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欢上楼之后, 才发现自己的手包落在车里了。
匆匆从楼上跑下来,从Alice那里问了江知野的电话,原本是想问他有没有走远, 谁知, 刚出楼道口就看到他的车子还停在那里。
微长的黑色车身隐在重重的雨幕里,无端令人想起一些末日电影里的场景。
她犹豫了片刻, 撑开雨伞走过去。
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
车里灯光其实不算明亮。
便是在那样不甚明亮的光线里,女人白皙的脚踝, 向上卷起的裙角, 男人凸起的腕骨, 散乱的衣衫,被微光切割出几道凛凛褶皱。
——便愈发显得有股触目惊心的暧昧。
她的耳根子一下就红了, 如同不小心窥见到了自己不应该窥见到的场景,眼睛下意识阖起来。
耳畔雨水依旧在淅淅沥沥往下落。
那样大的雨声,却依旧无法掩盖住她怦怦直响的心跳声。
再硬着头皮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眼前男人不知何时将车窗降了下来,细密的雨珠落到车子里,微凉的一点水迹在他衣服上不断被泅开。
他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件软质的西装外套, 松松垮垮罩到了乔姝的脑袋上, 衣服半掩下,女人低伏在他身上,被颈骨撑起的一截脖颈皮肤, 细白软滑,上面不知因何留了两道殷红指印。
在暗夜里显出几分颓靡的美来。
乔姝已经惊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她仍保持着横跨在他身上的姿势, 八爪鱼一样紧紧贴在江知野的胸膛上。
呼吸间全是他衣服上的香水味。
不知到底是哪个牌子的调香, 初闻有一丝葡萄柚的酸和甜, 再细闻,便只剩下干燥温暖的木调香。
他的衣服面料同这款香料有着异曲同工的干燥感,令人想起晴日的海边,干燥的空气,晾晒在顶楼天台上的白衬衫。
他讲话时,胸膛微微的震动,那片干燥的衣料便会滑过她的脸。
什么事?音质低磁而清冷。
李清欢这才如梦初醒地啊了声,嗫嚅:我、我手包落在车里了……江知野垂下眼,手臂半拢着乔姝,不知是有意安抚,还是只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手掌漫不经心轻拍着她的后背,脸上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下颌抬起,惜字如金。
在后面,你自己拿。
……一直等李清欢走远,乔姝都仍未能从江知野身上起开。
方才李清欢那一眼,吓到的不仅是她自己,乔姝沉醉的酒意也一下子被驱散了大半。
救命。
她刚刚都干了些什么?现在怎么办?她要如何同江知野解释她方才的发疯行为?不然,就继续装醉吧?她鼓了鼓嘴,状若无意地翻了个身子,面料轻软的西装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去,同时,她窄薄的裙身却也因她的动作,而又往上卷起了几分。
车厢里开了冷空调,簌簌的冷风沿着她裙角拂过来,在她皮肤上激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她坐的姿势也尴尬,尤其是他们此时还待在车子里——总之,怎么动都尴尬。
而且,此刻。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
她感觉江知野好像在她的挨蹭之下——……有、有反应了?她眨了眨眼,耳尖都在颤,攥着他衣料的手指不自觉收紧,身子僵硬得厉害。
低眼去看他,男人倒仍是很淡定。
他重新靠回了椅背上,不知何时又将地上那包烟捡了起来,抽出来一根,在手指间闲闲地夹着,眉眼间压几分散漫。
也没有要点燃的意思,就只是在手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揉捏。
他的目光仍淡淡觑着她,浓睫低垂,遮挡住他眼中神色,似乎在审视她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在装。
乔姝心脏跳得愈发快,咬住唇,大脑在快速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太紧张了,连脑后皮层都开始发麻。
正不知所措,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嗡嗡的震动声在静谧的车厢里,格外明显。
乔姝咬住唇,余光瞟了一眼,决定硬着头皮装死,不接。
电话很快重新恢复寂静,然而没过两分钟,又再次响了起来。
如是反复了三次。
铃声再响的时候,乔姝看见她对面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耐地攒了下眉,喉间发出一声轻啧,宽大手掌扶住她的腰,侧身,从她座椅上摸过手机。
按了接听键,手机被放到乔姝耳边。
乔姝微微一愣,听电话那头的阮廷颐唤她:乔乔宝贝?他说: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乔姝眨了眨眼,昏暗的车厢里,她心跳如擂鼓,不知该继续装醉,还是如常同阮廷颐讲电话。
如常同阮廷颐讲话的话,那她要如何解释此时赖在他身上的行为?乔姝沉默片刻,轻轻唔了声,伸手想要去把手机接过来。
肩膀却不小心撞到他手腕。
手机猝不及防落下去,乔姝本能地惊呼一声,下意识弯腰去捡。
她今天这条裙子的衣领本就低,身子一伏下去,眼前一片白腻。
手指还没碰到手机,腰窝就突然被两只宽大手掌握住。
男人低目看着他,嗓音冷淡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酥:乔乔。
他沉声道:衣服穿好。
乔姝:!!!轰地一下,她整个人都烧红了,脸终于抬起来,震惊地看着江知野。
男人却低下眼,目光若有所指朝她身前一瞥。
乔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尴尬。
窒息的尴尬。
乔姝抿了抿唇,是真的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一紧张,连眼眶也跟着红,眼里氤氲起一片朦胧水汽来。
心跳快要将她的胸腔撞破。
人在极度紧张时,是做不出正确反应的。
她顿了片刻,身子重新直起来,手指在身侧攥紧。
高档的皮质座椅随她动作而发出几道细微的咯吱声。
她抿了抿唇,忽而抬起手臂,勾住他脖颈。
狭窄空间里,他们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乔姝直直看着他,嗓音喑哑而乖软。
哥哥给我穿,好不好?……一直到躺在江知野家的客房里,乔姝的心神都还是恍惚的。
说出那句话后,她没想到他会真的给她整理衣服。
或者说,她没想到现在的江知野,会给她整理衣服。
这件事他以前经常为她做。
大多是发生在每一次荒唐过后,她整个人累得瘫软在床上,借着窗外一点稀薄月色,看他姿态散漫地靠在另一边抽烟。
他们从黄昏闹到夜色低垂,外面路灯点了起来,屋内灯光却还没有打开。
细细碎碎的光线从窗户和门的缝隙里钻进来,寥寥落落打在他身上。
他烟抽到一半,啪一下拉开灯绳,半跪在她身侧,俯身将她从床上捞起来。
他一只手握住她脚踝,另只手里仍夹着那根燃到一半的烟,猩红的火星子半明半灭,烟灰抖落到被子上。
乔姝每次都看得心惊肉跳。
分不清是他的动作带给她的快乐更多一些,还是那种心惊肉跳后劫后余生的落地感带给她的快乐更多一些。
明明看起来并不像是很有耐心的人,但他每次都会细细地将她身上每一寸皮肤冲洗干净,然后拿毛巾给她擦水。
柔软的毛巾是给她用的,他用她用旧的。
旧毛巾因为使用次数过多,再被阳光暴晒过,绒线都变得坚硬,与皮肤摩擦在一起,刺刺的疼。
他那样的大少爷,那时究竟是如何忍受那样艰苦的生活的?直到将两人身上的水渍都擦拭干净,他才弯腰去给她穿衣服,从内衣裤到外衫,一件也不落。
穿完衣服,依旧是他抱她回房间里睡觉。
小小的金属床睡两个人有些挤,她整个人都嵌进他怀里。
睡不着,开始折腾他。
-痛。
-哪里痛?-哪里都痛。
男人掀开眼皮,轻轻啧了声,手掌覆过来,开始给她按摩肩膀,从脊椎一直推到尾椎骨。
她舒服地轻声哼哼,转过来,抱住他:我被你这样爱过,以后没有办法再和别的人谈恋爱了怎么办?她说:江知野,你不能对我这么好。
男人闻言,便轻声哼笑,问她:你还想同谁谈恋爱?乔姝掰着手指想了一会儿。
他们总是要分开的,她以后总要同别的人谈恋爱。
他也是。
但嘴上却下意识讲:金城武呀,我要同金城武谈恋爱。
话说出口,男人胸腔震动得更厉害,他下颌低下来,落到她额头上,手掌在她脑后细细摩梭着。
日后带你去看金城武好唔好?吹牛。
乔姝眼睛眯起来,金城武才不要见你。
……乔姝翻过身,将被子盖到头顶。
江知野这处房子,比之当年的顶楼铁皮屋,大了不止一点点。
光是乔姝居住的这间客房,就有铁皮屋两倍大了。
窗外雨水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方才在车里,她问完那句话后,江知野只是沉默半瞬,就将她从腿上抱起来,眉眼垂下来,慢条斯理将她裙角拉下,又将自己那件西装外套披她肩上。
然后才将她重新按在副驾驶位上。
一路疾驰。
乔姝干脆装醉装到底,他问她住在哪里时,她也没有讲,就这样被他带回到他的房子里。
喝醉的感觉不好受,乔姝整个脑袋都在疼,辗转翻了好几个身之后,仍是无法入睡,索性将手机摸出来,准备玩会儿游戏。
拿起手机才想起,刚刚在车上的时候,阮廷颐给她打过电话。
通话时间显示:十分钟。
也就是说,在手机掉下去之后的几分钟内,阮廷颐都没有挂电话。
乔姝按按眉心,一时间觉得脑袋更痛了。
看了眼时间,给阮廷颐回了通电话。
他那边接得很快,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房子里,担忧地问:乔乔,你有没有事?没事。
乔乔回忆起自己方才坐在江知野腿上的模样,脸有点发烫,欲盖弥彰地说,我刚刚喝醉了。
我有猜到。
阮廷颐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了一些,问她,你现在已经回家了吗?没有。
乔姝嗫嚅了片刻,在朋友家里。
男朋友?阮廷颐很快问。
不是,就只是普通朋友。
乔姝顿了片刻,重新说道,只是一个认识的人。
这话讲出来,自己心脏先往下坠,空气里好似有许多针尖在往她呼吸里扎。
可能酒精很容易将人的情绪放大,乔姝鼻尖算了算,说出的话不由得就带了几分哽咽: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没事就不能找你了?阮廷颐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传过来,他很快又说,我过些天应该会回国待一阵子,去见一个合作方,那间公司就在容城,到时就可以天天同你见面啦。
他的语气愉悦,乔姝说:什么时候哦?我过段时间要去国外拍摄,你要提前同我讲。
放心。
阮廷颐像是笑了下,天天见面又不是真的每天都要见,还是说,乔乔想要每天都见我?他越讲越没有正经,以前就是这样。
大抵是生长环境的原因,阮廷颐同旁人相处,界限感很低,因此常常说一些很暧昧的话。
乔姝早已听习惯,此时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只是笑:你好自恋。
他们又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乔姝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走下床,拉开门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形。
客房在楼下,江知野将她送进来后,就去楼上休息了。
乔姝听见有哗啦啦的水声在偌大的房子里响起,应该是他在洗澡。
奇异的是,这样大的房子,却没有一个佣人,房子的色调也都是偏灰色系,有点儿工业风。
屋里摆设很简单,应当不是他常居住的地方。
转念又想,大抵因为有她在,他才没有去自己惯常居住的地方吧。
乔姝撇撇嘴,想要往外走时,脚趾突然踢到一个托盘。
她吃痛地低呼了声,才发现她门旁的地面上,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杯蜂蜜水。
乔姝愣了愣,朝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
蜂蜜水尚有余温,应该刚送过来没多久。
却不知为何没有敲她门。
乔姝这一晚睡得不太好,可能因为喝完酒,头太痛了,夜里反反复复一直在做梦。
到天快亮时,才终于好受一点,结果没睡多久,就被一阵门铃声吵醒。
梁渠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有些紧张地等在门口。
以往这个点,江知野早就穿戴整齐出门了。
可今天早上,他连发了好几条短信,都石沉大海,来敲门,也是足足按了五分钟门铃,才有人来给他开门。
定睛一看,江知野身上还穿着一身浅色家居服,脸上神情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却带着几分充足睡眠之后的放松。
他们家江总的睡眠质量有多差,他是知情的,已经持续很多年了,每天最多睡两个小时,就起来工作了。
哪怕是那两个小时,他也是依赖药物才能让自己得以短暂休息片刻。
今天这是……超常发挥?梁渠压下心中疑惑,跟在江知野身后往里走。
江知野按了按后颈骨,顺手将自己领口处不小心散开的衣扣扣上,目光若不经意朝客房的方向瞥了一眼。
门房紧闭,他昨晚放在门口的蜂蜜水,已经被取进去了。
江知野收回视线,点了点沙发的位置,让梁渠坐在那边等自己。
梁渠点了点头,坐下拿手机处理了一会儿工作邮件。
不到十五分钟,江知野就从楼上下来了。
他身上的家居服换成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西装并不是贴身的那种,而是有一点点宽松的样式。
他眉眼半敛,正低着眸慢条斯理整理西装的袖口。
目光再一次扫向客房的方向,正思考要不要将乔姝叫起来,梁渠突然想起什么般拍了拍脑门。
对了,江总。
江知野侧目看过去。
梁渠沉默了一瞬,莫名从他那沉着的一望里,窥见了几分不快的意味。
他硬着头皮说: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田甜小姐,她说来给您送东西,管家说需要您的同意才能放人进来。
他话音未落,旁边客房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乔姝仍穿着昨日的衣服。
一觉醒来后,头痛已经缓解不少,但到底精神不佳。
方才她就听见外面一直有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听不清,只知道外面有人。
刚刚声音小了下去,她还以为对方已经离开,这才决定开门出来。
却不想正好听见梁渠最后一句话。
梁渠听见开门声,语声也是下意识地一顿,他的目光慢吞吞转过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画面到底该不该看。
转目就看见乔姝一身白色吊带裙,锁骨的位置还隐隐留下几道青紫色的淤痕。
冷白光线照下来,映在她雪白皮肤上,莫名有种触目惊心的冶艳。
梁渠本能地转开眼。
乔姝也觉得尴尬死了。
她沉默片刻,握紧手里的手包。
原本想问江知野这里有没有什么衣服,能让她换一下的。
她这身衣服,去嘉御庭晃过一遭,身上全是浓郁的酒气。
可刚才江知野的助理讲。
田甜正等在门外。
人家新人在怀,如她这样的旧人还赖在这里不走,未免有些不识好歹。
乔姝敛起心神,轻轻吐了口气,语气温淡道:谢谢江总昨天的收留。
想了想,又说:给您添麻烦了。
语毕,机械性地朝他鞠躬,到玄关换鞋,走出别墅。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梁渠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门廊外。
江知野居住的这座别墅,并不算大,就建在市中心里面,周遭闹市环绕,完全没有别墅区的优点。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管去哪里都很方便,且面积很大。
乔姝刚走出大门,就基本能判断出大致的地理位置了。
清晨的日光尚且稀薄,软风绕过林叶的罅隙吹过来,刮蹭在她皮肤上,沁凉清爽。
沿着树林往小区外走的时候,乔姝才后知后觉感到一点失落来。
昨天在嘉御庭也见到田甜同他在一起,此时又听他的助理讲,田甜正在外面等他。
其实,两人分开那样久,他条件又那么好,他会进入下一段恋爱,早在她意料之中。
或许,这些年,他早就不知已经换过多少女友。
但心里想是一方面,此时直面这样的事情,又是另一回事。
她轻轻锤了下自己发疼的后脑勺,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鸣笛声。
她侧身往路边走,让身后的车子先过。
结果后面鸣笛声依旧未停,紧接着,一辆黑色黑色宾利停在她旁边。
江知野降下车窗,语气清冷而低沉。
上车,我送你。
乔姝在原地站了片刻,想问他以什么立场送她回家。
转念又想,哪怕只是普通相识的人,他在她宿醉一夜之后送她回家,本也在常理之中,只能说明他这人很有绅士风度。
她若要推脱,才显得矫情。
她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厢里仍残存着昨夜的酒气,经过一夜的酝酿,气味愈发浓烈。
乔姝微一皱眉,关于昨夜的记忆,倏地朝她脑海中涌过来。
隐约记得,在李清欢敲响车窗之前,他们的姿势已经足够暧昧。
喝醉的她简直无法无天,将他衣扣解开还不算,还俯身去咬他喉结。
他的下颌顺着她的动作散漫地抬起来,喉结性感又暧昧地往外凸,她的身子伏下去时,纤薄领口露出几分春光。
他垂目看着她,眸光倏地幽深,喉结轻轻滚动了下,抬手,握住她落在他身侧的小腿肚。
乔姝。
他的嗓音沉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只是沉,他的语气里还压了几分冷与疏离。
即便在醉中,乔姝依然能感觉到心脏泛起的那一丝隐隐的疼。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他。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她当然知道。
他们不是经常做这件事吗?为什么要特意这样问一句。
她鼓了鼓嘴,心里不满发酵,手掌在底下握住他手掌。
他的手心好热,顺着她的腿肚,烫得她四肢百骸都沸腾。
痒。
喉咙忽然发痒,想抽烟,但也不是单纯想抽烟。
乔姝咽了一下口水,汹涌的醉意让她误以为自己身在2005年。
2005年的乔姝在江知野面前不需要矜持。
她咬住唇,握住他垂在她身侧的另一只手,十指与他相扣。
然后带着他来到她锁骨。
哥哥。
她低目看着他,嗓音乖巧,带着几分她不自知的欲。
你,亲亲我这里,好不好?作者有话说:这章底下24小时内所有2分评论均有红包,谢谢大家的zici!~下章还会发红包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