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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2025-03-22 06:38:44

当清晨的光线在棚顶洞口倾泻恢弘而下,孟朝茉猝然反应过来,推开些商俞说:得赶紧走,钟如鱼早上会过来。

俩人欲离开这处时,外边蓦地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

商俞当即握了孟朝茉的手,带她从反方向走,绕过两台腐朽的铁疙瘩,挡在两人面前的只有高墙一扇,并未设门,唯有扇年久失修的窗户。

商俞拎起张废弃的椅子砸向那扇窗,玻璃应声而碎,他再把其中本就老化的防盗窗用劲往外推开,原本的窗户便出现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洞口。

商俞带着孟朝茉并不想犯险,于是用西服把她包了以防被碎玻璃割踫到,再将她整个抱起往窗户洞口外边放,待她站定,把车钥匙给她,嘱咐说:我车停在这栋楼的西边,你开车先走。

你呢?一起走吧。

孟朝茉催促。

另一侧的钟如鱼他们已听到这边破窗的声响,脚步声渐近,孟朝茉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我开他们车,会追上你。

商俞语气沉笃。

孟朝茉点头,刹那间,互相间形成默契。

她没再多耽误时间,攥钥匙朝西边去,而在她转身跑到安全距离时,商俞也回身面对那三位刚进来的人。

商俞没法儿做到不亲自料理这帮人。

从红酒掺药入室,到这次直接绑人。

每回都将他的怒值累积到一个新高点,到现下只剩爆发,所以在确认孟朝茉安全之后,他先放倒钟如鱼的两个助手。

而商俞将半晕半醒的助手松开任其瘫软倒地时,钟如鱼仍在轮椅上,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唯独眼神渐渐泛上攻击性的森冷商俞最终将钟如鱼连人带轮椅踹倒在地。

鞋底抵在他的侧脸。

一字一句重复:这是你要的平局?你他妈有病冲我来,对着她算什么?浑身沾满碎屑尘土的钟如鱼,五指紧握的餐盒掉落,里边精致的小蛋糕也不能例外,滚在土堆里摊了一半,辨不清原来形状颜色。

邓竹赶到时,商俞正抄起轮椅砸下。

钟如鱼躺在地面一动不动,这样的势道砸下去,对方大概要不妙,而此时的商俞是暴风雨前夕肆虐的邪风,念头里只剩摧毁二字,压根不顾后果。

邓竹心惊胆跳,奔前去拦下那股下砸的势头,说:别,商先生,交给警方处理吧。

商俞缓缓撇下一丝眸光。

钟如鱼仰躺着,黢黑眼眸迎上他的视线,嘴角斜挑,半露血糊糊的牙齿,说不上来的挑衅。

他明白自己这回大概率不能善了,所以有种全然放飞思绪的松散,甚至说:砸呀,让我看看,你能为她失控到什么地步。

邓竹忙对商俞摇头。

他知道商俞向来随时发作的脾性,倘若钟如鱼一再拿孟朝茉激怒商俞,那商俞是真会罔顾一切也要摧毁他。

钟如鱼轻笑,我本来想杀了朝茉姐姐,可是又想到她还没尝过我做的甜品,所以留她到今天早上。

钟如鱼本打算,要是孟朝茉能喜欢他做的甜品,他就一直留她活着。

他初次见孟朝茉就带了要拆散她与商俞的不纯目的,包括当着商俞的面称她姐姐、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越到后来,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孟朝茉,甚至喜欢她帮自己系鞋带的举动。

直到今日清晨,钟如鱼仍不明晰自己将来的打算,如果留下孟朝茉,那日后呢?想不通的事他也就放一边,哼着歌先装饰手边已成型的蛋糕。

可是,钟如鱼现在万事落空,屋顶洞口跳落的日光,跌在他眼睫上,他眨眨眼,继而空幽幽笑:商俞,我说不清我到底要对孟朝茉干什么。

你最好现在解决我,否则在弄清自己想法之前,我将会永远出现在她身边。

永远形如鬼魅,说不定某个傍晚又绑走她。

就为让她尝下一颗亲自做的樱桃雪球,欣赏她是何种反应。

就在瞬间,商俞浑身肃杀。

他松了那副轮椅,转而弯身五指往地面轻触捞起了一根尖锐的锈铁。

邓竹暗道不好。

在那头锐利直刺钟如鱼眼睛而下时,邓竹喊:孟小姐来了!这招确实奏效。

话音刚落,商俞从出离盛怒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仿佛又是以往矜贵中略带矫情挑剔的南舟清贵小白花。

锈铁在他手中格格不入,连带疯狂的动作也停下,侧头看向门口。

门口确实是孟朝茉。

随之一起的还有警方。

商俞昨天从前后包抄中猛踩油门狠冲出去。

早先在车内察觉张大河有异,已经联系过邓竹,后来仍旧跟随对方的路线入局,正是在为邓竹联系警方拖延时间。

当他的兰博基尼如野兽呼啸一声,从崖壁内侧突出包围,张大河一行狂徒也被赶到的警方控制,当然,张大河那通拨给钟如鱼的电话自然被抢断。

只是张大河那伙人冥顽不灵,不论如何审问也不招供钟如鱼那边的信息。

于是昨晚,开展了一场彻夜不眠的排查。

好在商俞在孟朝茉经历红酒下安眠药一事过后,在四楼楼道尽头装了个监控探头,对准楼下的人员来往。

而监控录像显示,孟朝茉是被强行扯入辆面包车内的,但是对方套的是□□,中途甚至换过作案车,于是追查绑匪踪迹的过程便十分艰难。

在接近零点,终于在老工业区的一处监控发现了疑似绑匪车辆的两秒钟视频。

对方驶去的方向是工业区旧址,那片是箜市废弃的工厂,路线多而曲折,车辆进了里边就如同扎进了荒芜夜海,踪迹难觅。

又是场盛大煎熬的排查。

商俞一遍遍寻找关于孟朝茉的蛛丝马迹,终在一处家具厂废址发现了停在外边的车辆。

他将车停于西边,同时联系在他处排查的警方,独自先行进了里边。

目睹孟朝茉所遭遇的,商俞简直不敢想,要是他晚来半步的后果。

每每思绪挣扎而过,商俞便只想将钟如鱼葬在这处。

然而孟朝茉正在不远处注视向他。

眸光不敢挪走一丝一毫,仿佛只消一瞬他就会将手中锈铁刺进钟如鱼身体里,继而走上不归路。

此时,钟如鱼也收回无力到断断续续的视线。

冷冷轻笑,商俞,还有最后的机会,动手啊。

但钟如鱼并未再激起商俞丁点儿的情绪起伏。

只因孟朝茉上前,柔胰轻轻握了下商俞的手腕,那利器便哐啷应声落地。

商俞刹时变成暴风雨后寂静的清野。

一切都是被涤净的纯澈温顺。

他正回答孟朝茉的问题你不是说会追上我,我都遇到了往这边来的警方,结果你还没追上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想杀了他,所以走晚了…钟如鱼被警方铐住双手。

紧接被按坐在破败的轮椅上往外带。

钟如鱼执着回头,亲耳听见孟朝茉说:他会受到制裁,犯不着为他脏了自己的手。

而商俞轻轻点头。

从头至尾,孟朝茉皆未注视到沾惹上尘土的小蛋糕。

钟如鱼扭回头,面无表情坐上警车,在闪烁的警灯里陷入阵阵迷惘,一双眼忽明忽暗。

-孟朝茉在家私人医院进行了全身检查,报告单显示她并无异常,医生让她多加休息,住院观察半天无碍就能出院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商俞做过局部ct后,竟得出右手骨折的结果,他一路过来未说半个字的疼,现今装上夹板,也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是到了饭点,商俞受伤的右手便多显不便。

两人病房在两隔壁。

邓竹将在餐厅订好的午餐送去孟朝茉病房时,孟朝茉见只有一份,问:你老板不吃吗?邓竹轻叹摇头。

他没胃口,加上手也不大方便,说是不吃了。

这怎么行,他早餐也没吃吧。

清晨赶去废弃厂房救下她,怎么看也是没能用早餐的。

孟朝茉拎起自己那袋午餐往隔壁去,我去看看他。

隔壁病房。

商俞在落地窗前,背影寥寂,正使左手接电话。

对方应该是穆芝英或李园清,刚刚孟朝茉也接到了她俩的电话,俩长辈在电话那头提心吊胆,问她是否无恙。

孟朝茉都细细应答。

反观商俞,嗯、啊应得极敷衍,对方应该是说了要来医院一趟的话,商俞冷眉拧得深,疏薄地吐出不用二字。

挂断电话后,回身望见孟朝茉。

身形微怔,他抬了抬手里电话解释说:穆女士的电话,说是要来,来了多半耳根子不能清净,干脆让她别来了。

孟朝茉顺口应道:她也是担心。

将餐盒放在桌上又说:胃不好的人,两餐不吃是真的要犯胃病,疼起来有你受的了。

说着揭开木质盒盖,水蒸气与食物香味一同钻出,一个往下流一个往上飘。

她知道商俞口味挑剔,向来不碰打包的吃食,说是水蒸气冷凝在盒盖壁身形成的水珠,又流在菜里,味道着实古怪。

但孟朝茉还是劝他:这菜还不赖呀,凑合吃两口垫垫?商俞点点头,坐在她对面。

左手执筷,别扭地夹了几下空气。

又艰难夹了块豆腐酿肉,手一抖掉在了桌面。

当第二块豆腐酿肉也准确无误掉在商俞嘴巴以外的地方时,孟朝茉拿过他的筷子,夹起另块,递到他唇畔。

商俞凑前点,衔入嘴后细细咬着。

当孟朝茉后续的投喂愈发顺其自然时,商俞稍稍低含脸,掩藏住浮漾的嘴角,膝上被夹板固定的右手,指尖在惬意的空气中轻轻跃晃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