霞儿点点头:咱们可不能一直不吭声,要是不吭声就得一直被欺负。

云祁轩蹙眉,没想到在燕唐开个小小药铺子都这么麻烦。

恶性排挤的事情这么明显。

看着清然的模样,倒是经历过很多这种事情。

今儿都早些歇着吧,我待会儿去瞧瞧娘亲。

林清然笑着起身。

不愿意多谈。

云祁轩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云家两兄弟跟着林家算是相熟了,云祁轩也跟着进了屋,看了看张氏,脸上带着浅笑地开口:孩子很好。

没什么大碍。

跟着张氏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去找哥哥。

霞儿也跟着钻了出去,她最喜欢跟着孝杰和冰块哥一齐。

林清然脱了外套,换了件衣裳。

如今搬到镇子上,每次都是在屋里洗澡。

不如在小河洗澡畅快。

再说她已经十四岁,不算是孩子了。

这些事儿也都要一一避讳。

娘,感觉咋样了?她一边问,一边将这镇子铺子赚的银钱交给张氏。

月余就赚个一二百吊的,确实不错。

加上爹爹做工得的,他们的日子算是舒坦了许多,吃得穿得用得,一应俱全,又没有铺子的租税,一年到头去官府交次商税。

收入还是不错的。

张氏瞧着闺女得了空,便拉着她坐在炕上,伸手理了理清然的发,有些微胖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带着一副孕妇自有的风韵。

然儿,你爹昨晚跟娘说,给你找了户人家。

合了八字儿,倒是不错。

这才问问你的意思。

娘也是极为中意的。

张氏细声开口。

说亲这事儿落定,就要定亲了,清然如今到了十四岁,在不找人家,就成大闺女了。

林清然知道父母的心思,又想到云祁轩,她垂眸不语。

娘,容我再想想吧。

张氏也算是个通透的人物,她拉着清然笑着摇摇头,带着几分无奈地说道:娘知道你心气儿高,对云家两个兄弟也好,可是毕竟不是知根知底,而且要是真的嫁了过去也未必幸福,娘只希望你平安过日子就好。

娘……你说啥呢……林清然垂眸有些懊恼,她本来就有些心烦。

好像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行,那就定下来吧,您和爹瞧着喜欢就成。

至少人品没什么问题。

林清然想着。

原本以为你惦记孟贵人,不是娘爱唠叨,娘是害怕你吃亏了。

咱家这家业近些时候才好了许多,要是你真得被欺负啥的,叫爹娘可咋活。

张氏叹气:娘瞧着你也是懂事儿的人,要是真的跟着这些贵人有缘分,娘也不说啥,可如今这情形,娘还是觉得要给你说亲,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林清然心下一紧,张氏和林永河一心为了自己好,在这样的环境下操持着,如今日子好些,清然不想叫他们心里头难受。

成的,爹娘决定就好。

林清然垂眸,眼中带着几分黯然。

娘这都快六个月了,你可要仔细着身子,现在天儿热,平日多活动活动,我跟霞儿得了空便给你打水来,好好地擦擦身子。

张氏点点头:家里头有大夫,你爹还去镇子上打听了,到了日子会有稳婆过来,不打紧。

倒是这肚子,总是没个消停。

林清然盘腿坐在一边,咧嘴笑笑:娘,过几日孝杰去科考,冰块哥的意思也叫去参加武举,然儿也有这想法,孝杰如今的水平,中举是一点都不难的,先得了名额以后再去京城考试,也是好的。

咱家孝杰有出息,你二伯母生了个好儿子。

张氏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没有儿子,心里总是惦记着。

云家的兄弟我瞧着倒是不错,再是家道中落也是贵人,你们说话举止都要注意。

咱们乡下不比人家。

张氏笑笑:有人指点着孝杰功课和武艺,人家祁轩也肯帮你看着铺子,咱们必定要好好地带人家。

娘这些然儿都知道,祁寒哥身上的病好了许多,过些日子他们就该离开了吧。

林清然低声说着。

张氏看着清然有些失落的模样,眯着眼睛,叹了口气。

下黑儿,林永河回了屋,一家子围坐在一块吃饭,云氏兄弟也跟着上桌,大家有说有笑,好不快活!娘,姐说的哪家亲啊,既然姐都同意了,啥时候媒婆过来商量事情啊?霞儿一边吃,一边说着。

云祁轩原本温和的脸,瞬间带着几许僵硬,垂眸抿着唇,小口地吃着饭,脸色却微微有些苍白。

整个人的气场瞬间改变。

林清然下意识地去看云祁轩,见他落寞冰冷又受伤的模样,心下一阵阵难受。

动了动嘴,倒是没说什么。

云祁寒扫了眼弟弟,却有些担心,很少见轩儿如此失控和不悦。

可见是真心喜欢清然这丫头。

男人看了看张氏和林永河,既是故意缓和地开口说话,那话里还是难掩那种浑然天成的冰冷和霸气。

婶子,叔,咱家清然要说亲?年岁也不小了,同岁的丫头都说了亲,就俺家然儿一直拖着,我和他爹商量着,正巧抓紧办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正常不过。

林清霞侧头看着云祁寒,大声说着:冰块哥,你不知道,俺们一家搬来镇子上,其实就是为了给姐找户好人家。

以前村里的小地主特别烦人,总来家里头说亲,姐不愿意,最后倒是没成,俺们一家子就般镇子上来。

云祁寒听了,大概了解了怎么回事,却看着弟弟情绪明显地受了影响。

再看林清然这丫头哪里还顾得上听霞儿的话,注意力都在轩儿身上。

这丫头对轩儿也是有意的。

一家子吃了饭,林清然一直很忐忑,没想到在饭桌上就说着这样的话,她确实要说亲了,可是想自己亲自去告诉云起轩。

这边收拾了碗口,都各回各得屋,清然才出了门,就被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快速地拉住,扯着她大步地去了后院。

又推开了后门,将林清然拽出了院子。

从没见祁轩如此模样过,林清然有些发蒙。

他握着她的手腕生疼生疼的。

祁轩,你松开!有话好好说!第一百六十六章 强吻听了林清然的话,云祁轩愈发的生气。

他忽地将她按在墙上,动作看似强势,却轻轻地揽了她一下,然后低声带着几分受伤地说着:为什么要定亲,难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哪里有这样的男人……林清然在他怀里,想起那个雪中的神仙倩影,如今为了她竟然这般着急懊恼。

心一下一下跳得生疼。

祁轩……你……看着她微微蹙眉的模样,云祁轩轻轻地松开了手,漂亮如水的双眸带着几许哀伤和失望。

瞧着他这副模样,清然愈发的舍不得。

祁轩,你听我说,我本来……打算早些告诉你的,我……林清然有些语无伦次,他身上好闻的香气直朝着自个儿的鼻翼钻,怎么会有这样无时无刻不优雅的男人。

云祁轩垂眸看着林清然微红的笑脸,目光带着几许深邃和动容。

她一开始躲着他,如今又这般对他,凭什么。

为什么他的喜欢就这么不值钱?就这么廉价吗?他的心底忽地涌起一股烦躁和莫名地冲动,非要清然给了说法才成。

怎么?已经想好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别人?云祁轩的话带着惯有的温柔,就好像是靠近耳畔轻轻地呢喃一般。

看着她茫然纠结的模样,又觉得异常不甘和心疼,索性收紧了怀抱,低声带着几分霸道地说着:清然,我不许!我不许!微凉的手轻轻地抬起林清然娇俏的笑脸,这些日子的忙碌,她愈发的消瘦了,却很美,带着几分小巧的精致。

清然……他细声开口,一手揽着林清然的腰肢。

一手温柔地扶着她的下颌。

这样亲昵的动作叫林清然有些招架不住,却也无法反抗,没想到平日消瘦的云祁轩居然有这么强势霸道的时候。

我知道这样做很轻浮,可是……清然,我不打算再放开手。

云祁轩轻轻地附身。

微一用力,便将林清然搂在怀里。

然后温润的吻便如蜻蜓点水般地落在了唇畔,那丝丝的温暖透着浓浓的神情。

从口中传递到心田。

惊得林清然无法反抗,不能自拔。

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她喜欢云祁轩。

他说不打算放过她……林清然顺从地闭上眼睛,伸手轻轻地抓着他的衣袖。

云祁轩原本温柔的动作愈发的有些霸道。

果然……能是云祁寒的弟弟,骨子里不会那么一直温柔如水的。

她是一个现代人,也没有古人的那种观念。

再加上云祁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断然是不许自己嫁给别人的。

他的吻很青涩。

也很小心。

极为呵护地抱着林清然。

许久。

才轻轻地松开看着乖巧沉默地小女人说道:明日,我便叫哥哥去跟着你爹娘提亲。

林清然靠在他怀里,刚才的吻极为震撼,她也没想到云祁轩会亲吻自己。

顿时心里有些意乱情迷的感觉。

你这样……可……可真是过分。

林清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要是推开,又觉得自个儿有些矫情。

恩。

云祁轩温柔如水地看着林清然:清然,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也许……真的是九死一生,也许……我能给你幸福的。

可是我不想这样错过。

你知道哥哥的身子好了,我们便要离开这里。

再见面就不知道什么年月。

我怕自己后悔。

他的声音很低,林清然靠在他的怀里,伸手环着云祁轩的细腰,他真的很瘦,却很有力气,干净的仿佛不是来自人世一般。

祁轩,我们在一起……林清然抱着他,很明显地不愿意放开,笑话,她之前纠结了这么久,没想到云祁轩这么霸道。

如今她又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心了。

心里却带着几分担忧。

我们一起面对,哥哥会答应的。

听了这话,林清然有些懊恼地看着云祁轩。

我我我……我收了你哥的扳指,说以后有什么事情,找他都成。

云祁轩面色有些尴尬,拉着清然的小手,怪异地开口说着:你……你把那个还给哥哥吧,以后……我送你更好的。

那个东西是哥哥的身份证明,是他很重要的物件。

不能轻易给别人的。

唔,我答应了你哥的条件。

她也是付出了的好不好……云祁轩垂眸,瞧着林清然为难的模样,低声开口:你不会是答应了哥哥什么事情吧。

恩?林清然被人看穿,眨着眼睛,嘀咕一句:还就还嘛,反正又赶不走你……清然!好了,好了我错了……林清然轻笑着帮云祁轩整理着衣裳:时辰有些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云祁轩点点头,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心底一片宁静。

他要说服哥哥去说亲,他想要娶林清然。

两人才进了院子。

云祁寒便眯着眼睛靠在一旁,一件短打上衣,一条短裤,显得慵懒又迷人。

林清然微微一愣,,想到两人类似偷情的动作,在怀里摸了摸,好一会儿才翻出了扳指,挪着小步走了上去,低声说着:还你。

将扳指赛到云祁寒的手里,立刻转身迈进了屋,都没有再瞧一眼云祁轩。

云祁寒看着弟弟,又看了看手里的扳指,没在说什么,仔细收在怀里。

云祁轩的心情似乎不错,站在哥哥面前,眼中带着几许温柔。

瞧着弟弟的模样,就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儿。

再说云祁寒的耳力那么好。

哥哥……哼。

云祁寒立在门口,看着自家的弟弟。

怎么?云起轩俊脸带着几许尴尬。

哥哥,我……麻烦你明日去给婶子提亲……男人看了看自家弟弟叹了口气:你们决定在一块了?声音多少都有些无奈,又心疼着自家小弟,吃饭的时候,他那落寞的模样,只有师父去世的时候,轩儿才出现过那样的表情。

恩。

云祁轩云淡风轻地说着:帮着哥哥拿回咱们该得的,我便带着清然离开。

云祁寒看着弟弟。

抿着唇:轩儿,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哥哥,我放不开。

云祁轩淡淡开口:会护林家周全的。

可如今我们都自顾不暇,怎么护人家的周全?云祁寒蹙眉说着:哥知道你的心思。

清然怎么说?清然……愿意跟我一起面对。

云祁轩低声开口。

哥哥,轩儿只放肆着一次,可以吗?云祁寒没再说什么,再说,说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事儿,清然有心思,轩儿更是不肯放手,他要怎么拆开他们。

林家毕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我明日试试看。

云祁寒低声开口:不过婶子和林叔的为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这档口,绝对不是说亲的最好时候。

云祁轩抿着唇:我不会放弃的。

有时候性子里带的倔强那么明显。

今儿先回吧,饭间瞧着你那样,哥不放心便跟出来看看。

云祁寒说着,扫了眼弟弟。

云祁轩点点头:哥,你身上的伤还未大好,这更深露中早些睡吧。

两人各自回了屋,当晚,云家兄弟和清然均是失眠。

林清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更没有想到云祁轩居然敢亲自己,想着他那张绝代容颜,想着他干净温暖的感觉,美好的有些恍惚。

林清然顶着鸡窝头,纠结地起身又躺下,倒是一边的霞儿睡的跟死猪一般。

天才蒙蒙亮,林清然便起身,才发现云祁寒也出了门,看着她开口:起这么早?恩?恩……有些尴尬,明明答应了他不会跟着祁轩有什么的。

好好对我弟。

云祁寒冷冰冰地开口,然后转身朝着张氏和林永河的屋里走去。

听了他的话,有看着他进了爹娘的屋,清然知道,云祁寒这是去给轩儿提亲。

她急忙忙地去了铺子,发现祁轩也穿戴整齐预备着出门。

清然……祁轩嘴角含笑:你放心,哥哥今天去跟着你爹娘说我们的事情。

林清然看着云祁轩嘟着小嘴:你你……着什么急。

也不知道爹娘会怎么想。

想叫你安心。

谁说林家丫头没有人家要。

云祁轩伸手,将她细碎的发轻轻地掖在脑后。

眼中带着浓浓的宠溺。

林清然伸手拉着他,眨着大眼睛咧嘴笑:谁说没人要的,排队有人要!是是,所以,我更要抓紧了。

云祁轩跟着清然进了铺子,坐在一边,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开口说道:清然,过几日我跟哥哥便要离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林清然垂眸:到时候再说吧。

我放心不下家里人。

我知道。

云祁轩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你放心,我定会回来的。

那时候许你个锦绣人生,陪你半生偕老。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开始收拾铺子。

正甜甜蜜蜜之间,霞儿却窜了进来。

姐,祁轩哥,爹娘叫你们去屋里呢。

知道了。

清然回话:霞儿去陪着孝杰温书,过几日他便要考试了。

知道了姐,那你们快点过去哦。

霞儿笑着和上门,咧嘴笑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想法林清然瞧了瞧一旁明显有些紧张的云祁轩,很难在他云淡风轻的面容上看出这样的情绪来。

心下一软,细声开口:怎么敢做不敢当,走吧。

我爹娘不吃人。

云祁轩眯着眼睛,面色缓和,低声说着:自然是敢作敢当,不过还从未这样紧张过。

这会儿来叫人,定是哥哥去跟着林叔和婶子说了,云祁轩自然心里十分在意。

跟着清然慢悠悠地磨蹭到屋外,他看了清然一眼,便轻轻地敲了敲门。

张氏坐在一边,下了炕,起身开门,扫了眼清然,淡淡开口说道:进来吧。

林清然抬头看了眼云祁轩,两人这才迈进了屋子。

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云祁寒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弟弟,又看了看忐忑的林清然。

林叔,婶子,我这作为长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们家轩儿自然是人中之龙。

百里挑一的。

云祁寒开口说道。

张氏看了看自家的闺女,瞧着她的模样,就知道然儿心里头倒也是喜欢这云祁轩的。

可是他们哥俩虽然不错,却不能给清然安逸的生活,连一亩二亩的地都是没有的。

云祁轩站在张氏和林永河面前,欠身行礼:林叔,婶子,你们信我,我会对清然好的。

林清然站在一旁,等着爹娘的话。

张氏闻言,看了看林永河:老三,要不那边儿先回绝了吧。

虽然张氏心里带着几分担心,可是要是清然喜欢她也会顺着闺女的。

昨儿在桌上说了定亲的事儿,今儿云家长兄便过来提亲,可见,云祁轩的心底是有他们家清然的。

林永河看了看自家闺女,叹了口气:那成,我先去跟着人家知会一声。

男人主外很少在意这些事儿。

张氏发了话,林永河边满口答应着。

瞧着面前的男人却也不错。

倒是不咋挑剔。

寻思主要闺女喜欢就好。

张氏坐在一边,看着林永河预备朝着外头走,张氏认真道:行,这事儿俺们心里有谱了。

清然你留下,娘跟你说会儿话。

云氏兄弟看张氏这样说。

便起身告辞离开。

林清然斜眼看了看云祁轩,然后关上门,坐在炕上,垂眸看着张氏。

你跟娘说句实话,你不是心里有云大夫?张氏低声说着,清然已经到了十四岁,说亲又不乐意。

如今又忽地说出这种事情,张氏不得不仔细地盘问。

林清然点点头,毕竟这事儿还是对张氏坦白的好。

她之前一直纠结想放弃,可是……祁轩居然这么霸道。

这份强势倒是叫清然安了心,想要跟着他面对以后的日子。

张氏叹了口气:咋没早点告诉娘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着清然:别的都不差啥。

两个兄弟人也不错,只是家里头咱们也不知根知底。

娘怕你以后吃苦。

再大的苦清然都吃过了,而且,她确实喜欢云祁轩,也相信自个儿的眼光,要是爹娘松了口,至少先定下亲也是好的。

张氏看着清然的模样:你也大了。

既然人家来提亲,又相处了这么久,再说祁轩那孩子你也是中意的。

回来我跟你爹商量商量,就给你们定下来。

娘,真的?林清然抬起小脸,眼中带着亮光。

张氏笑着摇摇头:你这丫头啊,这事儿有啥害臊的。

往日娘不过是给你提个醒,既然你们都有那个意思,娘也是不反对。

清然啊,你以后过得高不高兴,娘才在意。

娘,我会过的你很好的,咱们家都会过得很好。

林清然低声说着,话里却带着几分演示不住的欣喜。

张氏的意思算是同意了她和云祁轩的事儿。

本以为这事儿有些难办,却没想到做起来却如此的出乎意料。

所以生活中有很多你想象中很难办的事儿,也许真得去做了,就发现比想象中要简单的许多。

林清然抱着张氏的胳膊,带着几分撒娇地口吻,低声地试探着开口:娘亲,你真的同意了呀?看着闺女高兴的模样,就知道清然跟着云祁轩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的,既然两个孩子有意,又不能再叫清然去说别家的亲事。

张氏抿着唇点点头:这人娘瞧着不错,可是日子还要自个儿过,家里必定不是啥知根知底儿的,以后有了啥事儿,要跟着爹娘说。

娘亲,他们家境殷实,不过是家道中落了,可是我相信祁然,以后他一定会给清然一个安稳的家的。

不说别的,他那医术到哪都是饿不死的。

林清然对着娘咧嘴笑着。

张氏又连连嘱咐了几句,也听出清然的心思,干脆点头答应了清然的要求,叫她把云祁轩叫进屋来。

云祁轩本来心里带着几分忐忑,哥哥的眼神带着几分无奈地看着自己。

他知道这样不好,却掩饰不住自个儿的焦躁。

轩儿,你老实坐着。

云祁寒出声提醒,心里想着自家小弟真是没见过什么女人。

清然虽然不错,但也不至于如此失控。

这要是硬生生地将他们拆开,估摸着弟弟会伤心欲绝了。

云祁寒心里不爽,自家小弟被一个乡下丫头给拐跑了,还是他们上赶子的,真是……祁轩,娘叫你进屋。

林清然看着云祁寒也在,便有些脸红地看了云祁轩一眼。

自个儿等在外头,乖巧坐着。

云祁轩进了屋,张氏摸了摸肚子,看着面前消瘦,却极为俊俏的男人。

淡淡开口:坐吧。

云大夫,向你们这种富贵人家,俺们家是从来都为想过的。

不过然儿中意你。

做爹娘的,只盼着闺女有个好归宿,瞧着你为人谨慎持重。

以后,俺们家清然可要你多照顾着。

张氏这话说得客气,一板一眼。

云祁轩听了,连忙起身,对着张氏行了大礼。

婶子,祁轩一定好好地对清然,请您放心。

他也清楚,如今他跟哥哥什么都没有了,清然一家子愿意这么帮助他们,甚至忙着生命危险地帮忙。

清然做了很多叫他不能不喜欢和感动的事情,可能很多的喜欢和感动,就化成了心底的爱意吧。

张氏叹气:孩子快起来吧,等你叔回来,便叫你哥哥也来,商量着你们的事情,咋地也要先把亲定了才成。

云祁轩点点头,定下来,清然便不能嫁予旁人,他自个儿也是放心的。

清然这丫头小时候就多灾多难的,一生下来身子骨就不好,性子也不如霞儿那么欢实,前些年还差点被地主家的王婆给打死,这算是活了过来,性子虽然变了不少,做娘的却知道,我这闺女过得不痛快,早想着给她找份好人家,却又叫村里的小地主给搅和了,哪里还有人敢上门提亲。

往日俺们这家,连避寒都不成。

如今却是大好了,多半都是清然的功劳。

张氏细声说着,看着云祁轩:说着些,就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的,清然喜欢的,愿意的,俺们做爹娘的都顾及着,再加上,你这娃为人倒是不错,交给你,也算是放心。

云祁轩听了清然往日的事情,眼中带着几分认真和笃定地说着:婶子,你大可放心,我和哥一定会护着清然周全,也会护着林家周全,莫不是听说了你们要给清然说亲,祁轩也不会这般着急的。

说出了自个儿的心思,张氏和林永河也没那么反对,到底是两个小辈的决定,而且清然这丫头,不会那么轻易地对着谁好,依赖谁。

这云祁轩还是有着几分本事的。

两个人的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云祁轩整日跟着清然待在铺子里,连云祁寒瞧着都能感受到他们那骨子甜蜜劲儿。

清然,你歇一下,我这边写账就好。

男人温柔地开口。

林清然拄着下颌,看着认真书写的云祁轩,喜欢的不的了,这两人还知不知道收敛一些?云祁寒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轻咳一声。

清然立刻起身,嘀咕一句:我去看看灶房的伙食好了没?一边说,一边急忙地离开了铺子,刚才她的目光那么柔情蜜意。

啧啧,还给云祁寒给瞧见了,不管怎么说,她见了云祁寒多少是有几分心虚的。

慢一点。

云祁轩温柔地提醒:清然,小心脚下,不要老是被绊倒。

一着急清然便总是忘记着古代的门槛要比现代的高许多。

人走了,,云祁轩笑望着哥哥:哥,待会儿还要吃药。

我瞧着你这日子过得不错。

云祁寒提醒着:别忘了,咱们过些日子就要离开,不然会给林家带来危险。

云祁轩明白,可是要跟着清然分开,他的心里多少有几分酸涩。

好。

不管怎么说两年后,他一定要来娶清然。

早些跟清然说。

云祁寒嘱咐两句,他现在虽然可以自由行动,身子却不大好,还要好生地养着,直到恢复武功才成。

正巧这在这跟着霞儿和孝杰一块,教孝杰剑法和拳。

这小子倒是极为刻苦。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给瞧病云祁寒跟着弟弟说了会儿话,瞧着铺子里来了病人,不便久留,便进了院子,才一进院儿就被霞儿逮住,抱着他的胳膊,仰着笑脸,娇嗔地说道:冰块哥!你教我,你教我!我都打不过孝杰了!霞儿这丫头没什么坏心思,跟着两人混熟了,便耍起无赖来。

抱着云祁寒的胳膊不肯放开。

男人蹙眉,没有抽出手,又瞧着她胖嘟嘟的小模样,便低声开口说道:学什么,孝杰以后上场杀敌?你学武,难道要做一个悍妇不成?霞儿瞪着眼睛:我稀罕,你教我嘛,教我……我学武,说不定将来能做皇后呢。

到时候谁欺负我们家,我便收拾谁。

闻言,云祁寒一愣,然后蹙眉看着面前口无遮拦的小丫头,要是被外人听见,可是要落罪的。

皇后哪是那么好当的?他一边捡起一个树枝,一边拉开霞儿,表情严肃地开口:看好了。

说着拿着树枝轻柔地比划起来。

霞儿看得仔细,也站在一边跟着云祁寒学着。

林清然从灶房出来便远远地瞧见了霞儿的动作,不说别的,云家两个兄弟对他们林家也很够意思。

这边端着饭碗去了铺子,便瞧着云祁轩正在招呼着病人,她细声说了句:表哥,过来吃饭了。

云祁轩送走了病人,这才洗了手,起身朝着清然走去:今儿做了什么?都是咱们平日吃的,山村乡野,也没什么可口的。

林清然给云祁轩盛饭,两人坐在一边,只这么安静地呆着便觉得甜蜜无比。

我倒是觉得,在林家吃得极好。

云祁轩淡笑,如水的双眸看着林清然,伸手理了理她的发。

清然,有些事儿。

我想你知道。

林清然抱着饭碗,垂眸,心里想着,既然选择了跟云祁轩在一块,自然要走进彼此的人生的。

有些事儿,她也有知道的权利。

林清然低声问着:什么时候走?再过些日子,瞧着哥哥没有着急的意思。

估摸着还要再待上一阵子。

云祁轩低声说着:清然。

等我回来。

恩。

林清然一边吃着饭一边细声说着。

她有些话想问云祁轩,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漂亮的双眸轻轻抬起。

眼中带着一丝爱意。

我等你。

云祁轩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多半的时候,她都是这样的安静,乖顺。

可是偶尔露出的小顽皮小无赖却是叫人这么招架不住。

云祁轩知道,林清然有很多面。

每一面他都喜欢。

就比如说这样的话,这样的笃定,这样的云淡风轻,可是偏偏叫人安心,生不出任何的犹豫担心。

云祁轩看着林清然温暖地开口:清然,我和哥哥是燕唐皇族。

林清然握着筷子的手忽地一紧。

知道云氏兄弟不一般,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皇族,还有混得这么落魄的皇族?再说云祁轩从小是在医谷长大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虽然在燕唐生活对朝堂的事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再说了,一个莲花镇子才多大。

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好了都不大容易呢。

哪里还有闲心管上头的事情。

虽然有些心理准备,可是乍一听云祁轩这样一说,清然还是觉得震惊。

你们是?燕唐皇族?林清然低声问着,皇族的婚姻哪里能当做儿戏,而且也不是自个儿就能做主的。

再说了,有多少落难的皇子,皇帝,在落难的时候跟着女人有关系,却始乱终弃的,倒不是说云祁轩是这种人,可是真的离开,王权斗争,有时候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云祁轩看着清然: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如今只有哥哥一个亲人,我的婚事儿,都是由他做主的。

清然,不管我和哥哥是什么身份,你都会是我的娘子。

而且我虽为皇族,从小却在医谷长大,并没有回过朝堂,如果你不适应……林清然看着云祁轩,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心下却有些震撼。

祁轩,你和祁寒哥,是怎样的皇族?这些事情连在一起,清然觉得没那么简单,为什么好好的会遭到追杀呢。

云祁轩笑笑,伸手轻轻地按在林清然的手上,低声说着:哥哥是很厉害的人,我……不过是被抛弃的皇子罢了。

以后,再说给你听吧。

林清然点点头,她相信云祁轩,这个男人美好又干净,就好像得到了一切祝福一般,集万千优点,万千宠爱于一身似的。

清然,我他日回来,必定给你安逸人生,可是若有什么不测,你只得令寻人家。

云祁轩看着林清然,有些话说出来确实很残忍,却又不得不面对。

林清然收敛情绪,抿嘴笑了笑:怎么,还想叫我一直等着,要是你不来,我可是要进别人家的门的。

云祁轩听了,心下黯然:除非我死……不要说了!林清然蹙眉开口,眼中带着几分焦虑。

她放下碗筷,嘟着小嘴扑进云祁轩的怀里,眼中带着几分受伤。

她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扯着他的衣襟嘀咕一句:你要平安回来,我们一起面对。

家里很多事儿,我不能丢开爹娘和小妹不管。

我知道。

云祁轩伸手环抱着林清然,知道她的态度,云祁轩倍感欣慰。

抱着她柔软的小身子,觉得心也满满的。

……终于到了孝杰考试的日子,铺子刻意关了一头午,一家子都陪着林孝杰去了考场。

糊了卷名,又搜了身,才放孝杰进去。

姐,你说孝杰能成吗?林清霞有些担心。

娘亲怀着孕便留在了家里,爹爹去镇子上做工,云祁寒又不方面露面,所以只有清然和云祁轩一块,等在考场外。

孝杰没啥问题。

云祁轩回头看着霞儿,眼中带着笑意。

姐夫,你咋这么肯定呢呀?霞儿张望着,神色带着几分紧张,声音倒是挺大。

林清然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瞧了眼一边的云祁轩,脸颊微红,姐夫什么的,叫的还真心顺口。

云祁轩眼中带着几分揶揄,清然觉得,她干净温暖的男人隐隐有着变坏的趋势。

伸手捅了下身边的霞儿,示意她闭嘴。

霞儿咧嘴笑着:姐,不用不好意思啊。

再过两年,你就过门了,霞儿早叫一句就叫一句嘛。

云祁轩垂眸眉眼带笑,一边轻轻地握着林清然的手,一边戏谑开口:我觉得这样的称呼,甚好。

林清然瞪着眼睛,这光天化日的,说话二人也不注意一些,再说了,他们出来陪着孝杰考试,到处都是人,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了,多危险啊。

无妨,哥哥的武功已经慢慢恢复了。

云祁轩低声说着,只一眼便能看出清然的想法,可能是在意,可能是相处久了。

林清霞咧嘴对着姐笑,然后靠在一边,朝着里面张望。

又有些焦躁地等在外头,云祁轩笑着摇摇头,陪着两个丫头等着。

陪考这种事儿,好像从古至今都有。

没一会儿,林孝杰便走了出来,时辰还没到,他竟然出来的这么快。

霞儿走上前去,抓着他的肩膀问道:考的咋样?林孝杰看了看霞儿,又转头对着清然和云祁轩笑了笑:题目很易作答。

一句话,林清然便知道孝杰没什么问题了。

才在考场,瞧见了孝文哥。

林孝杰说着。

今年是他第一次参加科考,林孝文却考了几次了,连氏很希望自家儿子能有出息,考得好,因此,也下了苦功夫。

林清然笑笑:是么?那要不要等一会儿?别了,咱们回吧。

才瞧见,孝文哥都没搭理我。

林孝杰憨厚地说着,以为林孝文瞧不上他们。

听了孝杰的话,反正也没必要等人,清然不过是客套一句。

霞儿扯着孝杰。

两人有说有笑:冰块哥知道你考得好,指定会夸奖你的。

要啥夸奖,过几日还要去考武科。

林孝杰一本正经,往日嘻嘻哈哈的,临着考试倒是十分用心。

林清然瞧着,二伯母家的这个男娃一定错不了。

清然,正巧这孝杰出来的快,咱们去铺子吧。

这些日子草芥堂忙的有些不像话,张氏的情况倒也稳定,干脆,林清然便跟着云祁轩在铺子里忙活着,一来二去,镇子上的百姓倒是都知道有这么个不错的药铺子,提供的药都好使又特别。

这边两人进了铺子,将门板子收好,便打算开张,清然才回过头,便瞧着门口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清然蹙眉,冷声开口:今儿俺们草芥堂不收病人也不卖药。

云祁轩本来在整理着单子和账簿,听着清然如是说,漂亮的双眸抬眼看她,然后便垂眸坐在一旁。

清然说不看病不卖药,他也不必上前去招待。

听了林清然的话,来人蹙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指了指:你……你是林家老三一家的?林清然眯着眼睛,冷若冰霜:许老板,别来无恙。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冬儿的病面前的中年男子蹙眉,随即有些尴尬。

立在一边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心里想着一个穷酸丫头性子居然这么要强。

竟没想到是你开的铺子。

许老板嘟囔一句,眯着眼睛。

许老板贵人多忘事。

哪里会在意我们这些小门小户。

林清然拍了拍手,将木板子放好。

话虽然说得周正,可是怎么听都带着几分讽刺。

今儿不营业,您请吧。

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冰冷,一点都不客气。

许老板蹙眉,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轻哼一声,不就是村子里的那个宅子临时变卦没有卖个他们?再说了,当时刘氏给的多,又是林家的老大一屋,他作为商人,怎么不能卖?傻子才不卖呢。

林清然看着面前的许老板,拿着板子笑笑:怎么样?我这铺子不错,是叫许老板挪不开步子么?俺们家的药实在不符合您的身份,你该去更贵的地儿买。

这个臭丫头说话怎么叫人来气。

哼,不过是拿些药,还真当你家铺子多厉害?我告诉你,这儿是莲花镇,我就瞧瞧,你家铺子能开到啥时候。

许老板瞪了一眼林清然,也没好意思再死皮赖脸地求药。

这不是家里头的人病了,都说镇子上新开的药铺子不错,也算是乐善好施,他才亲自上门,竟没想到是林家丫头开的铺子。

上门还被一顿数落。

是呢,镇上的铺子多,许老板还是去那最大的药铺子吧,那才配得上您得身份。

林清然也不恼,站在一旁安静的说着,那架势很明显就是不打算给许家卖药或者瞧病。

不是因为在上谷村那事儿,张氏也不至于动了胎气。

林清然虽然不恶毒,但是有仇必报是一定的。

再说这种做生意不诚信,势力的人,早晚都得防着。

不然什么时候被反咬一口都不知道。

这几日铺子的生意不错,倒是也不差许家的一份。

再说,上次的事儿,清然心里头可是记得真真儿的。

他们老三一屋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到底是不用再看谁得的脸色。

本本分分也不会出什么大的乱子。

许老板听了林清然的话,到底是气呼呼地走了。

被人扫了面子,心底憋着一口气儿。

云祁轩什么都没问,那双醉人的双眸看着清然,伸手揉了揉她胡乱扎起的发,眼中带着几分心疼宠溺。

遇到一个对的人。

就是他可能无法每时每刻了解你。

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他却永远在那里。

包容你的一切,给你温暖的依靠和心里的温暖。

即使在外人看来,清然有些冷漠胡闹,可是在喜欢她的人眼里。

这种反应一定是有着很深的缘由的。

林清然勾起红唇,仰头看着云祁轩,眯着眼睛仿若小猫一般抿嘴唇说道:我没事儿……这人欺负过你。

云祁轩的声音十分好听,轻轻地抱着清然,话里带着一丝肯定。

低声说着: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你有我了。

我和哥哥会护林家周全的。

云祈轩眯着眼睛,轻轻地抱着小女人。

曾经他茫然他哀伤,他不习惯跟着哥哥厮杀,却也知道身份特殊无法改变,有些人的命一生下来。

便已经注定。

他在医谷生活,很少在世事过日子,尤其这种农家的日子,更没有喜欢过那个女孩。

如今这般自然地表达感情,云祁轩倒是不觉得轻浮。

因为在他的心底,林清然只能是他的妻子。

好像这样表达爱意,会让她也踏实许多。

云祁轩知道,林清然很喜欢跟着自己亲近。

当然了,古人那套什么非礼之言,完全不适用于来自现代的林清然。

许家人倒是没有再来,林清然跟着云祁轩在铺子忙活。

快到下黑儿,霞儿才跑了过来,对着清然和云祁轩喊着:姐,姐夫,二伯母来了,还带了冬儿来呢。

看来上次的话连氏是听了进去。

林清然擦了擦手,先给云祁寒换了药,又给他服用了一些西药,这才看着云祁轩说道:在这等着吧,估摸着二伯母到了,也得在铺子给冬儿瞧病。

云祁轩嫣然一笑,动作儒雅斯文:到底是什么病,还有你瞧不了的?睫毛缱绻地动了动,眼中带着几分光芒。

林清然有些不好意思,粉面微红,嘀咕一句:娘胎带的弱症,我又不会诊病,再说冬儿的身子太弱了,不敢轻易下药。

云祁寒挑眉,坐在一旁,声音冷冷地开口:往日倒是敢对我下手。

林清然撇撇嘴,带着几分灵气的大眼睛瞪着云祈寒,理直气壮地嘀咕着:那能一样吗?你这个是皮外伤,练练手倒是没啥……云祁轩在一旁觉得好笑。

眼中泛着柔光。

云祈寒则面色铁青地看着林清然。

目光微微一转,便瞧着弟弟正满含深情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哎……清然倒是一本正经,瞧什么瞧,样子那样凶,要记得,你得命可是我救的呀。

连身上穿得衣裳都是我们林家买的,切。

这边正聊着,二伯母便进了院子,第二次来,找起路倒是轻车熟路的。

连氏跟着张氏打了招呼,便直奔着铺子而来,脸上挂着笑,摸了摸冬儿的小脸低声说着:冬儿快叫人。

林冬儿性子独,甚至有几分厌世和孤傲,可能跟着常年的病有关系。

她乍一瞧见陌生人,有些不适应,稍稍地朝着连氏靠了靠,这才低声开口:清然姐……然后乖乖地站在一边也不说话。

林清然看着冬儿便喜欢,这丫头性子安静,又很善良,这些日子不见,倒是觉得这丫头有些瘦了,可见身子骨是有多不舒坦。

她走上前去,伸手拉着冬儿,语气缓和地说着:可累着没有?快坐着歇会儿,来三叔三婶家里,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霞儿三天两头地念叨你,你孝杰哥也是。

我也有日子没瞧见你了,怪想的。

这回倒也不急着回去,跟着待几日。

听着堂姐温和的话语,冬儿抬起小脸对着林清然微微一笑,这丫头,唉,脸上还是这么苍白,瞧着平白叫人心疼。

怎么说呢,真是瞧着怪难受的。

清然姐,你家真好看。

林冬儿细声说着,云祁轩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病弱的样子倒是怪可怜的。

林清然拉着冬儿,笑呵呵地对着她说:这是你祁轩哥,他是咱们铺子的大夫,正好得了空,叫他给你瞧瞧。

这是祁寒哥,孝杰的功课,他可是帮了不少忙。

冬儿虽然不爱吱声,却也很有礼貌地跟着两位哥哥问好,这才乖巧地扯着连氏坐在一边。

林清然看着二伯母,笑着说道:二伯母,你可要放心才好,孝杰考得不错,这次啊,十有**会中的。

连氏一听,心里算是落了个踏实,瞧着孝杰准备着武科,都没敢抓着他询问,听清然这么一说,连氏算是放心了。

今年不成还有明年。

左不过希望家里头能有几个出息的。

为人父母,盼着孩子做官,算是一点点心愿吧。

林清然点点头,看着连氏:二伯母要不去娘屋里待着,正巧这会儿没人叫祁轩给冬儿瞧瞧。

连氏本想陪着,又害怕自个儿叫大夫分心,这才点点头,对着冬儿笑了笑:行了,跟着你清然姐在这,待会儿瞧了病,再去看你三婶子。

冬儿点点头,沉默不语。

云祁寒安静地离开了铺子,去找孝杰和霞儿。

留下两人给冬儿瞧病。

云祈轩本就是很温暖的男人,虽然跟着冬儿不相熟,却也不至于叫这小丫头怕人。

林清然扯着冬儿坐在一边,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别害怕,叫你祈轩哥哥给你瞧瞧。

云祈轩看着冬儿,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提她把脉,本来放松的面容,慢慢地收敛起来,看着他的模样。

林清然也很担心,这丫头的身子……好一会儿,他才拿开了手,看着冬儿说道:到底没什么大碍,去寻你娘去吧。

看着云祈轩把冬儿支开,林清然的心底直打鼓,到底是什么病啊。

等着冬儿不安地看了两人一眼,便迈开步子,慢悠悠地出了铺子。

林清然坐在一边,等着云祈轩接下来的话。

男人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身子很糟。

我知道。

她抿嘴,眼中带着几分认真:有没有什么法子?五脏六腑常年受到邪寒侵染,娘胎里还带了毒症,用药……只会更损伤身子。

云祈轩蹙眉,这种病情倒是不多见,却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有一个地方,适合冬儿养病。

云祈轩看着林清然,也知道农家过活不容易,冬儿这种身子,能活这么大,可见连氏伺候的精心。

林清然看着云祈轩:莫说别的,但凡又一丝希望,我也想试试,冬儿这孩子瞧着便叫人心疼。

云祈轩面色凝重地开口:医谷有出天然的温泉,可以滋养着身子。

林清然蹙眉:有没有什么能缓解的法子?她知道,现在去医谷不大可能,云氏兄弟这般躲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要是为了救冬儿,叫他们又危险,这不是林清然的初衷。

第一百七十章 说事儿云祈轩想了想,低声说道:冬儿不适合用药,不过可以将药倒了细末,整日地在屋子里熏着,先去去邪毒倒是可以的。

效果……说不好。

听了这样的话,林清然自然是担心。

咋还说不好?如果不妥帖是不能用的呀。

根据人的体质不同,反应也不一样,有的会吐,有的会觉着身子虚,还有的会整日整日的不舒服。

这要看冬儿的身子。

不过不至于继续恶化下去,也暂且是个法子。

云祈轩说着,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清然。

这丫头对亲人倒是好。

一会儿我写了单子,唤个人去抓药便好。

等以后……有了机会,便带着冬儿去医谷。

林清然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倒是不用去抓药,写了单子就成的。

她能觉得出来,冬儿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二伯母虽然面上总是带着笑,心里估摸着难受的不行了。

可是祈轩去外头抓药,跟着草芥堂扯上关系,怕是不咋好。

还是叫二伯母拿了单子自个儿去到处抓药才是。

一来,不会叫懂行的人瞧出方子的厉害和难得,二来,也是为了细心保护云家兄弟。

了解了冬儿的病情,这边清然跟着云祈轩也起了身子,往张氏屋里走,心里想着,要是只叫冬儿回去,他们迟迟不出现,连氏心里断然是不能安生的。

两人才进了屋,便瞧着云祈寒,霞儿,孝杰和冬儿围坐在一边。

神态各异,云祈寒的脸色有些臭,很明显,是被霞儿硬给拉来的。

清然来了?这会儿子才跟你娘亲说呢,没成想二伯母走这么一趟,你这都定了亲事了。

连氏瞧着清然笑着。

又看了看一边的云祈轩。

心里想着清然在村儿里的名声,咋地也是受了不好的影响,如今到了镇子上,总算是说了亲,不然白白地叫林家也跟着操心。

那小地主来寻了几次,又被老地主警告了几回倒是消停老实,也不见他整日地胡闹了。

连氏看了看张氏:本来想着,这事儿等三弟回来。

一并跟着你们说,如今家里也算是填了份喜事儿,我便告诉你们吧。

连氏买了个官司,张氏坐在炕上笑笑:瞧瞧,咱家这里还有啥不能说得。

大哥要纳人了。

连氏看了看张氏又看了看两个丫头。

林清然的眼中带着几分清亮,心直口快地说道:不会是陈家娘子吧?倒是你聪明,就是村儿里杂货铺子的老板娘。

连氏笑笑,叹了口气:没想到,大哥这还能成事儿。

那陈家娘子倒是个不错的。

为人好相处,又有管钱的本事。

想来爹娘是同意的。

张氏拉了拉被子,看着连氏说道,这事儿虽然这样说,可是在张氏的心底却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大哥居然这么快找到了伴。

还说呢。

这事儿啊。

爹娘心里头一直惦记着。

这瞧着吃饭的功夫,大哥自个儿交了底儿。

之前倒是瞒得紧。

连氏笑道。

一边抱着冬儿,一边开口。

林清然没说冬儿的病,她便也没有开口问着。

娘亲,咱们要有新大伯母啦?霞儿扯着云祈寒。

瞪着大眼睛说着。

以后可要叫老板娘大伯母了呗。

林清然笑笑。

心里琢磨着,大伯林永山也不容易,人倒是好人,可是自家里出了这趟子事儿,饶是谁心里真得能过得去。

刘氏虽然已经死了,可是每每想到,都会叫人的心底产生不大不小的阴影。

看得出一家人均有些戚戚的模样。

连氏看着云祈轩到底转移了话题:先生瞧着就是俊俏。

没想到跟着俺们家清然定了亲,到底是做二伯母的,来也没准备着啥。

还有准备啥,这才定了亲,等过门还要两年三年之后呢。

也不急。

张氏瞧着连氏客气,便也十分客套地说着。

连氏点点头,想来也是,要是送林清然什么东西。

自然不能随便了。

当初她发现林家老三这俩人不一般,倒是赌对了一把。

云祈轩倒也不多话。

这本是林家的事儿,他和哥哥坐在这儿跟着闲聊几句,倒也乐呵,有多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他的生命里,从来只是孤单的几个人而已。

云祈寒虽然脸色很冰很臭倒是时不时地跟着霞儿和孝杰说上几句。

连氏还刻意感谢了这云家的两位兄弟,心里也在忖度,林家丫头瞧上的人物,绝非是等闲,尤其张氏和林永河那么疼爱清然和清霞,她们想要的,能办到的,做父母的几乎都同意。

只一点,相信这两个丫头自来是办事儿最靠谱的。

孝杰这些日子叫你们费心了。

可算是快考完了。

连氏看了眼跟着霞儿和云祈寒说话的儿子,倒是喜欢自家的娃跟着他们多多亲近。

连氏虽然是妇人,看人倒是看了大半辈子了。

不知怎地,不习惯跟着云家两兄弟说话,尤其云祈寒,本身带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当初孟贵人那么矜贵的身份,都没有给她这样的感觉。

娘,考了武科,这就跟你回去。

林孝杰心里头也清楚,这边出来,家里又少了个出力的,爷奶在家里头,三叔三婶子又搬到镇子上来住,倒是叫人不咋放心。

家里头的事儿,你别惦记,你姐没事儿就去家里瞧着,两家离的近,爷奶身子骨都硬实,你管好自个儿的事儿。

连氏嘱咐着自家的儿子。

林孝杰闻言点点头,他心里自然是有不少想法的。

到了下黑儿,张氏在他的屋里给连氏和冬儿收拾出一间屋,就暂且住着,这才下了炕,忙着去灶房生火做饭。

霞儿丢下孝杰和冰块哥,也一并跟了去。

林清然看了看连氏,这才起身出了屋。

到底是心灵通透的人,连氏跟出了屋,看着清然,等着她的话。

才在屋里闲聊说事儿,倒是丝毫没提起冬儿的病。

林清然也不转弯抹角,面儿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连氏说道:二伯母,冬儿的病又救,你别太揪心。

连氏一听,虽然始终温婉淡定,可是那胸口上乱蹦的心,这会儿才回到了胸腔里,带着几分欣喜地看着林清然。

如果说跟着老三一家交好能锦上添花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儿。

如今要是能救了冬儿的命,连氏的心底可是彻彻底底地服了清然一家子。

别急,祈轩倒是写了个方子,这事儿还得二伯母自个儿去办。

冬儿的病只能慢慢养着,这个方子每日用着,倒是能去了冬儿的邪毒。

林清然看着连氏,从怀里拿出云祈轩写好的单子,交给连氏。

咱家的铺子都是些古方的药,这些个中药材,还得二伯母自个儿去找,然儿瞧了眼,都是些寻常的药物,不过要注意着配比。

连氏拿着单子的手都在哆嗦,到底是农家人也不大认识几个字儿。

只是连连地说着好。

林清然笑笑:二伯母,得了这些个药,可不是叫冬儿吃的。

先前儿瞧病,给冬儿吃得那些个药都直接停了吧。

以后也别给她吃那些个东西。

连氏好奇地看着林清然,蹙眉问着:那这药……装在香薰炉子里,一天天地在冬儿屋里熏着,当着熏香用。

林清然说着:瞧着身子没那么弱了,再给她慢慢地服用。

连氏点点头,眼中带着泪花:然儿不是二伯母难受,冬儿也真是太叫俺们操心,一边心疼着,一边也怪难受的。

看着连氏的模样,林清然叹了口气,细声细语地说着:二伯母,冬儿用着药也许会有啥反应,到时候你别担心就成,祈轩说了,没啥大碍。

往日云家也是师承名门的,医术然儿信得过。

连氏点点头:哎,不得劲儿能咋地,瞧着冬儿整日不舒坦,啥法子都得试试。

说完,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布袋,撒给清然:你这边说了亲,二伯母也没备着啥,这点心思你收着。

林清然想要推脱,连氏却开口说道:这可是二伯母家里头的一点心意,咋地,来了镇子上了,就瞧不上了?她面儿上挂笑,说得自然,越瞧着清然越喜欢。

那成,我收着。

得了空给孝杰买几套衣裳,也带着冬儿去尝尝镇子上的新鲜。

林清然笑呵呵地说着,这边聊了几句。

林永河便推开了自家的大门,看着连氏和清然站在屋外,惊声说道:你们二伯母来了,咋不去叫俺一声。

有啥叫的,这次正好带着冬儿瞧瞧病。

连氏笑道:快点歇歇吧,上了一天的工,可仔细累着。

知道了,二嫂。

这不是媳妇没几个月要生了,俺琢磨着多赚些,回头好好地陪着她。

林永河放下手里的柴火。

拍了拍手。

爹爹,铺子生意不错。

祈轩可能干了。

林清然带着几分娇嗔地说着。

林永河在身上摸了摸,看着连氏说道:瞧着没,才说了亲,就知道帮人说话。

得,我去镇子上买些吃食。

正巧着也给冬儿带回来点。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武科第一趁着天儿没黑,林清然关了铺子,跟着祈轩一同去了爹娘屋里,一家子预备着热热闹闹地吃饭。

张氏的手艺自然是极为了得,要不是身子沉,做得花样更得多。

如今有了身孕倒是挺当心。

瞧着娘亲那模样,林清然和霞儿可算是放心了张氏的肚子。

大哥要纳人了?林永河乍一听,自然是十分惊讶,又看了看张氏:临着二嫂走,叫给带回去一份儿礼,咱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去。

张氏笑笑:哪还用你说道,这些都是一定的。

林清然一边吃菜,一边细想,估摸着陈家娘子倒也不在乎着些面儿上的事儿,能有勇气跟着大伯,当真是极好的。

毕竟大伯家里的事儿,在村儿上咋地都是影响不好。

林清然看着连氏,柔声开口:二伯母,临回了,帮然儿给大夫和香穗捎点东西。

以后冬儿的药可以去医馆研磨,找香穗就成。

说完又摸了摸冬儿的小脸:也好生给冬儿养着身子,以后有了条件,便再好生医治。

林永河笑道:家里的地儿才开始长,可得注意。

放心吧,你大哥二哥,还有爹娘得了空便朝着地里跑,照看的精细。

连氏放下手里的筷子,叹了口气说道:都是今年的土地没养好好事咋地,加上这天儿迟迟不下雨,整日地还得去浇水,废了不少力气。

林清然坐在矮木凳上,眯着眼睛想着,要是家里地儿的收成不好,那他们家里非得的银钱也就不多,心里想着在中国的汉代有一种种地的法子叫做区中法,种地样地极为科学,又好鼓弄,她便细细地说给了连氏。

还谦虚地说道,是自个儿无意间看到,也不知道成不成,还得回家问了爷奶才行。

无非就是三畦三垄以地养地的法子。

倒也新鲜,二伯母记住了,回去便跟着二老商量琢磨下。

连氏没想到清然居然还有这样的脑瓜,倒是聪明。

云祈轩自然地看了眼林清然,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

丝毫不觉得尴尬和慌张。

满满地都是疼爱之情。

二伯母,你们啥时候走啊,在这多住些日子,镇子上好多好玩的东西,孝杰和冬儿都没看呢。

林清霞叽里呱啦地说着,很显然不喜欢他们走。

你这丫头,倒是整日吃你们家,住你们家的好。

连氏开着玩笑,眼中带着几分宠溺的光芒。

要说霞儿这孩子,从小看着长大,如今性子这样好,真正难得。

林孝杰眯着眼睛,看着一边已经吃着饭的霞儿:要是不回去,爷奶咋办?家里那么多事儿,可都要耽搁了。

小小年纪,倒是顾家。

连氏看着霞儿的小模样,温声细语地说着:等着孝杰考了武科,俺们在回去。

那可再好不过了。

倒是可以带着冬儿和孝杰四处转转。

林清然接话。

虽然这样客套着说话。

林清然心里也明白。

饶是冬儿愿意,她那小身板儿也是吃不消的。

……在一股子紧张气氛中,林孝杰一大早便换上了短打的布衫,踩着结实的布鞋,拿着两个馒头,吭哧吭哧地吃着,然后拍了拍手。

看着同样等在一边的连氏一眼。

娘,不打紧,我这就去了。

林孝杰要考武科,那必定是动刀动枪的地儿,当娘的自然十分忧心。

可要小心,不成也别硬撑着。

虽然是武科的第一试,倒是也不那么难,想想一个莲花镇在加上下属的村儿。

能有几个来考试的,也不是京城的武举考试。

只有过了这武科。

取了名次,才有机会参加燕塘更高的比试。

林清然一大早便把云祈寒拉了起来,硬是叫他在指点指点孝杰,心里明白,要是孝杰的乡试中了,就没有机会再考武科,因此,文武双全的人并不多。

尤其这小门小镇。

清然,你不必过于担心,孝杰没什么问题。

云祈轩瞧着林家因孝杰的考试,自带着一种十分紧张的气氛,便觉着好笑。

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学医,抓蛇用毒时候,师父担心的模样,仿佛如出一辙。

云祈寒眯着眼睛也不答话,没怎么睡好,就被林清然和清霞这两个丫头给吵了起来,真是放肆。

要是不放心,就跟着一块去瞧了,武科都是公开的比试,当场出名次。

云祈寒的声音冰冰凉凉,觉得这么点事儿,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又不上殿前头三名的武举考试。

这一大早的,倒是都聚在院子里。

张氏起身,轻抚着腰肢,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咋地,还放心不过孝杰,我瞧着,这一定是妥妥的事儿,每日晨起便练着身板,二嫂不用担心。

连氏看着孝杰,看了看还在睡的冬儿:不成,我还是跟去看看吧。

要是能中举,自然是极好,可是千万别伤着才是。

霞儿眨着大眼睛,肉呼呼的小手一把拉住云祈寒。

二伯母,你放心吧,冰块哥跟着一块去。

林清然本不想叫两人总是露面,又想着不知何故,镇子上寻访的官兵似乎不多了,这才没有说什么话。

云祈轩淡淡地勾起红唇,扫了眼垂头若有所思的小女人:无妨,今儿我在家里看着铺子,你们谁不放心的,只管去吧。

看着孝杰,拿下头名是绰绰有余的。

听了云祈轩的话,两个十分欢喜,看着张氏说道:娘亲,俺们跟着二伯母陪着孝杰去,过会儿便回来。

成,去吧,要是不叫你们去,心里也不踏实。

张氏温和地说着。

连氏看着孝杰带着两个丫头一同出了门,霞儿自然是不会放过云祈寒,随手拉着一同去了镇子比试武术的地儿。

林孝杰先是那么号,便等在外头,这来来回回倒是上了几次茅房,叫霞儿一顿笑话。

云祈寒也蹙眉说道:想要做大事儿,怎地这样就不成了?孝杰自然是有出息的,可是保不齐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许了他这样慌张吧。

林清然缓和着气氛。

镇子上的监考官挥着旗子,算是叫等在外头的考生们入场,众人围着栅栏一般的场地站着,霞儿不如林清然动作灵敏,便伸手朝着要云祈寒抱着,她着急看不到场地。

林清然笑笑,心里想着,霞儿也不害臊,都是十多岁的姑娘了,还吵着要抱。

云祈寒蹙眉,看着肉嘟嘟的霞儿,面无表情地说道:重。

一听这话,霞儿也不吵着要看,只扯着云祈寒的袖子又拉又咬的,撒泼打滚,男人眯着眼睛,看着孝杰的动静,等这些考生跑了几圈下来之后,他才一把将霞儿抱了起来。

冷冷地开口:安静点。

霞儿瞪着眼睛,看着一群人在场地里站好,就连她也十分紧张,伸手环住云祈寒的脖颈,专注地看着。

男人本来看得认真,瞧着霞儿的动作,微微一愣,心里想着,这个臭丫头还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这么喜欢粘着他。

姐,瞧着没,孝杰是第三个比试的。

霞儿悦耳的声音响起。

林清然点点头,来参加武科的人倒是不多,有的也是临时报名,这才跑了几圈,便有身体不适的败下阵来。

孝杰的成绩倒是处在中游,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接下来的考试准备着体力。

连氏从武科开始,表情就一直有些凝重,想来也是,自家儿子舞刀动枪的,为娘的哪里能真得放心。

忽地又有些后悔,不该叫孝杰跟着整日地比试,可是自家儿子却对练武有种狂热一般。

一切都看着造化吧。

场中热闹,众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眼中带着兴奋和光芒,每年的武科,也算得上镇子上有意思的事情之一。

老老少少,没事儿的都跑来看热闹,给熟悉的认识的自家的别家的小子们加油。

霞儿抱着云祈寒的脖子,嘀咕一句:要是女娃也能比试就好了。

云祈寒看了看霞儿,抿着唇,没有说话。

哪里有女娃上战场杀敌的。

武科进行了一个晌午,林清然开始有些紧张,后来便跟着二伯母几人闲聊起来,看了这武科考试却也不难,对打的比试也都是点到为止。

过了武科,就要镇守村镇。

云祈寒说着:孝杰的家在上谷村儿里,估摸着榜单贴出来,便要在村里上任镇守了。

会有俸禄吗?林清然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云祈寒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这俩娃,他算是服了,一个蛮横爱粘人,一个闷声喜欢小钱钱……有,不过不能养家糊口。

云祈寒说着。

总比没有强,等着孝杰有了经验,还可以继续考,要是文武全中,咱俩林家可算是得脸了!林清然细声细语,十分放心。

连氏点点头,眉宇这才有了笑纹,她确实挺担心的,没想到自个儿儿子的功夫动作都不错,分毫没有伤到。

比试结束,林孝杰在武科考试中得了第一名。

这边才宣布了名字,便又小童拿着锣鼓,沿着街道边喊边敲。

第一百七十二章 比斗医术这边武科的红榜用着金色的墨笔龙飞凤舞地写好,墨迹还未全干,便叫府衙张贴在告示板上,镇子里的百姓奔走相告。

林孝杰浑身是汗,咧嘴笑着,看了看清然姐,又看了看霞儿和冰块哥,这才挠了挠头,对着连氏憨憨地说道:娘,俺考了个头名。

也不顾是否有汗,连氏上前拉住儿子,欢喜地抱在怀里:我儿第一!我儿第一!你爷奶指定乐坏了!几人欢欢喜喜伴着锣鼓回了林家,张氏早就听说了这事儿,站在门口迎接着,就连在镇子上忙活的林永河,也被雇主放了回来,刻意许了半天的假,说他们家出人才,武科考试落了头名。

连氏自然是没法直接回了镇子,张氏和林永河又张罗了一大桌子的吃食,欢欢喜喜地庆祝了一番。

早就给爹娘送了信儿,这会儿估摸着知道了。

吃了饭,俺们就回去。

连氏想着,在老三家住了有一段,那边家里头一堆事儿,二老这会儿心里指定惦记的跟什么似的,再说孝杰得了头名,村里也得不少来人祝贺。

张氏明白连氏的想法:待会儿吃了这顿,便叫老三送你们去镇子口,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着。

冬儿身子弱,别走快了。

林清然笑嘻嘻地说着:娘放心吧,待会儿跟着孝杰和冬儿上街,一会儿雇顶轿子,一准把武科第一的小子送回家去。

林永河喝着两杯小酒,脸上带着笑,还是他们家孝杰有出息。

云氏兄弟表情淡淡的,一个注意力都在清然身上,一个看着憨厚的林孝杰。

云祈寒开口说道:每日的根基要打好,别受了这些个事儿的影响。

他一边夹菜,一边冷冷地说着,虽然清然跟着云祈轩定了亲。

按理说也算是一家子人。

可是无端地就会对云祈寒生出一丝疏离和尊敬,好像除了霞儿,谁都有些敬畏害怕他。

某些人某些气场说不清楚。

一顿饭吃的欢乐,清然拉着祈轩一块带着冬儿和孝杰去镇子上逛逛。

到底是买了不少的好东西。

清然姐,不用买这么多,给冬儿买点吃的就成,太多了……本来一直麻烦三叔三婶就不大好意思,清然姐又给他们来了吃穿用的一堆东西。

云祈轩倒是很乐意,在后头喜滋滋地跟着。

就像是新婚的小夫妻一般。

好容易来一次,可要都买全的。

林清然拉着冬儿,选着选那,直到冬儿累了,几人才回了家。

门口已经雇好了轿子,连氏正在跟着张氏寒暄着,什么要注意身子,等着生产。

爹娘可要来镇子上瞧,什么要多注意休息,如今不比往日了,什么都要往死里干才行。

张氏一边答应着。

连氏转头看着两个娃手里的东西,蹙眉说着:瞧瞧,可要这么多。

二伯母,这可不是要的,是我给买的,还有捎给白大夫和香穗的,还有给大伯的。

都一并在。

林清然不想连氏说孝杰和冬儿。

便率先开了口。

几人坐在轿子上,到底是乐乐呵呵地回了村子。

进屋再看霞儿,躲在一边抹着眼泪儿。

云祈寒面色有些曲扭,被霞儿缠着,沉默地坐在一旁。

羞不羞,哭个啥?林清然掩嘴笑着,云祈轩看着哥哥的模样。

眼中闪过光芒,带着几分好笑。

走了,跟姐去铺子。

林清然拉着霞儿,扫了眼祈轩,心里觉得挺大个闺女跟着两人面前儿嚎是个丢人的事儿。

丫头走后,云祈轩看着哥哥,眼中带着戏谑:哥,我觉得霞儿极为讨人喜欢!男人的眉宇动了动。

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撒泼胡闹的小女孩。

又看了看自个儿的小弟,怎么觉得这段时间。

自家的小弟被带坏了呢。

你要是喜欢,我去跟着婶子提亲,正好,你姐妹一起纳了。

云祈寒低声说着,眯着眼睛,半靠在一边。

哥,我觉得霞儿很喜欢你。

云祈轩看着哥哥,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容,看着有些欠揍呢……太小了!云祈寒眯着眼睛看着弟弟:你很闲?云祈轩眼中带着暖光:不,我还要去帮清然。

云祈轩走进铺子的时候,才发现铺子里站了四五个人小厮模样的人,为首的确实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消瘦男人。

不知正在跟着清然说些什么。

我们草芥堂一向做本分生意,不知道王家药铺来人,是要作甚?林清然低声说着,声音里带着几分清冷。

为首的男人自顾自地拿着一边的板凳,扫视着草芥堂的内部,倒是新鲜,如今这莲花镇不大,医药行当可一直都是他们王家铺子说得算,今儿林家又有人中了武科,掌柜的算是坐不住,遣了人来警告几分。

林清然看着云祈轩,柔声说道:先生去捣药,这会儿没什么病人。

这话说得简单,云祈轩却知道,清然不想叫这些人跟着他多接触,他便转身除了铺子,凑在门口细细听着。

为首的中年男人看着林清然:你这瞧病倒是会抢生意,怎么?有的病人还不给瞧?林清然冷笑:我家是药铺子,不是啥医馆,喜欢给谁瞧便瞧,不喜欢便不看。

呵……口气倒是不小。

说起来这林家的事儿还真多,到了镇子上,惹得大家关注。

男人叫嚷着,立在门口,非得说林清然医术不佳。

你们咋回事,三番两次来找茬?瞧着俺们好欺负是不是?霞儿看不下去,蹙眉说着,这王家药铺不是啥省油的灯,找茬都这么明目张胆,不知道避讳,可见在莲花镇的根基。

林清然扯着小妹,笑笑:先生这样张罗,是不是有些店大欺人?她心底也很无奈,自家开的铺子又被围观了,很明显,这王家药铺是耐不住了,主动找上了门。

他们草芥堂生意再好,又能分多少的份额,不过是填补些家用罢了。

这药铺子才开起来,可算是有了自个儿的招牌。

有人瞧病你们不给看,还有什么脸面在镇子上开铺子?为首的男人一副我就爱管闲事儿的模样,蹙眉看着林清然。

这明摆着说王家药铺代表了镇上百姓的安康和正义。

清然可算是明白了,自然是许家来瞧病的事儿,被王家药铺的人知道了,可见,平日里,他们这个草芥堂得多少的人盯着,要是他们上头有人,估摸着王家药铺早就下手了。

因为是在够不成太大的威胁所以干脆没有搭理他们这小药铺。

如今家里出了武科,而且药铺子的声音出奇的好,不得不叫王家药铺担心。

你这是不懂医术,还弄些邪门歪道,王家药铺不能坐视不理,自然来瞧瞧!坑害镇子上的百姓!自然不许!来人怒气说着。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十分有正义感。

倒是气派,霞儿瞪着眼睛:凭啥说我姐不懂医术,我姐医术可好了,从小就跟山上的大夫学习!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这草芥堂倒是不得消停,自从在镇子上火了之后,总是隔三差五地出事儿。

是啊,每次就直接开药,不是有啥邪门歪道吧?不好说,她家的药倒是能救命,在没有这么灵的药了。

霞儿听着大家议论,扯着嗓子喊着:我姐是神仙保佑的命儿,自然多福!一句话,弄得林清然各种汗颜。

抿着唇,看着众人的反应。

得,口说无凭,医术到底好不好,一看便知。

为首的人自然盯着王家药铺的名声而来,就是为了摸摸底儿,加上知道这个林清然医术一般,才敢如此说道说道。

林清然自然没少看医术,不用说别的,都是应试教育下的产物,理论自然是不错的。

也不怕人家说,现在铺子门口围了这么多人,她要是不答应,自然也会影响了铺子的生意。

先生请问。

林清然不卑不亢,倒是看看对方玩什么东西。

男人眯着眼睛,拿着一把纸扇子,坐在一边,大声开口:眼红,兼有涩痛,如何?自然是来点眼药膏就好……林清然心里想着,然后看着众人大声回答:用萎蕤、赤芍、当归、黄连等分,煎汤熏洗。

不日便好。

倒是不假思索……众人不懂,但是瞧着男人的模样,便知道草芥堂的小掌柜说对了,不知道谁先起哄,啪啪地鼓起掌来。

林清然笑笑:这方子麻烦,用我们铺子的药膏,米粒儿大小,三两日便能缓解。

正好,问吧,我顺便推销一下自个儿铺子的药。

妊娠不足月,腹痛欲产?男人不死心,不信她还要轻大夫诊病的人,居然明白这些。

用知母二两,研细,和蜜做成丸子,如梧子大。

每服二十丸,米粥送下。

先生,不知清然说得对不对?要是产后呕吐,用白术一两二钱、生姜一两五钱,加酒和水各二升,煎成一升,分三次服。

林清然挑眉,这些东西小儿科好吗,背东西她最在行了。

不过,我们铺子也不用这些法子的,毕竟好的慢了些,日子久了些。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久违两人相互问答,足足有了一刻钟的功夫。

那……恶虫咬伤。

如何?用紫草煎油涂搽。

口舌生疮?用黄连煎酒,时时含漱。

清然不卑不亢,脸上挂笑:今儿先生代表王家铺子来拷问,草芥堂自然是欢迎,至于拒绝瞧病,那是许家的事儿,草芥堂不怕百姓没钱,只怕无德,也从不救无德之人。

霞儿送客吧。

王家药铺没占到什么便宜,到底也不是来踢馆了,摸了摸草芥堂的深浅,心里也算是有个忌惮,果然这家药铺子不能放任在镇子上消停开下去,不然长此以往会影响王家药铺的生意,莲花镇整个药行都是王家把控,怎么可能容得下异类。

却也不想助长了地方霸道势力,寻思着她的药极好,也不愁买家,这铺子才开了个把月,生意就已经红红火火。

她要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开铺子上,估摸着更得轰动一把,林清然心里明白,在这种地方过活,很多事儿记不得,人情练达,事事都要打点,如果走得太急,反倒是容易引起镇上人的不满。

王家药铺的人瞧着林清然淡定的模样,心里也琢磨不透这小丫头,看着年岁不大,出事儿倒是镇定。

受了意,好好地看了看这草芥堂,好好地琢磨琢磨这个林清然,也算是完成了掌柜的交代,乡亲们都瞧着,自然不能把事儿闹大了。

待人走后,云祈轩才推开门,细细地看着林清然,瞧着她面色平静,这才嘴角挂笑地走了上去。

忙活了有一会儿,不累?过来歇一歇。

见人来找茬,霞儿垂头丧气,眯着眼睛瞧着云祈轩:姐夫,冰块哥呢?林清然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

这臭丫头叫得还真顺口……哥哥在屋里歇着,霞儿要去找他?云祈轩自然地将视线从清然的身上转移到霞儿身上。

恩,我要告诉冰块哥,咱们差点又被欺负。

霞儿愤愤不平,瞧着她风风火火地离了铺子,云祈轩才转头看着清然,嘴角含笑地说着:瞧着你家小妹,倒是爱粘人。

林清然自然知道云祈轩的意思,也没打算阻止,咧嘴笑笑:也就霞儿能治冰块哥。

清然哥哥和我不一样。

霞儿不能喜欢哥哥。

云祈轩温柔地开口,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没人的时候,便很喜欢跟着她亲近。

林清然眨着眼睛。

眼中带着精光:我家霞儿才十岁有余,能喜欢到哪里去?这事儿太早。

也是,姐姐都没嫁人,哪里能轮到妹妹的。

云祈轩轻轻地理着她的碎发,眼中带着一丝宠溺。

再过几年,清然我便娶你过门……哪有你这样的。

愈发的爱胡诌。

林清然嘀咕一句,心里想着,祈轩瞧着儒雅温暖,骨子里倒是带着天生的霸道。

对待感情炙热又直接,这个年头,平常百姓人家,哪里经得起这么直白的话。

亏得清然是从现代来的,见过这些阵仗。

我说得都是真心话,哪里听出胡诌?云祈轩拿着镇上铺子里精致的糕点,细心地喂给林清然吃,眼中带着笑意。

这丫头倒是喜欢吃着甜嗖嗖的东西。

林清然也不客气。

平日有爹娘。

还有小妹,跟着云祈轩说话也得带着几分持重客气。

可是她们还在热恋中啊,只有在铺子里亲昵一下。

或者夜里,被他抱着上房顶看星星……这……清然从没想过自个儿的恋爱居然这么的,与众不同。

云祈轩看着她吃的小嘴都是渣滓,仔细地替她弄干净,这才低声开口:我和哥商量了,等婶子生了娃,我们便离开。

林清然原本含笑的小脸僵住,伸手抱着他的脖颈,低软细腻地说着:我舍不得……清然,不会叫你等太久。

云祈轩紧紧地抱着面前的小女人,说了亲,两人算是名义的夫妻关系了,只是要分开这样久,心里多少都是难受的。

也不放心。

这边正在腻歪,却听到了院子外哒哒的马蹄声,然后在林家门口停下,清然好奇,在镇上骑马的人并不多见。

这边起了身子,想要去张望,便瞧着霞儿满眼兴奋地闯进铺子。

姐,孟贵人来了!孟随风来了?林清然眼底带着欢喜,咧嘴笑笑:我的一个朋友,祈轩,你在铺子里吧,我去去就来。

男人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

林清然跟着霞儿去了门口,便瞧见孟随风一身素白色的锦衣,从马上跳了下来。

一晃不见,长这么高了?他声音带着几分自有的戏谑,看着清然和霞儿说道。

孟贵人,您来就好,我这就去跟娘亲说去。

霞儿欢喜地瞧了眼姐姐,一溜烟跑回了屋子。

好久不见!林清然很是欢喜,对着孟随风渣渣眼睛:瞧你愈发的精神了,看来日子过得不错。

可不是?整日的潇洒,忽然想起你来,这便瞧瞧。

孟随风伸手揉了揉林清然的发,嘴角挂着坏笑,这丫头愈发的水灵了啊。

转眼也十四岁了。

是又来这里办事儿?林清然引着孟随风进了院子:来吧,全当在自家,要是没有你,俺们也住不了这么好的院子。

孟随风扫视了大院,点点头:收拾的倒是规整。

去了清河县,这才拐来,看看你。

林清然咧嘴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算你有良心,没有把我给忘了。

什么时候要走,再那些药品,留着你自个儿用。

孟随风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清然:我这一直不问,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你那些灵药到底从哪得的?这边跟着清然进了院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不能说,这可是我的财路。

林清然俏皮地眨眨眼睛,心里想着,神仙机缘那套话,只骗骗霞儿还成,面前这个精明的男人,可是骗不得分毫的。

云祈轩关了铺子,正准备去瞧瞧哥哥,便远远地瞧见林清然跟着一男子眉目笑兮地说着话,好像很亲密的模样。

他心下一紧,抿着唇,垂眸合上铺子,愣愣地坐在一边的柜台旁,眼中带着几分受伤。

孟贵人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张氏被霞儿搀扶着出了屋,瞧着孟随风欢喜地说着,自家的院子毕竟是这贵人的帮衬才得来的。

这份情必定记得。

跟着张氏说了会儿话,孟随风便站在院子看着清然:一会儿我便走了,趁着天黑还要回到清河县。

每次你不都是这样,神出鬼没的。

林清然靠在自家的大树便,手里拿着毛毛狗,不以为意。

孟随风眯着眼睛,倒是挺喜欢面前的丫头。

我看不如讨了你,给我们孟家当媳妇。

免得这副模样以后去祸害别人家。

看着他得意戏谑的模样,林清然一跺脚,嘟着嘴:我都已经说了亲,才不劳你费心!说亲?孟随风收敛笑容,心下多少有些怪异不舒服。

你……说亲?恩。

林清然点点头:是我很中意的人。

瞧着她的模样,孟随风轻轻地咽了口唾液,低声说着:也不知道害臊,好意思这么说。

他苦笑一声,清然显然没有瞧见他的表情。

林清然眯着眼睛:他对我很好,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倒是你,家里的亲事你还预备着逃吗?本来想继续逃,不过现在不用了。

孟随风低声说着,然后看了看一边的林清然,伸手大力揉着她的发:臭丫头,居然抢到了本少爷前头,没想到你这么抢手。

得得得!林清然抓着他的爪子,伸手晃着头,头发都乱了,真是的。

还有正事儿跟你说呢。

毕竟孟随风在经商方面确实有着天赋,而且人脉又广,总之,是很厉害的人物。

说吧。

男人笑笑,倒是释然。

我要把草芥堂这块招牌做大。

林清然正色道:需要你的帮助,但是也不至于亏了你的。

孟随风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自然知道清然的话,多半比较成熟。

倒是细细地听着。

我呢,给你提供招牌和药品,我希望你能把铺子做大,要是有本事开遍燕塘,那最好不过啦。

林清然拍了拍孟随风的肩膀,预备听他的想法。

男人蹙眉:你有多少药品,居然这么大的胃口想要开遍燕塘?做生意他倒是在行,不过既然是生意……要多少有多少,我一个人想要做大不太可能,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办法,再说,你也不用靠家里头节制多好。

林清然抿着唇:这样,我六你四。

妥不妥?男人挑眉,倒是个不错的注意,可是清然这丫头还真敢开口。

五五。

男人说着。

不要嘛,你是男人,你得让着我,要是以后想到什么好的生意,自然都是找你合作,如何?再说,你可要想好了,换了旁人,也是愿意的,我这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清然故意吹着,其实孟随风要是能把草芥堂做大,她真的是乐得高兴,什么都不用做,负责提供药和收钱就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别扭看着林清然心驰神往的小模样,孟随风就知道这小妮子不是第一天两天的这么想了。

想不通同样是农家院里长出的女娃,怎么会生得想法如此特别的。

我六,你四,都已经是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事儿上了,要不是还要顾着家里头,才不会把这么好的生意给你,要是我自个儿去做不过是日子久一些,慢一些,那可是赚的足足的银钱。

林清然低声说着。

你可要想好了,我这点子只赚不赔。

我可以答应你什么时候铺子盈利,什么时候再分钱,如何?林清然看着孟随风,知道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只赚不赔的。

而且你可以寻了各处的大夫,帮着你看着铺子,或者我也可以开课讲授这些药的使用。

你负责店铺和关系,我负责培养大夫和出药,多好啊,再说了,药都没要你的成本钱。

林清然说着,目前的情形她自个儿心里也有谱,跟着云氏兄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也许这莲花镇都是呆不久的,不如给了孟随风,正好他是个做生意的高手。

男人挑眉,抿着唇:你这药铺子赚了多少?林清然眯着眼睛,带着几分得意地说着:才开了几个月,到底是赚了四分之一的房钱回来。

确实……是好买卖……孟随风琢磨着,瞧着林清然:你的药的确能供应?不间断?林清然笃定的点点头,笑话,她身上可是背着一个现代巨大的药厂好不好,什么药物没有,整个燕塘才多大。

都没有半个中国大吧。

自然是,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每次给你一个铺子一年左右的药量。

其实用不多少,一个小小的药铺子,那些药不是成盒给,而是按疗程收诊费。

自然是有可观的收入的。

虽然百姓多半都是种地,可是燕塘也没有禁止商业发展啊。

男人点头。

可以。

他低声说着,要是跟清然合作也是不错的,家族的产业多半受了孟家的限制,他的开销和命脉都攥在家族的手里,自个儿确实应该有些营生。

这些年他四处游玩,倒是也琢磨着可以赚钱的买卖。

如今清然提了他倒是极为愿意。

对这个女娃多少有几分信任和特别的感觉。

林清然瞧着孟随风答应了,便乐呵呵地拉着他:我有个要求,就是燕塘云中城里的草芥堂,总店要好,要气派,要宽敞。

我画了图纸给你。

到时候这个店的收入要全全落在我的名下。

其他的铺子都要小于云中城的规模。

如果以后我们一家子没在京城,那在哪落脚,便也可以开个同样好的铺子。

林清然想着。

云家兄弟既然是皇族,那必定跑不出燕塘都城,再说这草芥堂只有在都城火了,其他的地儿才好开起来。

孟随风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完全不是异想天开,而是一种笃定和坚信,这股子信念到底是影响了他的判断。

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开个药铺子也用不上多少银两,而且药品也是清然出,到底要看看他们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好。

男人答应着。

看着面前表情生动的小女人。

还记得在农家日子,她都是低调隐忍,性子安安静静的,瞧着便不似这般鲜活。

林清然眨眨眼睛,咧嘴带笑: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如今莲花镇的草芥堂已经开始营业赚钱了,咱们立了字据,到时候收入一人一半。

还没开张,就算我的银钱?男人挑眉,看着她说道。

林清然自然是有自个儿的想法,她隐约觉着自个儿在莲花镇子是待不久的,如果真得拍死了产业,到处地置办着,以后也不方面,如今她们老三一屋,手头也算是松动,不如当年大伯家里,也是差不离的了。

吃穿用的,娘亲也一并给着,丝毫不会计较多少。

光说定下这个宅子,爷奶又不在身边,如今分了家,吃穿用也多半不用惦记着旁人。

如今大伯家里头纳了新人,日子也会更加红火,爹爹和娘亲自然不用担忧。

二伯母一家子更不用说,往日便没什么嫌隙,如今两家更是热络。

真真多了许多亲戚的味道。

林清然琢磨着,日子还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过,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家里头叫人安生,她也得筹划着自个儿和祈轩的事儿。

连日的相处,两人倒是愈发如胶似漆,心底却明白,这云家的兄弟并非等闲,此番如此隐忍地留在小小镇子上,跟着他们一家过活,怎么说都说明这两人能屈能伸,既然是燕塘的皇族,清然自个儿更是要做许多的打算。

孟随风看着一边拄着下颌,不知道琢磨什么的小丫头,淡淡开口:这铺子并非我操办,住的也是你自个儿的家,以后,你们一家若不在这莲花镇,那我便接管了这产业,如今倒是不用。

林清然点点头:京城铺子的事儿,算是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事儿,我会叫人去送消息给你的。

她想了想。

怕是需要些时日,你不如先画了图纸,我便去寻个好的地段。

孟随风说着。

这事儿要缓些办。

开个小药铺子没什么,可是要在京城做大,却也不是容易的行当。

林清然抿着唇,细声说道:必定要在云中城最繁华的路段,最后跟着皇城也靠得近。

你这丫头,是想我搭进去多少银两?这事儿我会看着办的。

孟随风点点头。

你放心,不出小半年,便叫你盈利。

林清然很仔细,这些日子跟着孟随风接触,自然知道他是个办事儿,极为妥帖的男人,脑子又好用,而且,他们交流很轻松。

孟随风伸手弹了下清然的脑袋,预备着起身。

成,我这就走,等你画好了图纸,送到驿站就好,那里自然有人能找到我。

知道你厉害。

林清然起身,打算送送他,男人拍了拍月白色的衣裳,转身看着林清然:若你后悔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后悔什么?她眨着大眼睛,云里雾里,这边说着话,霞儿便拉着云祈寒走了出来。

孟随风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眼中由茫然顿时变得异常震惊。

他抿着唇,收敛了笑容。

林清然看着他的模样,觉得有趣,这才对着云祈寒说着:冰块哥,这是孟贵人。

……两人四目相对,均是不语。

清然……你的良人……孟随风小声说着,蹙眉看着林清然。

自然不是。

别多问。

林清然嘀咕一句。

云祈寒看着孟随风,然后又扫了眼林清然。

霞儿跟着你姐去药铺子,把轩儿叫来。

知道了。

瞧着他一脸正色,霞儿松开了手,拉着姐姐便走。

哎,我还要送人的!林清然轻呼一声。

孟随风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是……孟家,很好。

云祈寒声音冰冰凉凉。

在外无需多礼。

男人不咸不淡地说着。

孟随风神色轻轻晃动,想不懂清然怎么认识云氏皇族,还是这么劲爆的人物,他伸手行了礼,才看着面前的男子,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告诉长河。

去清河县布兵。

说完从衣襟里掏出一块洛樱的物件丢给孟随风。

男人伸手拿着,看了看,他四处游荡,也是知道京城出了乱子,这一代传出了云氏皇族的消息,却迟迟没查到什么人,如今竟然在林家瞧见了燕塘太子!这事儿,怎么叫人接受。

他今儿要返回清河县也是为了跟着县城的人联络消息。

既然找到了人。

太子请放心。

孟随风低声说着,不敢走漏风声,而且,看着情形清然和霞儿他们并不知情,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孟随风不得而知了。

此处危险,太子不如跟在下离开。

孟随风很震惊,却也不是什么当官的,他自然跟着云祈寒相熟,孟家也多受他的照拂。

不必,你且走吧,按照我说得做,不要打草惊蛇,过几日,我便去清河县。

云祈寒沉声说着,眼中带着傲然的光芒,即使在村户,也难掩拿着霸道。

太子的伤……孟随风蹙眉,不知道回去该怎么交代这种事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无碍,已经大好。

云祈寒低声说着:走吧,不要扰了农家清净。

是。

清然这边本来去换祈轩的,只见他脸色不好,定定地看着林清然,看得清然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好好的,这丫是怎么了。

喂,祈轩你听到我说话没,你哥哥叫你。

说了几次,男人才猛地站起身子,离开了药铺子,对上门外人的视线,男人的眼中带着几分清冷和哀怨。

没错……像是受欺负的小媳妇……林清然狂汗,伸手拉着云祈轩,对着孟随风笑笑:这是祈轩,我草芥堂的大夫。

孟随风点点头,看了看云祈轩,又将目光落在云祈寒的身上,微微蹙眉,然后什么也没说,离开了林家。

难得没有跟着林清然再开什么玩笑。

云祈轩抿着唇,脸色微白,看着哥哥,淡淡开口:哥,怎么了?云祈寒看了看自家小弟,转身进屋:你跟我来。

林清然看着祈轩的模样,很明显,这厮是生气了,怎么这么别扭,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怎么比女人都爱吃醋?第一百七十五章 震惊霞儿眨着水汪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姐姐,不明白怎么孟贵人高高兴兴的来一次,个个都神神叨叨的。

林清然伸手掐了掐霞儿水灵灵的脸蛋,笑着开口:行了,进屋陪着娘亲去吧,正巧着孟贵人又拿了几本书来,你拿回去读着。

真的?贵人又给拿书了呀?霞儿咧嘴欢喜地笑着,林清然点点头道:叫我放在门口了,就在娘亲那屋门口的大缸上。

闻言,霞儿松开了林清然的手,欢欢喜喜地朝着张氏的屋走去,这一晃,天儿都闷热了,娘亲也快生娃娃了。

娘亲能好生地养胎,多半都是姐的功劳。

林清然在院子里站着,寻思一会儿该怎么跟祈轩解释才好。

还有……孟随风跟着云祈寒明明就是认识的,那种震惊的眼神不会有错,两人均没有见到陌生人的客套。

孟随风是微愣然后震惊,云祈寒则是眯着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这么想着,林清然心里愈发的狐疑,云家兄弟是燕塘皇族,孟随风也是家大业大的主,在燕塘都城更是混得风生水起,这些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儿?她必定要问个明白才是。

不过多大一会儿,云祈轩便垂着眼眸走了出来,他穿着素白的长袍,人瞧着精神又温暖,看着清然还等在院子,便顿住了脚步,安静地看着她。

随后别过头,显然不想跟着她说话的样子。

……林清然叹了口气:祈轩……这边轻柔地叫着,便伸手拉着他的手臂,他微微顿住。

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了抖,抿着唇不说话。

祈轩,你怎么生气了?林清然扬起小脸,极为倔强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云祈轩这男人始终带着那种干净温暖的气质。

此时又配上落寞的表情,平白叫人心疼的不行。

即使没错,瞧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是疼惜大过尊严的。

云祈轩动了动手臂,然后抬眼看着林清然,温柔又带着几分哀伤地开口:再过些日子,我和哥哥便要走了……说完,他轻轻地挣脱了清然的手,低声说着:你……和孟随风是什么关系?他蹙眉。

像是有什么烦心事想不明白一般。

林清然转身站在他身前,抿嘴温和地看着他。

心里想着,这以后要是真吵架什么的,肯定是自个儿比较吃亏,只要见了他这种模样,便心疼的不行。

祈轩,你不信我?林清然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云祈轩抬起绝美的面孔,平日里,他除了带着隐形眼镜,脸面稍稍装饰了下的。

不然这种面容是会给林家和他们兄弟带来麻烦的。

他抿着唇,淡淡开口:我自然信你。

可是,却不喜欢你跟着他那么亲近,清然,他喜欢你。

浑说……我们只是好朋友,因为孟随风帮了我们家很多次,这才熟识的。

再说了,他知道我定了亲的。

你……平白地恼我?林清然嘟囔一句,转过身子。

故作小女儿气恼状。

云祈轩轻轻伸手。

拉着她的手臂:然儿,过些日子。

我和哥哥便要走了……本就心烦,你……别介意。

林清然噗地笑出声,看着有些着急的云祈轩。

伸手抱了抱他,又迅速地放开,看着四下没人。

这才松了口气,眨着眼睛古灵精怪地看着云祈轩:不过是许久未见的友人,你可莫要再这样。

男人蹙眉,然后又舒展开来,看着面前娇俏的小丫头:不过是有些心烦……林清然怎么会不明白,他们要分开,不仅是她没有安全感,祈轩的心里头也是一百个不舒坦的,这些日子的相处,虽然他们并未说起太多彼此的事儿,可是清然却始终,祈轩很渴望温暖和家庭。

她看着他,抿着唇:好了,都细细地说给你听。

林清然想着面前的男人心思细腻,又聪慧过人,很担心他会胡思乱想。

云祈轩扫了眼小屋,便伸手拉着清然朝着药铺子走去:正好,我也有很重要的事儿说给你。

那你先说……清然嘀咕着。

半个时辰后,林清然坐在药铺子的板凳上,眼神带着几分迷茫和震惊,有些不敢相信。

云祈寒居然是燕塘的太子!这是什么情况,她傻愣在一边,完全没办法跟着祈轩进行交流。

她以为他们是燕塘的皇族,顶多是个旁支别系,或者什么王爷亲王之类,没想到云祈寒居然这么厉害!倒是祈轩……从小在医谷长大,那么云祈寒这次出来,是为了寻自己的同父同母的弟弟了……太子的弟弟……林清然转头看着云祈轩,心下十分震惊。

男人抿着唇,将他们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给清然。

无非是当年父皇和母后生他们的时候,被送走了一个,送走的便是弟弟。

如今父皇被害,母后临死告诉哥哥去寻他回来,才落得一路凶险。

那……为什么要将你送走?林清然低声说着,看着面前的男子,心疼的紧。

两个皇子,从出生便一个万众爱戴,一个相当于背弃。

云祈轩淡淡开口,眼中带着一丝落寞:母后也是不得以,不然我和哥哥都得死。

你知道,国母降下双生儿,是为不祥。

父皇如果知道便是国之大难,母后这才将我送走的。

从小,我便跟着师父,在医谷生活。

林清然起身,看着面前绝代风华的男子,第一次见面便觉得他这样的耀眼,如此的美好。

如今却生生地心疼。

伸出手,环着他的细腰低声开口:祈轩,你有我了。

男人面色柔和地看着清然:哥哥为了寻我,九死一生,被朝中谋权篡位的人险些害死,我们跟着哥哥的人失去了联系,就躲在上谷村,险些……丧命。

那次遇见了你。

有些缘分,你说不清,也道不明。

那你们这次回去,不会再又双生儿国之不详的说法吗?林清然心里闷闷的,她喜欢的男人,明明美好的仿若神仙,却生生地经历这般残酷的事情。

哥哥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防止有人加害于我。

这次回去,定是处理朝中的事情,别人,不会知道我们的事儿,等哥哥一切稳妥,也不会有人胆敢提起我们的事儿。

云祈轩说着:本以为,可以帮着哥哥一起看护这天下。

如今却遇到你。

林清然抱着他,心里慨叹,有时候,有些事,那么不经意,却不知道别人的爱护和坚持,背后到底都放弃了什么。

祈轩,我的事儿,以后说给你。

今儿她真的没有心思说自个儿的事儿,倒是跟着他一块,听着云祈轩讲着自己的过去,云淡风轻地描述着每段血雨腥风,那么真实血淋淋的过去。

云祈寒到底不动声色地为这个弟弟付出了多少。

也是,他们或许是这世上血脉相连的唯一亲人了。

林清然想着。

孟随风和哥哥是认识的。

祈轩倒是见过几次,这人是哥哥的人。

你们怎么会认识?他常来上谷村,家世显赫富贵,却又没什么架子,反正在村里认识,后来一次次地接触,便相熟了。

才儿跟着他商量着草芥堂的招聘,打算将这药铺子开到燕塘去。

林清然窝在他的话里,低声细语。

心里琢磨着,到底是有皇族撑腰,虽然祈轩从小没在宫里生活,可是毕竟是太子的弟弟啊,云祈寒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哥哥的伤已经大好,清然我独独放心不下你。

害怕跟着他们有了牵扯,从中出现什么意外的事儿。

林清然看了云祈轩一眼,嘴角带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放心,你娘子也不是个普通人。

她想着,等一切安顿下来,便把最重要的事儿告诉祈轩,至少叫他安心。

男人点点头,握着她的手:清然,两年后,我定会娶你的过门。

那时候我也会配得起你的!林清然看着他,心里清楚,要不是云祈轩的坚持,云祈寒断然不会同意他们的事儿,再加上,她的患难与共和帮助,才松动了冰块哥的心。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难怪不怒自威。

好了,你好好歇着,我回去瞧瞧娘亲,爹这会儿估摸着也吃完饭了。

林清然看着云祈轩,脑子里想着事儿,慢慢起身,有些沉重地朝着屋里走去。

不管怎么说,她们这尊小庙,是养不起,这两个大佛了。

如今云祈寒的伤势完好,他们也该离开……清然,这么晚才关铺子啊。

张氏看着丫头进屋,蹙眉说着:可仔细别累坏了。

清然看着霞儿还在陪着爹娘,这才坐在炕沿,看着娘亲说道:这也足月快生了。

肚子倒是比一般的大,祈轩说是双生胎。

想到双生胎,林清然一阵黯然,民间双生胎便没有这个说法,可是皇宫……却不知为何有这种言论传出。

真的?林永河脱了外套,笑眯眯地看着张氏:这回可放心了,再过些日子,便要生了。

又不是投胎,作甚这个仔细,到底不碍事儿。

张氏笑笑。

那可不成,咱们林家又要添娃,我这当爹的咋不乐呵。

林永河伸手摸了摸张氏的肚子,都能感觉到小东西在里面动来动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王婆闹事跟着张氏林永河说了会儿话,林清然便起身朝着自个儿的屋里走去。

姐你咋了,好像有心事儿呢?霞儿随着她一并离了屋子,伸手挽着姐姐的手臂,抿着唇,看着她。

林清然垂眸看了眼妹妹,今儿的心里的情绪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不是娘要生了,心里头高兴呢。

林清然细声细语,抬眼瞧着药铺子还亮着光,心里软软的。

走吧,进屋睡觉。

跟着霞儿扫了扫身上的灰,又打了水,仔细地洗洗,人也觉着凉快不少。

林清然眯着眼,靠在炕上,看着霞儿往屋外倒水。

霞儿,要是你冰块哥走了,你会想不?林清然看着小妹,说着体己话。

自然是会想的,可是他们以后不是还会回来的么。

霞儿脱了鞋子,利落地爬上炕,眼中带着几分茫然:说起来,真有些舍不得冰块哥。

一边说完,一边躺在清然身边,吹了蜡烛,两个丫头相对无言。

今儿知道的事儿太震撼,叫清然心里头自然是久久不能平静,原本以为他们之间虽然隔得遥远,却不是完全没有在一块的可能,再说清然觉得,凭着她的聪明才智,还是身上的秘密,富甲一方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怎么跟着皇族相比,整个燕塘天下都要是云祈寒了的吧。

还好……太子不是祈轩,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心地过着农家小日子。

而且也没想过要经历什么朝中后宫的血雨腥风。

……夏日,天儿亮得早,清然早早地跟着霞儿起身,便瞧着云祈寒立在窗口,目光悠远地朝着外头瞧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冰块哥!霞儿不管不顾地走上去,伸手抱着他的手臂:你这是在干啥?冰块哥教霞儿学问。

正好趁着孝杰不在霞儿要比他会得多些。

这丫头,平日胡闹惯了,倒是每个人好好地说道说道她。

林清然抿着唇,对上云祈寒望过来的目光,点点头。

许是知道他们快要离开,这几日云祈寒倒是挺宠着霞儿。

什么都依着她。

还时不时地跟着这丫头说笑。

姐!霞儿咧嘴笑着,晨光打在脸上。

激起淡淡的涟漪。

霞儿去看看你祈轩哥起了没?跑腿的事儿,清然多半都找霞儿去做。

云祈寒起身,扫了眼清然,看着她支开了霞儿,便幽幽地带着几分冰凉地开口:轩儿都跟你说了?她点点头,抿着唇:此去……会有危险么?无碍。

男人低声开口,看着清然,瞧着她一脸纠结的模样,这才继续说道:轩儿的事儿。

不要跟别人提起,我们走后,也要低调行事。

知道。

没想到他们小庙养了两尊大佛,一旦云氏兄弟的身份曝光,那么他们家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

云祈寒能成事的话,他们自然无恙。

可是如果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林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这镇子,你们怕是住不长,要有个准备。

云祈寒提醒:此去,不知何时会回来。

你们的事儿,我自然会挂心的。

林清然看着云祈寒,开口叫太子这种事儿,她怎么也干不出来。

还是习惯叫冰块哥,或者直接说事儿。

祈轩他本性善良,如若参与朝中的事,要你费心了。

林清然心里明白,云祈轩是个内心很干净脆弱的人,他会为了爱他的和他爱的人,付出一切。

有时候不知道这样出尘的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姐,你快来,咱村的王婆来了!两人正说话的功夫,霞儿你忙忙蹙眉跑了过来,带着几分不悦地说着,那王婆曾经把姐打得半死,如今居然在莲花镇子上又遇见了,真是冤家路窄。

林清然闻言,面色冰冷,看了眼云祈寒:我先过去瞧瞧。

这会儿张氏也起了身子,听着霞儿这么一嗓子,倒是惊了一下,扶着肚子,朝着外头走去,寻思那王婆怎么忽然上门来了。

林清然急急忙忙地去了铺子,瞧着王婆穿着一身灰色的半打背心,手里拿着蒲扇,身后站着两个丫头,不知道是地主家里的还是新选出来的。

林清然看着面前叫人生厌的面孔,眯着眼睛,伸了伸手:我们这儿不欢迎你,自便吧。

跟着她说话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王婆腾地站起身子,拿着扇子指着林清然,瞪着眼珠子,唾液横飞地说着:还反了你了,你这个小蹄子!怎么地?在镇子上开了药铺子,就不认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大街嚷嚷:我告诉你,我老婆子过来,就是给你提个醒,少给我打王家铺子的注意,就你们这破地方,还想着给人瞧病,你那点本事,可别治出人命才好!哼!林清然眯着眼睛,显然在爆发的边缘,却被张氏拉住,陪笑着说:王婆这大老远跑来,是图个啥?听了张氏的话,王婆瞪了一眼,拍了拍柜台:来拿点药,不都说是神药么,俺们王家人也预备着试试。

不卖!就算俺家有仙丹,也不卖给你!霞儿掐腰站着,十分不悦。

林清然蹙眉,真是搞笑,这是来卖药的,草芥堂的东西,只有她卖与不卖,居然还敢用强的,真是有病。

你个小崽子,有你啥事?王婆啪地拍下桌子,瞪了眼霞儿。

云祈轩才儿就觉得面前的婆娘不讲道理,如今却又这样出言不逊,蹙眉看着她,心里也有了想法。

很好,王家药铺的人?却听清然细声说道:霞儿拿扫帚来。

哎,姐。

霞儿一边去哪,一边看着娘亲。

林清然拿着扫帚便朝着王婆等人扫去:出去,出去,一大早就听见有人吵吵,真是晦气。

你!你们!王婆没想到一向软弱的老三一家子居然个个都这么硬气了,倒是一边躲着一边站在门口,指着张氏和林清然骂道:你们家这个不要脸的,先是在上谷村里勾搭小地主!啊?然后又勾搭别人,你家林清然就是个贱货!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小地主才不惜搭理你们,名声不好,倒是会在镇子上立牌坊!你们这些个不要脸的!我告诉你们,要是敢得罪了王家药铺,有你们好看的!王婆在外头叫骂,镇上的百姓都出门看热闹,没想到这林家老三却是因为闺女名声不好的缘故才搬到了镇子上,说出来真是叫人汗颜。

云祈轩实在听不下去,走出屋子,蹙眉看着面前撒泼的婆娘,伸手就是一巴掌。

林清然微愣,赶忙上前拉住祈轩,心疼地揉着他的手,动手打这样的人真是不值得。

张氏蹙眉,挺着肚子,看着王婆:你休要败坏我闺女的名声,我闺女已经说了亲。

你做甚说三道四!王婆捂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云淡风轻地男子,蹙眉叫嚷:好啊,养了野男人了!有人撑腰了!可不得了!你们老三一家可是反了天了,要是小地主知道,定要好好地治治你不成!林清然蹙眉看着王婆,握着拳头:打你都脏了手,王婆!你别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欺负人欺负惯了咋地,专门往俺们家门上踩,我告诉你,可仔细着你那点小命儿!云祈轩眼中带着冰冷,静静地看着闹事的王婆。

云祈寒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如今倒是不在避讳什么,长河已经控制了清河县,下属的镇村,也不会又官兵来搜查,再说他们也要走了,才敢这么明目张胆。

你刚刚说谁是野男人?云祈寒冷冷地开口。

看着面前的婆娘,捂着脸,一副尖酸刻薄样。

被云祈寒这么瞧着,镇上的人都窃窃私语,王婆更是没想到林家啥时候多了两个男人。

心里直犯嘀咕,瞧着都是不好惹的架势。

林清然看着王婆,冷笑一声:王婆,好生地过着你的日子,小心哪天,你的好日子就到了头!这话不是吓唬人,而是事实。

林清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欺负过他们家的人,尤其这个王婆,她不去招惹她,她居然敢上门闹事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是跟着王家铺子的掌柜又远亲的关系,又瞧不上自个儿被小地主得意,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坏,下手倒是够狠。

行了,都回去,别惹事儿。

张氏细声说着,叹气瞧了眼王婆。

再有诋毁我闺女的事儿,定要跟你去衙门说道说道!呸,揣着金蛋就了不起了。

王婆一边骂着,一边带着两个丫鬟离开,心里琢磨着这两个仪表堂堂的男人的身份。

林清然转身对着霞儿说道:快扶着娘亲进去。

这事儿她真是没啥感觉,都已经习惯了,要是因为这种人不爽难受,那自个儿的段数也太低了点。

不过是为了这阵子能安生些,清然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如今他们家实在不适合聚焦太多的目光。

第一百七十七章 要生了霞儿点点头,跑上前瞧了眼云祈寒,这才伸手扶着张氏进屋,一大早就发生这种事儿真是晦气。

这边才要关了大门,张氏却顿了脚步,蹙眉捂着肚子:然儿……娘要生了……林清然原本在想着其他的事情,听到张氏一句话,吓得够呛,她虽然懂医术可是从来没干过接生的事儿啊,真是惊险。

娘才收了惊,别是动了胎气,快快扶着进屋。

林清然一边说,一边看了看霞儿和云祈轩,然后蹙眉朝着屋外跑去。

咋地也得先把接生的稳婆叫来才是,娘这还未足月,怎地就要生了呢。

云祈轩蹙眉看着张氏,跟着一并进了屋,伸手把着脉,看了看一旁的云祈寒和霞儿。

要生了,得做准备。

霞儿十分慌张,拿着被褥给张氏盖好,大声叫嚷着:我这就去烧水去!说完一溜烟地跑开了,云祈寒跟了出去,孕妇生产他自然是要避讳,索性出了屋,寻了林永河回来。

张氏躺在炕上,伸手抓着一床被子,蹙眉看着云祈轩:有些受不住了!她脸色瞬间发白,额头上都是汗,只觉得小腹一阵阵地绞痛,躁动不安,双腿间早已湿热一片。

云祈轩蹙眉看着张氏,拿着一边的枕头垫高,叫她躺好。

无碍深呼吸,怕是要生了。

他是男人,没法亲自给张氏接生,心下也清楚,清然去找了稳婆。

瞧着林永河急忙忙地走了进来,眼睛都泛着红,这才跟着张氏说着话:没事儿,没事儿,一会儿稳婆就来。

云祈轩转身离开屋子,先去了铺子,然后转身去了灶房,看着霞儿拿着扇子在烧水。

不停地扇来扇去。

霞儿,这药熬着,然后给你娘服下。

我娘咋样了?霞儿一边着急地扇着,一边接过云祈轩的药。

无碍。

且放心。

云祈轩陪在一边,等着清然回来,又想了想产后止血的方子。

还有一些应急的方子,以防万一。

屋内。

张氏疼的要死要活:他爹,咋比之前生娃还要疼呢……张氏勉强说着话,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瞧得林永河火照火燎。

没事,没事,清然就回,再忍忍,再忍忍……清然这边急忙去换了稳婆,便连拉带扯地给弄了来,稳婆抿着嘴。

有些不高兴:我这东西都没预备妥当,急急忙忙,临生还有一会儿呢。

这不是娘亲好容易得了娃,家里头都惦记,婆婆快去瞧瞧吧,本没到日子。

今儿估摸着是动了胎气。

林清然带着稳婆进了屋。

爹爹便被请了出去,等在外头伸着脖子朝着屋里张望。

林清然急急忙忙地端了热水,又扶着张氏喝下汤药,这才抱着她的头,叫她靠着自己。

这边才预备着瞧,便看着炕上裤上渗出了血,吓得清然脸色煞白。

没事。

没事……稳婆在呢。

张氏看着清然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忍着疼,这胎来得不容易,她咋地也得安生生下了再说。

林清然点点头,倒是不再说话分心,把准备好的草木灰铺好,擦干净炕,又换了褥子,这才洗了洗手,看着稳婆。

出出进进的,叫霞儿去找东西,换水。

棉花,剪刀,还有蜡烛用来消毒剪刀的。

稳婆倒是镇定,低声说着:这是难产,按说不是头一胎了,咋还能落得这样的事儿。

一边利落地忙活着,一边看着清然,又瞧了瞧张氏。

行,倒是有力气,抗着折腾。

她洗了手,才上手忙活,张氏也有经验,此刻,却疼的要晕过去一般,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分开腿,稳婆开始忙活。

外头林永河听着媳妇凄惨隐忍的声音,急得团团转,拿着烟袋子,许久不抽一口,这会儿倒是一下接一下地抽着烟,蹙眉蹲在外头,又时不时地站起身子。

云祈轩看着他如此模样,便开口安慰两句,等在门口,吩咐着霞儿和哥哥帮忙,炖汤,拿着东西。

这咋回事,这不好好地?咋突然就这样了?林永河气的不行,又急的够呛,一边跺脚,一边说着。

霞儿眼泪汪汪地说着:爹都是那王婆,今儿跑来铺子撒泼,白白地骂了姐一顿,估摸着娘一着急,就动了胎气。

这咋这样。

真是太气人了!林永河趴着门,这么会儿张氏还没生出来,真真是急坏了他们一家子。

云祈寒蹙眉看着一家人,这个时候安慰道显得多余。

折腾了好一会儿,里屋才传来了婴儿的哭声,林永河仿佛虚脱一般地靠在木桩上,松了口气,连带着一家子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瞧瞧,是个男娃。

稳婆的声音传了出来,林永河黑亮的眼睛瞪着,有点不敢相信,才担忧着张氏的身子,如今得知生了男娃,喜不自已。

寻思着清然咋还不出来。

哎呦,咋回事儿……娘你挺着,你还得用劲儿才成。

林清然高声说着,在门外等着的几人均是一愣,不知道里头又发生了啥事。

足足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算是开了门,叫霞儿和林永河进了屋。

稳婆擦着手,收拾着两个娃娃,洪亮的哭声从屋里传来。

得了,一对儿男娃,难怪这么难生。

稳婆笑笑,倒是没怪清然的无礼。

母子都没事儿,这回不用惦记了。

哎呀,娘给咱生小弟了,还两个!咱家有小弟了!霞儿欢喜的不行,冲出屋子对着云氏兄弟说着,一边殷切地端水忙活。

清然抱着小的,林永河伸手抱着大的,两个娃娃那么小,看着也不咋好看,却叫一家人跟着欢喜无比。

这回娘多年的心事儿算是得了安生,给爹爹生了两个男娃。

往日受得苦,这回倒算是圆满了。

张氏才生了产,人十分虚弱,听着是两个男娃,居然哭了起来。

可别哭,月子里要哭坏眼睛的。

稳婆提醒。

林清然蹙眉:娘,你瞧瞧,这俩娃多活泼,哭的那么大声,以后指定有出息呢,你可别哭坏身子。

两个小小的肉团哭累了,便咂巴着嘴,将他们放在一块,倒是不在哭了,脸上带着放松的小表情,十分可人。

稳婆拿着红绳给两个小娃系上桃核,告诉老三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又指给张氏瞧着。

行了,你家是打算谁进来踩生?稳婆随口问着,看着只顾着高兴的一家人。

林清然站在门口:娘生了两个,便叫云家兄弟来吧。

霞儿叫祈轩和冰块哥进屋。

云祈轩在门口听到了声音,瞧了眼哥哥,两人一并进了屋,看着襁褓中的两个婴儿不知道寻思什么。

云祈轩面色柔和,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其中一个的小脸。

都是男孩,倒是了了婶子的心思。

有些话不说,他们兄弟都知道的真真切切。

霞儿抿嘴笑着:我也有小弟了。

张氏始终躺着,看了小孩,几人便去了外屋。

稳婆揉着张氏的肚子,叫脏东西下得干净些。

仔细处理好,这才笑着跟清然说道:多喝些鸡汤,好下奶,鸡蛋啥的,也叫吃着,这阵子就被省了,多照顾些。

真是谢谢婆婆了。

林清然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子给了稳婆,笑呵呵地说着:以后来草芥堂买药都给便宜,放心吧。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做事儿还稳妥不乱。

稳婆轻声笑着。

这一通折腾,可算是有惊无险,倒是吓坏了林家上下。

如今得了两个小子,林永河美得不行。

晚上咱家吃好的,叫祈轩和祈寒都来,都来。

林永河咧嘴笑着,林清然松了口气,送走了稳婆,靠在一边休息,觉得身心疲惫。

如今家里得了两个男娃,真好……瞧着祈轩望过来的温柔目光,她回望过去,抿嘴笑了笑。

霞儿拉着冰块哥,笑嘻嘻地说着:如今娘生了娃,以后像祈轩哥就好,要是像了冰块哥,性子不好呀。

霞儿!自从知道云祈寒是太子,清然便有意地不许霞儿跟着他说笑,毕竟伴君如伴虎,清然懂这个道理,可是见云祈寒没什么反应,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娘晚上喝些鸡汤,在吃个鸡蛋,待会儿还得喂小弟呢。

霞儿掰着手指头说着:家里的鸡也得我去喂了。

一边说着,一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林清然虽然松了口气,可是这种环境下,能把两个娃养大也不容易,她寻思着要不要从空间拿些疫苗出来,看了看霞儿,又看了看娘亲的屋子,再琢磨着这事儿,天花什么的,自然要当心。

清然,今儿早些歇息吧。

这才到了下午,不过折腾的大家均是觉得疲惫,索性回了屋,时不时地去张氏的屋里瞧瞧两个娃娃。

都说小孩是长得最快的,一个月便换了模样,张氏的奶足,清然和霞儿也照看的精细,算是平安出了月子,因为有些难产,张氏的身子自然虚弱,要多歇歇,照顾两个婴儿也不容易。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临行整日忙活着两个小家伙,倒是把一家子累的够呛,清然更是背着爹娘给两个小子扎了针,也给自己和霞儿打了疫苗。

林永河干脆歇了假,前些日子一直赶工赶点儿的忙活,如今倒是得了空,全天儿呆在屋里,帮着张氏顾着家。

瞧爹,见天儿脸上带着笑,都合不拢嘴儿。

霞儿坐在一边掰着核桃,一边看着爹爹林永河,抱着一个半大的小婴儿颠来颠去,欢喜的紧。

瞧着张氏轮流喂了奶,两个小东西才算是安生下来。

爹爹坐在一边逗着两个小子。

林清然来来回回地跑着,心里头算是真的松了口气,娘亲这辈子总算是值当了。

叫人给村里捎了信,爷奶虽然不得空过来,倒是叫人送来了好些东西,更听说,二老整日笑得合不拢嘴,预备着地里不忙了,就起身来瞧瞧。

林清然出了屋,看着云祈轩站在院子里,穿着素净的长袍,带着几分儒雅之气。

这几日他似乎有话想说,却总是欲言又止。

她叹气,迈着步子走上前,看着云祈轩低声说道:见天儿这副样子,可是给谁瞧呢。

说完伸手扯着他的衣袖:你们是不是要走了?如今娘亲生了娃,云祈寒的身子已经大好,加上前几日镇子上揭榜,林家的林孝杰科举也是取了个第三名,倒是不错。

就连林家的林孝文也中了乡试。

好像日子不错,没啥后顾之忧。

正应了年节的期盼,可是林清然瞧着云祈轩,心里却不得劲儿,她不想跟着他分开,有些事儿却无法阻挡,也阻挡不了。

如今他们虽然有了交集,却依旧是云泥之别。

林清然不喜欢这种身份地位的落差。

怎么说呢,叫人心底平白地气恼,用现代话来说就是缺乏安全感。

清然,后日,我和哥哥便离开镇子。

你……且要当心。

云祈轩温柔地说着,眼中的宠溺那么明显。

那宠溺里又掺杂了一丝丝的担忧和愧疚。

林清然舍不得,点点头细声说道:又不是不回来。

我等着就是了。

说得云淡风轻,心底却是不舒坦的,这边云祈轩走了,铺子估摸着还要请大夫的。

稍稍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各自避开,安静地忙活着手头的活,云祈寒蹙眉瞧着,心下有些担心弟弟,如今他的身子大好。

武功亦是全然恢复,长河也得了孟随风的消息,在清河县布好了兵,就等着他们兄弟二人回去。

虽然别人大多不知道他九死一生出宫的原因,长河却知道一二。

寻了弟弟,总算是随了母后的心愿。

如今却要力挽狂澜了。

即使知道轩儿舍不得这里,却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林清然瞧着云祈轩,又看了看若有所思望着她的云祈寒,扬起小脸,细声开口:今儿预备些好的,正巧跟着爹娘说你们要走的事儿。

云祈轩垂着眸,这段时间他虽然快乐。

可是心底却是压抑的。

每次看着林清然都带着一种莫名的心疼和惦念。

终究是要分开了。

行了,今儿去镇上的馆子,我请客。

云祈寒冷冷开口,看了眼林清然。

霞儿正巧着从屋里出来,眨着眼睛嚷嚷道:谁请客?冰块哥要请客?林清然看了看霞儿,又想着他们二人马上就要离开,如今要是一大家子再出门招摇毕竟不妥。

就在家里吃吧,给你们践行,咋好叫你们请客。

冰块哥和祈轩哥要走了吗?霞儿瞪大眼睛,眼中带着几许期盼,那圆滚滚的眼睛和扭在一起的小脸凑在一块,逗乐了云祈寒。

恩,后日便走了。

以后还回来看你。

祈轩哥都和姐说了亲,咋还要走呢?霞儿拉着清然,看着云祈轩,一句话,说得男人哑口无言,心下烦乱。

林清然不忍祈轩如此,拉着霞儿说道:你祈轩哥跟着冰块哥去做大事儿去,再说,不过是说亲,难道你还指望人家倒插门不成?霞儿一听,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看着云祈轩,毕竟过门是两年之后的事情。

晚间跟着张氏和林永河说起两人要离开的事儿,张氏倒是期间没少看清然的反应,看着她一切自然便也没再多话。

吃了一顿饭,便散了。

毕竟两个婴儿还要张氏照料。

姐……霞儿,你来,我又东西要给你。

云祈寒难道开口说话,霞儿便不再缠着姐姐,而是蹦跶地跟着冰块哥离开。

云祈轩勉强地笑了笑,跟着清然一块收拾着碗筷,看着她将手放在水中,男人轻轻地握住,淡淡开口:还是我来吧。

清然抬头笑笑:只怕你长这么大,只在这里洗过碗吧。

还是我来吧……这种回忆甚好……云祈轩对上她明亮的眸子:清然,我看重你,自然……不会负了你。

林清然望着云祈轩,微微俯身,眉眼带笑,伸出白皙的小手,轻柔地为云祈轩挽好衣袖,眼中带着浓浓爱意。

这样便不会湿了。

许是知道两人要分开,今儿的铺子关的倒是早,霞儿更是被云祈寒拘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打搅他们。

云祈轩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揉搓着:天儿这么热,手还是这样凉。

一边说,一边将她抱上房顶,曾经他将她掳到这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林清然靠着云祈轩,这古代的天空干净美好,星星那么低,坐在房顶上,放眼便可以望见这个镇子。

清然等安定下来,我便叫人送书信给你。

云祈轩淡淡开口:哥哥的手下已经在清河县布兵,如今这镇子上也没有官兵整日地搜查。

这莲花镇的官员,倒是老实,只要拿着朝廷的调令,倒是都能好好配合。

瞧着祈寒哥的架势,这天下该是志在必得的……林清然一点都不担心,这太子很疯狂,一个能享受得了荣华,还得经得住苦难的男子,绝非简单之辈。

云祈轩点点头:军机布防,朝中官员调动,这些……都要忙活,这天下险些因为我……变了天。

云祈轩有些自责。

祈轩,你的性子太过善良,这样……真的不适合朝廷的腥风血雨。

林清然握着他的手,淡淡开口。

她只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属于她,陪着她,便是极好的事情。

清然,有我在,哥哥的胜算会多一些,我……可以为了他多分担几分,军机布防,跟着师父倒是略懂几分的。

云祈轩的话,带着一股子沁凉之感,林清然靠在他怀里,眼中带着笑意:没想到还有这个本事,记得……经常给我消息。

我会的。

你们林家一定小心。

我猜明日离开,哥哥便会派人守着林家,不过清河县的情形还说不准,你们自然要多加小心,哥哥和我直到痊愈才肯离开,也是以防万一,害怕佞臣半路有什么埋伏,到时候查出林家,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云祈轩看着清然,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

林清然点点头:我觉着到底没什么大碍,要是你们被人盯上,自然早有人上门了,如今着镇子倒是消停,应该无碍,倒是你们在路上自然混在人群中,还要低调些,直到安全了才可以暴露身份,知道吗?别觉着自个儿有不错的功夫,别大意。

祈寒哥受伤,险些丧命,你要在心里记着,多多提醒。

云祈轩侧着脸庞,冰蓝的眸子泛着点点的温情,林清然看着他,心里暖意泛滥。

也不知道人家是关心则乱。

他伸手轻轻地揽着她:我们都会小心的,清然,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我……有了她,有了哥哥,云祈轩也在努力地适应如今的生活。

林清然自然明白,第一次见云祈轩他惊艳的好似谪仙,眼中却带着干净的温暖,对谁都是如此,甚至哥哥病了都不知道如何照顾。

他的一切那么出尘,如今云祈轩愈发的接地气了,几个月,他便适应了任何的环境,清然知道祈轩的心里不痛快,每次她陪着他,才能看着他眼中再次流露出浓浓的温暖。

夜已深,清然快要睡着了,云祈轩才带着她翻身而下,看着她进了屋子,才转身离开。

终究是要离开的,林清然醒来,便已经不见了云家兄弟的身影。

也罢,不曾分离,也不会有什么告别的痛苦。

姐……霞儿眼圈红红的,看着小妹这样,清然的心里也不好受,相处了这么久,这忽然走了,怎么可能不惦记。

林清然抱着妹妹,轻轻地拍了拍:好了,这么大还哭鼻子。

姐这是冰块哥给我的。

霞儿掏出一个珠子给清然看,林清然看着这个东西,猜是云祈寒随身的物件。

摸了摸妹妹的头:收着吧,可记着不许随便拿出来给人瞧,知道吗?这可是……太子的东西。

恩。

霞儿小心收好,嘀咕着:真是的,咋走这么着急呢,人都没见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抵制草芥堂云氏兄弟走后,林清然的铺子一时没了大夫,直接上门瞧病的人倒是少了些。

加上她有些心不在焉,铺子的生意便没有之前那么红火了。

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

姐,这都走好几日了,也不说给个信儿,冰块哥他们到底干啥去了?霞儿知道他们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却没有多想,倒是这一问,叫清然的心,也不免烦躁起来。

可是平安了么?她虽然没有参与过宫廷政变,杀伐决断,却是读过些史书。

怎么能忧心呢,好几日,祈轩都没有捎信儿来。

镇子上风平浪静,倒是没有什么动静。

只是林清然始终不能心安。

不过是在咱们家里头小住,又不能一直跟这儿住着。

别惦记了。

她轻声说着,不知道是安慰霞儿,还是说给自个儿的。

霞儿撇撇嘴道:姐还说我呢。

瞧你整日的魂不守舍的。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陆续来拿药的百姓。

林清然看了看小妹:得尽早招个大夫来。

瞧着这两日的生意比往日少了许多。

霞儿拄着下巴,撑着柜台,一大早就被娘亲推来帮着姐姐,说是铺子一时少了人手,害怕忙不过来。

林清然给了来人药片,瞧着冷清的铺子,微微蹙眉,之前的生意都是爆满的,如今却忽然冷清下来,真的有些奇怪。

虽然祈轩不在了,也不至于影响这么大吧。

虽然心里奇怪,这几日清然也无心忙活铺子的事情。

前阵子得了银钱,足够他们林家花上好一阵子的了。

等到了秋收。

家里的地打的粮食卖了银钱,又是丰厚的一笔收入。

算是真得脱贫了。

家里又多了两个男娃,对张氏和林永河来说自然是好事儿。

以后也能帮衬着家里头。

姐,我瞧着也稀奇,今儿这是咋了,铺子难得这么冷清呢。

霞儿拄着下颌,抿唇说着。

那对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几许疑惑。

林清然起身,张望了一下,寻思寻思,这才关了门,叹了口气:后院的鸡喂了没?娘还要照顾小弟,可别叫她再跟着操心。

喂了,晨起还捡了鸡蛋。

霞儿说着。

跟着林清然一并忙活着铺子。

娘虽然出了月子,可是还要当心着些。

别叫她累着,如今家里头手头宽裕不少,就别那么省吃俭用了。

林清然心里琢磨,她和霞儿的衣裳鞋袜一并全换了新的,爹娘吃穿用度也比往日好了许多,如今又添了两个小弟,以后的日子更要当心着。

这男娃长大了还要去读书求功名,她身为家里的老大自当要好好地打算打算。

两人瞧着没什么人来。

便关了屋。

姐,有日子没去镇上逛逛了,听说那裁缝铺子又填了新衣裳,那酒楼里的菜式也换了花样。

还这么贪玩贪吃。

林清然扯着霞儿。

换了衣裳,又进屋瞧了眼张氏,看着两个小肉团子正依偎着张氏睡着,一个个白白胖胖十分好看,便放心关了门,拿了铜板子,带着霞儿上街去了。

这一路走着,有些相熟的百姓居然对着她们两人指指点点,林清然蹙眉瞧着,顿住脚步,又看了看霞儿。

想到这几日铺子的生意每况愈下,冷清的紧。

她便觉着有些不对劲儿。

又想起之前王婆来草芥堂闹事,便没了下文,又觉得可疑。

姐,你也觉出不对劲儿了?霞儿瞪大眼睛,抿嘴说着。

林清然扯着霞儿两人朝着裁缝铺子走去,本想着给娘亲再做两身衣裳。

她们俩如今长身体,倒也不用买太多的衣裳。

进了铺子,这才关了门,老裁缝看着清然和清霞,对着她们招招手,清然走了过去,给老裁缝问了好,这才有些纳闷的地看着他说道:老先生,这才来给娘亲选两块料子,正常的尺寸就好。

行挑吧。

老裁缝看了清然一眼,欲言又止。

你们家这两天还安生?听他这么一问,清然便觉出这里面有事儿。

先生是听到了什么事儿吗?这几日家里的大夫走了,生意自然不如往日。

她眨着眼睛等着老裁缝的话。

扯了两块布,老裁缝叹了口气:莫不是得罪了王家药铺子,你去转转,自个儿瞧吧。

人家话说得含糊,倒是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两人得了话,告别了老裁缝,出了店铺,便朝着莲花镇上规模十分浩大的王家铺子走去。

整个莲花镇的用药就医,几乎都被这个铺子把持着,林清然跟着霞儿在门口转悠,瞧着这王家铺子的生意确实不错。

林清然眯着眼睛,立在一边张望。

姐,你看这个!霞儿伸手扯着清然,两人一块看着王家铺子门口贴的告示。

真是搞笑,怎么一个药铺子,贴出的玩意居然跟官家告示差不多呢。

林清然细读了下,脸色有些阴沉,难怪她们家的生意不好,可是在这儿等着呢。

什么叫镇子上新开的药铺子用邪门歪道治病,什么叫看人瞧病,经常拒绝病人,违背了行医之道。

那白纸黑字上的诋毁如此明显,看得清然和霞儿一阵冒火,真是太可恶了。

王家药铺居然冠冕堂皇地联合镇子上的小铺子,大夫一起抵制她们草芥堂。

如今还去草芥堂拿药的,都是受过清然恩惠的百姓,旁人再不去了。

姐!咱们就忍了?咋能这样呢。

这王家药铺欺人太甚,那王婆!上次的事儿咱们还没找她算账呢!霞儿气氛地说着。

林清然看着这种小伎俩。

这事儿不碍事儿,王家铺子是吃准了咱们家在镇子上没人,又是新来的人家,好欺负。

其实不管做哪一行,无非就是一个利字。

王家铺子既然这么不识好歹,那么清然自然也不必客气,反正她自带药房,根本都用不上什么成本,正巧着以后要做大做强,不如趁着此时多做善事,拿药救人,这样良性循环,她的空间也会越来越精细,越来越庞大,她倒是要看看最后拖垮的会是谁。

一边扯着霞儿一边迈开步子,脸上挂着笑说道:走,今儿不管旁的事儿,姐只带你吃喝玩乐去。

哎呀姐,出了这种事儿,霞儿还哪有什么心情!林清霞轻轻地甩开姐姐的手,心里想着这也太不靠谱了。

姐有法子,走吧。

如今都没正经会会那个王家铺子的老板,估摸着觉得自己是个大手,见她们这些小门小户到底是失了脸面。

可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摆出一副正义的模样,愚弄这些百姓,林清然心底便各种不舒服。

她心里明白,在王掌柜的心里头,她的草芥堂可是整个镇子里对他威胁最大的产业。

知道她现在最爱什么么,钱!敢挡她的财路?哼哼,保准儿他王家铺子吃不了兜着走。

霞儿看着姐十分淡定的模样,小胖手扯着姐姐,低声说着:姐是有啥法子了么?今儿只管着玩,啥也别想。

正好前阵子忙的昏天暗地,趁此给自个儿放个假,轻松轻松。

不然那双冰蓝色的温柔眸子老是在眼前闪过,好郁闷。

两人走在热闹的街道,选了些小孩子玩的玩意,预备着逗着自家小弟玩。

姐,你都说亲了,咋还啥也不抹呢,瞧瞧这镇子上的闺女,一个个都是花枝招展的。

林清然看了看那些胭脂水粉,心里想着,她才不抹呢,要抹也是抹些极好的东西,这些个水粉,里面不知道搀和了什么,自然不是最好的,用着不怎么放心。

跟着霞儿来来回回地逛游了几圈,两人便在镇子上的城隍庙旁歇了歇,林清然扫了一旁玩耍的小孩子,便对着霞儿咬耳朵。

说了一通。

姐真预备这么干啊?霞儿瞪着眼,里面尽是兴奋的光芒。

自然是呢。

这个叫宣传。

林清霞清了清嗓子,伸出小手道:姐,给铜板子。

然后调皮地对着林清然眨眨眼睛。

林清然朝着衣兜里摸出几个,放在霞儿手里,对着她挥挥手。

霞儿拿了铜板子,朝着一群玩耍的小孩跑了去,林清然靠在一边,打开一包葵花籽,笑眯眯地嗑着。

瞧着不远处的小妹,正掐着腰,满眼欢喜地跟着一群小孩说着话,心里觉得好笑。

听了霞儿的话,小孩们一拥而上地跑开了。

霞儿转过身,对着姐姐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俩人便慢悠悠地朝着铺子走去。

咋样?都说明白了?清然笑着问。

是呢,说得明明白白的。

霞儿兴高采烈地回答着。

走吧,去看看。

两人绕过城隍庙,转到热闹的大街上慢悠悠地朝着林家走去。

这边看着一群小孩沿着街来回地跑着。

哦哦!!草芥堂免费瞧病了!草芥堂看病不要钱了!小孩们沿街嚷嚷着,林清然和霞儿停在家门口,相视一笑,进了铺子。

坐在铺子里,来来回回地听着小孩们嚷嚷,弄得莲花镇最热闹的街道一阵沸腾。

第一百八十章 热闹听着镇子上的孩童欢欢喜喜地穿搜在人群中,大声地嚷嚷着,林清然气定神闲地坐在自家的铺子里头,摆弄着各式各样的药物,喊了几次,那几个半大小子便跑进了铺子。

大姐姐,俺们做的咋样?为首的个子高些的男孩凑上前,眼中带着一丝渴望地看着霞儿。

林清霞瞧了瞧姐姐,见清然点了头,这才将手里的铜板子交给了小子。

给他们买点糖块,可莫要独享。

知道了!知道了。

拿了糖块,这些小子们一哄而散,跑出了草芥堂。

林清然坐在柜台后面,伸了伸懒腰:只管等着吧。

霞儿笑眯眯地坐在一边:反正姐有注意就好。

林清然哪里有什么注意,这镇子上的百姓大多温饱,王家铺子的药都不便宜,就算他诋毁草芥堂这个不好,那个不是。

也抵不上银子来得干脆。

索性不要钱,倒是看看谁的法子好。

人么,无利不起早。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草芥堂便开始陆陆续续地上人了。

霞儿热情地招呼着,林清然也一个个地细细查问,然后发了些药片回去,告诉病人该怎么吃。

什么时辰吃……整整一个下午,草芥堂一直处于热闹的爆满状态。

今儿就到这,家里头还有小娃娃要照看,明儿再来吧。

林清然笑着说道:我们家的药都是我亲自配置琢磨的。

到底好不好,大家心里头指定有个衡量。

可是呢,俺家男人的病就是林掌柜给医治好的。

那药片可奇了,吃了几天就有效果。

也比那苦药汤子强。

大娘瞧着草芥堂热闹也开口搀和着。

林清然笑笑:按照我说的吃,都是些小病。

要是什么疑难杂症,俺们这铺子也不敢瞧。

大夫出远门了,以后只能这样抓抓药,看看小病。

您就别谦虚了,我看瞧得挺好。

大娘笑。

送走了草芥堂里的病人。

清然和霞儿便关了铺子。

琢磨着爹爹也快回了。

这几日林永河才被张氏劝说着去上工。

好累啊。

不知道娘亲下黑儿做了啥?霞儿肚子有些饿。

才买了那么多好吃的,这就惦记上晚上那顿了?走吧,回屋瞧瞧两个小家伙。

林清然对着霞儿挥挥手,眼中带着明媚的笑意。

坐在炕上,探入空间,果然她的药品已经应有尽有了。

甚至连一些现代的营养品都开始出现。

空间的柜台上又一本书目,可以查找任意的药物。

倒是极好的东西。

林清然想着要是以后开了铺子。

各个地方还是要按照需求建一些药厂的,不用别的。

至少可以储存一些药物。

这边才进了屋,哄了哄两个奶娃娃,便听到一阵阵刺耳的敲门声,本来睡着的两个小家伙,居然哇地大哭起来,看上去十分可怜。

张氏从灶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也顾不得谁在敲门,倒是直接进屋去哄孩子。

林清然和霞儿走到门口。

蹙眉说道:谁!大白日的这么敲门!开门!开门!官府的人!闻言,林清然的心咯噔一下,手哆嗦着开开,几人走了进来。

瞧着为首的男子脸色不好,一身华服,不像是镇子上的小门小户,他摸了摸八字胡,阴阳怪气地说着:你就是林清然?正是。

清然拉着霞儿,知道来者不善。

却不知道到底为了哪般。

你可真是胆儿肥了,敢在镇子上给我开药铺子!还处处跟着作对!听了这样的话,林清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祈轩的事儿就好,瞧着面前的人,不用说,一定是那王掌柜了。

王掌柜别来无恙,我们家的小铺子,倒是也值得你亲自跑一回。

狗急跳墙了是不是?居然这么着急赶来,无非就是耍一通威风么。

今儿王掌柜带着官府的人过来,是因为俺们家犯了什么事儿么?林清然说着,眼神带着几许不悦,都要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这也太可恶了。

你别给我装蒜,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就这镇子里,不跟我们王家打招呼,就耍小聪明的,你可要知道后果!王家掌柜一副精明模样,估摸着忍草芥堂不是一天两天了。

瞧着林家居然免费瞧病,他气的不行,干脆带人过来。

给我封,把那个铺子封了!王家掌柜说道,眼中带着一丝恨意,这农家来的小丫头,居然这么张狂。

然后看着林清然说道:想在镇子里混饭,就被招惹咱们王家铺子!林清然站在一边,大声说道:你们这是干啥?官府就不讲王法了,凭啥封俺们家铺子?各项手续都全,再加上一直本分经营,怎么说封就封!凭啥?王家掌柜笑笑:小丫头,你还太嫩了点。

你这药物,整个燕塘都没有,就是旁门左道,封得就是你家铺子!起开!一用力,将清然推了出去,张氏哄了小娃,急忙走了出来,瞧着这个架势,便拉着两个女娃,生怕出什么事情。

林清然没想到平常百姓生活居然这么黑暗,果然官僚主义从古至今一直都在。

姐,别跟着官府硬碰。

霞儿细说,看着林清然隐隐有着爆发的趋势。

王家药铺的人封了铺子,林清然眯着眼睛,琢磨着。

清然啊,那铺子叫你开,这封了你可别难受,左不过是填补家用,如今你爹的活儿好,家里头的地,丰收了也会给咱们留着银钱的,莫要上火担心。

张氏有些心疼自家的女娃。

林清然看着娘亲,又想着云氏兄弟不知此刻如何,如今这铺子,封了也就封了吧。

王家药铺,她早晚都是要收拾的。

娘你快进屋吧,清然知道……她低声说着,平缓着心底的怒气。

林永河回来瞧着闺女闷不吭声,知道了缘由倒是没当啥事儿,拿着烟袋子,在屋外抽着烟儿,顺带着开导清然几句。

爹,放心吧,然儿没事儿。

收拾了桌子,又打扫打扫院子,便跟着霞儿回了房。

她最近确实没什么心情,以后好几天了,祈轩他们到底如何,她……甚至都不敢去打听一下。

真是可悲郁闷。

姐,你可别难受……咱们再想法子。

霞儿坐在炕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姐姐。

孝杰不是考中了么,咱们林家好容易出了个文武双全的,铺子这点儿事儿,去说道说道,保不齐还能通融的。

林清然看着妹妹,不知不觉,真得都长大了。

她笑笑,叹了口气:霞儿,姐跟你说,祈轩哥他们走后,姐就没啥心思在铺子了。

今儿不过是跟着林家铺子怄气,才索性不收了银钱的,姐那些个药到底没啥成本。

有些事儿,姐不说,霞儿也不问。

她低声说着,看着姐姐。

林清然苦笑:我总觉着,咱们在镇子上怕也待不常,还得搬。

霞儿眨着眼睛:咱家姐说得算。

从小她便觉得姐啥都是对的。

姐手头上有些银钱,娘亲自来节俭,那些个物件都一并收着,如今咱家可要比往日大伯母屋里还要阔绰了。

都是咱自个儿努力得来的。

爷奶也高兴。

这林家的长辈倒是顶好的。

……铺子被封,清然腾出手来照顾着两个奶娃娃,高兴的时候依依呀呀地没完没了,不高兴靠在怀里就呜呜地哭。

姐,小弟尿了……林清然伸手颠了颠。

一并帮着给换尿布,这两个小子,从生出来,到底还没有名字,不知道爹爹是咋个想法,清然却寻思着,叫云祈寒给起两个,这注意不错。

估摸着爹爹,是想等爷奶来了,亲自给娃娃取名儿。

大宝乖些。

霞儿将老大放在娘亲怀里,既然两个小东西没名字,他们就大宝,二宝地叫着。

省事儿。

都说贱名儿好养活。

清然,娘知道你这阵子心理面不痛快。

祈轩那孩子一走,便没了信儿。

如今铺子又被封。

这些都是不打紧的,你要宽心。

张氏安慰说道。

娘,我信祈轩,你们只管信我。

有些事儿,她不能跟着霞儿和张氏说,只能落在心里:云家兄弟自不是一般的人家。

如今咱得想着咋个把日子过得红火。

她那个产业才是最重要的。

画好了草图,便收着,预备着送去镇子上的驿站,来来回回地改了好几次。

叹了口气,吹了蜡,这才跟着霞儿上了炕。

一大清早,林清然穿好衣裳,便出了门,朝着镇子上的驿站走去。

对是林家,要给孟贵人,说是这里有人接应。

闻言,小厮热情地招待了林清然。

是镇子上新来的林家?他问道。

对,搬过来小半年。

林清然乖巧地回答。

正巧着,这里有给你的信儿,还是特别派司。

驿站的小伙子翻着,一并交给林清然。

用找人给你读信不?小厮瞧着林清然这丫头漂亮,便殷切的很。

不必了。

要是祈轩来的,怎么能读呢,她将图纸交给小厮,拿着信便回了家,躲在屋里,打开瞧着。

熟悉的字迹,却没什么过多的内容。

一切妥当,勿念。

轩。

清然失笑,云祈轩这是又多谨慎……ps:二月份完本~~第一百八十一章 消息简单的几个字,却叫清然安了心,至少知道他们平安到达。

林清然小心地折好了纸,收在怀中,眼中带着一丝清明。

姐听说了没,镇子上都闹腾开了,说是官府都换了人马,听说咱们这朝廷要变天了。

霞儿端着盆儿走进来,看着坐在一边的林清然不知道往怀里揣着什么。

咋了?清然扬起头,看着霞儿将盆放在一边,又坐在她对面,叹了口气。

说是朝廷有了啥变化吧,不知道呢,这才听着传进来的,衙门那门口都是兵,说是县太爷以下的官都给换了。

镇子上有了动静?林清然挑眉,看来云祈寒他们是成了事儿。

林清然眯着眼睛,靠在一边,浑身松懈下来。

又起身看了看霞儿。

霞儿,咱上街瞧瞧去。

昨儿在去街上逛,今儿还去呀,姐瞧着你这关了铺子倒是极爱在道儿上转悠的。

霞儿擦了擦手,靠在一边,眼中带着笑意。

姐,今儿还上衙门口啊?霞儿站起身子,靠在一边,没看着清然。

走出去转转,正巧娘爱吃对面豆腐坊的豆腐,顺道买点。

林清然看了眼霞儿,想出门听听消息。

两人急忙忙地朝着屋外走,霞儿拉了一下。

姐,你着啥急?去看看热闹去。

林清然出了门,直奔着衙门口走去。

远远地瞧着莲花镇衙门口人头攒动,正在一**地交接着驻扎的官兵,原本守在镇子上的官衙被撤换走。

林清然眼尖儿的发现。

有一个就会跟着众人一起搜查小屋子的官兵。

她拉着霞儿并不上前,眼中带着几分欣慰,如今想着云祈寒和祈轩是真的安全了,他们林家……也安全了吧。

免得这几日心惊胆战。

林清霞看着清然的模样,伸手拉着她低声说道:姐。

你说,你到底有啥事儿瞒我……啥时候见你这么燥过?林清然看了眼霞儿,自从祈轩走后她确实有些反常,虽然说以后这事儿还要告诉霞儿的,但是……要不要现在说呢。

她有些纠结。

姐,到底啥事儿?原以为你不说得事儿,霞儿也不问,可这都多少日了,你这模样,咋不叫人担心。

就连娘亲都看出来了。

哎。

她瞧了眼小妹。

别看霞儿人天真活泼,其实懂得的事儿不少。

看着衙门口陆续地换了驻守官兵,清然拉着霞儿靠边站着,私下打探没人听到,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谨慎和小心翼翼。

霞儿。

这事儿姐由犹豫着。

还是打算告诉你。

林清然严肃地说着,瞧着姐一副认真的模样,霞儿点点头,秉着呼吸,好像是要知道什么大事儿似的。

林清然叹了口气:咱家冰块哥不是一般的人,祈轩……也不是。

啥?霞儿瞪着眼睛,抿着唇。

姐,冰块哥和祈轩哥不是落魄人家的贵公子么?霞儿知道点他们的事儿,而且云祈寒给了她一份漂亮的坠子,霞儿一直收着。

林清然看了看小妹。

一点点地引导着霞儿,清了清嗓子:可能比富家子弟还要富家……霞儿蹙眉,想了想:官宦人家?清然摇摇头,低声开口:还要厉害……霞儿微愣,想不到跟着他们朝夕相处的云氏兄弟到底多么厉害,他们会武功,祈轩哥哥的医术也很棒。

姐说他们比官宦人家还厉害……是皇家。

林清然抿嘴说着,拉着清然的手,明显地感觉到霞儿的手抖了抖。

林清然眯着眼睛盯着霞儿千变万化的小脸儿。

霞儿?只见林清霞挣开清然的手,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扬起小脸看着林清然,小胖手放在嘴里,哆哆嗦嗦地说着:姐……我得罪冰块哥了。

……林清然脸色微地一僵,果然她和霞儿不在一个频率。

别闹……清然将她拉了起来。

云家兄弟是皇族,咋能住咱们家?姐他们咋这么厉害?霞儿有些激动,更加难以置信。

林清然看着霞儿,笑了笑:不止是皇族,还是最厉害的。

还要厉害,哪里有比皇族还要厉害的?霞儿轻呼,然后捂着嘴,有些不好意思。

心却砰砰地跳,总觉得姐在说笑似的。

林清然看着小妹:你冰块哥,是燕塘的太子……啊!?霞儿大叫一声,然后白眼儿一般,浑身无力地靠在林清然身上,有些眼花:姐……姐快点我不行了……完了完了……林清然哭笑不得,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胖肉:起来,怪沉的。

姐,俺得得罪过冰块哥,太……太子。

这这……怎么可能?霞儿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眼中带着几许茫然。

你还记得咱们家才搬来镇子上的事儿不?官兵到处搜人,就是在找他们。

林清然坐在石凳上看着清霞。

啥?他们就是,天啊……他们家岂不是窝藏了罪犯。

林清然点点头:这事儿怎么说,在上谷村冬日姐跟着香穗上山,遇到了祈轩……那时候你冰块哥重伤,姐帮了忙,然后便失了联系。

我说呢?姐那时候就不对劲……霞儿嘀咕一句:然后在镇子上又遇见了,姐就救了?是呢,后来知道他们是的事儿,也不得不救……我看姐是一早就看中祈轩哥了。

整日跟着清然一起的林清霞一副十分了解姐姐的模样,知道这样震惊的事儿,霞儿一时接受不了,看着姐如此模样,算是知道她为啥整日忧心,换了谁,也没那个气度能受住这么大的事儿。

这事儿,你心里有个谱也好,爹娘就先别说了。

林清然拉着霞儿:姐瞧着镇子上换了守卫,官府的人也换了一大批。

说明他们安全到了清河县。

霞儿眯着眼睛,拍了下清然:姐,你跟这儿等着呢。

我说你最近这么担心。

他们回去就是为了拿回属于自个儿的东西,如今应该是成事了,今儿收到了祈轩的信儿,说是一切安康。

林清然低声说着。

霞儿抿着唇,没想到姐这么大胆,这么有主意,她晃了晃清然的手臂:姐,咱们回家吧。

林清然点点头:买了豆腐就回。

乍一听到消息,霞儿有些发愣。

一时跟着清然往家里走去,两人都闷闷的,买了豆腐。

远远地瞧着家门口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看着已经被封了的铺子,正在发愣。

姐,门口是什么人?霞儿顿住脚步。

林清然蹙眉看了一眼,摇摇头:走吧,别管闲事儿。

两人正要进屋,却被人拦住:这位是林清然么?清然点头,看着来人。

我就是。

面前小厮模样的男子上下打量着林清然,然后对着她做了揖。

小生这厢有礼。

您是?林清然看着面前的男子瞧着不像是镇子上的人物。

在下是孟公子派来的,说是……您这草芥堂缺少大夫,只是没想到这……男人看了看被封的草芥堂有些纳闷。

林清然心里想着,孟随风知道她铺子缺了大夫,一定是祈轩和祈寒,告诉他的。

孟贵人还跟着您说什么了?她温和地问着。

男人站在一边,笑笑:说这草芥堂的事儿,叫我跟着姑娘学学。

以后帮着您一块教大夫。

林清然眼前一亮,孟随风办事儿确实妥当,不知这事儿到底谁上心多一些。

收到了祈轩的平安信,又看到了镇子上换了守卫和兵,如今孟随风又得空派来了大夫,是不是说明他们那边一切顺利了。

先生请进吧,我这铺子被管家封了,这一时也说不清,还请进来说话。

林清然将人迎进了屋子,两人说起图纸的事儿,孟随风瞧着新鲜已经答应着手去京城办了。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收到了图纸,估摸着这些人都在清河县城了。

不知道着天下如何,至少清河县对于云家兄弟和林家来说是安全的吧。

林清然寻思着,孟随风这么快着手办草芥堂的事儿,怕是跟着祈轩祈寒也有不少关系。

娘,家里头来了人了。

霞儿推门进屋,跟着娘亲叽里呱啦地说着。

男人笑笑:在下叫卓云,特来跟着姑娘学习学习。

学习不敢当,先生能来帮忙,然儿很感谢。

林清然笑笑,拿着板凳叫他坐下。

这几日也没空顾着铺子,因为得罪了镇上的王家药铺,一时给封了。

竟然还有人这样猖狂。

男人笑笑。

林清然看着面前的男子:既然孟贵人派了您来,这铺子自然是要开起来的,也就这两日吧。

官府的人马都被撤换了,倒是不用担心。

卓云说着,看了看院子,这里就是太子居住的地方,面前的女孩就是太子的恩人?他一面来帮着铺子的事儿,一面也要保护好这个林家,不仅是孟随风交代,而是太子亲自嘱咐了的。

清河县的事儿才接了手,燕塘那边风起云涌,叫太子放不下的,竟是这莲花镇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告发卓云自然是聪明伶俐的,孟随风叫来的人,清然很放心。

指点了几日便事事上手,林清然瞧着,从里屋进了铺子,将那些药物一并交给卓云,跟着他一块认着这些药物。

这些……卓云从未见过。

穿着短打上衣,缠着发带的淳朴男人,拿着一盒盒花花绿绿的东西,心中带着无限的诧异之感。

这些自然只有我有,往日诊了病,便可以根据症状给用这个药。

效果好,还不难吃。

林清然说着:这些都要一一记着,瞧着你的医理和诊病都不错。

主要是这些,以后管了铺子,也都要用这些药物。

卓云点点头:如今这药铺子是要开起来的,明儿我去衙门瞧瞧。

还是我去吧,听说换了人,本就是冤枉了咱们,许是不碍事儿。

林清然不想卓云出马,虽说这镇子上,乃至整个燕塘隐隐有了要变天的趋势,可是……他们林家上有老下有小,做事儿自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来才行。

林清然瞧着铺子里所剩不多的药物,也没从空间再往外倒腾。

这几日倒是跟着卓云一直研究着铺子的事儿。

姐娘说你们咋还不过去吃饭呢,那灶房上热腾腾的饭菜都给你们留下了。

霞儿靠在一边,看了眼姐姐。

卓云笑笑:在下不过是清然姑娘的手下,说起来……您还是草芥堂的老板,卓云正好有事儿,您先用吧。

这些日子。

卓云跟着他们林家说话极为客气,就连张氏和林永河都觉着不习惯,干脆有着霞儿和然儿管着他们自个儿的事儿。

为了叫娘亲宽了心,清然还告诉了张氏,祈轩捎来书信的消息。

日子倒是过得安安稳稳。

没有发生啥意外。

卓云走后,清然坐在一旁吃饭,霞儿一边陪着:听爷奶说再过些日子秋收完便要过来了,咱家的大宝二宝,可是被爷奶惦记的紧。

清然点点头,心里想着,趁着秋收能见见爷奶也是好的。

夏日凉爽,如今也在这燕塘过了好些日子,忽然觉着自个儿好像不是重生过来似的。

爷奶要来?这眼瞅着就要秋收了。

林清然说着,又一轮秋收。

他们老三一家子已经不在老宅。

是呢。

霞儿顶高兴的,眨着大眼睛,拄着下颌,晃荡着小脑瓜,脑袋瓜子里面琢磨着今年的收成。

算计着自家里到底能拿多少粮食。

多少银钱……林清然吃饱了饭。

擦了擦嘴,起身预备跟着霞儿一块离了铺子,这才关上院内的门儿,便瞧着卓云蹙眉,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一把拉着林清然朝着旮旯走去,低声严肃地开口:叫你们一家子快点收拾了东西,快,今儿必须赶到清河县!早知道在镇子上待不长久,却没想到要这么快,林清然蹙眉看着卓云。

嘀咕一句:出了什么问题?有仇家盯上了莲花镇,还有人跟着他们搭线,这太危险,太子的意思,送你们一家去清河县,跟着他们会合。

卓云也不废话,长话短说。

我们今儿就得走,否则会遇到危险!一旦知道你们曾经收留了太子,林家必定出事儿。

卓云着急地说着。

林清然点点头,倒是什么都没问,她看了看霞儿嘀咕一句:收拾东西,没啥用的就别拿了,霞儿怕是要出事儿,咱们一家子要快点离开莲花镇!霞儿吓的直哆嗦,跑到娘亲的屋里七嘴八舌地说着,张氏蹙眉,抱着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行,我这就去收拾,那你……卓云自然护送林家过去。

余下的事儿,等莲花镇彻底平静下来,再说……卓云低声说着:前些日子镇上搭理搜人,如今趁着衙门换人的光景出来闹事,咱俩林家说是有人告发的,所以……要尽快。

卓云已经备了马车,姑娘要和您的小妹先走一步。

然后在送你的家人过去。

这边正说着,林永河也急急忙忙地回了家,瞧着清然站在门口,一把拉过闺女,气喘着说道:咋回事,我咋听说家里头出了事儿?上工干的好好的,却忽然得了消息,他这才急忙回家瞧瞧。

爹爹,啥也别问了,跟着娘亲把值钱的物件收拾下,咱们今儿得离开莲花镇子。

林清然正色道。

不行,清然,你得说明白,咱们到底招惹啥人了?咋好好地要走,往哪走。

林永河蹙眉,带着几许不悦,哪里搬家这么容易的。

爹咱们要去清河县,到了县城,就都知道了。

林清然似乎很着急。

看了看林永河,进了张氏的屋,张氏抱着小孩,脸上带着几分愁苦。

霞儿已经溜回了屋子,急忙地收拾东西去了。

娘亲,你要信霞儿,咱们要是不走,咱们林家一家子都会有性命之忧。

拿了值钱的物件,我和小妹先走一步,然后你们且慢行着,随着镇子上的百姓出屋。

然儿,咱家到底得罪了啥人?张氏很少有气恼的时候,眼中带着几分不安地看着林清然,这闺女办事儿自来稳妥,可是今儿去好端端地说起这种事儿,咋能不叫人忧心。

林清然一时着急,看了看父母说道:云家兄弟就是官府之前搜查的人,爹娘,带着小弟到了清河县,你们就知道一切了,现在没工夫解释。

这边正说着话,卓云推开房间,看着林清然:马车停在后面,叫你爹娘先走。

好,这就来。

霞儿!林清然喊了一句,小妹便拿着布包走了进来:姐,我们俩的都包好了,现在走吗?……动作还真是快。

张氏和林永河相互瞧了瞧彼此,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不管咋说,大闺女如此紧张,一定是不小的事儿。

看着点孩子。

娘,那些个旧衣物都不拿了,你那两个箱子自个儿护好,我们得抓紧走。

林永河叹气,抱着两个小家伙上了车子,还不到两个月的娃……还好清河县也不算远。

卓云看着林清然说道:他们混在人群出镇子没什么事儿,你们得跟着我走。

男人斩钉截铁。

不行,我不急,怎么都能出去,你先带着我爹娘出去,还有霞儿你们一块走。

林清然说道。

不行,我跟着姐一块。

马车本来就不大,再说了,有她的话目标也大啊。

扶着张氏上了车子,林永河坐在外头赶车,卓云看了看两个丫头:你们不能再宅子里了,这边出了城,我便回来,走。

马车急急忙忙地从后门狂奔,进入人流中才慢悠下来,毕竟是个小镇子,想要蒙混出去也不难。

张氏紧张地抱着两个小的,守城的官兵掀开帘子瞧了瞧便放行了,上面只吩咐盯着年轻的是几岁的女娃,还不能太明目张胆。

林清然跟着霞儿溜走,便又官兵在草芥堂外头敲门,两人换了衣裳,小心翼翼地混在人群中,心下十分忐忑。

姐,我害怕……霞儿拉着清然的手,手心都一阵阵地冒汗了。

没事儿,有姐在。

林清然低头故作镇定,两人穿着旧衣裳,东躲西藏地走着,遇到官兵,就避让,远远地瞧着城门,却不出去,果然十几岁的女娃都不能出镇子。

俩人正在想办法,身后却有人拍了拍,清然本能转身,居然是卓云。

走!他低声说着,看了看大墙。

得罪了。

说完一手抱着一个,翻出了镇子,不过是普通的莲花镇,要是县城和都城的墙郭,便没那么好蒙混着出去了。

爹娘可是安全了?清然低声问着。

有人接应,出了城,我便回来接你们。

俺们可是安全了?霞儿瞪着眼里小脸撒白,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惊心动魄过。

卓云骑着马,带着两人飞奔:抓紧了,我们到了清河府才算是安全。

两人均不做声,马蹄滴答滴答地跑着,好一会儿才瞧见清河县的城墙,卓云拿着令牌,连马都没下,便被放行进入,马蹄渐缓,这清河县城,居然一派繁荣景象,只是繁荣中带着几分凝重的严肃之感。

随处可见的官兵,井然有序地巡逻。

转过池塘,到了一片幽静之处。

爹娘!两人还没下马,便瞧着张氏和林永河在府衙门口张望,怎么也不肯进去。

林清然和霞儿一并跑了过去,抱着张氏说道:娘,咱们没事儿了。

卓云下了马车,禀告了来人,没一会儿,云祈轩便穿着素白锦袍,一对儿冰蓝的眸子带着几分狂喜地看着面前的一家人,温柔地淡淡地开口说着:林叔,婶子,这一路辛苦。

这……这是……祈轩?张氏微愣,有点不敢认,面前这人瞧着便叫他们自行惭愧。

林清然很是激动地看着云祈轩,如今他们安稳,她的心也能安稳了。

哥哥,要一心忙事,实在顾不得你们,却又不放心,索性接了过来,如今莲花镇子并不完全太平,今儿是收了消息,才急忙叫你们一家子赶过来,实在唐突。

云祈轩将他们引进了府衙。

张氏和林永河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本想着质问几句去也说不出口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相见清河府城偌大气派,十分典雅,绕过前院,便是一壮壮小屋,设计的精巧细致。

远处的小桥倒是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怎么说呢,瞧着便觉得这小小的府衙暗藏玄机。

林家一家子人战战兢兢地跟着云祈轩,小厮安排了住处,又拨了几个伶俐的丫头来,这才算了事。

清然,今儿吓坏你了。

云祈轩拿着青瓷的茶杯,亲自给清然和霞儿倒水,原本爱胡闹的霞儿都十分谨慎安静。

云祈轩眯着眼睛,带着一丝温柔,伸手揉了揉霞儿的发:怎么?吓到了?祈轩哥……你真好看……如今的云祈轩倒是不再掩饰那身绝代风华,举手投足间尽显自然风华。

他垂眸轻笑,看着面前两个丫头:哥哥正在忙,等过会儿才过来。

听了他的话,霞儿拉着清然的手臂,垂着头有点怕,知道了云祈寒是太子,他们的心底便带着几分惧意,那种高高在上的身份,她居然一次又一次地胡闹……姐……霞儿去看看爹娘。

她瞧了眼祈轩,便一溜烟跑出了屋。

林清然住的屋子,是府衙小姐的闺房,布置的典雅美好,云祈轩上前一步,抓着她的小手,冰蓝的眸子带着几分温柔的暖意看着清然。

吓坏你了?才没。

林清然小脸一红,这厮原本就是绝代风华的,如今却是这样的魅惑。

竟然一丝一毫都不懂掩饰……害得她心跳好快。

却是吓坏我了……要不是哥哥拦着,我早就亲自去带了你来。

云祈轩笑笑,微微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走得急,身上脏……清然嘀咕一句。

眼中带着几分缱绻温柔。

她配得上云祈轩,如今却也想在众人的心里头也觉得她配得起云祈轩。

哪里脏?就是再脏?我也要这样抱着。

云祈轩低声说着。

许是许久未见,林清然乖巧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男人的心跳,他毫发无伤就好。

他们……安全就好。

霞儿知道了你们的身份,爹娘还不知道,这次怕是要埋怨我了。

林清然低声说着。

眼中带着笑意。

如今为了你们,可是苦了我们一家子东奔西跑的。

清然,以后许是要跟着哥哥我们一起去燕塘的。

云祈轩说着:不过,还要几年……哥哥出来找他,朝中的事儿忽然放下,被佞臣有机可乘,哥哥在必败的局上一点点地搬回了势均力敌的趋势,不过还需要一些过程。

林清然眯着眼睛,靠在他的怀里:祈轩。

不用担心我,我……也会帮助你们的。

治国……清然不懂,可是什么政策好,她心里确实知道一二的。

云祈轩笑笑:你们一家子无碍,我也便放心了。

等哥哥收拾干净莲花镇子,若是想回去。

那便回去就好。

林清然眯着眼,心里想着,笑话……她才不想回去呢。

如今来了清河县,自然是待在清河县的好。

而且祈轩也在。

我们一家子不易住在府上,不如在县城选个屋,好生过着。

这里别说我……娘亲他们不习惯。

林清然温柔开口。

好,都依你。

云祈轩笑笑,没一会儿,便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说张氏和林永河想要见见他们。

林清然叹气,两个小弟被府衙的奶妈抱走,倒是省了张氏不少的事儿。

她跟着云祈轩进了屋。

瞧着张氏和林永河正有些六神无主地走着,看着自个儿的闺女走了进来,伸手一把拉住:然儿到底咋回事!能跟清河县的府衙潘上关系。

实在不简单。

云祈轩笑笑:林叔,婶子,你们安生住着,老家那边都放心,等有了合适的人,再把莲花镇上的宅子卖掉就好。

这好好的家,连一年都没住稳,咋地就卖呢?林永河蹙眉看着清然,却也战战兢兢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张氏叹气,今天真是惊到了。

林清然看着爹娘的模样,确实心疼,干脆,跪下身子,低声说着:孩儿不孝,叫二老操心……这是干啥?张氏一把拉起清然:这是咋地,如今到了这田地,总得给俺们个说法。

祈轩,你们到底是啥个人物!云祈轩看着林家夫妇,恭敬地说着:不瞒婶子和叔,我和哥哥是燕塘的皇族。

啥?一句话,林永河打翻了茶杯,手都在隐隐地发抖,他们家里居然又燕塘皇族,还在一块过了那么久,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张氏更是脸色微白,蹭地起身:老三起来……哪里又他们坐着,皇族站着的道理。

云祈轩微愣:叔婶子,你们快坐,要是这般真是见外了,更何况我和然儿说了亲事,怎么说也算是林家的女婿。

一句话,就表面的心意,即使这样也是要娶林清然的。

爹娘,然儿曾经冬日去山上找雪莲,救过他们一次。

后来在镇子上又遇见,解了他们的危困,然儿也是后来知道他们是燕塘的皇族的,爹娘没能告知,实在是不想你们太忧虑。

那镇子找的人就是你们?张氏喘了口气,低声说着,两人皆是震惊无比的模样,霞儿倒是乖巧,啥也不说。

爹……娘……林清然低声说着,看着张氏和林永河的反应。

当时见了孟贵人都诚惶诚恐,如今跟着燕塘皇族生活了这么久,叫他们怎么接受,而且怎么说也是怠慢了贵客。

张氏和林永河相互看了看,然后均是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知道闺女有主意,却没料到她居然这么有注意。

祈轩……你和你哥……张氏不知道该怎么问,心下极为忐忑。

云祈轩笑笑:哥哥一会儿便来,无须着急。

话音才落,便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为首的男子器宇轩昂,穿着墨色的云龙锦袍霸气地出现在门口,不是云祈寒是谁?他的身后跟着一行人,张氏和林永河瞧着这个架势,是再也坐不住了,诚惶诚恐地看着这些达官贵人,看着为首的云祈寒。

男人扫了眼林家上下,对着下属吩咐着:你们且散了吧。

声音带着几分威严。

林清然心下震撼,这云祈寒真是有真龙天子的派头。

哥哥……云祈轩看着他又看了看林家。

云祈寒没有开口,而是走到躲在一边的霞儿面前,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许久不见,没想我们?想……想了。

霞儿磕磕巴巴地说着。

男人眼中带着戏谑和霸气。

将霞儿拎了出来:婶子,林叔你家霞儿太调皮。

一句话倒是缓解了紧张的气氛,林清然看着云祈寒挑挑眉。

丫鬟上了茶,便一一退下。

霞儿走,咱跟着祈轩哥看看这府衙。

清然知道他们要是在屋里爹娘会愈发尴尬,而且云祈寒要说话,他们也不适合在身边儿。

恩。

霞儿相当乖巧。

云祈轩看了看哥哥,这才带着他们出了屋。

半个时辰过去,张氏和林永河走出了屋子,急急忙忙地寻了清然,又跟着她嘀咕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松懈下来。

这事儿咋不早说!然儿你可是太有主意了!张氏一时都顾不上两个弟弟,两人完全沉浸在云祈寒是太子这件事儿中,还顺道说了清然和祈轩的亲事。

这事儿,哪个父母都希望自个儿的闺女嫁得好,可是谁会希望自家的闺女忽然嫁给了主席,嫁给了富豪啊,心底总是带着几分担心受怕。

他们不过是乡下的百姓,没想到清然居然有这个机缘。

太子说了话,他们又能说啥,再说,就连清然,他们都得带着几分恭敬了。

这可是燕塘太子弟弟的正妃。

听着有些荒唐,这事儿却这么定了。

爹娘,你们别怪清然,然儿也是没法子。

当初救人,本来是无意,谁知道会慢慢地成了这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对于云家兄弟来说,在林家那段时光,算是最安逸,舒心的,真实的日子吧。

不然他们不会如此看重林家,虽然有救命之恩,为人也得实在善良才是。

林永河叹了口气:今儿一小天儿都跟着做梦似的。

然儿啊……你说说,你这是福气,还是啥?做爹娘的咋地能不担心着。

林清然抿嘴笑笑: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这清河县安全,祈轩的身份也不易说出去。

等太子的事情稳妥,咱们还要搬去云中城。

国都,是张氏和林永河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要是有谁去了次国都,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难道他们真要跟着去?然儿我和你娘商量,不如你和霞儿跟着去了。

俺们还是回村里,照顾着家里头,你们爷奶。

娘说啥?不管别的,然儿自然是配得起祈轩,你们就瞧着,咱们林家,一定会越来越红火,然儿会风光地下嫁的。

爹娘,爷奶,都一并跟着享福才好。

林清然带着几分坚定,有压力才有动力。

说不过女儿,如今又到了这个田地,只能事事听着清然的,很多事儿,更是没法子控制了,更何况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东西。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决断林清然留下张氏和林永河,林家毕竟是在异世对她最好的家人。

她安抚了爹娘,便叫了霞儿。

瞧着霞儿惶恐的模样,微微有些呆愣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

咋地,平日不是能耐,今儿倒是知道害怕了?姐,冰块哥一点都不一样了……她小声嘀咕着,脸颊微红,不知道是羞涩还是窘迫,想到曾经她那么放肆的对云祈寒,便浑身不舒服,也觉得不真实。

林清然看着霞儿:霞儿咱虽然从村里出来的,可是这以后的日子咋样,咱都不好说,只过好了每一日,便好。

知道了。

霞儿极为乖巧:姐,我会跟着娘亲和爹爹的。

咱们在这府衙也住不久,可安了心才好。

林清然拍了拍霞儿的手:见了太子自当小心谨慎着。

姐,我只陪着爹娘,你只管忙你的。

霞儿自来聪明,心里也有谱。

如今跟着皇族有事太子攀上了关系,他们林家也今时不同往日,毕竟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林清然点点头,看着小丫头朝着爹娘的住所走去,跟着爹娘说了话,清然竟然轻松地叹了口气,去被风雅的男人拦住。

一个人在这儿,也不叫丫头跟着。

你也知道,我们家,要什么丫头。

林清然嘟着小嘴儿看着云祈轩。

祈轩有些事儿,我得跟你说明白些。

男人笑得云淡风轻: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要明明白白的?不正经……林清然脸颊微红,嘀咕一句:你只管帮着你哥,俺们林家的事儿都由我管着。

她不希望借着什么都靠着云家,虽然不差他们那点儿,但是当寄生虫的感觉并不好受。

都依你。

哥哥最近在商议军队的事清。

许是……没那么些时日陪着你们。

云祈轩看着清然:我却怎么也是放心不下的。

越来越喜欢说那些个甜言蜜语了。

林清然心里想着,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莲花镇的铺子不要卖了,便都留着以后开药铺子吧。

卓云呢?我想跟着他说话。

云祈轩看了看清然:等莲花镇安定,那铺子自然是给你们留着,被封查的事儿,也会给你个说法。

清然虽然不说,但是她的点点滴滴云祈轩都是上心的。

林清然眯着眼睛。

口吻温和却带着几许意味深长地说着:王家铺子,我要亲自收拾。

好。

男人笑了笑。

清然,军机布防的事情,我要帮着,也许过些日子便要离开清河县,你好生在这儿,不要担心我。

才见面却又谈起了分别,林清然眯着眼睛,如水的小脸不施粉黛。

一身衣裳朴素低调,怎么看却动觉得她灵动俏皮,见了叫人的心底便暖暖的。

知道了,你们小心,这清河县府,我们一家子也不能这样住着。

不如在清河县兑个铺子。

林清然琢磨着,她手里的钱和爹娘手里的倒是完全够用。

云祈轩蹙眉:这里……不合心意?怎么会呢,只是娘亲住着不习惯。

你知道一直住在乡下,在这小住几日倒是没什么,要是一直住着,叫爹娘咋地生活。

林清然笑笑:再说……你过些日子便走了,我也不习惯住这儿。

所以你做你的事儿,我忙我的,谁也不许干预。

她带着孩子气的话语逗笑了云祈轩,男人点点头。

好,既然这样,都听你的。

卓云便留给你调遣。

那些琐事儿,就交给府里的丫头。

林清然满意地点点头,十分欢喜。

连续三日。

卓云陪着清然在清河县转悠,倒是不为别的,只是到各处看了看宅子。

正对着衙门口街道的集市上有栋宅子倒是雅致,主要是两间内屋,一个店面的格局,也不用细细打扫装点,换了牌子,便可以直接将草芥堂的第二家店开起来。

商讨了价格,清然倒是可以接受,跟着卓云说道了说道,便打算盘下店铺,规模倒是没有莲花镇的大,暂时住着,一个是临着街道集市,一个是离府衙比较近,要是有事儿也方面联系。

林姑娘,就这个了?卓云看着面前的的宅子,顿住脚步,倒是没想到林清然的决定这么快。

清然想着价钱适中,还可以应急的宅子,最重要,以后留下来做草芥堂的生意的地点,自然是极好的。

就他了。

林清然抿嘴笑着,环抱着胸:卓云,莲花镇子上的药铺子还要靠你安排,跟着我学了这么久,你也是明白的。

那三间屋子,一间挪出来放一年的药物,一间留着给大夫,铺子就还是这样。

招人的时候,自然是莲花镇本地的最好,或者有意在莲花镇子上久住的。

姑娘放心,这些卓云会一一办妥。

男人恭敬地说着,又看了看清然:孟公子没空过来,倒是叫在下给姑娘带好。

有心了。

林清然笑笑:云中城的……孟公子已经选了几处,还要最后定夺。

卓云细声说着,忍不住腹诽,太子嘱咐他好生保护林家,轩王爷也这么说,孟公子也这么说……卓云想着,这林家还真是格外的重要,就连军机要事儿,都没这么紧张地说过。

看着着以后,林清然这丫头,非富即贵,也不是不可能的,更听说……她已经跟着轩王爷定了亲。

没想到堂堂的尊贵王爷,居然肯娶这个乡下丫头。

林清然将银钱交给了卓云,叫他好生去办,只拿了地契房契来就好。

然后自个儿拐回了府衙,进屋去找爹娘。

推了门儿,霞儿正逗着奶娘怀里的两个奶娃娃。

张氏和林永河始终是处于一种紧张谨慎的状态,林清然叹了口气儿,倒是也难为爹娘了。

爹娘,老家那边儿倒也不用惦记,没事儿,至于莲花镇子,爹爹的工钱没了就没了,如今跟着霞儿顾着铺子,倒是有不少的事儿,等着爹娘帮衬。

哎,今年还做啥了?这都上了秋儿,如今这情形,更不知道以后咋地?林永河看看闺女:庄稼人,哪里有像咱们似的,东奔西跑的。

林清然抿着唇:爹娘,清然在县城兑了铺子,收拾妥当便接你们过去,以后,咱们怕是还要去云中城的。

张氏看着自家闺女,要说种地也许一辈子都没机会出了村儿,当初不是清然坚持要去镇子,如今也走不上这么一步,倒不如听了闺女的,咋说咋是吧,如今跟着皇家攀了亲,一边惶恐,一边还得端些态度出来,不能丢了皇家人的脸面。

清然,我和你爹商量,你想要做啥,只管去做,倒是不用在成日惦记着俺们。

张氏细声说着:娘现在啥也不求,你说了亲,也算是大人,镇子即回不去,爹娘也不给你添乱。

林清然心下挺感动,其实要村妇接受她这样的跳脱,或者完全的信任确实也不容易,怎么说呢,一辈子老实本分的庄家人,咋地能经得起这些事儿。

姐,不用担心俺们。

霞儿咧嘴笑笑,听清然说在外头找了宅子,心里乐呵,真得不习惯住这边,再说了,她现在超级害怕冰块哥。

……这卓云办事儿稳妥,回了云祈轩的话,便跟着清然去看了看布置好的铺子,又挑了几个大夫叫清然选,说是可以派去莲花镇。

林清然点点头,看着几人:那边倒是不急,都先跟县城的新铺子学着,咱们三天后便开张。

她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硬是去了书房拿着笔纸,有些小无赖地叫云祈寒题字,太子题字,这是极佳的宣传方式。

云祈寒倒是没说什么,瞧了瞧欢喜的清然,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拿到了字儿竟然立刻转手,叫工匠临摹做匾,落款写上太子。

卓云翻了翻白眼,这要是叫太子知道不得气炸了?历来皇族赐字都要仔细收着,这林姑娘却叫按样儿打板,真是……祈轩来看了几次,得了这个法子,林清然忙来忙去的,他倒是有些好笑。

喜欢看着清然这样,做什么都很欢喜有劲头。

清然,哥哥快要收拾好莲花镇子了。

云祈轩拉着清然,陪着她一块去看铺子,瞧着赶制出来的牌匾被换上,心里觉着好笑。

这丫头……倒是挺会借势。

那什么时候,我能回趟镇子?她笑眯眯地问,穿着锦绣的衣裳,那笑容明媚耀眼。

祈轩,明日爹娘便跟着搬过去了。

好,奶妈和丫头小厮,你各带了几个去。

云祈轩不放心,还是希望有人照顾他们:哥哥给两个男娃取了名字。

什么?清然好奇,这云祈寒倒是够意思……林栋,林梁。

哥哥希望他们长大了,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云祈轩拉着她的手,美的那么不真实。

极好。

她笑眯眯地说着,伸手抱了抱面前的男子,她知道云祈轩做什么都是沉默不动声色的,为了她牺牲付出了很多。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回莲花镇林清然有意抓紧忙活自个儿的药房产业,一个是跟着太子挂上了钩,再有就是她现在也算是后方了无牵挂了。

争取在进京之前,弄出几个分店来。

这边将爹娘送入清河县的宅子,便启程跟着卓云朝着莲花镇子而去。

才到了镇子口,守卫的士兵纷纷恭敬地站在一旁,大又今夕不同往日的架势。

林清然跟着卓云进了镇子,走到自个儿曾经的家中,伸手轻轻地撕掉了封条,看了卓云一眼。

走吧,王家铺子。

林清然回来的消息很快在镇子传开,因为平日比较低调安生,倒是不知道这林家居然攀上了皇亲国戚,使得百姓们嘀嘀咕咕地说着这些事儿。

传得神乎其神。

王家要遭殃,那也是一定的,百姓们都瞧着,王家掌柜带人封了草芥堂。

她勾起红唇,带着一抹笑意,别人逼你,你要翻倍拿回来才是。

林清然站在王家铺子门口,叫卓云去叫人,没一会儿镇子上的官兵也赶了过来,什么叫一报还一报,林清然今儿算是明白了。

林清然站在外头,到底是没有说话,卓云极为懂得察言观色,上门敲着王家铺子的门。

王家掌柜诚惶诚恐地走了出来,看到外头的丫头和一行官兵,心忽地揪了一下。

这草芥堂的丫头到底是啥个背景,他曾经查过,不过是上谷村的普通人家。

为人点子多些,聪明些,到底怎么攀上了权贵。

却不得而知了。

曾经这林家是在村里都待不下去的,如今却……掌柜的,别来无恙。

林清然眯着眼睛,清清淡淡地开口。

虽然穿着普通。

却带着一丝凌厉和清高。

毕竟她不是真的从小长在村儿里的。

王家掌柜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又看了看身后的官兵,卓云上前挥了挥手,便将整个铺子查抄,拿着官府的逮捕令文看着面前的男人,冷冷开口:私自封百姓府邸,冒充官府,获罪带走!没想到连客套都不需要,直接上门带人,百姓们从王家铺子走了出来。

不是在一边看热闹。

就是急匆匆地朝着自个儿的家里头走。

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林清然看着王家掌柜,低声说道:王婆在哪?你个死丫头,你!你居然敢抓我。

我朝廷里可是有人的,你找死!王家掌柜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被人架着胳膊,还如此粗暴地对待,顿时顾不得了,恼羞成怒。

卓云上前动了手,示意官兵将人带走细细拷问。

林清然也不急,带走了王掌柜,这才慢悠悠地进了铺子,坐在王家药铺的大堂。

眯着眼睛,几个小厮和大夫诚惶诚恐。

几句话便说出了王婆的事儿。

这会儿子王婆确实在王家,不过没在药铺子,每个月,她都要往镇子上跑几次,一个是给地主家里头拿药,一个是借着王家抬高自个儿的身价。

好给闺女寻份好媒。

林清然带着人上了王府,倒也不进去,只是叫人请出了王婆,她看着面前的刁钻老太婆,嘴角始终带着笑。

然后伸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你欠我们林家的,这么打你算是便宜了。

哎呀,你个不要脸的下贱小蹄子,你还敢动手打人!你个狗娘养的……王婆被官兵拉着,许是被林清然打了,显得有些狂躁。

林清然冷笑,伸手又是一巴掌。

还容你放肆!卓云看着王婆,拿着布条狠狠地勒住她的嘴,听着她呜呜呜地叫唤。

林清然看着王婆,淡淡开口:以后莲花镇的药业,再不姓王。

你作恶多端,如今这样也是活该,带走吧。

跟这种人林清然实在不爱掰扯谁对谁错,但是欺负他们林家的人是绝对不好使的。

不过是报仇来得早了一些罢了。

林姑娘,这铺子……卓云试探着问。

林清然跟着他回到草芥堂,安静地在院子里走了走,又拿了些爹娘和小妹比较喜欢的物件,不管咋说,爹娘还是不大喜欢浪费的。

叫大夫来,跟这儿经营吧,在雇个可靠的,最好是孟随风的人,管着钱财,每笔帐都要记得明明白白。

林清然关了门,对着卓云笑笑:王家掌柜倒是个精明人,如果他愿意摘了牌子,换上咱们的,也饶他们一家老小,再分些银钱,每月给这营生。

如果不愿意……你知道怎么办。

她要整个莲花镇子的医药都出自草芥堂,自然是容不得王家一家独大,而且林清然自觉算是良心商人。

也算是一桩赚钱又造福百姓的买卖。

卓云潜了人一一处理好,便送林清然回了清河县。

清然心里想着,如今也算是风光地回来了,至少不用被人追着,提心吊胆,那些日子她面儿上虽然淡定,心底却着实有些害怕的。

害怕就这么完了,害怕一切被她给毁了。

如今她赌赢了,峰回路转,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们林家。

回到清河县,回了新置办的新家,张氏急忙忙走了出来,看了看卓云,拉着清然进了屋:你这忙活的,可不是都瘦了。

林清然笑笑:娘咱们莲花镇的家,改成了草芥堂了,雇了大夫和掌柜,以后咱们只管着收账就好,再说,那莲花镇每日的进项我心里有谱,如今又收了王家铺子这块招牌,拿着往年的一对比,银钱也差不离。

张氏叹气:倒是没想到你这么为家里头想着,如今爹娘打算帮你把清河县的铺子也开起来,这样你能省心。

姐,铺子我和爹都打扫了,你那些药物都从哪里弄得啊?这件事不仅霞儿奇怪,就连张氏和林永河也觉着奇怪。

一个小铺子有些药物正常,可是接二连三地开铺子,那些个药物哪来呢。

林清然自然有些尴尬,咧嘴笑笑:然儿自有法子就是了,不能说。

得了,不说俺们也不问,只是别再这么吓娘亲就成。

张氏极为体贴地开口,看了看清然。

不会的娘……自然是有铺子帮着忙活,这些事儿,再说也说不清……林清然含糊地说着,自家人倒是无妨,云家兄弟和孟随风,她该怎么解释呢。

走吧,姐歇一会儿。

霞儿咧嘴笑着,如今两个小弟都有奶妈顾着,张氏倒是得了不少的空闲,太子给了名字,更是欢喜的不行,还听娘说,给爷奶送了信儿,这预备着来清河县城看他们呢。

林姑娘,您回了?轩王爷找您。

丫鬟敲了敲门,立在外头跟着林清然说话。

娘我去瞧瞧。

这些日子忙得,都没顾得上家里。

跟着丫鬟进了府衙,她坐在一边,抱着普洱茶,小口地喝着。

云祈轩穿着淡紫色的锦袍姗姗而至。

这茶这么好喝?温温柔柔的语调。

你来啦。

林清然放下手上的杯子,眯着眼睛,看着云祈轩,她心里确实高兴,也知道底层人民生活的不容易啊。

云祈轩坐在一旁,看着她,细声说道:清然,我明日便要跟着哥哥走了。

恩,等你回来,咱们一块去云中城。

林清然始终笑眯眯的,她心里明白,如今这天下才是真得要变天了。

安心等我。

云祈轩说着,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霞儿便也跟着进了屋,抱着姐。

姐,爹娘叫问,晚上用预备你的饭不?今儿都在这儿吃。

云祈轩低声说着,看了看霞儿:叫上你冰块哥。

还什么冰块哥,那可是太子……霞儿自然不好意思:祈轩哥……她低声说着。

林清然掩嘴笑了笑:快别逗俺们家霞儿了,可是要吓坏了,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云祈轩笑笑:哥哥待你们还是一如从前,不用害怕。

云祈轩说话总是极为柔和,如果他心情好,你会发现他的眼中泛着淡淡的光芒,十分耀眼,美好。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云祈寒便叫人来传。

他们便沿着亭廊,绕道客厅,霞儿和林清然乖巧地给太子行了礼,这才坐在。

过来坐这儿。

云祈寒挥了挥手,丫头小厮均退开,看着霞儿这丫头说着。

霞儿动了动,有点别扭,不安地坐在一边。

也不动筷子,很不像她往常的模样。

怎了,我吃人么?云祈寒眯着眼睛,话里难道地带着几分戏谑。

林清霞听了埋头在饭碗里,嘀咕一句:冰……冰块哥,你怎么是太子……霞儿。

清然笑笑,实在是被小妹这副模样逗得不行。

该是找个嬷嬷好好教习才是。

云祈寒坐在一边,低声说着,清然看了眼云祈轩,两人相视一笑。

桌上的菜色一应俱全,霞儿自来贪吃,黑亮的眼珠盯着桌儿上的美食儿砸吧着嘴。

清然,轩儿随我出去,怕是要一年两年才能安生,你要有个准备。

林清然拿着筷子点点头:知道了,你们安全就好。

恩恩。

霞儿也附和地点点头,吃饭期间,云祈寒伸出手,掐了掐面前的小丫头。

再回来霞儿也长大了。

林清然心里总觉得云祈寒好像是挺喜欢霞儿的,每次跟着霞儿说话,便不似那么冰冷,那么凌厉,如果他不是太子,霞儿自然也不怕他。

清然估摸着,等霞儿适应了他的身份,还会变成原来的模样。

轩儿,吃了饭随我去书房。

男人淡淡开口,眼中带着几分谨慎,云祈轩本来眼中带着暖意享受着和清然的相处时光,听到哥哥的话,这才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六章 清河县一顿饭吃得极为欢喜,云祈寒虽为太子,对待两个丫头倒是跟往常无异,还故意逗着霞儿玩,霞儿也时不时地说上几句,吃饱了,云祈寒便嘱咐两人随意,他带着弟弟一起去了书房。

本就是极为冰冷傲然的男人,清然知道云祈寒能如此待他们林家已经是极大的礼遇了。

瞧着云祈寒走了,霞儿完全放松下来,胖嘟嘟的小手开始抓着桌儿上的酒酿圆子,觉着好吃。

才不好意思,放开了肚皮吃喜欢吃的食物。

林清然拄着下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小妹,戏谑地说道:这么贪吃,以后可没人要。

霞儿不怕,等姐嫁了祈轩哥。

到时候姐会给霞儿也找个好人家。

她说得理所当然,吃得一脸的陶醉。

嘴里还嚼着东西,霞儿虽然贪吃却也守礼,又外人在,那些个该做的是一点儿都不会差。

学什么又是极快的。

也不知道,冰块哥带着祈轩哥整日地说啥子,神神叨叨的。

霞儿嘟囔一句。

自然是国家大事,那些个书,你不是也读了许多,姐也没少给你讲过。

林清然琢磨着,倒是想听听他们到底说些什么,自己也许能帮得上忙。

排兵布阵她不懂,可是治国良策她确实看过一些史书。

那要是都一样,只照着课本子来读就好了,哪还用躲起来商量。

姐就会诓我。

霞儿擦了擦嘴,嘀咕一句。

林清然看着小妹。

低声说着:要不咱俩听听他们说啥?霞儿眼睛放光,又想到冰块哥是太子,她们这样做会不会生气之类。

便觉着有些胆怯。

没事,走吧。

清然看出小妹的想法。

拉着她一块朝着外头走去,转悠了两圈才算是带着她去了书房,两人凑近了听,门口的侍卫看着是林清然便继续爱搭不惜理地站着,也没人管她们。

自然是得了吩咐,谁也不能招惹林家的人。

细细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这阵局布置的极其精妙,想要破阵没那么容易,其中融入了五行八卦的奥妙,哥哥,这件事做完我……很显然是云祈轩的声音。

永远那么轻柔。

那么好听。

带着三分温暖,三分灵动。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话。

等这仗打完,便跟我回燕塘的皇宫。

云祈寒说着。

可是……祈轩口气迟缓。

虽然你现在有了封赏,可是总要我座上龙椅的时候,才能昭告天下,到那时候再给你和清然这丫头指婚。

云祈寒说着:有了封号,你不喜朝政也好,在燕塘,做哥哥的我也放心。

若不是为了寻轩儿,完成母亲的心愿,找到他唯一的血亲。

也不至于差点丢了龙椅,这个弟弟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轩儿知道,清然也知道。

否则怎么可能依着祈轩的个性,答应他迎娶没什么家世又是村姑的清然。

哥,谢谢你。

原本寻了祈轩是为了帮着自己守这个天下,他自己也能安心地处理朝政,却发现弟弟干净温和,如果强求他留下,只会叫他心底不快乐。

接着林清然便听见两人在讨论军中的事情,然后微微蹙眉,祈轩果然有排兵布阵的天赋,到底只是军师,不用上战场。

只是这样温和的男人,居然会学习排兵布阵。

清然,你们在这儿做什么?熟悉的声音传来,两人身子一紧,林清然拉着霞儿心虚地转身,便看到孟随风一袭长袍,腰间素着带子,手里拿着笛子,好奇地看着两人。

这个那个……霞儿紧张地拉了拉清然。

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孟随风挑眉,这两个丫头居然在听墙角,还真是……放肆。

好些日子不见,才发现清然这丫头打扮打扮真的挺漂亮,大大的眼睛,穿着锦缎的衣裳,瞧着便叫人舒心,就连霞儿也长高了些。

你做那些事儿,卓云都一一跟我说了。

孟随风笑呵呵地靠在一边,也不着急进去。

林清然掩饰了下眼中的尴尬,拉着霞儿坐在孟随风身边:倒是在这碰着你,来这么多天儿,也没见着人。

前些日子帮太子办事儿,跟着长河也是今日才回,这又要随着他们出去,打了仗,便要回燕塘国都去。

孟随风笑笑:再说,我在这儿,云祈轩不是要吃了我一般?林清然眨眨眼睛,嘟着嘴,这家伙嘴里就没有什么正经的话。

咱们药铺子的事儿,可要细细打点好。

我瞧着,你做的极好。

孟随风说着,斜眼看了看清然,没想到这丫头确实有做生意的脑瓜,很多事儿,他细听卓云说,也觉得新奇惊讶。

云中城的铺子你是怎么打算的?听卓云说你选好了几处?林清然扬起笑脸,眼中带着几分算计。

确实有几处。

孟随风说着:预备着跟着你商量一下。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最好最大的铺子做总店,然后看着云中城的地点,倒是可以再开几个。

林清然胃口倒是大。

你倒是会想。

孟随风叹气:有三处不错。

我觉得都好。

临街临着皇城的铺子,你看着来,我又没去过自然是不大放心的。

这个月莲花镇的铺子得了入账,便要开始两人分利润了。

林清然跟孟随风说着,人家做了这么多,总是不能白做的,如何培养大夫,要什么样的,她都一并跟着卓云说了,以后这些大夫还要定期来都城培训。

还可以自个儿带徒弟。

姐,那莲花镇的铺子,你干啥给别人,白大夫和香穗不是正摆在那的吗?霞儿提醒。

林清然眼睛一亮,然后微微蹙眉:不知道大夫的想法,再说要是去了镇子,咱们村里可咋整?瞧个病也都不方面。

云祈轩走出来的时候,便瞧着清然跟着孟随风有说有笑,他微微顿住脚步,看着他们。

清然见了直接跑了过来抱着他的胳膊:你出来了?才跟着孟贵人说铺子的事儿呢。

那意思很明显,你可不许吃醋生气。

恩。

云祈轩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看了眼孟随风,男人挑挑眉,问了安,这才进了屋子,大概是找太子谈事情。

林清然又跟着云祈轩说了会儿话,便带着霞儿回了她们的新家。

进门的事儿,爹娘还没歇着,一人抱着一个娃娃,在逗着玩。

瞧瞧,你们姐姐回了。

张氏朝着榻上挪了挪,往日都是住着炕,如今却学着富贵人家住上了床榻,等到了冬日,也是尽烧些昂贵的煤炭。

说起来张氏手里那点银钱真是一点都没往外头拿,倒是清然自个儿的私房钱,换了这铺子。

来给我抱抱。

霞儿伸伸手,从娘亲张氏手里接过奶娃娃,看着弟弟胖嘟嘟的小脸,一瞧便是吃得极好,白胖白胖的,哪有她们曾经的模样,日子好了家里的摆设也讲究起来,刷了漆的八仙桌,太师椅,还有那案台上挂着的财神和字画,倒是有了几分宅院的感觉。

住这样的地方,张氏和林永河自然欢喜,都不爱往外头挪步。

霞儿拿起一旁的拨浪鼓,逗着面前的小娃娃。

喜欢的紧。

清然,贵人他们啥时候走?林永河问着,倒是挺关心太子们的事儿。

明日吧,咱只管在清河县安生住着,一两年,咱便搬去云中城。

林清然笑笑,摸了摸小孩儿的脸蛋:姐带娃去吃好吃的呀,以后去了都城,咱家的宝贝也做大官啊!可是呢,如今着日子,娘和爹倒是不用为了生计愁了,我瞧着咱家家姐当家也挺好。

霞儿脱了鞋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美滋滋地喝着桌上壶里的茶。

林永河看了眼张氏:还说,咱们现在不是你姐当家了,还是谁当家!出了啥大事儿也不跟着他们做爹娘的商量一下。

林清然吐了吐舌头,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爹娘……这家里头的地都有二伯母照看着,爷奶的身子骨自然也不错,再说大伯也纳了新人,孝杰还拨得个文武双全的名号,孝文哥也过了乡试,还有啥愁的,如今然儿有了这些个点子。

自然是要先帮衬着咱们家,在顾着家里头的亲戚。

张氏看了看自个儿的闺女,往日过的穷困,如今倒是把家里折腾的红红火火,她和老三到了现在还没能完全接受,自个儿家跟着皇家人攀上了关系。

哪怕一个名号,可都是比祖上那官宦后代的人家要强上百倍。

如今清然也和太子的弟弟说了亲,这事儿他们不敢提,只留着小辈儿解决,也等着太子的话,他们实在是不敢说什么。

如今铺子里姐倒是教了这么多人,也不用姐亲自去站着柜子,等得了空,还要跟这儿清河县好好地转悠转悠。

霞儿咧嘴笑着,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她的心里头也带着喜气儿。

张氏看了看清然,侧身拿过自个儿的箱子,从里面掏出了几锭银子:手里头可是紧巴了?这点钱你拿着。

林清然笑笑:娘,不用,前儿镇子莲花镇铺子那个银钱都够了,虽然兑了这个铺子,手头还是有点的,再说了,跟着皇家学艺,那些个大夫都要先交些银钱的,等铺子有了入账,再给发银钱。

第一百八十七章 父母心她自个儿琢磨着,莲花镇的药铺子每月有多少进项,清然心里明白,如今算是跟着王家药铺的人谈妥了,整个莲花镇子的医药基本上都属于草芥堂的门下,一个月,就算是刨除去分给孟随风的那部分,清然手里的银钱也是完全够用的。

再加上清河县城的铺子,不能一下子回了本儿,至少两个月也没什么问题。

在燕塘铺子永远没有土地贵。

只要不铺子不要地,倒是省了不少的银钱。

等爷奶他们来了,清然还要跟着他们商量一下,家里头的事儿。

这些她自个儿心里都有谱,如今张氏和林永河完全信任于她,她倒是可以放手去做。

拿着,这宅子一下子买了下来,哪来这么多钱?张氏将银子放在一边,又拿出曾经那些个簪子首饰。

以后这些个物件,你们自个儿收着,清然说了亲,也不能整日这么素。

姐,这是娘的心意,那我拿着,等得了空,咱们去县城百货逛游。

霞儿倒是很高兴,一点都不推脱,人活一辈子快乐最重要了,如今她整日都乐得合不拢嘴,日子一天比一天的好。

林清然看了看张氏,仔细地说着,不禁想笑笑,一家人到底客气个啥。

……云祈轩和云祈寒走后,林清然一家开始在清河县过着自个儿的小日子。

家里的铺子有人照管着,清然隔三差五地去瞧瞧,再指点几句。

倒也没什么旁的事情。

奶妈始终管着两个小子,养得白白胖胖。

如今的日子好了,清然和霞儿还是极喜欢娘亲的手艺。

每日的伙食都是张氏亲自操办,府衙过来帮忙的丫头。

经常铺子衙门两边跑。

草芥堂的生意自然火爆,清河县城本就很大,如今又在最繁华的地段,还跟着官府太子攀着关系,不管是为了好的神奇的疗效药,还是为了沾沾龙气儿,门前的百姓倒是络绎不绝。

姐,来了这么些日子,都没好好地在县城逛逛。

霞儿的话里有点怨念,两人吃饱喝得。

林清然点点头。

坐在铜镜前。

挽了发髻,插着一个簪子。

这才转身,看着霞儿说道:走吧。

如今咱们可跟着往日不同,上哪儿都要注意着分寸。

她们倒是无妨,可是丢了太子和祈轩的脸面自然是不好了。

霞儿点点头,扯着姐,两人除了铺子。

林姑娘要出门?在铺子帮忙的小厮倒是眼睛尖儿,咧嘴跟着她笑笑。

不得不说,清然长得确实好看。

整日在家里头闷着,这会儿也出去转悠转悠。

林清然两人出了屋,街道上热热闹闹,霞儿的心情立刻愉悦起来:姐。

以后咱再买什么东西,不用用手拎着,直接送到草芥堂就成了呢。

霞儿在街上走着,路上各色人等,叫卖的,杀价的,总之,热闹非凡,林清然跟着霞儿转悠着,琢磨了下。

这清河县倒是挺大的。

要是一个铺子不够的话,等孟随风不忙了叫他自个儿选地址再开一个也成。

姐,广良斋的糕点!霞儿手舞足蹈,这贪吃的毛病不知道啥时候能改:哎呀姐。

喜欢吃啥样的,姐也去瞧瞧。

两人朝着广良斋走去,这可是比之前碧云斋的糕点还要精致,霞儿每样都挑了些,装好了,便叫人送去草芥堂。

直接拿银子。

听闻是草芥堂的掌柜,广良斋的老板亲自走了出来,带着林清然和霞儿去了雅间,细细地品尝了他们的糕点,临走还送了几盒。

林清然不禁在心底感叹,有特权的感觉真心的好!不用你有什么,只需要你认识谁。

跟着霞儿离开了广良斋,两人随意地逛游,胭脂水粉倒是买了少许,娘说得对,如今虽然没正式昭告祈轩的身份,也没说过他们林家的事儿,可是多少双眼睛在这儿瞧着,清然自然是要当心许多的。

姐你看那个……霞儿欢喜地拿着采买的东西,大眼睛看着前方,微微顿住脚步。

林清然看了一眼,前方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孩子,正跪在地方,披麻戴孝。

卖身葬父?林清然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瞧着这丫头倒是长得文静清秀,已经惹得不少人围观张望了。

咱俩去瞧瞧。

林清然低声跟着霞儿说道。

看着小丫头写的字,歪歪扭扭,倒是像读过书的样子。

小丫头始终垂着眸,不哭不闹。

你今儿多大?林清然声音虽小,却带着几分灵动温和,轻飘飘地传来。

闻言,她忽地扬起头,看着林清然和霞儿,沙哑着嗓子说着:我叫香凝,今年十一岁。

跟着霞儿差不离。

姐,她好可怜啊……霞儿嘀咕着,往日她们的日子虽然穷,可是不至于孓然一身,连个亲人都没有,如今这小丫头却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大姐姐,家里盘缠都用光了,爹爹还在庙里,只为了要点儿钱,把爹爹葬了。

小丫头低声说着,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林清然想着,家里头确实该有个帮衬的人,要是以后有个什么事儿,这丫头的身世倒是也清白。

起开!起开!这小丫头我们家少爷要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推开众人。

清然和霞儿险些被人推了一个激灵。

推开众人,清然转过身,便瞧见一个矮胖的男人,穿着华贵的衣裳,背着手,手里拿着扇子,趾高气昂地站在小丫头身前。

大声嚷嚷着:你跟我走吧!本少爷纳了你!看见如此阵仗的男人,小丫头明显轻轻哆嗦了一下,脸色微白。

公子哥俯下身,伸手拉着面前的小丫头:你叫香凝?是……是的。

小丫头显然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瑟瑟发抖。

小模样倒是讨喜,跟着爷走吧。

公子哥拉着她的胳膊,不管不顾地便想带走。

叫香凝的小丫头却忽地推了一下,眼中带着几分惶恐。

脸色微白。

林清然瞧着,站在男人面前:这丫头是我家的。

听清然这样说,小丫头本能地朝着清然身后动了动,眼中带着丝丝恐惧,没想到会有人帮着她,爹爹说,她一个女孩子,要是能遇到好人家收留便是福气,千万不要去了不该去的地儿。

哟,又一个漂亮妞,你是哪来的。

矮胖的男人眯着眼睛,对着手下挥挥手,倒是也没生气。

霞儿蹙眉,看着面前轻佻的男人:你说话注意些。

这丫头原本是我们家瞧上的。

林清然拉着霞儿,看着面前的公子哥儿,笑笑:这为公子,怎么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再说就算是你要带人,也要问问这个小丫头的意思。

你们是哪的,居然敢跟着我们黄爷抢人,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几个小厮模样的男人,上前对着两人说道。

黄爷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丫头,笑得极其猥琐:倒是可以让给你,不过你得跟我走……一边说,一边伸手朝着清然的手腕抓来。

这才一落了动作,却有黑影忽地窜出,狠狠地给了矮胖男人两个巴掌。

草芥堂的掌柜你也敢动!卓云蹙眉说着,看着面前的男人。

林清然和霞儿一愣,竟然没想到两人外出在县城溜达,也需要人保护了。

草芥堂……黄爷被打在地上,听到这个铺子的名字,立刻起身连连告饶:对对对不住姑娘,无意冒犯,无意冒犯……说完诚惶诚恐地带着手下急匆匆地跑开,生怕被逮住,再出什么乱子。

林清然倒也没追究,卓云看了看两人,微微行礼,便走开了。

霞儿上前将小丫头扶起,拍了拍她的衣裳: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家吧,不会少了你的吃穿。

林清然将目光落在小丫头身上:先葬了你的父亲,然后你跟着我会草芥堂吧。

她确实需要几个忠心耿耿的丫头,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儿,她身边那些终究不是知根知底的。

谢谢恩人……香凝低声说着,眼中带着几分温软,模样倒是极为俏丽乖巧。

这才收了摊子,起身,林清然叫人安葬了她的父亲,三人便朝着草芥堂走去。

小丫头话不多,带着面儿上明显带着几分胆怯。

直到关了门,小丫头才扑腾地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恩人的大恩大德,香凝永世不忘。

要的就是这样的感恩和忠心。

林清然笑笑:起来吧,也是不忍心看着你被那个霸王糟蹋。

跟着我只一点忠心,最为重要。

香凝知道。

她小声说着。

看着面前虽然过着普通人家的两个姑娘,说话做事儿却带着难得得的稳重。

如今在家里头,平日跟着我身边,多替我想着事儿就好,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林清然看着小丫头,拉着她起身:我叫林清然,草芥堂掌柜,这是我妹妹林清霞,以后许是要跟着我们一家子去京城的。

一些话,清然必须说话,毕竟香凝爹爹的坟还在这个清河县。

小丫头眼神晃动下,又跪了下去:两位恩人去哪,香凝就去哪。

第一百八十八章 爷奶上门这边正说着话,张氏便开门叫清然和霞儿一并进了屋,林永河倒是整日在铺子里帮着忙活着铺子那些个事儿。

娘咋啦?霞儿大声说着,如今穿着打扮都不如比往日那么寒颤,哪怕在自个儿家里头,霞儿也不在跑跑闹闹了。

张氏穿着细碎花布长袍,倚坐在一边儿,手里磕着瓜子,看着两个闺女笑着。

你们爷奶明日过来。

张氏温柔地开口。

真的?林清然眼前一亮,细细想着,这一别竟然也有些日子了,不是在莲花镇子出了事儿,也不至于一直没来,如今怕是已经秋收完事儿。

二伯母他们来不?霞儿坐在软榻上,侧头看着张氏,拿起一边盘子里的果子,嘎嘣嘎嘣地吃着。

这丫头是惦记着孝杰呐。

说道孝杰,自然便想到了冬儿,也不知道如今这丫头到底如何了。

身子好些了没,要是能去医谷,也是件好事儿。

爷奶是才到了莲花镇子,那边安排住着,明日才能过来。

张氏笑笑,林永河才跟着她说了完,她便叫了霞儿和清然一并过来。

急忙忙地告诉他们这事儿。

爷奶来了可好,着急看孙子呢。

过几日清河县的河灯节,咋地也得等着过完了河灯节再走。

林清然细声说着,眼中带着笑意。

是呢,要是冬儿他们跟着一并过来,还能去看看清河县的河灯节,往日。

只能想想,如今咱在清河县有了铺子,想咋住都成!霞儿笑笑,漂亮的眼睛眨啊眨带着几许灵性。

娘这是咱家的丫鬟。

香凝。

林清然拉着门口的小丫头,给张氏瞧着。

张氏坐在榻上,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轻笑着说道:倒是个别致的。

平白叫人喜欢。

好好跟着清然学,以后错不了。

是。

香凝自然是个极为守规矩的。

林清然点点头,示意她下去。

继续跟着霞儿和娘亲一块说着。

待会儿叫收拾出两个屋来,反正咱家屋多。

林清然盘腿上了炕,这些日子倒是不得个消停,明儿爷奶来,也得好生招待着。

虽说分了家。

却不能忘了情分。

没了那个爱闹事儿的,清然心里自然是乐呵的。

过些日子的河灯节,他们倒是极为期待。

心里头也惦记着祈轩,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着,反正才说了亲,要过门,还要好久呢。

第二天晨起,林清然便早早地下了榻,抬眼瞧着一边的霞儿睡得极香,便轻手轻脚地拄着手臂,慢悠悠地踩着软软的绣花鞋朝着一边的大红实木柜子走去。

她伸手在里头挑了挑,找了件儿端庄喜气的淡粉素红相间的袄子。

仔细穿好。

门口的香凝听到动静,已经打好了水,清然笑笑,挽着衣袖,仔细洗着。

姐啥时辰了?霞儿低声说着,还带着才起身儿的软濡劲儿。

还早了,先睡着吧。

林清然笑了笑。

唔……今儿爷奶过来,我不贪睡。

霞儿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心里想着如今自个儿倒是比姐还要贪睡了。

香凝倒是勤谨,早早地进来伺候,如今也有人帮着忙活,清然倒是轻松不少,那些个琐事儿,她也得教着霞儿,都留给下人去做。

姑娘起得早,外头都没啥动静呢。

香凝一边倒了水,一边说着。

眼里总是有活。

清然心里想着,这小丫头历练历练也好,以后在挑了新人,可以给她做贴身丫鬟,近身伺候着。

林清然坐在铜镜前,霞儿拿着买得胭脂水粉,尽挑了些好的,对着姐姐比划。

可别闹,瞧着气色还成。

说着,拿出一张红纸轻轻地抿了抿。

看着娇艳了许多。

望着姐的模样,林清霞咧嘴儿笑着:姐,我说啥好呢,你可真好看。

别混说,这个点娘亲怕是也起了,咱们出屋去吧。

林清然跟着霞儿穿好了衣裳,两个人丫头推开门,便朝着前院铺子走去,查了查昨日的进账,两人便去娘亲的屋里,看着两个小弟。

待会儿爷奶来了,指不定咋个稀罕呢。

霞儿伸手抱了抱,亲了亲自个儿的小弟,这俩小东西,手上带的物件不同,才能分清哪个是大宝还是二宝。

天儿凉了,屋里得早些着预备着煤炭,可别冻着咱家小娃。

林清然抱着,亲了亲,小东西,咂巴咂巴嘴,眨着大眼睛看着林清然。

香凝已经出了门儿帮着张氏在灶房弄餐饭,她心里明白,这家是她的恩人,从虎口里头给她救了出来。

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行了,进屋一块吃饭。

张氏倒是极为喜欢这个机灵的小丫头,做事儿勤谨,还懂事儿。

是。

香凝端着饭菜,跟着张氏一并进了屋子。

眼中带着几分恭顺。

林清然瞧着,伸手接过来,几人一并坐在桌子旁。

霞儿拉着香凝:跟着一块吃。

张氏和林清然商量着爷奶来了到底怎么住,两个小娃由奶娘抱着倒是乖巧懂事儿,时而醒着,时而睡。

张氏桌儿上的菜自然也是变着花样做的。

都是极为符合清然和霞儿的口味。

姑娘,林叔说,县城这边来人了,叫婶子收拾好了。

小厮敲了敲门,在屋外说着话眼中带着几许光芒。

行了,知道了。

这边急忙忙地吃了饭菜,多了香凝一个帮手,拾掇的倒是利索,还没擦干净手,便听到门外崔氏的声音:哎呦,快看看咱家大孙子!爷奶来了!霞儿咧嘴笑着,拉着姐朝外头跑,林清然眯着眼睛,心情自然也是不错的。

爷奶这一回来就惦记着孙子,倒是忘了孙女。

霞儿笑眯眯地走过去,欢喜地说着。

林永河帮着拿东西,没想到二伯母连氏和孝杰冬儿也赶了来,冬儿的气色自然是极好的。

眼中带着几分温润。

姐姐,孝杰和冬儿也来啦。

林清然眯着眼睛,脸上带着笑,听着霞儿欢欢喜喜地说着。

香凝安安静静地帮着忙活,由着张氏出面,将崔氏和林老爷子迎进了屋,奶娘自然早已抱了两个小子坐在一边儿。

哎呦,这养得白白胖胖。

家里多了这两个小家伙,崔氏和林老爷子都是乐得合不拢嘴,眼中带着笑意。

林清然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几人的住处,霞儿跟着爷奶说了话,便带着孝杰和冬儿去了别屋玩,清然倒是留了下来。

一边站着,崔氏倒是胖了许多,林老爷子还是一副精神极佳的模样。

连氏拉着张氏在说话。

爹娘,你们可好生歇歇,也叫二嫂歇歇,两娃就放着屋里,等歇够了,咱们再说。

林永河掩饰不住笑意,扳着板凳儿坐在一边儿。

爹,娘,我带二伯母歇歇去,这走了挺远的道儿,这会儿指定累了。

等晨午吃饭,大家桌儿上说。

林清然拉着连氏,笑呵呵地跟着爷奶告了别,留下爹娘跟着爷奶一块儿说话。

林清然走到门口,却被连氏猛的拉住,笑着看着清然,细声说道:今儿的地也不少打粮食,你们这份儿我瞧着,还是给你吧。

崔氏和林老爷子在屋里,连氏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儿给也不妥,再说连氏很明白,如今是林清然在当家,从莲花镇子居然可以直接搬到清河县城,如今这老三一家已经很不一般了。

尤其林清然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清然倒也不客气,笑眯眯地看着连氏:二伯母说给我就给我吧。

在我这儿也是一样的。

带着连氏进了屋,收好了家里地分的银钱,清然看也没看。

可是住得惯?她笑眯眯地说着。

连氏摸了摸软榻,眼中带着笑意。

哪里有住得不习惯的,快要过上官宦家生活了。

林清然也没去打搅小的,跟着连氏在屋里坐着,听着她说着家里头的事儿,原本爷奶过来是不放心,二伯非要叫她跟着,说是去清河县,算算日子还能赶上那河灯节,心里直乐呵。

冬儿也偏要跟了来。

索性这辈子没出过镇子,正巧一并跟来。

林清然拉着连氏的手,细声说着:二伯母,家里头的事儿辛苦了。

自然照顾老人的一家,最是辛苦疲惫。

清然懂得也感谢。

连氏又是极会做人做事儿的。

二伯母,我瞧着孝杰也大了,如今过了文武的比试,是该预备着继续读书才是。

庄稼人虽然以种地为主,可是求官也是家里头都期盼的事儿。

林清然看着连氏。

我这边,倒是希望着孝杰出息,以后能去了云中城做官,也是咱们家的造化。

她虽然愿意铺路,也得看林孝杰到底能走到哪。

连氏自然激动,拉着清然的手说道:咱家的事儿你二伯母都听说了,孝杰可算是有个厉害的堂姐,不然,你说说……林清然笑笑:家里头的书不成,等在村儿离到了日子,还是叫孝杰过来吧,跟这儿读些书本子。

哎呀……这叫我说啥好……连氏眼中带着笑意,倍感欣慰。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送点什么崔氏和林康福大老远的来到县城,张氏和林永河自然整日地陪着,两个小子由着爷奶抱着稀罕,崔氏看着张氏,也没了那层隔阂。

小的有霞儿陪着,老得有香凝照顾,清然落得清闲,每日去铺子瞧瞧,便躲在屋里,也不去打搅别人。

云祈轩这一走便有些时日的。

她自个儿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但凡张氏和霞儿能做的,她们也都不肯麻烦清然。

如今上谷村儿家里倒是得了尊重,老地主还亲自送了贺礼来,林清然想着无非就是知道她攀了高枝儿,心里多了几分惧怕,也是希望能对小地主手下留情。

一连几日,林清然都坐在软榻上,摆弄着一边的针线。

说句心里话,自从跟着云祈轩说了亲,她还没送过什么东西给他。

林清然想着云祈轩身上带的东西,自然都是十分精致的,她若是送个佩戴在外头的物件,也送不出手,毕竟自个儿的绣工,确实不佳。

她叫香凝备了东西,预备着修个帕子送给云祈轩,选得自然是清河县城里头最好的料子。

害怕绣坏了,林清然还刻意备了两份。

心里头不由的感慨,要是有张氏的手艺,她也不用这么犯愁,如今顶着草芥堂掌柜的名义,又跟着皇家扯上关系,自然是弄得人尽皆知。

却是个不善女工的主。

想了想,如今自个儿虽是个女娃,倒是处处做着男儿的事儿。

我说呢?姐整日躲屋里干啥?这都几日了,也不说跟着俺们去玩玩。

霞儿门也不敲。

直接推门走了进来,穿着橘红色的漂亮绒衣,眨着大眼睛看着软榻上,认真忙活的林清然。

几步走上前去。

伸手抢了过来:哎呦,我说这是干啥?姐咋开始学绣帕子了,还是这么好的料子。

哪里想到霞儿动作这么快,推门,进屋,伸手,都没给清然反应的时间。

她扬起脸,带着几分心虚地伸手:还给我。

做啥平白抢人东西。

霞儿拿着看了看,歪着脑袋:姐,你这绣的是啥?我瞧着。

送给祈轩哥的?她大咧咧地说着。

被人发现了小秘密。

林清然自然是有些尴尬。

霞儿都看不出她绣的什么……看来她不适合秀这种的……你看不出来,那是鸳鸯。

林清然盘腿坐:今儿怎么没去跟着孝杰他们一块玩,瞧着冬儿身子也大好了。

听二伯母说。

过了河灯节,他们一家子便回村子,天儿也要转冷了。

霞儿倒是没有认真听姐的话,而是拿着手里的帕子,啧啧地品评。

姐,你确定祈轩哥能认出这个是鸳鸯?明明就是两只大肥鸟……林清然恼羞成怒,伸手,扯了过来,一把塞在被子底下,眼中带着愤怒。

你你你……怎么看不出来?霞儿掐腰笑着。

凑近了林清然,眨了眨眼睛:姐,你这两天在屋里就弄这个?要是祈轩哥知道了,心里头指定高兴。

瞧着自个儿的事儿被清然发现了,她也不分辨。

大不了我重新绣一个。

霞儿咧嘴笑笑,看了看姐,叹了口气:姐,咱家日子虽然好了,可是还是有人说咱们是靠了太子才上去的。

霞儿不服!虽然说借了两个哥哥的光,可是都是姐一步步走出来的,凭啥这样说!林清然淡定笑笑:别人的胡话,你听着也难受……咱只管过好咱家的日子。

再说了,换了别人,未必能得到这两兄弟的帮助,曾经她也是拿着命在赌,也是努力对着他们好的。

如今自个儿的铺子,全是她跟着孟随风一块琢磨,不许云祈轩和太子参与,自然是为了以后,他们林家风光,自个儿也能真得嫁得风光。

在清然心里倒是不觉着什么。

姐,我就那么一说,霞儿才不会管那些个事儿呢。

林清霞笑看着姐姐,心里还在琢磨着那个帕子:姐放心,帕子的事儿霞儿才不会乱说呢。

要是敢乱说,可要缝着你的嘴。

她是要多丢人……绣得这么难看。

被霞儿这么一闹,林清然也没了心思,再说云祈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呢。

总还没有个绣好的时候?不过她真的没啥天赋。

林清然跟着霞儿出了屋,就瞧着林孝杰在院里比划,如今已经有木有样了,身子也壮实了不少。

清然姐。

霞儿。

林孝杰扎着马步,中气十足地说着。

这倒是练得好,一点都不会偷懒的。

林清然笑笑看着孝杰:昨儿给你收拾出来一箱子书本,雇了马车,那会村儿去看,要是以后离了村,这些书都一并给了教书先生,可别戴在身上,那么沉。

有书读,林孝杰自然是十分开心的,他的眼中带着几许笑意,抱拳谢了姐。

冬儿穿着毛柔柔的袄子,安静地走了出来,低低地开口说道:清然姐,霞儿姐……这天儿才开始转凉,冬儿便穿得严严实实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

后日是河灯节,咱们一并出去玩。

霞儿看着冬儿走了出来,知道她心里头始终惦记着这事儿,眼中带着笑意,欢喜地说着。

这会儿香凝从小厨房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对着林清然说道:今儿说是要吃擀面条。

行了,爷奶最爱吃那个,就跟着做吧。

林清然笑笑,带着几个小的朝着张氏的uli走去。

这崔氏和林康福倒了清河县,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

整日抱着两个孙子,稀罕的不行。

除了找霞儿和清然问过两次话,便整日在屋里坐着。

林清然瞧着崔氏的气色并不是太好。

估摸着是旅途劳累折腾的。

张氏灶房屋里两边儿的跑,多亏又香凝这个丫头帮衬着。

如今这老三一家子,我是最放心的。

瞧瞧都有小厮丫鬟跟着服侍了,这哪是农家出来的,这可是官家的做派呢。

崔氏抱着孙子,轻轻地拍着。

林清然端了水果,几个小得唧唧喳喳,连氏也在灶房帮忙,林永河则是在县城转悠,采买东西,时不时去铺子瞧瞧,看看生意。

还不是托了您二老的福气。

林清然客气道。

一边擦着果子,一边叫霞儿递过去。

然儿咱家数你最能干!崔氏抿嘴笑笑:家里头你都放心着。

只管把日子折腾的红火起来。

老爷子微微蹙眉:开着铺子虽然有不少进账,可是毕竟是商人。

咱们燕塘农民可是都比商人强。

老爷子是不咋愿意自家好好地身份,就这样改良经商去了。

林清然笑了笑,如今她的日子哪里顾得上那些个面子,再说一辈子种地,对于他们老林家来说,到底能有多大出息,估摸着连上谷村也是出不了的。

爷说得对,家里不是还有俺家的地,等以后赚了银钱,指定要买田产做地主的。

林清然说了说,其实经营这种她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也可以承包出去啊。

听了然儿又这想法,林老爷子的脸色好了许多,一辈子种地,哪里又不想着当回地主的。

清然这话也算是摸透了老爷子的心思。

过几日俺们便回了。

如今咱们家不同别家,以后说话举止可要注意着。

崔氏嘱咐几句,听说跟着皇家攀上了关系两人自然高兴。

林清然连连点头,像是极为赞同爷奶的话。

霞儿坐在一边,逗了逗两个小弟弟,这才跟着一并起身看看晚饭好了没。

……这左盼又盼终于盼来了清河县城的河灯节,一大早便为了晚上的河灯准备着,张氏和连氏带着几个小的,做了几个漂亮的花灯,预备着晚上亲手放在小河里,早上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大灯笼,带着几分过年的喜庆,热闹的清河县都是人,清然,今儿你带着小的们出去吧,可看好了冬儿。

张氏提醒,瞧着外头这样热闹,几个小辈儿都兴高采烈地模样,她便开口放了人。

林清然还没做出反应,就被霞儿拉出了门,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心都觉着活泛了许多。

清然拉着冬儿,林孝杰断后,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姐,才儿没吃饱。

霞儿蹙眉说着,眼中带着几分郁闷,在家里头忙活半天,真得有些饿了。

林清然笑笑:这会儿都是好吃的,不是给你兜里揣了铜板子,你们几个爱吃啥,喜欢吃啥,都自个儿买。

出门之前,张氏可以给他们每人一吊钱,由着他们玩。

数你最贪吃,看冬儿,多听话。

林孝杰对着霞儿眨眨眼睛,故意逗着她玩儿。

霞儿嘟着嘴,有点不高兴,咋能这样呢。

林清然和冬儿转身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霞儿姐,你还是留着肚子,一会儿去了庙会,门口好多小吃。

冬儿听娘亲讲起过河灯节,细声温软地说着。

林清然始终牵着冬儿,几个人慢悠悠地在县城逛游,这时候人多人杂,林清然心里也有数,卓云一定派了人手保护他们。

道路两边都是串串灯笼,缠着长长的彩色绸子,揽着县城的百姓,那中间空出的道儿是为了晚上花车巡演,舞龙舞狮空出的场地。

ps:还有几章完结~~第一百九十章 热闹河灯节几个人吃了些小吃,那些小吃多种多样,许多清然都叫不出名字。

这一通吃下来,倒是极为对得起自个儿的胃。

又给冬儿和霞儿卖了两个泥人,一个是孙猴子的模样,一个是老寿星的模样。

闹够了便围在一边看着杂耍,这时候说书的,卖艺的,唱曲儿的。

声音交杂在一块,连交谈都要扯着嗓子叫嚷着。

就连这县城的妓院都异常红火。

林清然忍不住感叹,这样的日子,现代多半已经不在了。

姐你看那个!霞儿一惊一乍的,瞪着眼睛,几人挤进一个圈里,这才瞧见是街头的卖艺班子,正在表演着胸口碎大石。

冬儿本能地朝着林清然怀里靠着,却也忍不住好奇地张望,她还没见过这种阵仗的。

倒是一边的林孝杰看得极为兴奋。

霞儿瞧了孝杰一眼,打趣地说道:咋样,你啥时候能连成这功夫?清亮的声音带着一丝挑衅。

要是有了真本事,哪里来卖艺,早就去上战场杀敌了。

林孝杰目不转睛地看着,想要学些门道。

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些。

这杂耍自然是惊险有余,也是存着技巧的。

林清然笑笑:那胸口碎大石,有的是假的,有的确实真有这气功。

内力?林孝杰接茬,很是好奇。

他见过几次上乘的武功,是祈寒哥在的时候。

林清然也不懂武学,只是手上牵着冬儿,低声跟着孝杰说道:等以后。

有了机会,跟着太子去学。

林孝杰哪里敢这样,以前太子指点了几次,如今想来更是受宠若惊。

在习武方面自然用心百倍,免得辜负了太子的心。

说啥武艺,快看!快看!那小女娃居然能站在凳子上顶碗,真是稀奇。

姐,你快看啊,她站那么高都能顶着碗。

霞儿高兴地拍手,十分激动。

这杂耍,清然也是第一次看到,确实惊险刺激,叫人愈发的激动。

她扔了两个铜板子进去。

算是犒劳这些人的表现。

街头卖艺,实在也是不容易。

换了平日,在清河县卖艺也是赚不了几个钱。

今儿正巧赶上了河灯节,倒是收入颇丰。

走了,去看看别的。

几个人在人群中穿梭,高兴的合不拢嘴。

河灯节真是太好玩了。

还有踩高跷的娃娃在人群中缓慢地挪动,几人靠在一边儿,预备着吃着买好的麻团子,软软香香的,还十分热乎。

姐,你说这河灯节,咋一年不多来几次。

多有意思。

真是可惜了。

霞儿吃得欢实,一边有点遗憾地说着,要是天天如此,这日子得多热闹啊。

林清然抿着唇:要是天天如此,你还不得吃成个小胖妞。

哪里还用吃成,霞儿本来就是小胖妞。

林孝杰接茬说着,眼中带着笑意,看着面前踩高跷而过的人,也是十分新鲜,他们在村里平日根本看不到这么热闹的场景。

如今来了清河县真是不虚此行了。

我觉得霞儿也是贪吃的。

冬儿笑眯眯地说着,眼中带着笑。

可惜夏儿姐不能来,还有秋儿也不知道咋样了。

林清然叹气说道,如今想着,好好的一家子人,有高兴的,有黯然的。

夏儿姐有了身子,不方面来。

秋儿自然也不用惦记,整日跟着杂货铺大伯母过活,倒是比亲妈对她还好。

林孝杰说着。

陈家娘子确实是个不错的,秋儿说起来,有时候可恶,确实也可怜。

姐好好地说那些个事儿干啥,咱今儿只管着过节,玩好,吃好。

明儿冬儿和孝杰可就要回去了呢。

霞儿大声说着,这一走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着。

林清然点点头:是呢,等咱们都搬去云中城,等孝杰高中,咱们一家子许是都能在都城过活。

几个人随着人群走着,买的东西便由孝杰拿着,折腾了一小天儿,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舞龙舞狮,花车巡游也要开始。

姐姐,霞儿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玩的节日。

霞儿大声呼喊着,远远地看着一身金黄的舞龙舞狮对儿,欢欢喜喜地朝着这边走来。

林清然笑了笑:那就只管看着,都记得真真的。

簇拥着花车而来的舞龙舞狮对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这节庆好像也是瞬间达到了高潮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花车是由人抬着的,上面各种颜色的花灯,异常明亮,沿着街道走到头,那中间最大最好看的花灯,忽地亮了起来,惹得大家一阵惊呼。

手舞足蹈。

清河县的花车巡演倒是完事了,一行人呼啦地朝着家里跑去,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爹娘,爷奶,俺们来拿河灯来了!年长的都在家门口观望,这几个小的倒是跑出去大老远,手里拿着河灯,眼中带着笑意。

天儿渐渐地全黑下来,整个清河县却被河灯话花灯装点的灯火通明,拿了河灯的几个人来到小河边儿,跟着一群人一块,朝着水里放着花灯。

姐,跟着河灯许愿,可灵了。

霞儿唧唧喳喳地说着,冬儿也放开了清然的手臂,欢喜地玩着花灯。

林清然站在河边,看着花灯远远飘走,想到莫名来到这个地方,心下一阵唏嘘,居然已经来了这么久了。

她当时的愿望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真的……能实现吗?林清然眼中带着暖意,想到了云祈轩,也不知道此时,他在外可好。

前几日收了书信,如今却还是惦记。

听卓云说,都城的铺子已经开始装修,就连牌子都挂好了。

都是按照她画的图纸装的,由孟随风亲自监工。

你们快点许愿吧。

林清然看着河灯,细声说着。

那姐呢。

霞儿握着拳头,双手合十,极为虔诚。

我,我如今没什么更好的愿望的。

只希望人生顺遂,永远如此吧。

……河灯节过后,林清然和霞儿都睡得很沉,等醒了,才发现爷奶他们已经坐着马车走了。

寻思她们太累便没有过来唤人。

清然有些无奈,不过她确实挺累的。

休息了几日,便看着莲花镇子拿来的账本,连她自个儿都有点不敢相信,莲花镇的草芥堂,算上换了招牌的王家铺子,整个医药行当,足足给她收入了一百两有余。

后来才听说,不仅是莲花镇,就连下面各个村儿也经常来铺子里瞧病。

虽然林清然估摸着每月大概的盈余,却也没想到只是一个莲花镇的入账便这样的强大。

要是这清河县城呢。

清然看着账本,眼中带着笑意,月入百两……过了冬儿,天儿有些冷,林家上下早早地添置了炭盆,尤其不能冻着两个小的。

清然又叫人去镇子送了一批药物。

足足够用上一年的量,这才筹备着清河县的营生。

如今的张氏和林永河也穿着锦缎的衣裳,帮清然管着铺子的大小事儿。

娘,如今不用咱们干啥,都有小厮丫头呢。

林清然不喜欢张氏和林永河劳累,他们两人也该是好好地享福的时候了。

然儿,娘不是非要干啥,娘是怕着以后懒了更闹心,咋地也得给你管上这么一摊事儿。

前儿轩儿不是传了信儿,等了开春,咱们便一齐去都城。

提前好几个月给你说道,不就是为了交咱们处理好这边的营生。

张氏什么都明白,别看不实几个大字儿,可是这人情世故,这隐忍都是多年练就出来的。

也明白如今他们林家不能想往日一般。

这过了今年,霞儿也到了说亲的岁数,姐姐都说得晚了,做妹妹的自然是要寻了户好的人家。

林清然知道娘亲的意思,这事儿还是希望霞儿找个可心的男人。

短短月余,霞儿整个跟着教习嬷嬷们学习着大家闺秀的那些个做派,清然也跟着学着。

不在于学的精,至少不能给云家的兄弟丢脸。

虽然没有人敢说她们什么,可是跟着宫廷沾边儿,要是不懂规矩,自然是不好的。

霞儿学的刻苦,清然却不以为然,她还是见过不少世面的。

如今卓云帮忙打点着账目的事情,清然后来才知道他是孟随风的亲信。

也是太子党。

林姑娘,到了京城,你们一家子是住在哪里?卓云细细问着,那边云祈寒已经进京。

就住草芥堂总店。

我估摸着也住不些时日。

林清然眼中带着几分娇俏,穿着袄裙,套着半臂,看起来带着几分小姐作风。

林姑娘倒是明白人,那在下先跟这儿恭喜了。

卓云笑笑:皇上进了京城,如今已经封了轩爷为王爷。

这府邸已经赐下。

等着开春儿接姑娘就是为了府邸完工。

林清然笑笑:以后有你讨喜的。

如今这镇子和县城,已经无人不知草芥堂,瞧病便到草芥堂了。

林清然喝着茶,吃着糕点,香凝也不在做下人的活,只是近身服侍着林清然。

霞儿虽带着几分俏皮,说话却也稳当了许多。

如今一家子都盼着上京的日子。

头雪下了。

林家却传来一道旨意。

破格封林清然为县主,谢林家救命之恩。

林清然从未想过,这个太子居然昭告天下,消息传来,林家乃至朝野和镇子一一沸腾。

林清然知道,只有郡王之女才能封为县主。

她倒是不拘着礼仪。

如今没那县主的头衔,也是比一般的郡主过得滋润许多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嫁娶(完结)林清然一家接了旨意,才一开春,便跟着卓云一块上了燕塘的都城——云中城。

走得虽然匆忙,确实因为之前都打点好了,任何事儿都显得井井有条。

掀开轿子,如今已经是阳春三月,虽然春寒料峭,却不影响京城百姓的生活。

均是热热闹闹地在外头溜达。

姐,真热闹。

霞儿低声说着,精致的妆容,白皙的小脸。

俨然是一副小姐的模样。

姐姐封了县主。

她的行为举止也需要格外的谨慎。

这进了京城,却也极为低调。

下了马车,站在门口,面前气派的楼宅,叫清然险些惊呼出声,她真的是爱极了这大气的外观。

足足三层高的铺子,装点的气派辉煌,乍一看去,多少有几分黄鹤楼的感觉,以后她还打算发展养成美容,这些都要一步步地去做。

就知道县主喜欢,孟公子可是吩咐,又上了一遍漆。

卓云笑道。

这女人真的有些传奇。

也不知道那些个药品,她到底是怎么得到的,还只有她会调配这些药物。

就算是孟随风也不知道这些药物的成分。

很神奇……这宅铺子……孟随风定是用了不少的心思。

林清然拉着霞儿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激动啊,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才几年的光景,便带着一家老小来了燕塘的都城。

香凝在一边儿扶着,眼中带着笑意。

门口的掌柜是个矮小的老头,人倒是极为精神。

他拱了拱手,便笑呵呵地将一行人迎进了铺子。

这都城的草芥堂里面更是收拾的干净气派,还有各色权贵的赠画题字。

林清然眯着眼睛,满意地点点头。

看着小厮丫头们有序地忙活着。

她这才对着掌柜说道:辛苦了。

孟随风办事儿我自然是放心,真真是太妥当了。

林清然拉着小妹,卓云带着张氏和林永河去了屋子。

一家子便算是在草芥堂总铺子住了下来。

一应俱全到底不用在置办什么。

轩王爷等得急。

县主还是预备着吧。

传召赐婚是迟早的事儿。

卓云笑呵呵地说着。

林清然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如今也一年没瞧见云祈轩了,不知他现下如何。

卓云自然敢提一定是云祈轩嘱咐的。

只管好好地经营着草芥堂,其他的事儿,哪里要你操心。

林清然小声嘀咕一句。

有些不自在。

一家子才安稳了几日,轩王爷大婚的消息便在京城传开了。

林清然还没适应了都城的生活,整日地在铺子里忙活着。

却意外地收到了大把的聘礼。

整整齐齐。

好几大箱子。

张氏和林永河瞧了。

怕是自家的闺女好事儿将近了。

他们倒是也跟着霞儿一块商量过清然的陪嫁,要体面,还要一应俱全。

林清然看着聘礼。

一家子倒是一一收下,随意地问了几句。

收了聘礼,霞儿便拄着下颌瞧着:娘,咱倒是咋给姐预备着嫁妆?林清然笑笑:许是皇帝赐婚,也没那么多说道,下了诏书,等着迎亲的日子,直接进了轩王府,哪有这么多说道。

如今来了云中城倒是不必清河县城。

张氏轻笑着拉着自家的闺女:然儿,你是咱家最有心的。

这两年药房产业也做得红火,娘心里高兴,如今看着你嫁了娘也是了了一桩心事儿。

娘,清然都知道,如今这日子,有事啥也不缺的。

只管等着诏书吧。

林清然想着,皇家嫁娶,倒是和民间大不相同,祈轩送来聘礼,怕是不想叫自个儿受了一丁点儿的委屈。

姐还不知道害臊呢。

霞儿幸灾乐祸。

过两年就到了你,姐害臊啥?林清然挑眉笑着。

本想给你买两个庄子的,我和你爹也不知道哪处的好,倒是都折了银钱一并给你。

手头有现钱,总是方便一些。

张氏细细说着,看着小厮们将聘礼抬走。

这几日林清然也不出门,整日在家里头歇着,预备着嫁人。

姐,你倒是带那个陪嫁丫头过去啊?霞儿眨着眼睛问,香凝指定是要跟了去的,可是姐身边信任的,也就香凝一个人。

林清然想想:随意采买三个底子干净的就好。

事事儿还得香凝去管。

县主放心吧。

香凝自然是拦下了这个活儿。

她跟在林清然身边最久,自然也是最知道她的心性的。

嫁妆自然是由着张氏采办,按照县主该有的规模,皇帝倒是也赏赐了不少。

那一纸诏书也跟着而来,宣旨的公公眼中带着笑意。

一家子跪在门口,清然俯首接旨,连连谢恩。

轩王妃的头衔自然是非林清然莫属,她一边备嫁,一边听了一些事情。

这府邸也是皇帝次下,对外宣称是义弟。

林清然知道,有些场面不得不过过。

她和云祈轩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么些年,倒是过得小心谨慎,胆战心惊,如今是好了。

祈轩亲自带着冬儿去了医谷,便把小妹丢在那里,急急忙忙地赶回了云中城,说是冬儿要在那边待上几个月,等他成了婚,再去接冬儿。

惹得清然听说了这事儿,掩嘴轻笑。

孝杰到也是个争气的,二伯母没少花了心思,走得路也是稳扎稳打。

大伯一家子咱村里照顾着二老,二伯母也放开了孝杰,带着盘缠,由着他自个儿去赶考,捎了信儿,如果到了京城,便由他们老三一家接待。

张氏刻意用着香樟树的木料,做了两个大箱子,里面放上了华贵的锦缎丝绸,寓意着两厢厮守,长长久久。

临近着出嫁的日子,清然倒是很淡定,却忙坏了草芥堂上上下下,停业三天,只因为县主出嫁,还听卓云说,全国的铺子都挂上了灯笼,庆贺清然和轩王爷的婚礼。

林清然被折腾烦了,便在屋里吃了些燕窝,靠在一边,人也懒懒的,连续几日是这不许做,那也不许做。

摸着丝滑的大红色嫁衣,她的眼中带着几分温润。

终究是要嫁人了。

迎亲当日,云中城异常热闹,就连皇帝也亲自到了轩王府,还宣了旨意,成亲之后要叫霞儿进宫作为伴读侍女。

这消息自然是令林家又惊又喜。

清然盖着大红的喜帕,听着外头的敲锣打鼓的声音。

听着马蹄的声音,听着众人欢笑的声音。

她的心里暖暖满满的。

直到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递来大红的绸缎,她才意识到自己恍惚了许久,伸手紧紧拉着,一路朝着轩王府而去。

拜了天地,算是他给予她最好的誓言。

然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的话依旧温暖,美好,却带着几分颤抖的紧张。

折腾了一通,皇帝才开了口,两人进了洞房。

她坐着其实是有些饿的,心里想着,一会儿定要好好地吃上些东西才行,连续折腾这么多天,自然是十分辛苦疲惫。

云祈轩坐在林清然身边,这些日子,他虽然人在外,心却一直惦记着,这小丫头的本事,真是叫他也吃惊不少,那草芥堂的铺子硬是叫她给折腾起来,还跟着孟随风一块做生意。

他这是娶了一个金山回家么?忍不住觉着好笑,拿着喜娘递过的秤杆儿,眨着眼睛,轻轻地挑开了林清然的盖头。

精致的妆容出现在他面前,清然垂着眼睛,脸颊有点红,饶是平日在淡定的女娃,洞房花烛这日也无法淡定了吧。

云祈轩穿着大红的锦服,身上镶着金丝,她很少见他穿得这样魅惑耀眼,那双温暖的眸子确实一直盯着她瞧。

两人在喜娘的指点下,喝了酒,系了同心结,他便坐下,看着娇羞的小女人。

清然……恩?林清然本能地接茬,有些激动,她眯着眼睛,嘀咕一句:我饿了。

男人轻笑,便起身招呼着丫鬟:王妃饿了,你们好生伺候。

说完看着清然,伸手抬起她的下颌:清然,我去去就回……赶快走吧,说那么多……林清然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云祈轩走后,她坐在一边换了嫁衣,又吃了些东西,才坐在软榻上细细观察着自个儿的婚礼。

摘了凤冠霞帔,洗干净了那些胭脂水粉,清然便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等着云祈轩。

四周都是华贵的锦缎,她的衣服轻薄妖艳,林清然的脑海里,想着曾经,想着她的前世,想着她孤孤单单一人,在现代的生活,又想着她重生至此,经受了欺辱难受。

人生在世,不管是哪里,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有了江湖,弱者便要学会隐忍之道,她这一世走的辛苦,如今算是得偿所愿。

一人心,不相离。

他们或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忽然想起上谷村初见他的模样,干净脆弱,亦是绝代风华。

很多人要么不相遇,相遇了便怎么也摆脱不了这现世的纠缠,哪怕是隔着万水千山,哪怕是两个时空。

清然翻了翻身,听到外头的动静,她眯着眼睛,扬起嘴角,双手靠在一边,直到房门被推开,云祈轩微醺地走入。

她才支起了身子,笑望着他。

轻柔地开口:祈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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