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将剑别在腰间,拎起包袱,长臂一伸揪起还趴在床上的卯卯丢进怀里,开门出去。
天不过蒙蒙亮,客栈大堂里亮起了灯,小二正轻手轻脚地摆着桌椅。
旁边传来吱呀地开门上,卯卯好奇地侧过头,原是早前见过的那名持扇的白衣男子,他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目光径直掠过她落到了残月身上,准确的说是他腰间的剑上。
不怀好意。
卯卯白他一眼,冲他龇牙。
白衣男子愣了愣,旋即笑了,连走几步上前来,这位兄台——残月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迈步下楼,对迎上来的小二道:六个肉包子打包。
小二应了声连忙去准备了。
也给我六个。
白衣男子几步绕到前面,刚想开口说话,发觉面前这位黑衣男子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杀意忙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笑得有些发苦:这......这位兄台,在......在下......残月眼梢都未动一下,走到近处的凳子上坐下。
卯卯扒在残月背上,对着白衣男子龇牙咧嘴。
被一只猫鄙视,换谁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白衣男子挥着扇子做出一个揍猫的动作。
卯卯心里在笑,面上却是极配合地缩了缩身子,一副怕怕的样子。
她的瑟缩引起了残月的注意,他喝茶的动作顿了下,手仿若不在意地扣在了腰间剑上。
白衣男子挥扇子的动作彻底僵住,他冲卯卯撇撇嘴,硬着头皮上前,满脸笑意道:这位兄台——残月自顾自地喝茶,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
白衣男子锲而不舍:这位兄台——小二将两份打包好的包子拎过来,一人一份。
残月起身将装包子的包袱往卯卯脖子上一吊,大步往外走,留白衣男子懊恼地在原地跺脚。
卯卯被那六只包子吊得十分的不舒服,不由得出声抗议。
残月目光注视着前方,大手往她脑袋上一拍:安分点,我不养闲猫。
卯卯:意思是我必须吊着这六只包子直到吃完么?而且包子后面说不定还有别的东西要吊,是么?大哥,你确定你不是在虐待猫么。
她不乐意地叫了两声,残月什么也没说,只捏了捏她身上的肉。
好吧,卯卯再也不想理他了。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残月忽然停住了步子,眉心微锁,目光左右看了看,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然后大步往回走。
卯卯诧异地看他一眼,片刻后,眼里充满了嘲笑:原来你是路痴啊老兄,难怪上回在山林里转悠那么久。
残月不经意地低头正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眼神,他轻咳了一声,又走了两步后,突然拿开了吊在她脖子上的包袱。
卯卯脖子上一松,周身都舒服了不少,立时收起了嘲笑的眼神,刚想以示友好地蹭蹭他手臂,却发现身子腾空,然后她被丢到了地上。
残月控制好了力道,所以摔得也不疼。
她不解地抬头,刚刚被自己笑了的人正从包袱里拿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包子,看也不看她就往前走。
喵?卯卯赶紧跟上去。
刚出笼的肉包子,咬一口肉香四溢,卯卯原先不是特别饿的肚子被这么一刺激立马十分的饿了。
喵。
她跑上去蹭他的腿,就在脑袋快挨上他裤腿的那一刻,旁边一阵风过,定目再瞧,腿主人已在两步外。
残月腿长,她作为猫腿很短,他迈一步,她得跟着跑好几步。
如此几次下来,卯卯已经有些喘气了,那人却好像玩上了瘾,吃完一只包子又拿出了一只。
卯卯怒了:逗猫很好玩嘛!低吼一声,小短腿发力,奋力往前冲,准备在千钧一发之际咬住他的裤腿。
奈何前面的人好像算准了她的动作,身形一动就轻飘飘地移到了旁边,冷眼瞧着她因收势不住撞上了一根柱子。
喵!卯卯低叫,好痛!天已亮透,阳光穿透云层照下来,街上的人渐渐多了。
卯卯撞上的地方正是原先他们住的那家客栈门口,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到一只肥猫撞上了柱子,撞得四仰八叉的。
扑哧!不知是谁先笑了,接着所有人都笑了,因为对象是只猫,所以大家理所当然地笑得很大声。
客栈里的人被外面的笑声吸引出来,看到一只肥猫躺在地上,姿势十分的滑稽,也跟着笑了。
卯卯咬牙翻身,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她愤怒地瞪一眼在不远处淡定吃包子的某人,然后果断转身抱住了柱子。
周围先是一瞬的安静,接着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娘,娘,那只猫好奇怪。
一个稚嫩的童音。
哈哈哈,这只猫太逗太蠢了,谁家的,没人要,我给拎回去了。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卯卯努力地抱住柱子,将圆润的屁屁留给众人。
这样抱了一会儿,她有些抱不住了,身后没有熟悉的脚步声,那人还是没有过来。
喂!你伤了一只猫的心,就不能过来哄哄么。
正嘀咕着,就感觉后颈一松,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又是这个人!卯卯挣扎:我不要你抱啊,你这个不怀好意的胆小鬼。
白衣男子动作极轻地将她抱进了怀里,往不远处立在那的黑衣男子走去,卯卯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哎,还真的是个胆小鬼。
她思忖着,默默地收回了爪子。
兄......兄台,你......你的猫。
残月拎过刚刚丢过脸的猫,在她刚要张口咆哮的时候利索地给她塞了块包子皮。
沾了肉汁的包子皮,好香。
上学的时候,她们一群女生倡导减肥,但是又爱吃学校的肉包子,所以每次都是将肉馅拨掉吃包子皮,渐渐的发现肉包子皮比肉馅还好吃,就养成了只吃包子皮的习惯。
为此,食堂的阿姨瞧她们浪费的那些肉总是格外的心痛。
卯卯十分没出息地被堵住了嘴,吃完了又讨好地叫了声,完全忘了刚刚是谁害她丢脸了。
残月边走遍揉她撞疼的脑袋,完全无视了给他送猫的苦逼胆小鬼。
兄台,兄台。
胆小鬼执着起来也是十分执着的。
残月看着面前红着脸明明害怕却壮着胆子拦在的人,终于冷冷地问道:何事?我,我——卯卯在吃包子的空荡白他一眼:你倒是说啊,你以为阿月开一次口很容易么?似乎是看懂了卯卯的眼神,胆小鬼终于利索地说出了一句话:兄台,我想跟着你。
残月盯了他片刻,继续迈步子。
兄台,兄台,让我跟着你行么。
残月继续走。
卯卯诧异地看胆小鬼: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么?开了头,胆小鬼胆子也渐渐大了,他跑上来,让我跟着你,做个小厮?书童?要不......徒弟,对,让我当你徒弟吧。
卯卯看看他再看看残月,你们俩差不多大吧。
残月停了步子,眉心微微蹙起,语气有些不耐:你认识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胆小鬼被他气势所摄,再度结巴了:不......不,是,是的。
到底是还是不是?是。
胆小鬼耷拉着脑袋,眼睛偷偷看面前人,见他的手慢慢移到了剑上,周身慢慢聚起杀气,连忙摆手道: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特别崇拜你,想跟着你学武功。
说到后来都要哭了,他们,他们都说你武功好,我就想学。
残月扣在剑柄上的手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松懈,目光没有温度地凝视他。
真的。
胆小鬼脸急得都红了,他们都瞧不起我,说我是个废物,我,我——剑柄上的力道松了下来,卯卯知道胆小鬼这是逃过一命了。
你怎么会认识我?语气还是很冷。
胆小鬼指指他的剑,此剑看似普通,却是杀气骇人,正是名列武器排行榜第三的残雪。
见残月还是不信,他讪讪道:我偶然见过此剑。
何时?这个,这个......胆小鬼挠了挠头,似乎十分为难。
你跟旁人说过?残月问。
没,没有。
胆小鬼立马举手,我敢发誓真的没有。
虽然想不起是何时让旁人识出了此剑,但他也不觉得如何,认识了就认识了,他一生杀戮无数,树敌太多,并不在乎再多一些。
卯卯吃完了包子,爪子蹭蹭他的手,见他低头,这才在他手背上轻轻比划着。
残月想了会儿,问道:你可识得路?公子是想去哪儿?胆小鬼已经十分自来熟地将面前这位当成了主子,而且他在江湖上被称为残月公子,叫一声公子总不会错。
庐州。
认识,认识。
残月微微点了下头重新迈开步子,后面胆小鬼抓着耳朵苦逼着一张脸,直到一声猫叫传来,他才恍然醒悟,大笑着跟上。
公子,你去庐州做什么?杀人。
......卯卯:你那什么表情,我家阿月是杀手诶。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半章的,写着写着就写完了,更新的有点晚。
【你怎么不说你玩游戏去了!霸王啊,都粗来吧。
热乎乎的新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