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0 章

2025-03-22 06:40:03

清晨, 傅绥之一靠近,熟悉的熏香味如烟似雾地笼罩下来,傅知妤就醒了, 佯装没发现, 借着翻身时候把被子往上拉,连脑袋一起埋在里面。

傅绥之知道她在装睡,他本意没有想叫醒她,没想到傅知妤自己先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他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让方瑞把没改完的折子搬进来, 存心想看看傅知妤能憋到什么程度。

没多久,傅知妤就觉得闷, 额上一层细细薄汗。

但傅绥之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甚至听得到纸张展开的声音。

露出外面的耳尖通红,傅绥之故意咳嗽几声, 放下纸笔,坐到床上,倾身贴住她的后背,慢慢拉下衾被。

小女郎的脸颊被捂得发红,发丝被薄汗沾湿,一绺一绺贴在脸颊和额头,眼尾呈现出淡淡绯色。

她蜷缩在傅绥之怀里, 像只困倦的猫,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傅绥之很喜欢这样轻轻捏她的脸。

傅知妤微微皱起眉, 没搭理他。

阿妤想出去吗?傅绥之说出这句话, 傅知妤的眼皮一跳。

她都不知道具体在这呆了多久, 只能从宫人们送膳食的频率推测, 大约过了一周。

如果不是荷月能趁此工夫进来和她说说话,傅知妤都觉得自己要被关出毛病了。

傅知妤睁开眼,傅绥之清隽的面容放大数倍映入眼帘。

什么意思?她刚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喑哑,脸一红,又抿住唇。

你想在这住一辈子的话也可以。

傅绥之唇边噙着笑意,说出来的话让她悚然,仿佛她不是什么活人,而是他收置在屋内的珍藏品。

傅知妤明显松动了,但以傅绥之的为人,肯定不会轻而易举地答允她。

果不其然,他指尖游移,伸手探向傅知妤的小腿。

傅知妤低低地惊叫一声,想起他的话,又兀自忍下。

一件冰凉的物什贴上她的肌肤,伴随着清脆的铃响,傅绥之捏着一条细细的链子系在她脚踝上,末端挂着个铃铛。

她咬唇,瞪着傅绥之:你做什么?当然是戴着它才能放你出去。

傅绥之面色如常,阿妤若是在我周围,我就能听到铃铛声。

他瞥向傅知妤腕上的手钏:还是说,阿妤更喜欢被锁起来?傅知妤把手藏到被褥下,默不作声。

傅绥之露出满意的笑,打横将她抱起。

骤然的失重感让傅知妤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在踏出房门的那刻,傅绥之捂住了她的眼睛。

密室内光线昏暗,倏地接触外面的光亮,会有伤她的眼睛。

即使如此,指缝间漏出的丝丝光线,还是让傅知妤忍不住眨眼。

睫毛翕动拂过他的掌心,微微发痒。

等适应了周围光线,傅绥之才挪开手。

傅知妤诧异地打量周围。

这不就是太极殿吗?她那个房间,原来只是殿内不起眼的角落里藏着的密室。

不远处甚至还有宫人在洒扫收拾,一抬头就能看到她被傅绥之抱在怀里的样子。

快放我下来。

傅知妤紧张地仰起脸,会被人看到的。

看到又如何,他们不敢说出去。

傅绥之泰然自若,甚至还紧了紧手臂。

傅知妤不敢挣扎,怕铃铛声响起,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这副戒备的模样被傅绥之尽收眼底,只觉得她又天真又可爱。

·几百里外的行宫。

新年即将到来,工部的官员更为焦头烂额,趁着这几日没有积雪覆盖,加班加点让劳役们修缮搭建。

待李向泰注意到在边上站了许久的赵如璋时,才招招手让他过来。

图纸看完了没?李向泰不客气地问道。

他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年轻官员没什么好感,听说之前是在御史台做事,而御史台的人一向自命清高,三天两头弹劾这弹劾那,得罪了一大片朝臣,李向泰虽然连紫宸殿都进不去,但也不例外——工部修缮营造都需要银子,就得问户部要,户部拨少了干不成活,拨多了就被御史台指责铺张浪费,没少让李向泰难堪。

看完了。

赵如璋将手中图纸递过去,多谢李大人昨日为我解惑。

他态度谦恭,毫无被冷落的郁气。

李向泰接过图纸,愣了愣。

赵如璋给图纸做了许多批注,蝇头小楷遍布图纸周围,看得出是认真学习过了。

从前途大好的御史台被调过来监管行宫营建,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得罪了人,李向泰在工部干了二十年,这种例子见多了,本以为他会郁郁寡欢,没想到竟然时常虚心请教问题。

他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还不赖,在休息的工夫,主动拉着他去边上小酌几口。

寒冬凛冽,尤其是他们在室外的,很需要饮几杯酒来暖暖身子,也能以此和对方搭上话。

然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礼貌地推辞,说自己不擅饮酒,唯恐酒醉误事。

李向泰只好作罢,转而向他打听是怎么被调到这来的。

赵如璋只是轻轻摇头,没有作答。

行啊……你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不能说的皇亲国戚吧?李向泰调侃几句,还是忍得住好奇不再问。

皇帝本人算吗。

赵如璋腹诽,面上只是笑笑不说话。

他并非只会死读书的人,营建之事上手很快,何况他大部分时候只是监工管辖,而非亲身上阵,夜间也能比李向泰更早回去歇下。

桌案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书信,赵如璋反锁门,拆开信封。

他暂时不在朝中,但禁内还有人将朝中发生的一些事和变故简单转述。

赵如璋知道是陛下的授意,旨在让他不要彻底远离朝中的漩涡。

他看完便将纸张叠起,放入炭盆内,注视着火舌席卷纸页,化为灰烬。

往常他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到了入睡的时间,眼下临近新年,赵如璋富余的时间变多了,不必匆匆忙忙洗漱歇下,却多了别的令他困扰的事。

白日里李向泰问他缘由,他莫名地有些不想被外人知道与公主有关的事。

公主遇难后,太后的身子也没有好转,一病不起直至薨逝。

再加上陛下对钦天监的处置,证明天象之说只是荒谬,朝中对公主的风评也渐渐好转。

赵如璋并不认为他们是真心悔过,只是天子的妹妹玉殒香消,出于自保和其他原因才选择改口罢了。

太极殿内,傅知妤打了个喷嚏,耳边就响起傅绥之的询问:冷了?说着握住她的手,摸到温热的掌心,才安下心来。

傅知妤垂下眼,衣裙掩盖的足踝还系着铃铛。

她气恼地推开傅绥之。

这铃铛走到哪响到哪,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听到响声,时时刻刻提醒她傅绥之的存在。

汪院判有话要对天子说。

傅绥之欣然起身。

傅知妤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对话间传来身孕体虚之类的词,她微微一悚,意识到汪院判在和傅绥之说什么内容。

她脑中一片空白。

前两日荷月说起她的月事推迟,面露迟疑,傅知妤还没想到这么多。

转头话就传到傅绥之那,他眸中隐隐透着傅知妤当时看不懂的光。

不过第二天,傅知妤就因为月事突来,疼得下不了床。

她从傅绥之面上捕捉到一抹失望的神色。

他们的交谈很快就结束了,听到傅绥之的脚步声,傅知妤敛下眼睫,盯着手上的汤婆子不说话。

傅绥之神色照常,叮嘱她不能贪凉。

傅知妤心里却如一团乱麻,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

·翌日清晨,傅知妤醒来时,傅绥之已经上朝去了。

今日的朝会结束,天子便要为之后的新年休沐暂时封笔。

傅知妤叫来荷月,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公主?!荷月低低惊呼,随即反应过来,将声量压得更低些,您是认真的吗?我没开玩笑。

傅知妤垂眸,太极殿都是皇兄的人,我走到哪身后都有人跟着,只有你能帮我。

你不会告诉皇兄的,对不对?荷月脸色煞白,踌躇不语。

荷月在禁内呆了这些年,自然知道有宫女与侍卫私会,就会托人从某些渠道从宫外买避子的药送进来。

但她无论如何想不到,向她提出这个请求的会是公主。

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荷月想想就觉得害怕,先前的事她还心有余悸。

傅知妤轻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太强人所难了,周围都是傅绥之的人,荷月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多半也会被回禀给傅绥之。

年末的朝会没什么可讨论的,傅绥之很快就回到太极殿。

让傅知妤没想到的是,跟着他一起到来的,还有一封来自宣王府的信件。

作者有话说:小红包w猫猫对我保持着和它差不多的作息感到满意,表达喜悦的方式就是趁我码字时候不停地在键盘附近踩来踩去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