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后续

2025-03-25 12:56:56

窦昭从窦政昌的书房走出来,迎面碰到了纪咏。

他笑着问窦昭:怎么?要走了?也不多呆一会。

说着,眼角轻抬,朝书房瞥了一眼。

非礼毋视,非礼非听。

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窥人隐私,他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是举人呢!窦昭心中不悦,淡淡地朝着点了点头,去了纪氏屋里。

纪咏回头,就看见邬善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呆若泥塑。

他喊了邬善一声,邬善却啪地一声关上书房的窗扇。

纪咏皱了皱眉,想了想,跟着纪咏进了纪氏的屋子。

窦昭正在向纪氏告辞。

纪氏拉了她手,笑得十分慈爱:以后有空就来陪六伯母坐坐。

好像以后看不到她了似的。

窦昭心里涌起一股的愧疚。

六伯母待她如母,她却辜负了六伯母的好意。

只怕到时候要吵得你赶人。

她和六伯母开着玩笑。

纪咏却笑吟吟地问她:不是说求了邬善帮着画扇面吗?扇面呢?他上下打量着她,不会是邬善不会画吧?要不要我帮你画一副?我画画也还可以,师从江南名士周六一呢!窦昭只觉得头痛,看在六伯母的份上,却不好把话说的太僵硬,笑道:邬四哥说他画好了让小厮送到西府去。

是吗?纪咏还要说什么,纪氏已语带警告地喊了他一声,见明,你不是说过两天要去泰山看日出吗?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还有什么没带的?纪咏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

窦昭看见纪氏脸掠过些许的无奈。

她忙站起身来:六伯母,那我先回去了。

您要的茉莉花。

黄昏的时候我让他们给您送过来。

麻烦寿姑了。

纪氏笑着,让身边的大丫鬟采菽送了窦昭出门,然后忍不住对纪咏道,祖父是怎么对你说的?让你‘少说多看’。

你可不要让祖父伤心才是!纪咏闻言嘟呶了声我知道了,但还是忍不住道:您不觉得。

那个邬善没有一点风度气质。

根本就配不上寿姑吗?这是谁做的媒啊?简直是乱琴弹嘛!纪氏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胡说些什么?人家配不配得上,与你有什么关系?纪咏没有吭声。

纪氏表情缓和下来。

柔声道:有时候事情不能看表面,你不要急着下结论。

纪咏哦了一声,恭敬地纪氏行了个礼。

退了下去。

纪氏望着侄儿青松般挺拔的身影。

长长地叹了口气。

窦昭这边则吩咐素兰:你这几天多往东府走走,一旦听到什么消息,就立刻来告诉我。

素兰人小鬼大,十分的机灵。

从前她不方便在东府安插自己的人,有了素兰。

消息灵通多了。

素心犹豫道:小姐,您这样,要不要和崔姨奶奶商量商量?或者是,和京都的七老爷商量商量也行啊……她也觉得邬家是门好亲事。

窦昭只好找了个借口道:邬家和我五伯父的关系密切,而我五伯父却想着拜相入阁,要和王行宜争。

我只想安安逸逸地过日子,不想搀和到这里面去。

素兰歪着脑袋:可是,如果五老爷能赢呢?外面的演义都说,有从龙之功就能做宰相。

我们这个时候帮了五老爷,五老爷以后肯定会对小姐很好的……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姐姐素心在头上敲了一下:要是五老爷输了呢?我们不想别人的,别人也不想我们的。

就像小姐说的,我们谁也不帮,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

再说这种投机取巧的话,小心我罚你站桩。

素兰吐着舌头抱住了窦昭的胳膊。

窦昭想到了女儿茵姐儿,被责怪的时候也这样抱着她的胳膊撇着娇,不由笑起来,揽了素兰的肩膀。

素心嗔道:小姐,都是您,把她给惯坏了!笑意却一直从眼睛里溢到了嘴角。

窦昭哈哈地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记不清楚儿女的五官了,记忆深处,只有一个人或娇憨或恭谨的模样。

她望着窗外,眼泪猝然而至。

素兰和素心面面相觑,素兰更是缩了缩身子。

窦昭擦着眼泪: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来!素兰就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荷包,拿了一块桂花糕出来,小心翼翼地道:小姐,这是姐姐买给我的,我想爹爹的时候,吃块糕就好了。

您也吃一块,就不会想从前的那些事了。

窦昭含着眼泪放了一块桂花糕在嘴里,笑道:真好吃!素兰笑了起来,笑容像阳光般的灿烂,驱散了她心底的阴霾。

素心则侧过脸去,抹了抹眼角的水光。

窦昭打起精神来,道:我们去找陈先生去,我让他把陈晓风和段公义请来给我做护院,也不知道他办得怎样了?这身边没几个人,出门总是有点不放心。

还有,那一万两银子的例钱,也得早点要到手,免得到时候把人请来了没银子安置他们。

素兰咋舌:还给银子?小姐不是给了他们一大笔酬金吗?那是那,这是这,怎么一样?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回了东府。

祖母正在整事笼箱,翻翻这个也摇头,翻翻那个也摇头。

窦昭笑着问她:您这是要做秋衣还是做冬衣?红姑在一旁抿了嘴笑。

窦昭突然明白过来。

祖母这是在给她准备添箱的东西。

她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来,拉了祖母就去了外面的厅堂。

祖母呵呵地笑,吩咐她:你帮我给你父亲写封信,让他想从江南找几个裁缝和绣娘过来,我们好好的做几件衣裳穿穿。

不用这么大的阵势吧?看着祖母兴致勃勃的样子,窦昭还是应了。

就当是逗她老人家高兴好了!祖母就和她说起哪家铺子的鞋子好。

哪家铺子的假髻好,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却让窦昭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暖意。

这样说了大约两盏功的功夫,甘露进来禀道:陈先生请小姐去趟书房!那你快去吧!祖母忙道,只怕是铺子里有什么事?应该是为了请护卫的事。

窦昭也不点破。

去了书房。

陈曲水果然是为这件事找她:陈晓风等人都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不过都提出要做完这个月,等到东家找到了人才能来。

只有段公义,说这两天就可以过来了。

我就打听了一下,说是当初段公义去郎家做护卫。

是郎家的老太爷请过去的。

后来郎家的老太爷去世了,郎家现在的当家人就觉得段公义的例钱有点高,几次想减下来,因碍着他是服侍过老太爷的人不好开这个口。

段公义早就想走了,只是他有个老娘瘫痪在床。

既要他服侍也要钱用药,他找不到比郎家护院更好的差事了,不敢开这口。

我去找他,他大松了口气,主动提出来比郎家少拿五两银子,我看着他是个来了就能上手的,比郎家多开了五两银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要……窦昭沉吟道: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娘子前几年过世了,陈曲水道,没留下一儿半女的,这几年老娘的病花光的积蓄,一直没娶。

那就买个丫鬟去服侍他老娘。

窦昭道,这丫鬟的月例由我们出。

陈曲水笑着应了,窦昭又问起案情的进展:庞锡楼要和窦家打官司,鲁大人接了状纸没有?接了。

陈曲水笑道,不仅接了状纸,还留庞锡楼在后衙喝了顿酒,劝庞锡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个庞锡楼也好笑,听了鲁大人话,竟然说不是自己要打官司,是他二哥要他帮着打官司。

让鲁大人不要生气……庞家的人比她想像的还要有意思。

窦昭扑嗤一声笑,托了陈曲水:这件事就麻烦您帮着多留意了。

陈曲笑着应了,接下来的几天他给新来的护卫安排住的地方,打听庞昆白的病情,探听京都那边的反应,忙得不团团转。

纪咏定下了去泰山的日子,挨着房头向窦家的人辞行,自然少不了和他同样住在窦家客房的邬太太那里。

邬太太满面笑容地留了纪咏喝茶。

纪咏也不客气,坐在了邬太太下首,问道:这几天怎么没有看见邬贤弟?他住在东府东边的客房,邬善跟母亲和妹妹一起住在西边的客房。

邬太太笑道:我们过两天要启程去京都了,或是怕他父亲考他的功课,他这几天一直关在屋子里用功,挑灯学到半夜,谁也不让打扰。

今天要不是芷哥儿,只怕是敲不开他的门——他和芷哥儿出去了,说是有几个同窗要给他送行。

纪咏听了笑道:也不怪邬贤弟的人缘好,他倒是个豪爽的性子,那天要不是他,我们还找不到那个田庄呢!邬太太一愣,问:什么田庄?纪咏笑容微滞,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笑道:哦,我们那天一起出去玩,迷了路,是邬贤弟帮着认得路。

然后端起茶盅,像要掩饰什么似的大口地喝了几口茶。

邬太太心中生疑。

送走纪咏后找了邬善身边的小厮盘问。

小厮虽然得了邬善的叮嘱,但他不敢瞒着邬太太,很快就将窦昭被劫持细节竹筒倒豆子般的全交待了。

邬太太闻言脸色大变,反复问那小厮:你们去的时候,那个庞昆白已经被打得半死?而四小姐却毫发未伤,身边还满是面生的护卫?小厮发誓:太太,我不敢骗您。

我若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邬太太做了个不要再说的手势,低声吩咐小厮: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否则乱棍打死。

小厮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出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