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2025-03-25 13:12:55

一切都在那一瞬间定格,乔荷吹笛的动作顿住,她低头,怔怔地看着穿腹而过的剑,有些难以置信。

她看向握着剑柄的林九,轻声问:你杀我?林九却只看着洛湘江,见他并不理自己而是急忙转身去看林云敛,他很难过,有一种被主人豢养多年然后某天突然被抛弃的无措感。

他知道他错了,当初既然选择了便就注定了今日的无法回头。

林九垂下眼,冷冷地抽出刺在乔荷身体里的剑,带出一片粘腻红绸。

然后不等乔荷反应,动作利落地砍掉了她的左臂。

乔荷猛然回头看向左肩,片刻后发出凄厉的叫声。

洛湘江将浑身伤痕面容模糊的林云敛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在她耳旁轻轻说着话:阿敛,我来接你回家了。

怀里的人似乎是动了一下,试图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却只说了一句话:阿洛,是你么?洛湘江当场就崩溃了,忍着内心的剧痛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那双眼睛毫无焦距地茫然寻找着,他将她往怀里抱了抱,终于对林九说了一句话:留一口气。

林九手起剑落毫不犹豫地将乔荷右腿齐膝砍掉。

将宋玉埋了吧。

洛湘江抱着林云敛经过宋玉尸体的时候说道。

林九点了乔荷的穴去提宋玉的尸体,刚扯起他的手臂那只手就掉了下来。

林九拿着断臂,彻底僵住。

呵。

洛湘江目光怜悯地扫过宋玉的尸体,又转向毫无生气宛如死了一般的乔荷,冷冷道:她怎么对宋玉的,你就怎么对她。

林九不敢多言,只得照办。

洛湘江抱着林云敛大步出了山洞,身后是乔荷一声盖过一声的惨叫。

望着外面不是何时乍现的阳光,他低头温柔地在怀里女子的额心落下一吻,阿敛,我们回家了。

神医宋玉已死,洛湘江请来了扬州城所有的大夫一起为林云敛诊治,但每一个进去的大夫出来后都是面色苍白地对他摇摇头。

洛湘江握紧拳头,沉沉地道谢。

最后一名大夫出来,对他说道:西域多生奇珍异草,何而不往?洛湘江沉默了一个晚上,最后掀开重重帐帘,探身对床上早已转醒的女子说道:阿敛,我带你去西域,可好?床上的女子对着他的方向,许久,幽幽地吐出一句:阿洛,你可回来了。

洛湘江握着她的手,印上绵绵密密的吻,禁不住地泪流满面。

林九自从回来后就跪在林府大门口,守卫不敢多问,只得面面相觑。

洛湘江抱着林云敛从里面出来,沉默地从他身侧迈过去。

洛公子。

林九忍不住喊了一声,我错了。

洛湘江转身,低头看他良久,突然就笑了,林九,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的师父,林家现任当家的。

洛公子!洛湘江说:林九,若你对林家对林潇还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就替他好好地守着林府。

林匐□子对着洛湘江深深拜下,嗓音沙哑地道:洛公子,林九知道了。

洛湘江便不再多言,抱着林云敛上了已经准备好的马车。

---------------------------------------------------锦书刚从绣坊里出来,就接到一封密信,上面只寥寥数字:乔荷死,速归。

唇边溢出笑声,对着信轻佻地吹一口气,重新折好塞进袖子里,翻上侍从牵来的马,她对来人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上,就说我心愿未了,尚不能归。

不等来人说话,挥起手中长鞭,策马离去,秀发在风中舞出绝美的弧度。

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锦书大笑。

夏秋然,虽然我一直倾心于你,曾经一度可以为你生为你死。

我现在仍然倾心于你,可是,你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夏秋然没想到锦书会拒绝自己,在他眼里,这个聪明的女人向来是知道分寸的。

很多事情他都可以不确定,唯有一件,那就是锦书对他的感情。

那双明丽美眸不会骗人,她看着他时总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到现在,她虽变了许多,但那双眼里的情意始终未变。

这一回,她这么果断地拒绝自己,夏秋然心里划过一丝慌乱,浅显到他根本不会察觉。

他唤来渊羽,问道:渊羽,你怎么看?渊羽沉默片刻,方才回道:主上,锦书姑娘......跟夫人不同。

夏秋然笑,这个答案啊!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里摸到那块绣着比翼鸟的秀帕,指尖流连过柔软的缎面,如同情人间的爱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年夏末了。

他记得那一年在路边捡到那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的时候,也是夏末。

暴雨如注,他打马而过,泥水溅了路边一个小乞丐一身,她只扯着湿透的袖子擦了擦脸,翻了个身重新窝在屋檐下闭着眼睡觉。

他只随意地看了一眼,马儿行了一段路后,他扯住缰绳,拉转马头,人生第一次的回头。

当时他就问她:你可愿跟我走?她不问不答,只沉默地起身走到他身边。

那时候夏秋然并没有带她回京都,只是将她丢在十里阁,亲自调l教。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让她从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变成十里阁的头牌,名震四方。

他用心教了她三年,三年后她学成后他才赐了她一个名字——锦书。

而他,是她的第一个客人。

她用他教给他的诱惑他、伺候他,那一晚美妙得让他这一生都难忘。

他告诉她,他们之间只有交易没有感情。

她巧笑倩兮,世子,锦书晓得的。

锦书助世子达成心愿,世子也帮锦书一个忙。

我们各取所需。

他一直心系青梅竹马的李悦容,但他不得不承认,锦书是他勾勒的最完美的一幅画。

阿三曾经告诫他,锦书是毒,你可别中毒太深。

他一笑而过。

渊羽,我要你亲自去接她。

她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夏秋然命令道。

渊羽眼中闪过讶异,但他很快地垂下眼应了下来。

跟着夏秋然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立刻就收拾东西去了洛阳,见到锦书的时候,她正在一家茶馆里喝茶,看见他没有丝毫诧异,伸手一指面前的凳子,坐吧。

渊羽却只站着,一字一字地道:锦书姑娘,主上让你回去。

锦书慢悠悠地喝完杯子的茶,眨着眼问:若是我不回去呢?渊羽什么也不说只拿剑架在了脖子上,锦书乐了,点头道:你死了我会给你选个风景秀美的地方葬了的,安心的去吧。

渊羽闭上眼,手腕刚要用力,一杯水迎面浇在了脸上,手中的剑立刻偏了方向。

他诧异地睁开眼,见锦书看着自己冷冷地笑,嘴里吐出两个字:愚忠!渊羽放下剑,笑了。

锦书抬头看看天,心道自己还是不够狠啊。

若是自己有那人一半的心狠,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乔荷死了?锦书骑在马上,随口问了句。

渊羽沉默点头。

锦书又道:他这招声东击西倒是用得不错,只怕林府当家的现在已经被软禁了吧?渊羽不说话。

锦书习惯了他这幅德行,自顾自地说:他总是这样步步紧逼不给人留退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锦书姑娘!渊羽不悦地皱眉,打断她的话。

锦书嗤笑地看他一眼,策马飞奔出去。

她如今的武艺在江湖上已经属于高手中的高手,渊羽自是不如她的。

到京城的第一天,她留了张字条给渊羽就消失了。

你先回去,跟世子说我晚上就回府。

渊羽哪敢一个人先回去,却又不知道去哪里找锦书,唯有坐在两人歇息的酒楼大堂里坐着,这一坐就是一天。

啊呀,三儿你瞧那个人真是奇怪,在那坐了老半天了,他就不要如厕的么?一女子清脆带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他侧目看去,原是秦三儿夫妇。

秦三儿也看见了他,对他笑笑,伸手敲一下新婚妻子的脑门,斥责道:平时在家里就算了,怎么到了外面还这么说话没顾忌。

语气让人怎么听都觉得腻的慌。

渊羽起身行礼:秦三公子。

秦三儿示意他免礼,左右瞧瞧,笑问:等锦书呢?渊羽嗯了一声儿。

秦三儿看着他无奈地叹口气,怎么不先回去,说不定锦书已经回去了呢,都这么晚了的说。

见渊羽低着头不说话,他大抵猜到了些,默然片刻道:我与你一同过去。

渊羽连忙道谢。

秦三儿侧身握握身边女子的手,温柔道:你先回去,我稍晚就归。

林曦不乐意地瞅瞅渊羽,闷闷道:你为个男人抛下我,三儿呀,我会乱想的哦。

渊羽:......脸瞬间就黑里透红了。

林曦瞧见,扑哧一声就乐了。

秦三儿捏捏她的鼻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起八糟的。

回去早点睡,知道了不?林曦笑着点头,随着侍卫往外走。

酒楼对面是京城比较有名的客栈,林曦对它的概念就是贵、贵、贵!这里是闹市区,晚上的时候人有些多。

他们来时的轿子没有在酒楼门口找到位置,秦三儿又不是个喜欢拿乔的人,索性就停在了对面客栈下面。

她跟着便服打扮的侍卫往客栈那边走,就要到轿子处的时候,从客栈里走出个男人,左右手各拥着一位美人,可能是顾着跟美人调情没有看路,就这么直直地撞到了林曦身上。

林曦被撞得往后倒,幸好侍卫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面前男人闭着眼无赖似的笑,哟,美人投怀?顺手捏捏身边美女的脸,爷我今儿魅力无穷啊!林曦气,拦住后面就要揍人的侍卫,冷笑道:这年头,狗都觉得自己有魅力。

还是个辣的,我喜欢。

男人睁开眼,面上笑容一瞬顿住,随后不屑地移开眼,原来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没劲。

林曦:原来是个不长胡子的公公。

男人懒得理她,拥着美人怡怡然往酒楼而去,经过林曦身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觉得男人特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家里那只猫问她讨食的神色。

夫人,该回去了。

侍卫对还站在原地的林曦道。

林曦默然上轿,心里觉得奇怪,怎么总觉得这个男人在哪儿见过呢?尤其是侧身而过看到他半张脸的那一瞬间。

她掀开帘子往后看去,却发现原本该进酒楼的男人还拥着美人站在原地,默然地望着她的方向。

林曦心里突地一跳,慌慌张张地放下了轿帘。

晚上秦三儿回来的时候,她与他说了此事,道:我觉得此人一定是个瑕疵必报的小人,你说他下次看见我会不会揍我?秦三儿揽着她亲亲她额头安慰:你每次出去样子都不一样,他不会认出你的。

却在哄她睡下后叫来了跟随她的侍卫,侍卫道:是扬州的林当家。

秦三儿哦了一声,心中想起一事来。

刚遇到林曦的时候,他就派人查过她现在的身份。

表面是林府的一个丫头,实乃是林家千金。

据说到现在,林府原来的当家还在寻她。

秦三儿纠结要不要让她去认亲,想来想去觉得这事还是要问当事人,于是他淡定地脱鞋上床睡觉去了。

都说春宵苦短,老婆尚小做不了什么,但有的抱总比没的抱好。

第二天,他同林曦说起此事,林曦没什么兴趣地哼了哼。

但当她说起林家富甲天下时,林曦的小眼神嗖地就亮了,她故作地干咳一声,道:既然是哥哥,那还是认一下比较好,这样以后我也是个有娘家的人了。

秦三儿掩唇笑,这丫头现在心里定是乐开花了,偏偏还装作这副模样,真是......可爱死了。

秦三儿是个办事极有效率的人。

他知道夏秋然与林潇的一些事,这些事他还是间接地参与着的,但除了那一年的武林大会,他还真没跟林潇正式地面对面交流过。

如今这人变成了自己大舅子,怎么都不能怠慢了。

于是他去找夏秋然,告诉他林潇跟自己的关系,希望他手下留情,起码别把自己老婆娘家给整空了,不然好不容易找到巨大靠山的老婆是要哭滴。

这老婆一哭,他以后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

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他表示要正式拜访一下未来大舅子。

他说话的时候,夏秋然一直沉默着。

直到他说,我觉得现在也别把他逼得太过了,好歹我现在是他妹婿,我去说一说。

夏秋然手中执着一颗棋子,漫声问:你确定要让他们兄妹相认?秦三儿听他这么说,疑惑地问:有问题么?夏秋然笑:自然是......没有问题。

下完这盘棋,我就带你去见他。

秦三儿嗯了声儿,迟疑地说:小曦认生,头一回见哥哥,我觉得......夏秋然了然地笑:放心,我不会去的。

微叹一声,阿三,我晓得你还在埋怨我过去的事情,所以你连成亲都没有跟我说。

阿三,你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秦三儿听他提到过去,心里有些不舒服,尤其他还藏着一个大秘密。

他敷衍地应付了一番就沉默地研究棋局了。

林曦真正的身份,他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夏秋然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那一次赐婚的圣旨,他很清楚都有谁在怂恿的。

但有些事,说出来就没了意思。

他只想忙完这一切,带着林曦去游山玩水,从前他给不了她的,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她。

夏秋然说话算话,带秦三儿去那家贵死了的客栈认了个门儿简单地为彼此介绍了一番就走了。

秦三儿早命了侍卫回去接林曦,夏秋然走后没多久,林曦就到了。

一眼看到屋里的人,她气冲脑门,道:原来是你!秦三儿是知道昨晚的事情的,对残月抱歉地笑笑:昨儿都是误会。

对林曦招招手,小曦,快来见过你大哥。

林曦不乐意地撇撇嘴,拖着步子走进来。

对面的男人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到了面前才移开目光,清清嗓子道:见我戴着面具做什么?摘了。

秦三儿皱眉,但还是哄着林曦摘了。

大哥 。

秦三儿笑道:我可没敢亏待她。

残月招手示意林曦上前,手动了动想摸摸她的脸,却在中途顿住,最后只替她整了整袖子,目光不经意地瞟过那一滴翡翠绿。

唇边努力溢出浅笑,养得不错,更像小白猪了。

又看了会儿,他推她去秦三儿那,如今嫁了人就好好地过日子,别跟以前一样皮。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黑牌子递给秦三儿,秦......妹婿,我这个妹妹向来不安分,以后劳烦你了。

秦三儿知道那黑牌子是什么,忙摇头摆手连连称不要,残月却执着地塞进了他手里,说,我这个当哥哥的一直做得不好,这个就当是她的嫁妆。

妹婿,你切莫亏待了她。

秦三儿只得接过,语气坚定地道:大哥你放心,我会对她好一辈子。

残月只是笑。

想起一事,秦三儿几番欲言又止。

残月看不下去,只好开口问:妹婿,还有什么事?秦三儿只好说:一年多前的武林大会,见过大哥一次。

额,那回大哥突然不见了,是在找一个人吧。

可找着了?那个,我没别的意思。

只是想若是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残月沉默许久,目光在林曦脸上转了一圈移开,垂下眼睫,低声道:找着了。

哦,那太好了。

秦三儿松口气,连忙缓和气氛。

她......死了。

残月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脸上些许地落寞,一双清冷黑眸望去远方。

许久,他突然一笑,眼眸深处流光溢彩,仿佛见到了他一直等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了哦。

虐阿月呀虐阿月,我是亲妈呀亲妈。

有种终于要完结的赶脚,争取十一月之前完结。

据说只剩下两万字左右哦!【喂,你会偏大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