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鹅毛大雪漫天盖下,婢子们穿梭在庭院里,欢呼雀跃, 簇拥在廊庑下扎了各色灯盏, 粉嫩的莲花灯,用绢纱做的兔子灯,挂了满满一院子, 五颜六色的光晕点缀着雪地里,如蓬莱仙境。
沈妆儿心里却有些不高兴, 她明日还要入宫去见朱谦呢,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孩子的事终究不能瞒着他,偏偏冰天雪地的,她不敢贸然出行。
翌日果然积了厚厚一层雪,沈妆儿怀着身子,别说出门,就是正房的门槛都不许迈, 曹氏将沈府的事扔给大少奶奶王氏, 自个儿倒是清早往郡主府来了。
晓得你样样不缺,却还是担心带不全备,昨夜开了库房,将杨三郎打南海运来的上等燕窝带了一盒给你, 你祖母也寻来一只千年老参.....曹氏站在东次间的屋内,一顿张罗让下人们去炖了给沈妆儿吃。
沈妆儿要下炕, 却被她按住, 干脆随着她在炕上坐下, 自顾自倒了茶喝。
沈妆儿满是不好意思, 外面这么冷,连累伯母过来探望我。
曹氏笑着将茶盏搁下,说的什么话,你这个孩子呀,说命好,那是无人能抵得过你的福气,偏偏亲娘早逝,无人疼你,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你祖母昨夜留了一宿泪,可高兴坏了,我心里也疼着你,怕你没个轻重,故而清早过来,带来了两个稳妥婆子,平日里照料过几个生产的妇人,远近闻名,有她们在府上坐镇才踏实,你也别费心,府上的事我替你看着,每日伯母都过来....沈妆儿眼眶微微湿润,二伯母....曹氏怜爱地看着她,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好了,歇着哈,伯母去后院瞧一瞧....曹氏生养过两个孩子,又当了几十年的家,宅子里的各个行当门儿清,招来郡主府下人在议事厅问话,一顿敲打,各人该干什么活也都分派清楚,都给我机灵点,谨言慎行,好好伺候郡主,平日也不许去郡主跟前晃,郡主出来,也别碰着她一片衣角,有点闪失,阖家脑袋不保。
宫里是什么态度,曹氏心里没底,不敢将沈妆儿怀孕一事宣于人口,只得撂下几句狠话。
如今吃食上是最紧要的,曹氏不放心,还是让郝嬷嬷过来替沈妆儿操持,留荷提着心眼,干脆将沈妆儿日常起居交给听雨,自己带着容容守在灶房,无论什么吃的得先过了她的嘴,再亲自送去正房。
阖府严阵以待,唯独容容倒是镇定,留荷姐姐也是惯爱操心,还有我呢,从现在开始,主子每一样吃食我都亲眼盯着,绝不会出差错。
隽娘回家了还没过来,沈妆儿身旁也就三个丫鬟亲自伺候,不假于人手,清晨忙到夜里,倒是没个歇停。
沈妆儿这一日就歪在塌上看书绣花,晚边沈瑜过来一趟,告诉她,朱谦一切安好,她便松了一口气。
天冷,屋子里烧了地龙,恹恹地想睡,就挨着引枕迷迷糊糊睡下。
半夜,恍惚有温凉的东西碰了碰她的唇,痒痒的,她忍不住抬手去拍,却被人握住了。
睁开眼,撞上一双清湛冷熠的眸,男人身上带着凉气,闻了闻,还有霜雪的冰寒之气,只顾将她往怀里抱,细细地啄着她的樱桃嘴,摩挲品尝。
沈妆儿身子一团全部拱在他怀里,不知不觉,引枕滑落在地,他半躺了下来,一片片去灼她,也不耽搁了她呼吸,就是不放,狠狠地纠缠,胸膛渐渐冒出腾腾热气。
沈妆儿被他闹醒,心头不悦,粉拳抵在他胸膛,轻声埋怨道,身子刚好些,大晚上地出宫,不爱惜自己就算了,来这里还这般闹腾,最后难受的又是谁?难受的是他自己,朱谦终于作罢,仰身躺好。
沈妆儿将另一面的引枕取过来,搁在身后,二人并排舒展地倚着。
沈妆儿侧身脸贴着手背眨眼看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等你痊愈再出宫么?发簪脱了一半,秀发柔柔地贴在面颊铺在引枕,那双杏眼比平日越发幽亮迷人,也不知是在保定给吓得,还是一路艰辛,面颊鲜见瘦了些,巴掌大的小脸搁在乌黑的秀发中,现出几分楚楚可怜之色。
她从未有这般妩媚孱弱之态。
朱谦心软得一塌糊涂,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不敢擅动,只敢撩眼看着她,你爹爹过来探望我,便知定是你心中不安,又是下雪,出行不便,我便将自个儿送来...沈妆儿抿嘴轻笑,什么时候说话这般不害躁了,是,殿下真是体贴,怕我担心,特意送过来让我瞧一瞧。
那你高兴吗?双眸明熠,倒有几分情窦初开的少年滋味。
沈妆儿面颊红了一片,有些发烫,高兴...又是一笑,躲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带着羞涩与满足,如诱人的粉桃,悄悄藏在叶下,惹人觊觎。
换做寻常,朱谦定要捉住她狠狠亲她一阵,如今却是不敢。
他来郡主府,已是冒了风险,不能不将身体当回事,他若不好,回头害得还是沈妆儿。
我打算在郡主府歇两日,过两日再回宫。
沈妆儿吃了一惊,可以吗?陛下会不会怪罪,年关是最忙的时候,你躲得了吗?她巴不得他在这里,却担心他走不脱。
朱谦神色平静下来,望着房梁,眼底深处暗藏几分复杂,我将真相告诉了刘瑾,刘瑾定是悄悄转告了王钦,他们一个内阁首辅,一个司礼监掌印,既是晓得我伤重,不敢让我操劳,主动将事儿担起,每日要政还是会递来此处,其余的二人商议处置便可....他这些年从来没给王钦好脸色,王钦也不会上杆子来讨好,每日兢兢业业打点内阁,昨夜偏偏主动来东宫,禀了近来朝中要事,也没说旁的话,只是神色里显然不一样了,带着肃敬,这就让朱谦很不爽,他干脆将朝政扔给王钦与刘瑾,出来陪沈妆儿。
他悄悄弄死王笙的事,王钦并不知道,还以为妹妹出逃不小心溺水而死。
王钦确实能干,是一位肱骨贤臣,朱谦不能因私废公,是以只能用着王钦。
如今他与沈妆儿破镜重圆,更没王钦什么事,朱谦劝自己想开。
大晋的朝局与前朝不同,内有司礼监掣肘内阁,外有六科给事中与十三道御史监督内阁与司礼监,权力分散,相互制衡,文臣武将相制,朱谦手中还握着锦衣卫与东厂,只要他想,随时能摘掉任何人的乌纱帽,他压根不用担心有人窃权。
沈妆儿当然乐意他作陪,也省得她提心吊胆的。
明明原先还觉得屋子里冷清,热气不够旺,朱谦这一来,反倒是浑身躁了起来,沈妆儿额间渗出一层细汗,心口忽然涌上一股恶心,朱谦见状,脸色就不对了,怎么了?不舒服吗?沈妆儿顺着他手腕的力道坐起身,面上露出几分郑重的笑,殿下,您好好听我说...朱谦心稍稍一沉,满脸凝重,松开她的手,端正坐着,你说...沈妆儿见他这副神色,跟议论朝政大事似的,又觉好笑,却还是忍住,扯着他衣袖,悄声道,殿下,我们有孩子了,咱们的孩子回来了....嗓音低柔婉转,如糖水似的沁人心甜。
朱谦一下子懵在那里。
北风呼啸,窗外雪花盘旋,些许雪花被风一掠,粘在琉璃窗,遇热化水,一行行滑落,勾勒出光怪陆离的窗花来。
朱谦眼神一时极深一时空茫,眼尾低垂,目光黏在沈妆儿那张脸,现出几分木色,也不知是震惊到极致,还是喜悦到极致,整个人木讷讷的,渐而唇线绷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沈妆儿眨眨眼,眼梢的喜色淡去,被他样子给整蒙了。
这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不可能不高兴,定是高兴坏了。
沈妆儿眉眼盈盈,细葱般的纤细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下巴,指腹被那胡渣磕得有些疼,便挪了个位置,继续戳了戳他俊挺的鼻梁,那双眼神还是未动,只是灌铅似的黏住了她,沈妆儿窃笑,圆润的指甲儿在他眼周画圈圈,惹得朱谦眼尾泛红,被抚触过的地方,又酥又麻,残余着嬉戏带来的愉悦与刺激。
朱谦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沈妆儿秀眉紧蹙,十分懊恼,用力一抽,一下子还没抽动,继续再用力,这回朱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烫手似的松开,规规矩矩坐着,大气不敢出。
沈妆儿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前世得知她怀孕是什么表情,她已经忘了,眼前这样刻板又严肃的男人,着实有趣,生了玩闹的心思,甜软的呼吸伴随指腹再一次扑面而来,她眼神熏熏然,媚眼如丝,直勾勾看着他,指尖情意缱绻惹来一阵目眩神迷,朱谦艰难吞咽着,盯着她一言未发。
你高兴吗?她倚在他耳边低低地问,朱谦说不出来心中的滋味,仿佛是涨潮一般,一下子所有情绪充滞在闸口,宣泄不出,堵得他难受。
他不知该笑,该哭,该寻常心对待,还是该激动地去抱她。
手足无措。
仿佛怎么样都安抚不了那颗愧疚的心。
他未曾尝过有孩子的滋味,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讨好她,让她顺心惬意。
幸在如今可以陪着她,趟过未来的酸甜苦辣。
我很开心....将作乱的手握在掌心,胸口郁结的气缓缓呼出,眼神变得幽清,从现在开始,什么事都交给我,你好好照顾孩子,我来照顾你....沈妆儿盈盈与他对望片刻,扑哧笑出声,将他推搡开,把你自己照顾好,莫要我操心我就谢天谢地。
沈妆儿爬了回去,靠在引枕侧躺下。
朱谦跟了过来,心情从未这般忐忑,他来,一是想她,二来也是想将太子妃金册一事告诉她,问问她愿不愿意要,如今得知有了孩子,倒显得他是因为孩子才给她名分,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妆儿瞧出他心事重重,上前凑至他面颊下,跟个袋鼠似的拱在他与窗棂之间,你想过孩子的未来吗?原先名分不重要,有了孩子,沈妆儿就慎重了,绝不能让孩子出身被人诟病。
这话问到朱谦心坎上,他急得坐了起来。
他这个人一向沉稳镇定,这辈子多少风浪都过来了,现在因为沈妆儿和孩子,变得患得患失,狼狈不堪,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将自己计划说出来,怕强迫了她,他想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左右都要顺她的意才行。
那双狐狸般的杏眼,直勾勾的,凑近来,仿佛要将他的魂给勾出来,你不想娶我吗?朱谦呼吸骤然屏住,深邃的眼一瞬间模糊了,他眼眶发酸,隐隐漫盖一片猩红,清俊的身躯绷得跟满弓似的,两行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我可以吗?我还可以吗....嗓音暗哑又粘稠。
他已没了半点底气。
泪珠晶莹剔透,清晰倒映着她的脸,还有她的吃惊。
沈妆儿视线顺着泪珠落在他双手,泪珠在他手背化开,将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与老茧给印得越发清晰。
沈妆儿吓住了。
这些年他如同孤狼一般,埋身朝政,踽踽独行,夜里被前世的梦折磨,醒来随手一摸,指尖搓出的只是空空落落的空虚与荒芜。
他已做好被她拒绝的准备,不成想这些年默默的守望,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的模样太脆弱了,脆弱到令沈妆儿心疼,她直起身,拥住他,浅浅啄了下他眉心,我愿意的,孩子也愿意....*除夕这一晚,朱谦将沈妆儿迎入皇宫。
这场婚礼简单却郑重。
由礼部尚书顾尽忠与翰林院掌院两位老臣,领着朱谦亲自祭拜天地,并在太庙祝祷。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帝后婚宴。
除了文武重臣,便是沈家亲戚故旧。
宴席摆在乾清宫,朱谦一身绛红帝王冕服端坐蟠龙宝座,不怒自威,细看,俊脸微微泛了些红色,眼底隐隐翻腾着些许悸动,幸在这身冕服过于庄重将他心中的澎湃给压了下去。
沈妆儿则穿戴红领深青翟衣,头戴九龙九凤点翠珠冠,华丽炫目,雍容无极。
底下三十多位肱骨大臣觥筹交错,言笑晏晏,隔着一片红色碧纱橱,则是姻亲女眷的席位,大家显然没有以往宫宴那般拘束,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二人视线在这片喧嚣里交汇,凝视,仿佛拉丝一般,难舍难分。
倒在人群里一身玄色衮服的太上皇,扬起袖子,指了指龙座上的二人,嫌弃地啧啧嘴,礼官何在?快些将二人送去洞房,莫在这碍眼...众臣笑作一团。
顾尽忠捋须笑得更加忘形,招呼两门侍郎牵引帝后回坤宁宫,帝后大婚,皇后又有孕在身,双喜临门,他这个礼部尚书算是交差了,自然是心情舒畅,早喝了个酩酊大醉。
不仅如此,朝臣一个个跑至顾尽忠跟前与他敬酒,庆祝他多年夙愿达成。
太上皇在一旁瞅着就不痛快了,这到底是谁儿子成亲,谁的儿媳妇过门?你这老混不吝的,抢朕的风头?跌跌撞撞站起来,一脚对准顾尽忠的屁股,将他掀了个底朝天。
顾尽忠也不恼,爬起来扭头对着太上皇冷嘲热讽,哟,太上皇还晓得这是自家儿媳儿子?当初若不是您松口,将皇后遣回沈家,如今孩子都能满地跑了...有您这么当爹的吗?两个人原本就是幼时好友,常日厮打在一处,如今太上皇退居玉熙宫,没了皇帝这层身份,顾尽忠也不顾忌了,不仅拽住太上皇的袖子,还满面通红招呼其他臣子来帮忙,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这位不是高兴做公爹么?快来给他灌酒!也不知谁起的头,众人七手八脚围过来,太上皇好歹上过战场厮杀过敌将,喝了酒越发疯魔,竟是一人独战诸位老臣,不消片刻,殿中泱泱倒了一片。
太上皇枕着顾尽忠的胸膛,一条腿搭在信国公胳膊上。
双眼昏发望天,朕在琢磨着该给这嫡孙取个啥名呢?众臣没了平日的顾虑,七嘴八舌献计。
给未来的小太子准备了一箩筐吉祥喜庆的字眼。
乾清宫的热闹传去了坤宁宫。
重新装饰一新的椒房内,身着大红丝绸寝衣的沈妆儿伸脚撩了撩朱谦的腿腹,怎么洗了这么久?朱谦换上明黄的寝衣爬上龙塌,凑近沈妆儿跟前,将滑落的被褥往她身上裹好,小心冻着...对她的挑衅无动于衷。
太上皇定了什么名字?孩儿是男是女未知,他们急着取名作甚?朱谦吹了案头的宫灯,只留下一对红烛,龙帐垂下,蒙蒙浓浓的光泽在帐内流动。
朱谦将她的人连同被褥裹在怀里,你乏了一日,早些睡...沈妆儿没有困意,就想与他说话,脸翻转过来,一下触到了他掌心。
朱谦愣了,仿佛是被小鸟啄了一下,发烫似的抬开手,脸上依然保持镇定,怎么了?不想睡...无辜地眨眨眼。
乌黑的眼珠满是水雾,在缱绻的夜色里,如荡开的一湖春水。
朱谦喉咙发紧,默默盯了她片刻。
上回她这般说时,闹了他许久,他最终服侍得她妥妥帖帖方肯睡觉。
她想要,那就给她。
好...眼见朱谦将她从被褥里剥出来,那熟悉的动作又跃然眼前时,沈妆儿惊得连忙按住他,将那双手给掰出来往上摊开,螓首塞入他脖颈下,顶住他下颚。
我不是这个意思...闷闷的如蚊子似的。
朱谦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弯了弯唇,可以睡了吗?待怀里呼吸声渐而平稳,朱谦阖上眼重重呼了一口气,将自己被褥掀开一角,让冷风灌入,平复下燥热的身体。
接下来的日子就更苦了。
肚皮见长,渐渐圆鼓鼓的,每夜均要顶着他胸膛或小腹,膈得他难受。
偏偏沈妆儿怀了孩子后,越发娇气,回回闹腾许久才肯睡。
月份大了,孩子在肚子里翻滚,越发睡不着,她抱着高高隆起的肚子,靠在引枕张望黑漆漆的窗,等着天亮。
好在朱谦耐心,熟悉了这个孩子的秉性,总能轻轻抚着肚皮,安抚孩子,等孩子睡下了,沈妆儿也恹恹地陷入被褥里,补个觉。
若非亲身经历,哪里晓得女人怀孕这么辛苦。
也侧面说明,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怕是不省心。
以至于在沈妆儿生产当月,阖宫严阵以待,太医院所有太医几乎都坐镇坤宁宫,朱谦本人更是日夜守着,须臾不离。
可巧,他还料错了,孩子出生竟十分顺利,头胎只耗了四个时辰就将他生了下来。
果然是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朱谦小心翼翼将软乎乎的儿子抱在怀里,凑过去让沈妆儿瞧,沈妆儿虚弱地睁开眼,孩子眉眼与梦里那个孩子依稀相似,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还真没断错。
孩子果然随同她一道重生了。
月子一过,一场雨下来,秋寒不期而至。
迫不及待换下薄薄的夏衫,穿上秋衣,裹着一件杏黄的绸衫将窗户推开,露出一院夏翠秋黄交融的好景来。
如帘似烟的雨幕,朝宫墙尽头铺去,他立在雨雾里,携满身霁月风光踏来。
一如初见时,眉眼清隽如画,清华无双。
来到窗外,来到她面前,从身后举出一朵晚荷,晚荷粉嫩,盈盈辍在枝头,香气沁鼻,她仿佛闻到了邬堡西侧连片荷田的鲜活气。
忍不住抬目,眸翼似蝶蛹掠过繁华宫殿,破茧而出,跃去那漫山遍野的秋林,想必那宜州定是波上寒烟翠,康衢日月明。
作者有话说:番外不定时更,大家一定要先看标题决定订不订阅。
有帝后日常,孩子日常,其他配角交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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