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闻言,心里顿时吓了一跳,领着宫女们齐齐跪下,口里喊:万岁爷息怒。
康熙冷哼一声,叫她起来,说道:朕不是冲你发脾气。
说完,自己戴上朝珠,大步走了。
年秋月心中担忧,想要派人去前面看看。
转念一想,如今皇上在园中,比不得园中无主时自在,只得忍下,命人小心收拾屋子。
自己换了衣服,吃点儿东西,到凝春堂去陪太后说话。
中午康熙来看太后,看见年秋月带着小公主跟太后商量吃笋尖,冷哼一声没说话。
年秋月瞧康熙心情不好,伺候的愈发小心。
太后瞧出来康熙心中有气,怕他冲人乱发,吓到小孙女。
急忙打发年秋月下去,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康熙对嫡母素来恭顺,老太太问,便答:说出来又叫太后操心。
还是为立储一事。
太后听了,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康熙。
于朝政上,太后远不如布木布泰**眼光独到。
加上并非康熙生母,**二人感情,在孝庄文皇后去后,才像**。
这么多年,太后早就习惯了少说少看,诸事不管。
如今,康熙心烦,她心中难受,也出不了什么主意。
只得安安静静听康熙诉说。
康熙自然知道嫡母没什么主意,但如今身边就这么一个长辈,不跟她说,又跟谁说?哪怕不是生母,这么多年,太后低调做人,他信的过。
慢慢讲道:今日朕召见群臣,有一半的人举荐老大做皇太子。
还有一小半说,宜立皇长孙为皇太孙。
说完,幽幽长叹。
皇太后闻言,陪着默默叹口气,拍拍康熙的手,慢慢劝道:皇上龙体康健,立储之事,关乎社稷,不急于一时,理应慎重。
这句话说到康熙心里。
经过太子一事,他对立储,当真是怕了。
顺着太后的话往下说,皇额娘说的是,可惜,朕想要慎重,怕他们非要逼着朕说个明白话不可。
朕就不明白了,非要告诉他们,谁是大清国下一任主人,好叫他们上赶着去讨好嗣君,或者拉立阵营,等着为家族、为自己博得更好的前程,才叫好吗?朕在位五十多年,当年跟俄罗斯、跟三藩打仗时,都没这么累过。
太后看看他,劝道:皇上若是累了,不妨歇歇。
到园子里四处走走,看看山,看看水,看看花草鸟兽。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烦是没用的。
倒不如散散心,顺便想想,接下来该如何。
康熙点头,也就只有在皇额娘面前,朕才能放松放松了。
太后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多来。
哀家这里也没别的,茶果还是管够的。
说的**二人都笑了。
外头飘来一阵饭香,便有年秋月带着宫女们端饭菜进来,太后便问:你在这儿伺候我们,小公主可怎么办呢?年秋月温婉笑道:奶嬷嬷抱下去吃奶了。
等一会儿就该睡觉了,到时嫔妾再去看看。
太后点头,好好照顾着,等睡醒了还抱来,叫哀家看看。
年秋月急忙应下。
一时康熙陪太后吃饭不提。
到午后康熙回年氏所居蕊珠院休息。
睡醒过来,就瞧见小公主睁着眼睛,依依呀呀躺在摇篮里吃手。
顿时失笑,逗弄一番小女儿,看年秋月坐在床边绣墩上做针线,起身问道:怎么不睡会儿?年秋月笑道:怕小公主一会儿哭了,吵着皇上。
又怕皇上有什么吩咐,来不及听见。
只好带着小公主守着。
说着,放下手中针线,端来温茶,给康熙漱口。
漱口之后,重新换上热茶奉上。
康熙喝口茶,低头看看小女儿,再看看年秋月安安静静坐在身边,心中叹一声。
这般安静生活,怕是过不了几天了。
果然,第二日,就收到不少折子,请立储君。
如今朝堂两方割据。
一方是八爷党撺掇着大千岁党拥立直亲王胤|,一方是**拥立瑞郡王弘皙。
没过月余,吵的康熙不胜其烦。
陪着太后,带上年秋月母女,坐车回到紫禁城。
这一个多月,八姐拉上弘时、弘旺,带上二格格、弘春,大着肚子,坐在圆明园里看热闹。
看着看着,第二天小马子来报,说万岁爷带着太后、敦嫔、小公主回紫禁城了。
康熙奉太后回紫禁城不奇怪,奇怪的是,把年秋月也捎走。
要知道,畅春园里可是住着陈贵人、张贵人、钮钴禄贵人、王贵人、刘贵人等一堆贵人,这几位贵人,哪个没给康熙生过闺女?还有安嫔、敬嫔、端嫔,这几位,哪个不是嫔位主?偏偏就带了年秋月一个回宫。
呵呵,八姐乐了,拉着弘旺嘀咕,这个年氏,该不会还能再捞个皇贵妃吧?弘旺摇头,说不知道。
弘时冷哼,有些人,就是好命。
八姐则是托着腮帮子想想,低头凑过去说道:这话说对了,当今对妻妾,可是比他儿子孙子对妻妾好多了。
你瞧后宫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娘家被抄被流放被砍头的,没有一个降位的。
啧啧,唉,要不怎么大家伙儿都说他人家‘仁’呢!**三个正说着,外头丫鬟来报,说八福晋来了。
八姐抬起头来,端坐好了,奇怪问道:前几年请都不来,怎么今日反倒不请自来了?弘旺皱眉,额娘,怕是来着不善呐。
弘时掳袖子,管她呢,我去赶走就得了。
八姐啪地一声拍弘时胳膊下去,训导:都叫你这般,人都得罪光了,自己也不落好。
得了,不管如何,请进来一问就成了。
丫鬟得命,出去传话。
不一会儿,就见八福晋带着一个小丫鬟进来,看见八姐大腹便便,心中微妒,撑起两丝笑来,说道:四**好,有日子没见了。
昨安亲王府送来几样糕点。
我尝着不错,给四**跟侄子们送来些。
说着,小丫鬟近前,把手里食盒递过去。
翠环急忙接了。
八姐笑着站起来,请八福晋坐下,亲自倒茶,递过去。
八福晋接了,抿一口,抬头看看院子中花草树木,再看屋宇布局,赞道:都说雍亲王乃是众皇子中,最有雅趣的一个。
如今见了这碧梧书院,方才此言不虚。
八姐抿嘴儿笑了,廉郡王也不错嘛。
您家的园子,盖的圣上都过问了呢。
好好的中国风,改成了菜市场,不过问才怪!八福晋抿嘴,是啊。
看看一左一右站在八姐身边的弘时、弘旺,念叨一声弘旺名字,笑道:前几日我还说呢,将来有了儿子,就叫弘旺。
哪知道,四**家孩子先起了这个名字。
真是不巧。
八姐喝茶不语。
弘旺抬头看八福晋一眼,瞥一眼弘时。
二人这才退下。
八福晋看奶嬷嬷们都跟着出去,对身后丫鬟说道:香儿,你上回不是说,喜欢翠环姑娘刺绣吗?这不今日见面,还不拉翠环姑娘出去,好好讨教讨教。
香儿一听,急忙上前问。
翠环低头看看八姐,见八姐点头,这才挽着香儿的手出去。
等到院子里无人了,八姐笑着说道:八弟妹,请喝茶。
八福晋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八姐手中茶杯,压低声音问道:别装了,你是谁?八姐奇怪了,甩掉手上水珠,拿凉水冲了冲,感觉不太烫了,这才反问:八弟妹这话说的,你口口声声叫我四**,我是谁,你不知道?不等八福晋说话,反倒逼问,我倒想问问你是谁?说话做事,根本不像郭络罗氏年轻时候温柔大方。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廉郡王府,给你闹的乱七八糟。
赫舍里氏一个侧福晋管家,都比你好。
年轻时候,咱们也算一同选秀过来的。
好弟妹听我一声劝,别闹了。
跟着八弟好好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整日里折腾来折腾去,有个什么意思。
男人么,都是三妻四妾、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别的不说,你的外祖母――不也是侧福晋吗?我就更别说了,亲娘就是二房。
老一辈儿都这么过来了,咱又何必标新立异,非要把男人,把自己弄的筋疲力尽呢?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封建典型,堪称旧社会妇女标兵。
八福晋听了,哑口无言,半晌方说:你胡说。
宫里赐下来的侧福晋王氏,你不也没让她往雍亲王跟前靠?不然,如何解释你三十多了还怀孕,她还不到二十,进门两年都怀上?八姐奇怪了,做出一副无辜神色,问道:弟妹你进门都快二十年了,不也没怀上?怎么,自己生不出来,嫌别人生的多?要这么着,你可别来找我。
出门左转,过两条街,到直亲王府上。
大**可是比我大了快十岁了,人家不又怀上了?说的八福晋气哼哼跺脚,站起来要走。
八姐便高声问:弟妹这就走啊?哪知,八福晋不经劝,扭头又坐回去,按着桌子迫近了,沉声说道:我劝八爷,改推举四爷为储君。
并且,我保证,将来四爷上位,八爷、九爷会保弘旺为太子,直至他登基。
八姐玩弄着帕子,只当没听见。
八福晋接着说:我只有一个要求,等四爷上位后,保证八爷荣华富贵、平平安安。
八姐抬头,瞥她一眼,冷笑,八弟妹吃醋――吃糊涂了吧。
我们家爷――病了,只顾礼佛,不管事啦。
说着,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
八福晋翻个白眼,别跟我打哈哈。
你仔细想想,如今不比当年。
大爷党跟皇孙党对峙起来,可不是圈禁这简单。
说完,站起来大步走了。
真难为她,五寸高的花盆底,愣是走出了高台的风采。
八姐很想出声提醒一声。
哪知才说了句弟妹慢走,八福晋便哎呀一声叫出来。
紧接着啪叽、噗通,就听门外传来几个丫鬟惊呼:不好了,快来人呐,八福晋滑倒了。
八姐摇头苦笑,慢吞吞埋怨:都说了――叫你慢走。
过了一会儿,翠环带着几个小丫鬟进来,说八福晋不小心踩到青苔上,摔了一跤。
已经抬轿子送回她家园子里了。
四爷捧着佛经,从书房踱步出来,奇怪问道:自从你怀孕,我便叫人小心园里地面。
到处都用黄土铺地了,这半个多月都没下雨,怎么会长青苔呢?八姐冷笑,伸手摸摸肚子:那谁知道。
该不是老四你忒得女人喜欢,有人巴不得想做掉我,跟肚子里孩子呢?——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小剧场,作者**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活,嘤嘤36、大哥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