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2 章

2025-03-22 06:40:03

傅知妤眼前一片朦胧, 其实也看不清东西,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细沙和灰尘被泪水冲走, 感觉好受了许多。

手腕被用力握住, 她脚步踉跄,撞到不知道谁的胸膛上。

傅知妤撞疼了,轻轻抽了口气。

傅绥之循声低头,撞上女郎迷惘的双目, 一瞬间恍神。

他魂牵梦绕几个月的人, 在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所有的焦躁不安都随之消弭。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 假装自己刚才并没有心不在焉, 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傅知妤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

温软触感倏地抽离, 傅绥之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她抬头,傅绥之紧绷着脸,死死盯着赵如璋。

傅知妤有些不解,但预感不妙,挡住他的视线,问道:你来做什么?我再不来,就得抱上了吧?傅绥之冷笑着, 凤目沁寒, 倒是来得不巧。

傅知妤怔了片刻,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 眸中泛起一丝微妙涟漪:那又怎么样, 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没反驳, 赵如璋有些吃惊地瞥了她一眼, 心湖微漾。

这份隐晦的感觉不应当出现,明知是傅知妤一时赌气,他的心脏还是被一种难以描述的饱胀感充斥。

同意你留在越县是有条件的,阿妤应当没忘记吧?傅绥之眯起眼。

审视的目光掠过她的脸,傅知妤感觉浑身不适,错开视线,不想回答他。

这个动作让傅绥之醋意更甚,怒火几乎要盖过理智的时候,一声细弱的娘亲如甘霖降世,将熊熊火焰浇灭。

绒绒步履蹒跚地从屋子里出来,望着院子里的几个人,怯怯地又喊了声娘亲。

傅知妤撇下两个男人,快步回去抱住绒绒。

娘亲,我想喝水。

绒绒抓着傅知妤的衣领,嗓音沙哑。

她口渴,又够不到桌上茶壶和杯子,娘亲出去了许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绒绒左等右等,忍不住自己下床去找娘亲。

绒绒被傅知妤抱进屋子,她捧着杯子喝水,一边问她:娘亲,那个叔叔又来找你了。

傅知妤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是父女之间的心灵感应,绒绒对傅绥之表现出莫大的兴趣,病得昏昏沉沉也要追着她问。

她将喝空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傅绥之正跨过门槛进来。

傅知妤对他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为很是不满,在绒绒面前又不方便多言,拧起秀眉瞪他一眼。

绒绒病了。

傅绥之没有问,语气肯定。

傅知妤嗯了声,她对傅绥之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这几日院子里都能闻到药味,还有郎中上门,她又闭门不出,隔壁的亲卫很容易就知道这事,他们知道了等同于傅绥之也知道了。

听到生人的声音,绒绒趴在娘亲肩上,露出了好奇的眼睛。

傅绥之心头微微软化:我能抱一抱绒绒吗?对上傅知妤警觉的眼神,傅绥之解释道:我不会抢走她。

绒绒睁着一双大眼睛,并不知道娘亲在想什么,面上还是一派天真,冲着傅绥之咧嘴笑。

傅知妤正在叠着绒绒的衣服,被绒绒抱着也不方便,犹豫了下还是让傅绥之接过去。

虽然绒绒暂时退烧,但病了几日还是虚弱无力,整个人软绵绵地伏在傅绥之身上。

这回抱绒绒和上回不一样,傅绥之仔细许多,生怕让疾病初愈的女儿感到不适。

他一边轻轻拍着绒绒的背,一边对傅知妤道:我这次会在越县待一阵子,不如让绒绒住在我那养病。

他的话直接激起了傅知妤的反应:你不是说——我不会抢走她。

傅绥之重复道,但是你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若是你也病倒了怎么办?傅知妤唇瓣动了动,没有马上否定他。

平心而论,傅绥之那有仆人,可以不间断地照顾绒绒,她只是出去和赵如璋说了会儿话,绒绒口渴都没有水喝,如若是在傅绥之的宅子里,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她的迟疑让傅绥之找到可趁之机。

我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绒绒是我……他看了眼臂弯里的小姑娘,把女儿两字咽回去,我总不可能害她。

你不信,大可给我两日时间,若是其中有一丝不满意,都可以马上把绒绒带回去。

傅知妤思忖许久,久得傅绥之以为她要拒绝了,却见到她轻点了下头:如果绒绒说不喜欢,也要马上回去。

隔壁宅子是每日都有打扫的,随时可以住人。

绒绒第一次进去,远比家里要开阔,一进门就挣扎着想下地。

傅绥之抱着她,到廊下才松手。

她想去摸池子里的金鱼,被傅绥之提着衣领拎起来:池水寒冷,等绒绒养好身子,叔叔让人陪着你玩。

绒绒恋恋不舍,傅绥之就用生病喝药恐吓她,绒绒撇下嘴角看向娘亲,她温柔好说话的娘亲在这一点上也不退让。

绒绒只能作罢,傅知妤揉揉她头顶,看着乳母将绒绒抱去,不放心地叮嘱:性子收一收,这不是在咱们家。

乳母经验丰富,手上拿着拨浪鼓一类的玩具,绒绒不是怕生人的性子,答应娘亲的话之后,就高高兴兴接过玩具。

仆人们告退,廊下只余傅绥之和傅知妤两人。

她的倔性子,和你倒是很像。

傅绥之说道,该谈谈我们俩的事了。

傅知妤装作没听见,傅绥之径直揽着她的腰,托住膝弯把她抱起来。

你!傅知妤气得拍他后背,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会走路!坐在桌前,傅绥之递上来的茶她也没接,恼怒地瞪着傅绥之。

这让傅绥之想起在太极殿密室的时候。

不过那时她的衣裙、钗环都是傅绥之亲手挑出来的,而不是像现在,从头到脚找不到一点与他有关痕迹。

这样的傅知妤让他觉得不属于自己。

不论是首饰还是别的,她身上必须留有他的痕迹,才能让傅绥之有稍稍的安心。

傅绥之听到她开口说话:我们之间也无话可说吧。

无话可说?傅绥之细细咀嚼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他和傅知妤之间怎么会无话可说,她刚认识他的时候,叽叽喳喳像只小雀,有时候说多了还会不好意思地捂住嘴。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觉得他们之间无话可说。

傅知妤垂眸,她来到越县,过了两年多没有监视也没有拘束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有绒绒陪着也不难捱,现在上天要把这种日子收回,她也无话可说。

怎么会……傅绥之突然哑声,他似乎真的寻不到话题。

沈贻他跌了一跤后腿脚就不大灵便,我每个月都让太医去看,囡囡想考禁中的女官……他慢慢说着,试图找些话题来反驳傅知妤的话,那只兔子……现在养得很好,皮毛油光水滑,傅楷之的儿子之前看到它,哭闹着要把它带回去养……别说了。

傅知妤打断他的话。

傅绥之试图用往事勾起她的恋旧之情,但说来说去都是别人的事,似乎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旖旎风月以外能够打动她的回忆。

其实还是有的,只是傅绥之不敢说,傅知妤也不愿意回忆而已。

傅知妤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这次反而是傅绥之萌生出退缩之意。

几乎是落荒而逃,傅绥之艰难地说着你先休息,没有再追问或是其他,略显狼狈地离开房间。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屋门半开,他能从当前位置角度看到里面的景象,傅知妤倚在小榻上,望着窗外,慢慢睡了过去。

女郎的胸口微微起伏着,他猜测着傅知妤应当睡着了,才慢慢踱步回书房。

赵如璋和方瑞都在那等着,天子的表情在踏入书房的那一刻变得淡漠冷冽。

视线掠过赵如璋,仿佛一把无形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刀刃锋利,透着森寒气息。

方瑞给两人添茶倒水,暗自祈祷不要闹太大,小郡主刚被乳母哄着睡下。

他不知道如何称呼,称公主似乎不妥,只能默默降一等称郡主,不过天子也并没有对他的称呼有什么异议,反倒让方瑞喊的更为不安。

傅绥之翻开赵如璋呈上的折子,越县不大,富商与官吏之间的关系,都被赵如璋查得差不多了,乍看起来与魏家毫无关联。

在杭郡时候找到了邵文的落脚点,但去晚了一步,微臣猜想,应当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赵如璋说道,杭郡有魏家的旁支,但与京中主家的联系很少,也没有收留邵文他们。

主家昌盛,旁支就会想沾主家的光,反之当然要撇清干系,免得哪一日想起他们来,一起治罪。

傅绥之漫不经心说着,心情极为不爽。

赵如璋说了声是,就没有再接话。

天子目前还是隐藏着身份,外人看来天子真正的座驾还在南巡的途中,而越县的是一位京中的贵公子,因此他们之间暂时没有禁内那样明确的君臣划分,书房气氛微妙,还是傅绥之先开口:越县就这么点大的地方,邵文必然藏不到哪去,明日起张世行随你一同办案。

赵如璋应下,心想让张世行跟他一块儿,明面上是保护他和帮忙找人,其实就是监视他,不准他找机会靠近公主吧。

我让你来越县,是查清魏家的苟且,不是让你——傅绥之突然卡壳。

赵如璋十分自然地接话:勾引陛下的妹妹?周围空气凝滞,方瑞恨不得自己能暂时超脱红尘。

傅绥之也怔了一瞬,随后咬牙切齿地把折子掷出去:滚出去!作者有话说:迟来的中秋快乐~吃了红酒蔓越莓月饼,好奇怪的口味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