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1 章

2025-03-22 06:40:04

一觉睡得不长, 傅绥之只是浅眠片刻,便睁开了眼。

傅知妤睡得正香,明明他才是一宿未睡的那个人, 现在的景象仿佛颠倒过来。

女郎的眉头微微蹙起, 发饰硌痛了她,才叫她梦中也觉得不适。

傅绥之小心翼翼地将脑后发簪抽出,散开的乌发如流水般滑过掌心,顷刻间铺满半个床榻。

清醒的时候, 她是绝不可能让傅绥之这么近、这么细致地注视她。

垂下的发丝挡住她的娇靥, 鸦色眼睫卷翘纤长。

女郎柔软白净的面庞让他想起那只兔子——在一把大火之后,他看到怀抱着兔子瑟瑟发抖的囡囡, 才第一次正视了陪伴她许久的兔子。

他并不喜欢兔子这样软弱温驯的动物, 即使傅知妤很喜欢它,傅绥之也一次都没有摸过。

当傅绥之把目光投向它时, 才注意到,傅知妤与它的相似之处甚多。

脖颈是一样的脆弱,正如他轻抚傅知妤的后颈时,她会像兔子一样轻轻发抖。

很多次他觉得兔子养在太极殿极为碍事,又在与它湿润的双眼对视后,逐渐冷静下来——那时候的傅知妤,和它实在是太像了。

因此他在越县见到傅知妤的一刹那, 有片刻恍惚, 与傅知妤初见的记忆破土而出,他才意识到傅知妤只是被迫屈从, 而她原本并不是怯弱的性子。

他翻过身, 蜻蜓点水般的掠过她的唇瓣。

……好痒, 别闹了。

傅知妤呢喃着, 声音很小,但傅绥之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心头顿时凉了半截。

她不会还和别人这样同床共枕过吧?睡梦中傅知妤不适地皱眉,只觉得周身有什么东西压迫着她。

勉勉强强睁开眼,两条绣着金线的带子晃来晃去,看得她眼晕。

她依稀记得这里是傅绥之的宅子,以为是没束好的帘子绳结,随手一抓,想要拨开。

但摸上去的触感不太对,并非是冰凉磨手的布料。

温热柔软,耳边似乎还有人轻轻抽了一口气。

傅知妤怔了片刻,意识到自己可能摸到了什么,立即转过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紧紧闭着眼睛装睡。

只是艶红的耳尖暴露了她现在内心的不安宁。

傅绥之也呆住了,他只想趁着她睡着时候偷偷占点便宜,没想到反而被傅知妤摸了一把。

围绕周身的熏香气息迟迟不散去,傅知妤悄悄地睁开一条缝,就看到眼前微微透出青筋的小臂,直直地挡在面前。

脑中一片发晕,她还想不出怎么解释刚才的行为,似乎只能说自己睡懵了。

眼见着身下的人越来越缩进被子里,裸.露在外的一截脖颈透出绯意,傅绥之在她喘不上气之前拉下被子。

遽然呼吸到新鲜空气,傅知妤措手不及,茫然地转过头。

她刚才扯开的是傅绥之的衣带。

失去衣带束缚,散乱的衣襟半敞着,露出锁骨和大半胸口。

你……你是要做什么?傅知妤先一步开口,指责他为什么会离自己这么近。

傅绥之只字不提偷亲她的事,指了指凌乱的衣襟:我喊你几声没反应,想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没想到刚凑近你就摸我。

傅知妤半信半疑,方才的触感是真的,但真的是她主动吗?你摸了我,我都没有说要摸回来——傅知妤先是愣怔,混沌的大脑理解了他的意思,气恼地按住胸口衣衫。

在她话语出口之前,傅绥之捂住了她的唇:外面还有人,你也不想被人看到我们现在的模样吧?傅知妤睁着杏眸,仔细听了一会儿,门外还有家仆细碎的交谈声。

要是里间传出什么声音,他们保不齐就会闯进来看。

衣衫不整的模样被人看见,就算什么都没发生,说出去也没人信。

傅知妤指了指,示意他松手,翻身坐起。

两人各自整理着衣衫,傅知妤在屏风后,只能透过缝隙窥得她睡得一侧发红的脸颊。

她系好裙带,忽然朝他的方向望过来。

明明有屏风做阻隔,傅绥之还是下意识侧过头避开,装作在专心整理的模样。

对了,我听说了一件事。

女郎温柔的声音传来,丁娘子的夫君今早说起他途中的所见所闻,说天子早已不在南巡路上,你知道这事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傅绥之面色骤然晦沉,语气听上去还是淡然冷静:我会让张世行去查。

那就好。

傅知妤又问道,你离开三个月真的没有关系吗?你这么迫不及待想甩掉我?傅绥之反问。

傅知妤语塞,半晌才闷闷道:我不是你那种不守信用的人,说好了三个月就三个月,一天都少不了你的。

傅绥之让人送来热水和巾帕给她擦脸。

傅知妤刚伸出手,巾帕就被他先一步拿走:受伤的地方不能沾水。

傅绥之极其自然地打湿帕子,又绞干多余的水分,示意她阖上眼,我帮你。

难得有让一国之君替自己擦脸的时候,傅知妤腹诽归腹诽,还是仰起脸让他来。

绵软的巾帕一寸一寸拂过她的肌肤,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过,傅绥之的手法不见生疏。

傅知妤忍不住问他:你还给谁擦脸?傅绥之随口道:绒绒啊。

他说完,意识到什么,,眸中掠过促狭之色,你想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傅知妤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胡思乱想,只能把话题拐到绒绒身上,难怪绒绒这么亲你。

凡是在绒绒身边,他都亲力亲为,再加上父女天生投缘,绒绒黏着他也不意外了。

她绕去另一边看了会儿绒绒。

绒绒比她想象的乖巧许多,一笔一划在纸上写字。

等傅知妤回到住处,发觉桌上摆着伤药和细麻布。

隔壁让人送来的,让我提醒你每日换三次药。

丁娘子指着那堆东西,割破了手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她对嫣娘的旧情郎有些好奇。

在嫣娘的叙述里,她的旧情郎逼迫她做了许多不愿意的事,根据这大半年的观察来看,那位旧情郎似是要改过自新,算是关怀备至。

不过丁娘子见过几次贺公子进出隔壁宅子,也不知道旧情郎对贺公子是什么看法,知不知道贺公子对嫣娘也有心思在。

也不枉越县的郎君们入不了嫣娘的脸,换谁和那两人有渊源,都没法瞧上越县里的任何一个了。

傅知妤一走,傅绥之立即召来张世行,问起南巡流言的事。

张世行已经在着手调查,南巡安排的人是跟了多年的老人,他猜测问题应当是出在其他随行的人身上。

毕竟随行的人群中,有许多内廷安排的宫婢,混入一两个别有用心的也不是太难。

原本天子南巡就很低调,民间突然传起流言,必然是有人特地让人散播。

属下会尽快查明。

张世行敛眉,那日在山上抓到的人,也已经全都交代完了。

他们被困在山上的那夜,的确有人跟上山,但审了几日也吐不出什么话,只说自己是收了钱,也是头一回干这事,人生地不熟的,雨水不停,他也找不到人。

以张世行的经验来说,这人太蠢笨了些,但另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人同样是被刻意安排的,为了声东击西,打草惊蛇。

傅绥之与他想到一处去。

如果他会被这点小事蒙蔽双眼,只把注意力集中在越县而忽略京城的动向,他也不可能稳稳当当在东宫的位置上待十几年。

几日之后,一封以天子的名义送出的信件抵达京城,在朝会上被当众宣读。

不论是字迹还是私印,都是天子的手笔,暂且打消了朝臣们的疑虑——所谓天子不在南巡途中,只是他有几日带着亲卫去附近转了转,体察民情。

赵如璋商议完此事,正跨出大门,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熟悉的杏眸。

傅知妤刚下学,经过附近,笑吟吟地向赵如璋打招呼。

他的五官依旧是清冷的模样,在官场的浸润之下,比从前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晦色。

日光下,女郎眉眼弯弯,恍惚间赵如璋仿佛回到金明池畔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赵如璋没有回应她,傅知妤往他身后望了一眼,问道:是有什么难事吗?他摇了摇头,傅知妤舒展笑颜:最近绒绒给你添麻烦了,若是忙不过来,让她在家里自己看书也可以。

又没有得到他的答复,傅知妤疑惑地喊了声贺公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唤自己假名的时候,赵如璋忽然不想再忍耐,澄澈目光望着她:我有话对你说。

类似的目光傅知妤见过许多,她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从赵如璋口中说出来的话,未必是她愿意听到的。

我听说……你与陛下有三月期限的约定。

赵如璋温声询问。

傅知妤点头:确实有,不过那是看在绒绒的份上。

赵如璋泛起苦涩的笑意:以我的身份,并不应该有此妄想,但事实上我对公主的情意并非是忽略就可以消失的。

公主,您还恋慕陛下吗?傅知妤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这个做什么……你前途大好,听说许多高门贵女都属意你,而且我现在也不是公主了,只是一介平民,还欠了你许多人情……论出身,我是慈幼局捡来的孤儿;论人情,那是我自愿的,谈不上什么欠不欠的。

傅知妤一时语塞,斟酌着词句,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用现在回答我。

赵如璋说道,三个月之后,若是公主没有选择陛下,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作者有话说:鸭头,我更新了,意外吗?(狗头叼玫瑰)顺便为番外打个样,if线想看君夺臣妻还是青梅竹马君夺臣妻是从女鹅和姚蘅成婚之后另一条剧情走向,青梅竹马就是傅狗与女鹅一起长大的小甜饼暂时没有要正文完结的意思,只是社畜最近忙里偷闲蹦出来的脑洞,工作果然会让人灵感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