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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2025-03-22 06:38:44

商俞回想起,早几年前在远商,李园清时不时来电敲打他对孟朝茉的冷厌态度。

他怀疑是孟朝茉告的状,亦或是李园清在留集团里的心腹转头泄密。

又一次接到类似的电话时,他径直掐断,在楼道点了支烟。

饶是这样躲僻静的地方。

还是逃不开孟朝茉的魔爪。

楼下隐约是孟朝茉的嗓音。

还有另个男性,磕磕巴巴,在告白无疑。

听了半道,商俞咬着烟嗤笑,就这么朝声源处拾级下楼。

说不上什么心理,可能偏偏想欣赏孟朝茉被表白时,被他撞见的精彩反应。

孟朝茉那时候确实承受太多他骨子里的顽劣。

果不其然,孟朝茉眼底掠有震惊,随即追了出来。

而商俞就躲在拐角一扇墙后,听她来回找寻的脚步声,抽完了那支烟。

同样的事情发生,孟朝茉再没那种慌乱,还有闲心去踢开颗圆石头,而商俞更是无从开口去询问。

被闻隐叫住那刻,孟朝茉在原地又踢了颗石子玩。

商俞心情蓦地钝重。

闻隐走过来和他解释:朝茉帮了我一个大忙,我送她回来。

他其实不是会在意世俗眼光的人,哪怕某天家人知道孟朝茉曾是表侄妻子他也毫不担心,家人并不死板。

再且,他以为离婚后又是自由的个体,至于之前和谁在一起关说闲话的人什么屁事儿。

只因对方是商俞,所以他才解释。

在异国他乡他看着对方一点一点成长,由泪兮兮变成不符年纪的坚定沉着,倾注了不少的感情,看不得商俞对现在场景误会点什么。

商俞深深目光在孟朝茉身上。

她在对面铺子买海棠糕。

老板问数量,她弯曲拇指,比出个四。

算上他在内,这儿共四人。

商俞心情又拨开一点点乌云,陡然转晴。

也能语色尚缓问道:她帮了你什么忙?闻隐说: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别误会就行了。

倘若被商俞知道是假扮女友,他那点漠视血缘亲情的调调,定然不管是你父亲病情不乐观之类的原因。

他只听得见你让他看重的朝朝扮了女友。

就像商俞还是小菜牙的时候,闻隐说要回趟国参加爷爷葬礼,并把闻翘接去父亲和姑姑所在的另个国家,两周不能陪他睡小床。

商俞眼睛盯着你看,就只听得见你不陪他了,接着生气掉泪,抹也抹不完。

管你是因为什么天要塌下来的大事,总之结果是你不陪他了。

偶尔气极了还会砸东西,但只是砸出代表泼天怒气的声响名堂,并不朝人,有时你走前去,他便掉个方向砸。

这是闻隐收拾狼藉时找出的一丢丢慰藉。

这种性子其实过于自私、坏脾气、丝毫不具同理心。

闻隐一直教商俞改过来,然而自从他被血缘至亲丢在国外学习冗杂课程,就注定会结出这样的果。

闻隐的耐心教诲自然等于喂了狗。

一别多年,也不知道他改没改那么一丝丝。

闻隐想。

他不能做到的,孟朝茉也许可以做到。

转念间,孟朝茉朝他们俩走来。

手里提着四个海棠糕。

商俞眼看孟朝茉先伸手递给闻隐,他心说,没事,有四个,怎么轮也能轮到自己。

然而后续令他脸黑。

孟朝茉把整袋一股脑儿递给闻隐,带回去给你父亲和姑姑们尝尝,这家铺子快有百年了,很正宗,正好你父亲不是说小时候才吃过,很想念这口味道。

就当谢谢你送我回来。

商俞脸黑得更沉。

-年后复工,孟朝茉与闻隐签订了一年的订单合约。

临近元宵,孟得安的电话打进孟朝茉那,她原以为又是要催她回孟家聚餐,正欲以忙工作为名推拒,不期然听到孟得安一下子苍老数十岁的声音:朝茉,爸爸的投资的药企出问题了。

孟家少见的低气压,连封如玉也噤声不语。

孟朝茉卸了挎包问:到底怎么一回事?关于孟得安投资药企,她也只是略听他提过几嘴。

说是和封如玉的亲弟弟一起投资的。

封如玉除夕夜那晚也对孟赴约说过:小舅舅公司做得好,还和你爸投资药厂。

孟朝茉是有耳闻的。

有人出了事,药有问题,证书也没了,已经上市的药全被召回,爸砸里面的那些钱有一半是抵押资产借来的。

还没回本全打水漂了。

孟得安双手撑头,长叹老气。

孟朝茉心惊,你投了多少?孟得安颤巍伸出两根指头,又补充:前后加起来,差不多这个数。

本想说她这里能支出一千万给他周转,但他投了十倍不止,让孟朝茉倒抽凉气,刚和闻隐以及除夕夜那两个客户签约,闲钱都投在前期生产周转上,一千万是极限,再多她也拿不出来。

她不免疑惑,你做了那么大半辈子生意,不是一向小心谨慎,老拿稳妥二字教育我,怎么会把资产抵押了去投资?孟得安所谓的那些资产,应该是清荷镇中心广场的地下小商城和村里的种植地,还有在箜市和清荷镇各处置办的房产、名下的车。

孟朝茉话语一出,对面的封如玉手心磨了磨膝盖。

讪讪的簌簌声。

她瞧见,便猜到,和封如玉的枕边风脱不了干系。

也就没兴趣追问下去。

只是说:我能支出一千万给你先。

封如玉在旁边细腔哀调说话:一千万哪里够啊,连这套现在住的房子都拿不回来。

你总不忍心看你爸安生了半辈子,还去挤几十平的小房子吧。

孟朝茉反问:不然你以为我这一千万为什么给?难不成是舍不得你去挤一室一厅吗?孟得安对她好歹有生养之恩,起步的工厂还是他拨给她的。

有工厂盈利才有后续成立公司这一切,所以这一千万就当是还恩情也该给。

但封如玉,即使睡大街她也不会多瞧一眼。

封如玉于是重归无声状态。

头回夹起尾巴做人。

她心里头门儿清,是她听信了亲弟的劝说,才在孟得安面前时不时提起投资药企的事,拿亲弟教的话去复述。

然而孟得安好歹是生意场上磨砺数十年,是亲自考察又考量,这遭投资失败,也怪倒霉在这。

但总归这个头是她牵的,腰杆子一时也硬不起来。

孟朝茉的目光不多留半秒在她身上,我再想办法多筹点,爸你之前那些常一起打牌吃饭的朋友呢?能不能借到些?跑得比狗还快…孟得安猛然从双掌抬脸,朝茉,你不是认识闻隐?听说上次你外公寿宴,他和你坐的一桌。

你能不能…后面的话不忍开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又忙保证:只要让我把抵押的拿回来,我迟早会还清他的。

这次爸一定一定不再乱投资,就好好做老本行。

爸对不起你,这把岁数了还让自己的事情麻烦你…-孟朝茉从孟家出去时,步履沉重,绊到久不打理的杂草,一个趔趄摇晃,回头去看,这栋别墅似乎辉煌不再。

暂且不论她拿不准闻隐是否会借。

现在,她其实处在帮与不帮的左右拉扯中。

于情来说,孟得安是她亲生父亲,生她养她,除却过去和稀泥、粉饰太平的做派让她在家受委屈,待她的物质条件是胜于大部分人的优渥。

于理来说,他出轨后还把封如玉取回家门,这种做法足以膈应她一辈子,再说,封如玉间接造成的后果,凭什么要她来买单。

等她四处筹够钱,抵押的房子资产赎回,封如玉与孟赴约又大摇大摆住回去?重新过上不知愁滋味的富生活?孟朝茉自问,她还不是个活菩萨。

做不到对谁都救苦救难。

所以,要她筹钱可以。

但封如玉这边也该算清楚,彻底料理。

得到决定,孟朝茉先在自己相熟的朋友处借到一千五百万,孟启峰知道她家境遇,借了五百万给她,说是帮侄女儿度过难关尽一点绵薄之力。

再后来,她揣着颗忐忑的心,拨通了闻隐的电话,但显示对方已关机。

于是她顾不上叨扰长辈,来到箜市闻家祖宅,敲响祖宅院门。

来开门的是年初二在这处做事的阿姨,还记得她,像是没料到这时她会寻来,朝茉小姐?又要迎她进去。

不用了,闻隐在吗?孟朝茉仍立于门外。

阿姨脸上闪过丝怪异,闻老先生前天病情恶化,连夜转去了原先在国外的医院,一家人都去了,包括闻先生。

他没和朝茉小姐说吗?实在不像男女朋友该有的状态。

转念又释然,毕竟病情陡转直下过于突然,没来得及告知也有可能。

病情…恶化。

有阵风吹过,孟朝茉骨头一阵寒意。

对联,门口贴的对联呢?孟朝茉问的莫名。

哦,对联啊,我看它总是被风揭下一大半,耷耷拉拉的,黏了隔天又垂下来,索性给它全揭了。

反正也快出元宵了。

阿姨的话回响在耳畔。

孟朝茉来时忐忑,去时也忐忑,不过所为两件事。

-孟得安的事不知从何种途径传到了邓竹耳中,邓竹汇给商俞,包括对方想见面谈的恳求也一并汇报。

商俞当时正在处理文件,听后仍是一贯清泠,未起波澜,眼梢也没动丝毫,只是问:她怎么样?邓竹如实答:在筹钱。

商俞顿手抬头,应了见面请求。

然而商俞前往见面的咖啡厅,走近看清坐对面等候的人,不由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