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2 章

2025-03-22 06:40:04

青年的身姿挺拔, 不同于傅绥之收刀入鞘的刻意收敛,在傅知妤面前,赵如璋一直是温和体贴的模样, 只在此刻, 流露出一丝她未曾见过的锋利感。

傅知妤久久地说不出话,这场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她措手不及。

赵如璋温和地笑了笑:我只是忍了太久,今日终于忍不住想把心里话告诉你,你不必现在答复我, 也不用有什么负担。

傅知妤张了张唇, 一片混乱。

似是为了缓解相顾无言的尴尬,赵如璋思忖片刻, 语气中透出些许笃定:无论如何, 你的未来不该被框在越县。

他的视线落在傅知妤的手上,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赵如璋的小厮迟迟等不到人, 便自己寻过来,打破了他们之间凝固的气氛。

之后几日我都不在,先前的案子有进展,我得去处理完。

赵如璋歉然道。

这事来得正好,傅知妤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不见面就是最好的方式。

等到两人的身影不见,傅知妤松了口气。

一转身, 令她更不想见到的人就在不远处。

她不知道傅绥之在那站了多久, 有没有听到她和赵如璋的对话,只能看出傅绥之神情平和, 没有不悦的迹象。

他手里握着东西, 很自然地上前递过去:你落了东西。

傅知妤微怔, 低头去看腰间, 原本系在腰上的香囊不见了。

她发呆时候傅绥之已经帮她系了回去,顺便抬手拨开她脸颊边的发丝:香囊这种东西,被别人捡去可就说不清了。

他声音很低,只有彼此能听清。

傅知妤脸颊发烫,后退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傅绥之出乎意料地没有纠缠她,仿佛真的只是来送个香囊,没有其他意图。

她没多想他的反常,道了谢就匆匆离去。

傅绥之还停留在原地。

很不巧,他其实听到了赵如璋和傅知妤的对话。

没有打断他们,是因为他看到了傅知妤的表情。

他对傅知妤的每个神情动作都很了解,也把她的表情变化看得分明——微微蹙起的眉尖,咬着唇犹豫不决的模样,不是因为害羞才说不出话,而是她在思考如何拒绝又能不伤人感情。

他的小女郎总是顾虑太多,许多人和事都排在自己前面。

傅绥之暂时不担心赵如璋能成功撬墙角,三年都撬不掉,何况最近短短一个月?他只是害怕赵如璋提出的假设成真,如果傅知妤最后真的不选他,难道他真的会甘心放手吗?傅绥之十分清楚,现在的一切都是用三月之约换来的。

除了绒绒,他没有其他能用来绑住傅知妤的条件。

选择权在傅知妤手里,她才是最终决定傅绥之去留的人。

·赵如璋不在,绒绒得了空闲,惦记着前些日子的玩具,新鲜劲还没过,早早地做完功课,就让仆从们帮忙去取放着玩具的盒子。

傅知妤不在,仆从们也无暇得知屋子里哪个盒子才是放玩具的。

根据绒绒的描述和比划,尺寸必然不大,因为绒绒可以自己抱起来,仆从便将角落里的盒子拿了去。

几个收纳用的小盒子花纹差不多,绒绒还没到能分清楚的年纪,只知道仆从拿来了玩具,兴高采烈地捧在手里。

傅绥之噙着笑意看着自己的女儿。

绒绒嘴上不说,但行动上已经表现出来,十分依赖他。

虽然傅知妤没有要求过她什么,但绒绒敏锐地意识到两个大人之间的关系并不风平浪静。

她偷偷地去问了昱哥儿,结果昱哥儿念了这么多书,竟然也搞不懂这事。

绒绒呀了一声,说这些不是她的玩具。

傅绥之顺着她的手心看去,目光触及盒子里的物件,猝不及防,仿佛有人在他胸口用力一撞。

里面装着的东西他万分熟悉。

他曾经送给傅知妤的赤金手钏,以及沈修媛留给她的那副珍珠耳坠,静静地躺在一块红色绸缎上。

看得出物品主人十分珍视他们,绸布叠的一丝不苟,也没有落灰,宝石依旧光鉴莹润。

这是什么呀?绒绒没见过这两样东西,很好奇地想伸手去拿,被傅绥之先一步拿走盒子。

那副手钏是他让巧匠打造的,只有他和工匠知道解开的方法。

他见到傅知妤的时候,她手腕上空空如也,以为她直接把手钏毁掉了。

毕竟它蕴藏的那些回忆,对傅知妤来说并不愉快。

现在这枚手钏就躺在盒子里,接口处有蛮力开合的痕迹,想必是费了一番功夫取下来的。

其实她可以直接让人铰断手钏,直接毁掉岂不是更顺她的心意。

绒绒爬上他的膝盖,傅绥之回过神,揉了揉她的头:这是你娘亲的首饰。

但是我没有见娘亲戴过。

绒绒说道。

出于私心,他不想归还这个盒子。

轩窗半开,傅绥之环顾四周,视线掠过窗外绽放的梅花。

越县的宅子里也栽种着几棵梅树,比不得太极殿周围的梅花,但也聊胜于无。

绒绒想不想吃梅花汤饼?傅绥之忽然开口。

绒绒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睁着葡萄似的乌黑双眼。

这双眼和傅知妤生得一模一样,傅绥之招招手,示意她靠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绒绒眼眸忽闪着,认认真真点头,答应了傅绥之的话。

次日,绒绒明显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往窗外看,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等到下午,傅知妤便知道她在等谁了。

方瑞亲自来了一趟,邀请傅知妤过去。

傅知妤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绒绒先扑进她怀里,有些忸怩地告诉她,是傅绥之答应给她做梅花汤饼吃。

方瑞笑眯眯道:确实如此,公子特命人做了梅花汤饼,芬芳四溢,味道极好。

绒绒跟着附和:娘亲,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了叔叔,不能违约的。

我又没说不准你去。

傅知妤无奈地捏了把她的脸。

她习惯了傅绥之用各种花样去博绒绒的好感,也没阻拦,松手让方瑞带绒绒过去。

方瑞却站在原地:公子说,邀沈娘子一同去。

傅知妤咦了声:非去不可吗?方瑞苦闷道:您也知道,要是见不着您,保不齐……傅知妤咳嗽几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往绒绒那瞥,示意他剩下的话可以不用说,免得被绒绒听到。

她这是松口愿意过去的意思。

方瑞喜笑颜开。

绒绒第一次吃梅花汤饼,将梅花瓣加入馅料,做成花朵形状,很讨小孩子欢心。

傅知妤只是尝了几口就放下,傅绥之更是一口没动,从她进来的那刻起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边上大人的气氛实在是太古怪,以至于绒绒都注意到了,咽下一口汤饼,拽着傅知妤的袖口,奶声奶气地问她:娘亲,叔叔一直在看你呢,他是不是有话对你说。

傅知妤哑口无言,还是傅绥之先开口:绒绒把娘亲借给叔叔一段时间好不好。

绒绒看看他,又看看傅知妤,慢慢松开了手。

傅知妤抿唇,轻声斥了句这就把你收买了,望向傅绥之伸出的手,修长明净。

他看起来有心事,面上神色不显,但能察觉到他心情还不错,指腹触碰到腕下脉搏清晰的跳动。

是什么事?傅知妤问。

书房温暖如春,再加上他靠近时传来的热意,傅知妤脸颊浮现几分红晕,显得愈发娇妍。

也许是心事作祟,傅绥之甚至觉得她微微弯起的眉眼都在诱引他。

昨天绒绒落下的东西。

让人送回来就好了——傅知妤的话音在看清他桌上的东西时戛然而止。

在他打开盒子前,傅知妤还能安慰自己,那几个盒子的外表相似,或许是她看错了也说不定。

当傅绥之打开后,手钏和耳坠好端端地躺在里面。

或许当面还给你更合适。

傅绥之说道。

傅知妤迟迟伸不出手。

你一直留着它们,是因为放不下吗?傅绥之问她,不想错开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傅知妤答不上来,她想过把手钏扔了、卖了或是别的什么,总之就是不想再见,最终还是把它好好地收置。

盒子关上的那一刻,像是把她的过往也封存了,用以逃避现实。

耳坠贴上她的耳垂,冰凉的触感碰到发烫的耳垂,像石子投入湖面,漾开一圈不大不小的涟漪,滚烫的热意遽然发散。

傅知妤回过神,手心已经撑在桌案上。

他的眼眸亮如星子,俯身将耳坠的钩针穿过她的耳洞,动作缓慢又仔细。

拿到了就回去吧。

傅知妤故意岔开话题,想要躲开他的问题。

傅绥之拦住她,不依不饶:我还没听到答案。

本来想扔了的,事情一多就忘了。

傅知妤随口敷衍,想让傅绥之听完就快点放过她。

傅绥之笑了笑,手上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那看来是老天爷的意思,不打算让我们分开。

傅知妤更莫名其妙,刚想开口提醒他三月之约,傅绥之继续道:你说过的,不会给绒绒找后爹,那就不能改嫁他人。

他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三个月到了也不行。

所以他昨天听见自己和赵如璋的谈话了。

傅知妤讶异他竟然能忍到这时候,对傅绥之而言实属不易。

你都听到了?傅绥之点头,回忆起昨天赵如璋的模样,颇为不悦。

他又怕傅知妤误会他是故意的,还不忘记解释:出来给你送香囊顺便听到的,谁让他在大门口说这些。

说完,他不愿意再和傅知妤讨论其他男人,将她圈入怀中,俯身吻住了她。

唇瓣相接,傅知妤才知道心里那股隐约的奇怪感从何而来,她分明就是赴了场鸿门宴,他又敞开着等自己往里跳。

傅知妤断断续续想着,等会儿出去了该怎么和绒绒解释。

唇齿间含着梅花的清香,这次的亲吻比山洞避雨那次更久,傅知妤险些以为自己会溺死在这片潮水中,眼角洇开一片红润。

箍着腰身的小臂收紧,傅知妤发觉他呼吸滚烫的缘由。

傅绥之目光灼灼:可以吗?不行。

傅知妤拒绝道,绒绒还在外面。

她脂粉未沾,脸颊却透着胭脂色泽。

他的视线像是能灼烧她的肌肤。

感受到他紧绷的身躯,傅知妤一动不动,心跳得飞快,仿佛下一刻能冲出喉口。

过了许久,傅知妤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檀唇张合,她听到自己细弱蚊蚋的声音:……就一次,不许得寸进尺。

作者有话说:好消息是傅狗在追老婆的路上迈出里程碑式的一步坏消息是剩下的还有99步在基友面前大放厥词的十月不断更计划在第一天就惨遭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