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月睁开眼的一刻, 身体浸泡在海水中。
正被水流冲击撞向一颗树,她本能地死死抱着树,这才没有再被水流冲走。
雨停了, 天空阴霾一片, 夜色中只能看个大概, 欧阳月忍着疼尽量往上爬。
来不及思考, 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抱着树干, 任凭海水一波又一波的涌来。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突然灌入海水?绝对不是普通的潮汐。
昨夜看到贝壳和珊瑚的那一刻,欧阳月已经观察过四周了,没有热带湿地常见的红树林, 也没有任何水生植物。
椰子树、棕榈树、杂草等不是水生植物,也是说这里是陆地, 不可能每天潮汐过境。
因此才敢放心地待在洞穴里。
而那些贝壳珊瑚,欧阳月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是因为之前的地壳运动吗?如果是的话,时间至少在这些树木生长之前了,少说要有百十年,那贝壳和珊瑚根本不可能露在表面,百十年只能深埋底下。
没用多久, 欧阳月就明白了。
因为她环抱的大树, 正在晃动。
是海下地震了,引发的海啸!难怪了,岛屿中间会有珊瑚礁。
兜里的手机响了,没功夫看,八成是生命值的掉落。
方才在洞里被撞的那一下差点儿吐血,现在全身都是疼的。
危险却还没有过去。
此刻只期盼着,不要再晃了,再晃动的剧烈点儿, 这树就要倒下了,树下的海水如同昨日的风,波涛汹涌。
只差一米就够到欧阳月了。
掉下去,立刻会被淹没,一个浪击打过来,不是疼痛的问题,而是会晕过去。
在迭起的海浪中晕过去,等于宣判死刑。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抱紧大树,等待晃动停止。
几秒钟恍若一年。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晃动终于停了下来。
抱着的大树不再晃了,席卷的海水渐渐趋于平静。
欧阳月这才坐在高处的树杈上,拿出手机,打开灯。
自己的手上、胳膊上、腿上,膝盖上,全都有淤青。
身上还有血迹,是哪里的?一摸嘴,湿湿的。
从嘴角流出来的,这才感知到,口中有一颗牙松动了,一直在流血。
欧阳月啐了两口,把口中的血带着吐沫都吐出来。
再看手机:生命值6。
一下掉了三个,还是大意了。
没有追根寻底。
树下的水慢慢变得安静,头顶的乌云散去,露出了皎洁的月光,透过月光,欧阳月才看清周围的景物,全部浸泡在海水中,大树只露出了一半。
方才的洞穴不知在那里,估计被淹没在海中了。
手机的灯光有限,欧阳月此刻,无法辨别方向,只能等海水退去了,看到洞穴,才知道。
周围的树上并没有见到L和小图,她俩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L。
小图。
她大声喊道,树林里这么茂密,抱着树的可能性很大。
L,小图。
欧阳月又喊了两声。
晓月,你有事儿没?L在离欧阳月几十米外的一颗大树上。
欧阳月又吐了口血:我没事儿,小图呢。
L迭声叫着小图。
过了会儿。
我在,我在。
小图喊着。
原来小图反应最快,抱着了洞口的大树,此刻正在洞口上面站着。
只是被撞的耳鸣了,缓了一会儿才听到喊他。
三人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欧阳月瘫坐在树枝上,看着下面的海水一点儿点儿的降低。
也不知道这水有没有覆盖了整个岛屿。
缓过了劲儿,身上的疼似乎才发作。
欧阳月哎呦了一声,摸着嘴,再碰两下牙就要掉了。
这一晚真是惊险刺激,差点儿要命。
洪水大风比在树林里遇到黑熊还恐怖。
现在是凌晨三点儿半,离天亮还有一会儿。
欧阳月脱了湿透的衣服,挂在了树上。
揉了揉自己淤青的地方,估计明天白天会更疼吧。
疼能忍,只要生命值别再掉。
树下的水越来越浅,保险起见还是在树上待着好。
她抱着大树,脱下裤子把自己和树绑在一起。
太累了,渐渐,闭上了眼睛。
几抹曙光照进的树林,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几株细小的榕树坚挺地立在那里,不知是不是根基深,才没被昨晚的海水冲倒。
地上的土地多泥泞,水退了,地却坑坑洼洼。
欧阳月缓缓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又一声哎呀,两只胳膊就像昨晚刚刚做了举重一般,抬不起来。
再伸直了腿,只得缓缓伸。
这……仿若躺在病床上一个月没起身的病人,全身都僵硬了。
欧阳月两道眉毛稍稍蹙紧,身体的反应都是被撞的后遗症。
看来昨晚的那一下可不轻。
她缓缓爬下了树,一踩一脚泥。
今天的路都是如此。
疼死啦,疼死啦。
小图说着走了过来,揉着自己的肩膀胳膊,明显一只比另一只粗。
你咋样,还好吗?L走到跟前,打量着欧阳月。
恩,没事儿。
欧阳月看到L露出的肚子有一道划痕,一扎长,不深,你还好吧?L低头看着肚子:这?小伤,以前受过更大的伤。
咱们赶紧走吧,我一点儿也不想在这个岛上待着了。
什么热气球,岛上肯定没有,系统只会放在最后。
小图十分不耐烦地揉着自己的胳膊,催促着俩人。
恩,走吧。
再地震一次怕岛都沉了。
L应了一声。
三人还是按照之前的分工,各自分散开来走。
行进的速度比昨天慢了一些,毕竟都带着伤,脚下的路又有些泥泞,较低的地方还有积水,得用木棍探一探测测深浅再走。
今天的速度比昨天慢了几乎一倍。
三人忍着身上的疼,马不停蹄地赶路。
到中午了才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歇一个小时,继续赶路。
燥热的天气再加上树林里泥土中水份的蒸发,整个树林热气腾腾,路上的几颗椰子树都是光秃秃的,欧阳月取了瓶水,一上午喝完了。
下午继续赶路,一路上热气球的影子都没看到。
或许真的同小图说的那般,在最后的一个荒岛上。
泥泞的树林渐渐开朗起来,眼前的树木越来越稀,脚下的泥土地突然变成了黑色硬质的礁石。
这是,要走到海边了?欧阳月看了一眼手机,下午四点。
又是个恐怖的时间。
走出树林,礁石上没有植被一览无余,左右望望,L和小图也站在宽阔的黑色礁石上。
三人聚在了一起。
望着眼前的海水,与下个岛屿相距快千米,不是浅滩,而是深蓝色的海域。
海中那熟悉的鲨鱼正在游来游去。
小图眺望着:这……游不过去吧?L淡淡道:能游过去,就是中间给鲨鱼加个餐而已。
小图:……得造个木筏了。
欧阳月与俩人并排站着,看着深不见底的大海,游过去是必定会碰到鲨鱼的,只能坐船。
来不及了。
L看了一眼手机,晚上四点半。
三个人做木筏至少得两三小时,到时候天都黑了。
恩。
欧阳月点点头,当务之急,先找避风港。
找到后咱们再做木筏。
礁石。
小图指着大片的礁石,这么大块地方估计有能躲藏的。
L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大海,海面平静的像是一直如此,不知道昨晚这里是怎么样的惊涛骇浪:躲在礁石里是能避风,但不能避海。
确实,昨晚不过是个小小的地震,震幅很小,海底轻轻晃动了一下。
就像站在巨人的背上,巨人打个喷嚏,而她们还有整片树林,却天翻地覆,也让海水涌进了树林。
如果躲在海边的礁石里,海下再晃动,免不了再被海水灌溉。
如果躲在树林里,今日却没再见可以避风的地方。
爬到粗壮的树上躲避海水倒是可以的。
要不这样,咱们晚上轮流睡。
欧阳月提议,先找能避风的地方,如果再发生海啸是有时间的,虽然短,也够咱们就近跑进森林了。
L点头:风是天天有,地震却不是。
说罢,三人分头开始在沿海的礁石上找寻今晚的宿营地。
欧阳月回头望了望树林。
其他人呢?那头小图爬到了高处,更容易俯视全貌。
往下四望,很快就在礁石中间找到了一个裂缝。
那里。
小图站在高处指着。
三人走到裂缝里看了看,裂缝很窄,只有一米宽,却又细又长。
裂缝下还是沙子地,至少晚上睡觉会舒服一些。
走吧,咱们去做个木筏吧。
小图说道。
欧阳月点点头,又忧心地望着树林,终于,有两个人出来了。
太好了!欧阳月冲那俩人打了招呼。
最初分开的时候有十个人,他们明明是三人组,怎么只有俩人了。
小图先去同他们说了要做木筏过海,从他们口中得知,那天被风卷到天上的就是第三个人。
现在还有四个人没走出树林。
五个人正要进树林,海上忽然飘过了一阵风。
海风?小图试探地问了句。
欧阳月警惕地道:管他什么风,先躲起来吧。
果真,当五个人跑进礁石裂缝的时候,短短两分钟时间,狂风四起,吹动着满地的白沙,瞬间,天空都被遮挡了。
欧阳月看了一眼手机,晚上五点。
这一次,要看看风会不会刮五个小时。
她更担心的是,另外那四个人,能不能走出树林。
五个人待在一处,拿衣服裹着头不让眼里嘴里进沙,想交流一下却也开不了口。
索性,大家席地而坐。
等待着这一股风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