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次大福晋心里憋着气呢。
老爷子传位,纵然不传给老大,起码想想太子膝下还有弘皙。
皇长孙又是在您老跟前长大,不比哪个皇孙都得您宠*?储君薨,由长孙承继乾坤,那不是名正言顺吗?真不知怎么的,竟然瞅着老四顺眼了。
结果,立老四做太子还没几日呢,就把那个年贵妃顶了上去。
论年纪,她比您孙女还小呢,让她做正妻,您也好意思!自从年秋月当了皇后,大福晋便称病不朝。
一旦入宫,少不得得冲年秋月那个丫头片子行礼问安。
憋屈!到了除夕那日,大福晋正在家里生闷气,觉得老四抢了弘皙风头。
连年夜饭都没好好吃。
直亲王胤禔瞧叫福晋心情不好,连带着自己心情也不好起来。
带着儿女们吃了饭,便将诸多事情交给弘昱跟弘昱媳妇,进屋陪大福晋散心。
二人守岁无眠,对着灯光闲聊解闷。
正说到如今年家与老四关系,猛地外头管家来报,说年羹尧大将军带兵把整个王府团团围住了。
胤禔一听,气笑起来,开口骂道:年羹尧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堵了咱家门口。
你,去问问他,是奉了谁的命,可有什么旨意?管家出去一会儿回来,道:王爷,年羹尧说,不是来堵门的,就是带着小子们来给王爷拜年,等过了年,就回去了。
并无旨意。
听闻年羹尧不是奉圣命,大福晋冷笑,怎么,他还想着在咱家过了元宵呢?正说着,弘昱夫妻俩过来,胤禔没说话,大福晋摆手,叫媳妇赫舍里氏坐在自己身边,弘昱坐到胤禔下首椅子上。
赫舍里氏瞅瞅婆婆,慢慢说了年羹尧与四爷那些不太好说出的关系。
一家四口商量一刻,弘昱问道:看来,明天怕要变天了。
赫舍里氏没说话。
大福晋则嗤笑,老爷子斗了一辈子,就怕丢了手里权利。
没想到,临老临老,选了个最弱势的儿子,居然还是给请上了太上皇的位子。
胤禔闻言冷笑,拍拍手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别忙了。
好好在家歇着,等什么时候传唤,什么时候再去吧。
弘昱、赫舍里氏听了,起身告辞,回自己屋里等候消息。
约莫到了早朝时刻,紫禁城方向远远传来钟鼓之声。
大福晋正靠在胤禔肩膀上打盹儿,猛然间站起来,揉着眼睛问道:没打仗,老四就上位了?直亲王大千岁还奇怪呢,不应该呀,就算老四拿住了年羹尧兵权,九门提督可还是老爷子的人呢。
领侍卫内大臣马齐可不是吃素的。
二人心里奇怪,打发人出去瞧瞧。
年羹尧围着直亲王府,也不说放人。
消息倒还是在午后传了过来,说了老爷子给老八家郭络罗氏弄了个马上风,连同宜妃、老八、老九等人,一并给老四抓起来了。
老爷子不能理事,小十八等人推举,老四再三退让,实在推辞不过,这才登了龙位。
一听是郭络罗氏稿的事,大福晋气不打一处来。
过了两日,又听说郭络罗氏逃了,大福晋坐不住了。
唤来儿媳赫舍里氏,暗中吩咐:你啥也别做,想法子找到郭络罗氏。
她窝里可藏着不少好东西,够咱一家子几年嚼用了。
赫舍里氏登时皱眉,问道:额娘,我上哪儿去找郭络罗氏老窝啊?再说,这外头还围着呢。
您也真是的,也不害怕皇上四叔找咱家麻烦。
都这时候了,竟然还跟郭络罗氏干上了。
她如今都是过街老鼠了,您操她的心做什么。
大福晋伸出食指,冲媳妇额头点一下,呸,都怪我,宠坏你了。
竟敢偷懒不去。
告诉你吧,这事儿一点儿不难。
当初那郭络罗氏害太子时候,就怕事情败露,留了不少窝在外头。
我都暗中查出来好几处了,你只管试着去找。
也别急,这事儿须得过了元宵节,那郭络罗氏露头了才成呢。
赫舍里氏笑着应下,告退出去安排人手。
大福晋耐着性子,等到元宵节这日,年羹尧撤掉围府兵丁,直亲王得了自由,进宫去恭贺老爷子、老四,顺便一起吃顿饭。
回到家中,提及今日老爷子闹出那场事儿,大福晋捏捏眉头,瞧这样子,老爷子八成是想护着老八了?直亲王冷笑,若是平时,单看老八犯下那些个事儿,够圈他两圈儿了。
哪知道,老爷子偏偏就瞧上他,看他在朝中人缘儿好,想着拿他护着自个儿呢。
大福晋闻言笑了,推直亲王一把,哟,我闻着,怎么这么酸呐?直亲王讪笑,这不是没吃着葡萄吗?大福晋笑着摇头,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纵然老爷子把皇位传给老八,也不会传给你。
你想想,当初太子刚没,老爷子什么都不做,怎么专挑你开刀?还不是因为提拔你起来,跟太子对抗。
太子没了,你自然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至于老八——鬼知道佟佳氏跟他算是哪门子亲戚。
老爷子素来任人唯亲,最*护着姥姥家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直亲王摆摆手,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挑老四。
要知道,论哪头,老四都占不上呢。
富贵闲人,老爷子放心呗!大福晋说完,拿帕子捂着嘴笑了,想想老四,小时候最是喜怒不定,没想到,长大了越发笨,学的连笑都不会,居然背地里安排那么多人手。
一旦时机成熟,说赶老爷子下台就赶老爷子下台,连手都不软一软的。
咱们兄弟里头啊,最不好相处的就是他了。
难怪老爷子挑中他,不怕他伙同兄弟们造反。
放心呐!直亲王点头同意,是啊,可惜老八,空得八面玲珑本事,在朝里朝外左右逢源,到头来,还不是遭了忌惮!媳妇丢了不说,这下子,连命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呢。
夫妻俩说些闲话,窝在府里等了几日,媳妇赫舍里氏来报,说有郭络罗氏活动痕迹了。
大福晋一拍桌子,朗声吩咐:召集咱家丫鬟、婆子、小厮们,拿好了擀面杖、洗衣棒槌,看准了,堵上后门、窗户,给我抓!赫舍里氏娘家乃是兵部出身,虽然自己不习武,也不算娇弱,得了大福晋吩咐,当即挽了袖子出去叫人。
是夜,直亲王、弘昱爷儿俩家中坐镇,由大福晋带着几个儿媳妇,连同出阁回娘家暂住的三格格、四格格,领着一帮丫鬟、嬷嬷、小厮们,出其不意,从被窝里将郭络罗氏逮了出来。
趁着天色昏暗,大福晋偷偷告诉赫舍里氏妯娌、三格格、四格格姐妹,叫你们的人到处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拿回去。
多拿多得,小心点儿,别叫人瞅见了。
等到四爷得知消息,派人来查,郭络罗氏多年积攒的财物,已经给一帮妇人们拿的拿、抢的抢、藏的藏,弄走了四五成了。
和硕额驸班弟站在门外,眼瞅着大福晋领着一帮媳妇、闺女,挺着一个大肚子,拢着两只肥肥的袖子,在他眼前上了轿子,一颤一颤颠颠地走了。
班弟心知大福晋衣服底下并非赘肉,而是郭络罗氏住处赃物,碍于辈分、男女授受不亲,却不敢上前查看。
无奈之下,只得叫人悄悄跟着,领着郭络罗氏一帮人,回紫禁城复命。
见了四爷,陈明实情,支支吾吾说了大福晋私藏赃物一事,又陈明当时情况,实在不宜当众彻查,更何况,还有郭络罗氏时不时闹着要逃。
四爷听完,面上不显,心里嘀咕:大嫂这手闹的!朕一个老爷们儿,还真不好上前去说。
唉,得了,妇人的事儿,还是由皇后出面吧。
打发走班弟,坐辇来到永和宫,对八姐说明白事情缘由,八姐忍不住笑了,大嫂?哎哟,她——她什么时候也掉钱眼儿里了?这回可好,进了那位腰包,想再要出来,可就难咯!四爷跟着叹气,一帮子兄弟,就是给朕添堵的。
连嫂子也不省心。
皇后啊,事关外命妇,其中还有几位姑奶奶,朕不便跟她们打擂台,就看你的了。
八姐笑笑说道:皇上别急,臣妾还在坐月子呢。
这事儿先让端恪公主姐妹几个查着。
过几日臣妾能见人了,定当小心办理。
看四爷答应,八姐斟酌着问了一句: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郭络罗氏?四爷冷哼一声,朕怎么能管的了她?刚进宫,乾清宫就来人,把她要走了。
人家出身高贵,乃是老安亲王外孙。
朕可没那本事管她一个庶民。
八姐抿嘴不语:乾清宫?老爷子啊,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二人沉默一刻,四爷站起来说道:你先歇着吧,朕回去批折子。
八姐点头,柔声安抚:你也别想太多了。
国家为重,那些琐事,或者不重要的,就由他们去吧。
国家是您的,只有您一心为国,我们这些人,才能安心做事啊。
几句话说的四爷笑了,点头刚要说几句,就听外头一阵吵嚷,康熙贴身太监飞奔到窗前叫道:万岁爷,您赶紧去乾清宫看看吧,郭络罗氏把太上皇气吐血了。
☆、66血溅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