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某间客房外,不多时,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隔了一间空屋的另一间房内,床上沉睡的一人一猫被这声惨叫惊醒。
卯卯动了动身子,温暖绵软的感觉。
一只大手轻拍着自己的身子,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突兀地响起。
睡觉。
这个语气,这个声音......卯卯睁开眼,眸中蓦然映出冷硬的半边面具和那她再熟悉不过的侧脸。
阿月。
好不真实的感觉啊,她一定是还在做梦,恩,一定是。
她闭上眼,片刻又睁开。
诶,这梦还是个连续剧啊。
低低的声音再度响起,随之后颈被不温柔地捏了下。
睡觉,笨猫。
迟钝如卯卯终于意识到这似乎不一定是个梦了。
她犹豫了下,蓝眸闪了闪,蓦地一爪子朝近处那张脸挥去,如果他会叫,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然而还没等靠近,爪子就被扣住,原本闭着的黑眸睁开,微带一丝被吵醒的恼怒。
笨猫,你在做什么?卯卯瞅瞅他,再瞅瞅扣住自己的那只手,触感好真实啊。
喵?她低低叫了声。
笨猫,你没做梦。
残月没好气道,被子下的手指轻轻在她身上一按。
喵!被按到伤处的卯卯一惊一疼从被子里蹿了出来,动作之快让残月都有些愣住。
做杀手训练出的姣好视力可以让他清楚地看到黑暗里的一切:面前乱蹦的猫,只剩脸和尾巴残留着绒白的毛,光溜的身上缠着绷带,因着乱蹦而疼得龇牙咧嘴的滑稽形态。
残月动了动唇,别过了头。
卯卯自空中掉落到被子上,脑袋深深地埋在被子里。
喵呜。
好丢人,身上的疼提醒她之前发生的一切,她是一只没毛的被嫌弃丢掉的悲剧猫啊。
阿月是真实的,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止不住地颤抖。
她没有忘记他说过的那句话和傍晚他决绝离开的背影。
傻猫。
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她脑袋上,让她愈发地深陷在棉被里。
喵。
还不承认?残月的声音似是带了些笑意,我不理你,你都不会跟着的么,当初要跟着我的那股死皮赖脸的劲儿哪儿去了?喵。
还抗议?卯卯使足了吃奶的劲儿从大掌下拯救出自己的脑袋,大口大口的喘气,喵了个咪的,快捂死老娘了。
残月先是一愣,继而哈地一声爆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双肩都开始颤抖。
卯卯看着他忘了喘气,阿月这是怎么了?也傻了么?残月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他抓起卯卯也不顾她的伤就揉进怀里,左捏捏右捏捏,见她疼得龇牙咧嘴才不舍地松开,转而抓着她的尾巴玩。
卯卯全身一个激灵,抗议地叫了几声,作恶的手还是不肯停下。
残月捏着她的尾巴,见她生气,难得好脾气的哄道:你乖,给我捏会儿,再一会儿就好。
卯卯:怎么觉得阿月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精分么?许久,他才松开她的尾巴,将她举抱起来,与自己平视,眼里还残留着笑意。
夜很深,外面依旧风雨肆意,而这一方原本清冷的屋子竟是温暖无比。
屋内一角漏雨,下方置了等雨的盆,滴答滴答的落雨声清脆悦耳。
卯卯侧头看着残月,忽然愉悦地叫了声,将脑袋埋进他怀里。
眼角有湿热的液体落下,她很鄙视这样多愁善感的自己。
她只是很开心,开心到恨不得自己能变成人开口说话。
残月看着埋在胸口的小脑袋,湿湿的感觉透过薄薄的里衣贴上肌肤,柔软而真实。
卯卯。
他扣着她的脖子,低声道: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怀里的身子一瞬僵硬。
我是个杀手,此生注定的孤独命,谁跟着我都不会有好结果,我亦不会娶妻。
看得出你不讨厌我,我和你一起也算开心,这样的相处并不讨厌是不是?所以,你觉得呢?卯卯脑袋蹭了蹭他的胸,抬起头,咧咧嘴,伸长脖子舔了舔他的面具。
残月嘴角微弯,须臾,他低下头在她额心轻轻落下一个吻。
以此为印,至此相依为命。
我不离你,你不弃我,同生共死。
外面的大雨不知何时停了,隔壁的隔壁屋内的吵闹声愈发清晰。
卯卯靠在残月的怀里,听着吵闹声,心情很好。
忽然,她眼眸一闪,幽蓝的眸子晦暗下来。
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她的反应被敏感的残月收进眼底,将她转过来对着自己,他低声问:怎么了?怎么了?卯卯要如何告诉他一只猫短暂的寿命。
看出她的不安,残月薄唇微抿,良久,低低地叹了口气,卯卯,我们说好的。
一人一猫相拥而睡,外面的吵闹渐渐停了,一夜好梦,睁眼已是次日。
外面依旧飘着小雨,残月洗漱完毕,从随身包袱里找出一件半旧的衣衫将其剪了,取出针线缝缝补补,不多时一件小衣出现在卯卯眼前。
卯卯正含着漱口水,见此,一愣之下给呛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她死命咳着,整张脸咳得通红,虽然看不出来啦。
残月无语叹气,走过来拍拍她的背,嘴里不忘数落:笨猫。
卯卯斜眼瞥他:大哥,任谁亲眼见到堂堂江湖第一杀手缝制衣服都不会淡定的吧?残月拿过热毛巾给她胡乱地擦了擦脸,又去解她身上的绷带,见她还是瑟瑟缩缩的,不由道:还矜持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卯卯呆滞了:大哥,如果我是个姑娘,一定会怀疑你是在调戏我的啊。
残月给她细细地抹药重新包扎,然后拿出刚刚制成的那件小衣服给她穿上,所有的系带都是系在身下的,所以悲剧的某猫再度被看光光了。
好了。
残月将彻底僵硬的卯卯翻转过来,细细看了看,甚是满意地点点头。
他抱着还未反应过来的笨猫出了房间,隔壁的隔壁胆小鬼黑着脸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
卯卯瞬间就不僵硬了,诧异地看着俩人,眼里都是揶揄。
胆小鬼看见她的神色,语气僵硬地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色l猫,我和她......啊哈哈哈,哈哈哈,卯卯,哈哈哈,你好好笑。
他还从来没见过穿衣服的猫,好搞笑,好滑稽。
卯卯:你这个没见识的胆小鬼,你死定了。
胆小鬼还想再笑,忽然看到自家公子黑了脸,立马收住了笑,可是肩膀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残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做的。
你很有意见?胆小鬼肩膀立马不抖了,僵硬了。
公子居然会做衣服?他看着抱着某笨猫的那双手,这双手居然会做衣服?天呐,胆小鬼回过神,立马两步上前,一脸崇拜地道:公子,您太有才了,我对您的崇拜犹如滔滔流水连绵不息,哎哎,公子,您等等我啊,公子,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这针线活?哎哎,公子——哼。
冷哼声自身后传来。
胆小鬼定住步子,一脸愤愤地瞪着身后的小丫头,丑丫头,你哼什么?幼稚!小丫头径直饶过他下楼。
幼稚?居然敢说他幼稚?胆小鬼跟上去,你说谁呢?你这个没礼貌的丑丫头。
谁承认就是说谁!小丫头头也不回地道,看见自后面出来端着食盘的哥哥,小跑着上前接到手里。
丫头,不得无礼。
年青男子道。
丫头习惯地点下头,反正已经被哥哥念叨惯了,早就养成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习惯了。
男子在她身后叹口气,走到残月身边,微微施一礼:兄台慢用。
目光扫过端坐在凳子上的穿着衣服的猫,眉峰微微一动就离开了。
丑丫头。
胆小鬼奔过来揪住就要走开的小丫头的衣服,我看你还往哪走,我们新帐旧账一起算!这丫头居然敢扮鬼吓他,害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位小兄弟,舍妹顽皮,还望莫怪。
男子立马上前赔礼道歉,对她这个喜欢惹事的妹妹实在是头疼,但自幼无母,妹妹是他一手带大,又实在不忍苛责。
哥,你何必如此?见哥哥道歉,小丫头心里甚是酸楚,明明是他先出言伤人的。
昨天面前人那句话她想了很久终于想了出来,所以才决定扮鬼吓吓他,哪只这么个大男人胆子那么小,居然给吓哭了。
若不是你装鬼吓我,我岂会如此?胆小鬼冷声道。
小丫头淡淡瞥一眼他还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你确定要计较到底了?胆小鬼挺起胸膛,你只要跟我好好赔个不是,我就不与你计较。
赔不是?休想!丫头!男子见妹妹眸光闪烁,知道她心里又在合计什么,语气微怒,还不给这位小兄弟赔罪,说到底确是你不对在先。
小丫头没再多话,看见胆小鬼洋洋得意一副大老爷的样子怒火更甚,心一横,一手扣住他扣着自己衣服的手,一手攀上他的肩膀,利落地一个过肩摔,胆小鬼躺在了地上。
啃包子皮的卯卯眼睛一亮:好家伙,漂亮!面前多了杯茶,不温不火的声音:喝水。
哦。
卯卯低头乖乖喝水,见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胆小鬼,很没同情心的笑了。
这年头,惹谁都不能惹女人啊,尤其还是个力气极大的女人!吃好了?身边人低低问。
卯卯点头。
那走吧。
一把拎起卯卯丢进怀里,起身,丢下银子,对地上的胆小鬼道:包袱。
胆小鬼:......忍着疼爬起来,瞪一眼对自己叉腰怒视的小丫头,恶狠狠地威胁:下次别让我碰到你。
拿起包袱,顺手抓一只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道:公纸,公纸,等等我。
直到人离去,小丫头不屑地撇撇嘴,去收拾桌子,真是个胆小鬼。
小小。
男子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去收拾东西,我们也该走了。
哥,那俩个人——小小。
男子严肃道:什么都别问,快去收拾东西。
哥。
小小微皱着眉,这次又是什么事?男子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高深的笑意:到时你自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话说,我写的是宠文吧是宠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