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鹤见过公主。
那小将面露笑意, 声音清朗。
闻长歌听得笑将起来, 这青鹤跟在魏琼身侧一天天的长进了,如今已是个校尉官,手下也领着上千人的人马, 这周身透着沉稳, 越发有了些武将的模样了。
原来是青鹤校尉,倒叫我看得眼前一亮。
红楠已是打趣上了。
红楠姐可别笑话我了, 是魏将军嘱咐我带人前来接公主过府的。
青鹤笑道。
听得青鹤的话, 闻长歌超门外看了眼,果然见得一列兵士整齐地站在门口,看来都是魏琼的亲随兵。
片刻后, 闻长歌上了马车,青鹤带着人随车而行,一行人朝着将军府方向只奔而去。
待马车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红楠率先下了车, 片刻后车帘被掀开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
车内的闻长歌将手搭了过去,手才一触上去便感沉有些不对劲, 红楠的手并没有这般有力修长。
她忙低头一看, 这才发现这是只男子的大手, 她顺着这只手朝上看去,就看到了一张隽秀清俊的脸,和一双清澈里带着明显欢悦的眸子。
有劳魏将军了。
闻长将手放入他的掌心,笑盈盈地道了声谢。
能为殿下效力是我的荣幸。
魏琼轻缓着声音回应了她一句。
闻长歌听得有些忍俊不住, 她扶着魏琼的手迈步下了车,正待再出声打趣他一句,可这时就听得魏琼身后有人说话了。
恭迎长公主殿下,幸得殿下驾临,老身喜不自胜。
闻长歌忙循声看去,就见得几步外一人年近五旬的妇人,身着亮蓝绣暗花的大袖衣,肤色白皙,五官端庄秀美,眉眼间与魏琼与七八分相像。
那妇人见了闻长歌便要拜倒在地。
夫人快快请起。
闻长歌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阻止了她的拜势。
那妇人站直了身子,看着眼前一身蜜合色轻罗衫衣,面容清丽娇俏不失温婉之气的闻长歌,面上的欢喜便加的多了。
她转过脸,又看看一旁站立的魏琼点了点头,眸光中是压抑不住的赞许与满意。
魏琳儿见过长公主殿下。
魏夫人身侧有个姑娘清脆的声音,一边说话一边给闻长歌福了一礼。
闻长歌忙抬眼看过去,就见那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生得很是粉嫩娇美,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忽闪着像是会说话。
快免礼。
闻长歌心知这里魏琼的幼妹,忙冲她笑着道。
多谢殿下。
魏琳脆着声音道了谢,直起身她靠近了魏夫人身侧,口中悄悄道:娘,二哥哥眼光可真是好,这位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魏夫人先是听得连连点头,而后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忙嗔怪着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小丫头,没规矩,该是要唤殿下的。
魏夫人压着声音道。
不,夫人,我倒是喜欢听琳儿妹妹唤我姐姐的。
闻长歌一见那姑娘就知道是个天真烂漫的,听得她唤自己姐姐,她心里还真是挺高兴的。
魏琳儿一听这话顿时开心了起来,她快步走到闻长歌身侧,看着闻长歌又笑盈盈地又唤了声:公主姐姐。
魏夫人见女儿这般模样,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闻长歌则是笑了起来,她抬手牵了魏琳儿的手,将自己手腕上戴的一只红玉镯子褪了下来,又戴到了魏琳儿的手腕上。
你既是唤我声姐姐,我也不能叫你白叫了,这镯子送你算是见面礼儿。
闻长歌笑着道。
魏琳儿抬起手腕,看看上面红润剔透的镯子,面上的欢喜之色毫不掩饰。
多谢公主姐姐,只可惜我这声姐姐叫不长久的……魏琳一边伸着摸着那镯子,口中却是突然冒出了一句。
琳儿,说的什么胡话?魏夫人脸色一变,忙喝止道。
小妹这是高兴得傻了么?魏琼也很是意外地问了一声。
闻长歌却是面色未变,她看着魏琳儿轻笑着问:你说说看,怎么就叫不长久呢?自然是叫不长久的,早晚我不得改口唤公主为二嫂嫂吗?魏琳儿一双眼睛只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口中却是不紧不慢地道。
二嫂嫂?众人听得先是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全都心神领会地笑了起来。
闻长歌顿时有些窘了,抬眼看看魏琼,就见那人也正朝她看来,他眉眼舒展,唇边也正溢着笑意。
进屋说话吧,琳儿这丫头被惯坏了,一味的口没遮拦。
魏琼走至闻长歌,一边说着,一边很是自然地牵了她的手。
娘,我们进去吧。
魏琼转过脸对着魏夫人又道。
好好,公主请……魏夫人抬手温声道。
夫人,请……闻长歌也笑着道。
片刻后,几人在仆从簇拥下一道往府内去了,魏琼牵着闻长歌走在前面一点,后面的魏琳儿挽着魏夫人的胳膊。
看看前面魏琼和闻长歌的背影,她靠近魏夫人一点,而后压着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娘,我觉得二哥哥和从前不一样了……嗯?哪里不一样?魏夫人笑问。
从前二哥哥冷冷清清的,话少,不爱笑,也不爱与人亲近,可您瞧瞧现在……魏琳儿一边说着,一边伸指头伸了伸前面牵手而行的一对人儿。
傻丫头,这有什么奇怪的?所谓两情相悦便是这般模样,等你再大一点自然就明白了。
魏夫人声音虽是低低的,可走在前面的闻长歌却是听得清楚了。
她悄悄抬眼瞥了下身侧的魏琼,却见他面色如常,一双眼睛看着前方的路,似是没听到魏夫人刚才说的话。
闻长歌正待收回眼光时,这时却觉得自己手上一紧,原来大袖之下,魏琼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原来他也听得清楚了,闻长歌心里一阵暗喜,被魏琼紧攥的指尖,暖意里又带着点酥麻,令她越发感觉心中怦然。
片刻后她赶紧收敛了心神,面上仍作一副平静温婉模样。
待入府进了厅堂,众人于堂内依次坐了下来,片刻之后就有侍女进来伺候。
殿下,请用……一个侍女手里捧着净手用的水盆,跪伏在闻长歌跟前脆软着声音道。
闻长歌转过脸来,就一眼就看清了面前侍女的模样,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粉面桃腮,身姿更是芊细婀娜。
你就是名唤薇儿的,是不是?闻长歌一边将手放入水中一边问道。
回殿下,奴正是薇儿。
薇儿应一声。
是个极标致的女孩儿,今年多大了?闻长歌洗好了手,又接过薇儿递过的帕子,口中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回殿下,薇儿今年十九了。
薇儿低着头,似是有些害羞。
不瞒公主,这丫头自小就跟在我身边,家中遭难之后,也亏得她一直守在我与琳儿身边。
这如今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老身就指望着,能早日替她寻觅个好人家,无论贫富,只要人品好,能知冷知热的,老身也就算了了一桩心事了。
魏夫人对着闻长歌道。
闻长歌听得点头微笑,记得魏琼一年前就和她提过这事,她初时是记在心上的,可后来魏琼出征,她心思有些倦怠,也就将这事耽搁了下来,没想到今日又听得魏夫人重提起此事了。
夫人不必为此事劳怀,等过几日,夫人可带着薇儿去我趟府上,我请几位家中有适龄公子的夫人们去府上一聚,找个由头叫她们带上自家的儿郎,叫薇儿姑娘在园子里看看,有那看对眼的,悄悄告诉我,由我出面说道,保管这门亲事能成。
闻长歌看着薇儿轻笑着道。
她心想这薇儿虽说是个侍女,可模样气度的确是个好的,到时可算是大将军府出来的,又由自己出面,虽说嫁不得大户嫡子,给那庶出的公子当个正妻倒也不无可能。
如此甚好,此事就仰仗公主,老身这里先谢过了。
魏夫人听得很是欢喜。
那薇儿先是羞红了一张脸不说话,听得闻长歌与魏夫人这一番对话,她抬起头,脸上出现了一抹焦急来。
薇儿,你有话要说?坐在魏夫人身侧的魏琳儿注意到了薇儿的神气。
哦,不,薇儿没有话说。
见得众人将眼光都投到她身上,薇儿忙摇头否认,面上神上也有些惊慌之色了。
魏夫人瞧她的模样有些异常,正诧异间,就听得魏琼开口相问了。
薇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自不会委屈你。
魏琼平淡着声音道。
薇儿听了这话面上一阵拘谨,正待又摇头,可见得魏琼面色清冷,她当即不敢再摇头,只将一双眼睛巴巴地看向了闻长歌。
薇儿姑娘莫不是有了心上人,所以不愿我家公主为你说亲?一直站在闻长歌身后的红楠见得薇儿这般情形,当即脸一冷,问出的话也带了点讥讽来。
薇儿听得这话脸上愈加慌了,她又看了眼闻长歌,见得对方唇边含笑,正带着一抹探究的神色看着她,薇儿当即双膝一软,径直朝闻长歌跪了下来。
这位姐姐说得没错,薇儿心中的确有人了,还望殿下成全。
薇儿似是豁出去一般,她抬眼看着闻长歌,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异常的坚定。
屋内众人一时也被薇儿的举动惊到了,魏琳儿惊愕得半张着粉唇,红楠一双眼睛瞪圆了,恨不得冲上前打那薇儿一巴掌,魏琼一张脸沉了,似是在竭力压抑着怒火。
薇儿,别胡闹!魏夫人见得一向内敛的薇儿突然这般模样,不由得又惊又怒。
屋内众人惊愕之后,又看着薇儿跪在地上一副非说不可的神色,个个面上都有了焦急之色,先前魏夫人起过心思要将薇儿许给魏琼当妾室,这事大伙可都是知晓的,这薇儿若是这般不知趣,当面求闻长歌应下这事,可不是拂了堂堂长公主的颜面?若是闻长歌动怒,当场发落了她,魏母岂不难堪?来人,将薇儿带下去。
魏琼冷着声音,声音里有也了一丝冷意。
无防,薇儿姑娘你和我说说的,你心仪的人是哪一位?说出来听听也好。
闻长歌轻缓着声音,面色如常,只叫众人心里都生了一丝忐忑来。
回殿下的话,薇儿心仪的人,是将军身边的青鹤校尉。
那薇儿脱口而出。
什么?青鹤校尉?众人听得这话,一时间都愣住了神,面面相觑一番之后中,面上全都掠过一阵轻松之色,细想一下又都哑然失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我发现一章还完结不了,明天继续吧☆、大结局(上)魏夫人更是摇头叹息, 为自己刚才误会这一向忠心体贴的丫头生了些内疚来。
闻长歌则是看向转向了魏琼, 面上的神情里带了点调侃的意味,似乎是在笑话魏琼刚才的紧张。
魏琼自然是看明白了她那个眼神,他面上先是掠过一丝尴尬, 而后就有些气恼地瞪了她一下。
魏琼这模样让闻长歌忍不住的想笑, 她忍了忍,朝他眨了下眼, 然后飞快收回眼光, 又看向了还跪着的薇儿。
原来是青鹤,嗯……你二人倒也般配。
闻长歌点头笑盈盈地道。
殿下,薇儿自知身份卑微, 实是配不上他,可薇儿自打见了他,心里便笃定此生非他不嫁的。
薇儿抬起了头,声音坚定, 眼里泛着光彩。
闻长歌见了薇儿这般性情, 倒是生了些惊喜来,她又抬眼看向魏琼的方向轻笑道:将军, 此时是不是该将青鹤校尉叫进来一问。
魏琼先是点了点头, 而后转过脸来对着魏夫人道:娘, 您才将薇儿的亲事托付给了公主,这青鹤又是从公主府上出来的,他二人的事儿,就由公主做主了, 如何?好好,一切由公主殿下做主。
魏夫人笑着应下。
片刻之后,青鹤一路小跑着进了门,他向闻长歌及众人施过礼之后,还是一脸懵然的神情,他不明白这长公主头一遭与未来婆母见面,这一屋子其乐融融的,怎么还把他特地叫了进来?青鹤,说说看,你今年多大了,家住哪儿,家里都有些什么人?闻长歌坐在上首,看着青鹤就问出了一串问题。
啊?一向机灵的青鹤这会儿也呆了一呆,他伸手挠了挠头,实在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他这些,他爹娘可都是公主府里当差,自己的情况她都是一清二楚,为何还在此当众问起?青鹤校尉,快回公主的话。
红楠憋着笑催了他一声。
青鹤这才清醒过来,忙站直了身子,清亮着嗓音回道:回公主,青鹤今年十九了,我家住在城东,我爹是长公主府里的专管帐务的管事,我娘替长公主府管着后厨,我有一个哥哥,考取了功名,如今在外地做着县官,另外,我还有一妹妹今年才得十岁。
魏夫人听得青鹤这话连连点头,面上露出了欣慰之色,青鹤模样清秀,又在魏琼帐下效力,她本就有几分满意,如今又听说了他的家世,想是他父母都是长公主府得重用的老人了,兄长又是个读书做官的,薇儿若是许到这样的人家,便是十分的有福气了。
都十九了,你娘怎么的还没给你说亲?闻长歌却是又问道。
回公主的话,男儿当志在四方,青鹤跟着魏将军沙场杀敌,才博了些小小成就,日后还要奋发上进,哪能急着娶妻?再说了,我娘让我相看的那些个姑娘,模样儿都不是好的……青鹤说到最后,又伸手挠了挠头,面上的豪气十足里又生了些腼腆来,只惹得堂内众人都笑了起来,那薇儿更是低着头羞红了脸不敢看青鹤。
是吗?你娘净给你寻摸丑姑娘,那可不行!这样吧,我替你相了一个,就那穿粉衫的,你瞧瞧可行?闻长歌指着薇儿道。
啊?青鹤愣了下,抬眼朝闻长歌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薇儿此时抬起头,鼓起勇气大着胆子朝青鹤看了一眼,一双杏眼水光盈盈的,这副忍着羞涩默默含情的模样,直看得青鹤心头一阵乱跳。
这……薇儿姐姐太,太美了,我……我只怕,我只怕自己配不上……青鹤突然间红了脸,舌头也一下一子捋不直了。
有什么配不上的,要我说呀,你二人极是般配,你这就回家,去和你娘老子说,寻个好日子,来大将军府上提亲,过两月就能娶她过门了。
闻长歌指着薇儿大笑着。
青鹤听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眼看看魏琼,魏琼冷着脸朝他点了点头,他又看年魏夫人,魏夫人一脸和蔼地笑着,他又看看退到魏夫人身后手捂着脸娇羞不已的薇儿,一瞬间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青鹤谨遵公主的吩咐,这就回家寻爹娘去!青鹤快活着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朝堂内众人施了礼,而后欢快着脚步一溜烟地就出了门。
青鹤校尉才说了男儿志在四方不急娶妻的,这怎么一听说要娶薇儿,他跑的这快?魏琳儿靠在魏夫人身侧,指着门口方向笑弯了一双眼睛。
众人听得这话,又全都笑了起来,只羞得薇儿无处可藏,慌忙施了一礼,然后捂着脸就往堂后躲了去,众人自又是一阵大笑。
……午膳过后,魏夫人就带魏琳儿回了自己的院子,有意让闻长歌与魏琼有了独处的机会。
后园内,魏琼带着闻长歌边走边看了一圈,闻长歌看着园内各处景致怡人,亭台水榭也造得格外精巧别致,倒是生了些满意来。
嗯,陛下叫人给你修的这宅子很是不错,这园子更是别致。
闻长歌站在一处水榭的栏边,看着满园葱茏之色,口中笑道。
陛下心细,这园内本就是照着你的喜好修的。
魏琼也站到了她身侧。
你的园子,为何照着我的喜好?闻长歌转过脸来问。
魏琼听得这话勾起唇角笑了下,而后凑近一点,声音低低地道:你不日可就是这园子的女主人了。
闻长歌听了脸一热,忙别过脸去口中却是嘀咕着:呸,什么女主人,我可都还没应你?没应我?不对啊,昨晚你怎么说的,你忘了?魏琼一把掰过了她,面上的神情也是似笑非笑,带着些意味深长。
昨,昨晚?闻长歌顿时没了话,心里也慌了起来,昨晚自己被他一口口的喂了好些酒进去,也不知怎么的,就与他一道跌在床榻上,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竟叫他说出那予取予求的话来,本想着以后再不提这茬了,谁料这会儿话赶话竟又重提昨晚之事,可不叫她窘迫不已?昨夜我烂醉,不曾说过什么!闻长歌急着声音,说要迈步就要走出去,不想再与魏琼继续这个话题。
魏琼哪里会容她逃走,他抬手一把搂了她的腰身,将她拉近了又紧扣在自己的胸前。
你不记了没事,我可以说给你听。
魏琼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
闻长歌眼见得躲不过去,索性抬起头,一双手也绕到了魏琼的脖颈上。
也好,那就你告诉我,我昨晚究竟说了什么话,竟将堂堂大将军给吓跑了?她盯着魏琼笑嘻嘻地道。
闻长歌着嬉皮笑脸的模样倒叫魏琼愣了神,片刻之后反应过来,面上就有些没好气了。
什么叫吓跑了,胡说!魏琼不高兴了。
好,是我胡说,你快告诉我,我到底说什么了闻长歌这会儿还真好奇了起来,于是软着声音就哄起他来。
不想说了。
魏琼别过脸去。
此时闻长歌那容他避开,她一把搂过他的脸,而后踮起脚尖就在他面颊上亲了下。
你就说了呗……闻长歌凑近他耳畔低软着嗓音道。
魏琼哪里抵挡得了这般软语温存,当即点头答应。
闻长歌见了高兴起来,忙睁大了眼睛看着魏琼,只等着他快点说出来。
魏琼却是没有立即开口,他注视了她片刻,而后突然间低头凑近了她。
再一次……我就说了。
魏琼与她抵额,声音低低的。
再一次?闻长歌先是愣了下,一会儿之后反应了过来,嗔怪着瞪他一眼,然后抬起下巴,粉唇贴了他的唇,又轻轻咬了下。
你昨晚便是一直这般对我,还说……还说你馋我很久了……魏琼哑着嗓子,终于将话说了出来。
馋,馋他很久了?这,这是自己说的话,啊啊,怎么这般不知羞?闻长歌在心里咆哮着,面上也都是凌乱之色。
醉,醉话,你……你不必当真。
闻长歌退后一步,口中结巴着。
怎能不当真?都说酒后吐真言的……魏琼轻笑着,一边说这一边朝她走近了一步。
闻长歌听得面上顿时就灼热了起来,她慌地又后退了几步,心里却在竭力思索着,怎么能让他相信,自己那真的是酒后胡言乱语,她并不是真的不是那样的人,那怎么能说馋他的话呢?那样也太厚脸皮了。
见着她这般慌乱不已又悔不当初的模样,魏琼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眸光轻软得似一汪清凌凌的湖水,轻扬的唇角又如菱花般鲜艳红润。
闻长歌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灿烂温软的人,她一时呆了起来,目光顺着他的眉眼,到唇上,再到他修长脖子中间的精致喉结,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没错,自己就是馋他了,昨晚她就是酒后吐真言了,她就是馋他了!长歌,你发什么呆?魏琼走到了她跟前,一边低软着声音问。
没,没有,我没有……听得魏琼说话,闻长歌一时慌了神,竟是摇头否认起来。
没有什么?魏琼听得一头雾水。
闻长歌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他跟前失了态,面上越加红了,慌乱之下又后退了一步,正待再退时,脚下一顿,原来后背已是抵到了水榭的柱子上无路可退了。
魏琼看得又笑了起来,他靠近了,抬起双臂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而后又低头附在她耳边,先是在她红成透明色的耳垂上轻吮了下,紧接着又低软着声音说了一句话。
他说的是,明日一大早我就进宫去,求陛下颁旨赐婚。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下)下周一或是周二发。
☆、大结局(下)雍国元兴四年九月, 皇帝颁诏晓谕天下, 昭宁长公主闻长歌下嫁骠骑大将军魏琼,大婚之礼定在腊月初八。
转眼腊月已到,吉日的前一天, 京都下了一场大雪, 众人都说这场瑞雪是老天送予皇家的吉庆之兆。
说来也巧,第二日一大早, 一连阴沉许久的天空竟是放了晴, 明媚耀眼的的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之上,皇城内外都洋溢着喜庆之息。
昭华宫内,换上吉服的的闻长歌缓缓起身, 在红楠及一众女官簇拥下出了门,至正德殿向皇太后及皇帝行告别礼。
正德殿内,皇太后看着一身吉服的女儿朝自己行了跪拜大礼,一时间激动不已, 忍了又忍还是红了眼眶。
母后, 您这几年总担心阿姐的终生大事,今日阿姐可算是嫁了, 嫁是还是万里挑一的好夫君, 母后怎的还难过上了?皇帝坐在太后身侧, 见状笑着问道。
皇儿,母后这是既高兴又舍不得……太后听得笑了,可又忍不住拿起帕子拭了下泪。
闻长歌见了太后这般,一时间鼻子也发了酸。
她起了身至太后跟前, 又伏下身子,像儿时那般伏在她的膝上。
女儿也舍不得母后……闻长歌低语一声,抱着太后的手就不愿撒开了。
阿姐,你可别哭,一会儿哭花了脸了!你又不是远嫁,那大将军府离得近,你若是想我们了,坐上马车半个时辰就能进宫。
闻毓忙的起身伸手扶起了闻长歌。
听得皇帝这般劝解,母女二人顿时觉得有理,相看一眼而后都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有内官进来报说吉时将到,于是,闻长歌在女官指引下升舆往宫门而去。
宫门外的长街上,长公主的舆车缓缓而行,前有开道的仪仗,中间是命妇、女官宫娥随行,后有身着鲜衣怒马的军校护送,这队伍浩浩荡荡绵延好几里地。
舆车之前,一身朱红色吉服的魏琼骑马而行,他的面上褪去了平日的里清冷与犀利,整个人越发的隽秀温润,眉间眼角皆是藏不住的欢喜之息。
长街两旁,挤满了前来观看长公主大婚仪仗的百姓。
众人眼见得这般空前所有的盛状,无一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待舆车至大将军府后,在满堂宾堂见证之下,开始了一系列繁琐却是神圣的正婚仪式。
先是揖礼、沃盥,而后共牢食黍,最后同饮合卺酒之后,这大婚礼仪才算是成了。
礼毕之后,女官引着闻长歌入了新房。
才坐下不多久时,就听见外面的女官欢喜着声音报说大将军入新房来了。
.听得女官的见礼之声,又听得那熟悉沉稳的脚步声,闻长歌竟是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她忙坐得端正了,又将头低了点。
片刻之后,她就感觉到有熟悉的清爽气息到了跟前,紧接着,有双手抬起,轻轻将她头上的红纱掀了去,又将她垂落在眉眼前珍珠流苏拨至了两旁。
闻长歌只觉眼前一亮,慢慢抬头起来,就见得一身朱红吉服的魏琼就站在她跟前,他眼神清亮,唇角轻轻扬着,周身散发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长歌……他看着她轻唤一声,语声绵软。
闻长歌看着眼前的魏琼就愣了神,她忽然想起一年前做过的那个梦来,梦中的魏琼便是这般模样,一袭红衣,眉眼俊美,也是这般温软着声音轻唤她。
在想什么?是累了吗魏琼坐到她身侧,见她默不作声,便执起她的手问道。
听得魏琼相问,闻长歌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摇摇头轻笑了下,将魏琼又看看,而后才开口道:你这模样,我从前见过。
傻话,我何曾穿成这样过?魏琼嗔怪着看她一眼。
真的,我在梦里看到的,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闻长歌脱口而出。
梦里看到的?魏琼听得愣住了,一旁侍立的女官侍女却都有些忍笑的模样。
长公主这话的意思,可不是做梦都想着嫁与大将军?片刻后魏琼总算意识过来了,他看一眼她,还是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这样的梦,我倒也做过。
在闻长歌生出羞恼之色前,魏琼忙低着声音道。
闻长歌听了这话心里顿时舒坦了,斜了一眼魏琼不再说话。
一旁的女官连忙上前,结发、撒帐,又奉上了子孙饽饽及膳食,两人一一照做,又进了些膳食。
膳后才由女官伺候两人释了吉服,换上了常服,待洗漱停当之后,女官们才行了告退礼退出了新房。
见得一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闻长歌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就歪在了椅上。
子美兄,让我歇会儿,今儿一天我太累了……闻长歌闭着眼睛嘟囔着。
魏琼听得忍俊不住,他自坐了起了身,而后绕到她的椅后,抬手至她肩上轻揉了起来,他力度适中,带着薄茧的指腹有一丝丝粗砺的感觉,这让闻长歌感觉舒适的同时,还生些酥麻来。
嗯……多谢子美兄……她仍是眯着眼睛,口中轻哼了一声,好似一只犯了懒的猫儿。
我想……你是不是该改口了?听得她还是一口一声子美兄,魏琼提议着,声音听着轻缓,却是隐着一丝忐忑与激动。
闻长歌听得这话,眼皮都没抬一下,顺口就道:夫君说得极是……魏琼哪料到她改口这般快?一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忙低头又看一眼,见她仍是眯着眼睛一副不想动弹的模样,他更加感觉自己刚才是出现幻听了。
你刚才唤我什么?魏琼有些紧张了。
听得魏琼相问,闻长歌终于将眼睛睁开了,她别过脸朝他看看,然后嗔怪着声音道:怎么,唤夫君你不喜欢?魏琼这回听得清了,面上顿时生出了欢喜,他也不说话,只弯了腰探过身子,伸出双臂来,一手搂腰,一手托背,一下子就将闻长歌整个人给抱了起来。
诶,你做什么?闻长歌身子突然被悬空,忙伸手扶了他的肩膀。
魏琼却是不理她,径直抱着她就走到了新床之前,将她放在了一堆如云般的锦衾之内。
既是唤了夫君,那自要做夫君该做之事了。
魏琼坐在榻边,声音温软,眸光也柔软得似一汪春水。
闻长歌见得魏琼这样的眼神,哪里还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即心头一阵乱跳,面上也生了灼热来,再待开口说句什话来掩饰心里的羞涩时,却不料魏琼已是侧身过来,伸手到她的脚旁,将她的一双绣鞋给脱了,连罗袜也除了,只将她的一双柔皙雪足纳入了自己的手掌内。
子美兄……哦,是夫君,我……闻长歌脸上泛起了红晕,想像平日里说句打趣的话来缓解自己的慌乱,可口中嗫嚅着愣着说不出来,只好将身子往床榻内缩了缩。
该是为夫向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魏琼低哑着嗓音,隽秀清俊的眉眼间分明晕染了一丝情动气息。
嗯?什么……什么承诺?闻长歌的声音细软得像猫儿哼唧。
任你予尔予取啊……魏琼低叹一声,而后欺身过来,一把将那媚眼如丝的娇俏人儿搂入了怀里。
片刻后,绣有百子图的大红罗帐被扯落下来,掩了一帐内的缱绻风光,只余帐外的一对红烛摇曳生姿,直至天明…………半月后的一个清晨,闻长歌悠悠醒转过来,习惯地伸手往身侧一探,却是意外探了个空,她心中惊讶,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然后果拉开罗帐朝屋里看了看,可屋内也是空荡荡的,她一时奇怪,于是起身下了床榻。
公主,你醒了?红楠听见动静走了进来。
他呢?闻长歌问道。
红楠听得这话笑了起来,她快步走了过来,一边替闻长歌披着外衫,一边笑道:公主,将军天不亮就起了,他特地叮嘱我不要吵醒主子,让主子睡好了才起身。
那他去哪了?闻长歌有些不解了。
将军他去外院书房了。
我听青鹤说了,书房等着将军批阅的公文都堆成山了,将军他呀,总算想起要理公务了。
红楠的脸上明显憋着笑。
闻长歌听得这话忍不住面上一热,自大婚起这半月以来,魏琼与她日夜厮守,形影不离,他这公务的确是荒废不少时候,再不去理也的确有些不像话了。
是吗?将军如此辛苦,我也得贤惠一回不是?红楠你去将早膳装好了,一会儿我亲自送到书房去。
闻长歌吩咐道。
红楠笑着一口答应下来,忙唤了丹珠进来伺候闻长歌洗漱,她侧转身去了厨房。
一会儿功夫之后,闻长歌就出了门,红楠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拎着一只食盒。
昨夜才下了一场雪,路边的梅树上都还积了的一层雪,闻长歌一时贪玩,便抬手在将那些梅朵上的积雪都抖落在掌心,直到揉成个雪团又抛了出去。
公主,仔细手冷……红楠劝道。
一点也不冷。
闻长歌丝毫不在乎,正待再捏一团时,一眼看见红楠手里拿着的食盒,瞬就间改变主意放弃玩雪往书房方向走了,她是担心食盒里的早膳凉了。
待走进外书房院子里,闻长歌一抬头,就发现魏琼就坐在窗前。
大冷天的,他竟连窗户都不关,就那样坐在靠窗的案前,案头堆着两摞厚厚的公文,他正低着头,手里提着笔,不时写着什么。
见过殿下。
阶前值守的亲兵见了闻长歌,忙躬身行礼。
听得声音的魏琼抬起了头,透过窗户,就就见得一身大红斗篷的闻长歌正站在院子中,他的面上立即掠过一阵欢喜来,他丢了手里的笔,正待起身相迎之时,一眼又瞥见了案上尚未处理完的公文,顿时又犹豫了起来。
红楠,快让你主子进屋来。
魏琼终还是没离开书案,只对着红楠吩咐了一声,自己则捡起案上的笔,继续批起公文来。
这倒是奇了,将军今日变了人一样?红楠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半月以来,这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她可是见多了,那魏将军对自家主子可谓是百依百顺呵护备至。
可今日在这书房内,魏将军对公主的态度似是疏淡了一些,难不成这热乎劲儿过去了?红楠正自胡思乱想,闻长歌却是毫不在意魏琼的态度,她进了屋,又在一张软榻上坐了下来。
红楠将食盒放在了案上,正待出声请魏琼过来用膳,可抬眼见得魏琼一脸沉静地看着公文,她又有些犯怵不敢开口,只好拿一双眼睛瞅着闻长歌。
闻长歌瞧着红楠这副有些胆怯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下。
她自榻上坐直了身子,而后对着魏琼的方向开口说话了。
将军,我手冷……闻长歌的声音轻轻软软的,还似带了些委屈,红楠听得有些惊讶了,心想刚才她刚在路上玩雪的时候,可是说的一点也不冷的,这会儿倒是叫起冷了?红楠,快给你主子拿手炉来。
案前的魏琼吩咐道。
红楠答应一声,正待迈步时,却听得闻长歌又说话了。
我不要手炉!什么?手冷又不要手炉?红楠的脚步一顿,然后一脸疑惑地看向了闻长歌。
这时才发现自家主子的眼神看着窗边魏琼的方向,唇角还有一抹笑意,红楠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她顺着闻长歌的视线看去,就见得案前的魏琼转过身朝这边看了过来。
公主,怎么不要手炉?捂一捂手就暖和了呀。
红楠轻声劝解。
不要,那玩意捂着烫手!闻长歌不满地嘟囊了一声。
魏琼听得这话,眉心微拧了下,而后口中居然道了声麻烦!红楠听得这声音,一时惊愕得瞪大了眼睛,心想魏将军这真是变了脸了,竟当面说主子麻烦,她心中既疑惑又有些不平,正待出声问一句时,令她备感意外的事又了生了,案前的魏琼一把丢了手里的笔,飞快自座上站起了身,又三步并做两步地走了过来。
魏琼走到了榻前,伸手就将榻上歪着人的搂了过来,而后又将她的一双手拢了起来,想也不想地就揣进了自己的衣襟内,又紧贴在自己温热的胸口处。
红楠见了眼前这令人眼热心跳的一幕,哪里还说出半句话来?她顿时羞红了一张脸,慌忙间行了个礼。
公主,将军,我……我出去,出去看看雪去……红楠结巴着,而后逃也似地出了屋子。
暖了没?屋内的魏琼问。
嗯,暖了。
闻长歌先是窝在他怀里懒懒地应了一声,而后抬起头来,唇边分明含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怎么?你不看公文了?她微眯着眼睛问。
你还敢说?你明知道,你在这里,任是什么我也看不进去的。
魏琼冷着声音,说完之后却是低头过来,寻着她的粉唇细细碾磨了起来……窗外,有雪,有梅,有阳光,又是明媚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番外过两天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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