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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2025-03-22 06:41:31

回公主府的一路, 迟兮瑶的心情都是很低沉的。

每次想到英国公府这些乌烟瘴气的烂事,都叫人心烦。

英国公如今回了京,却并未在京中任职, 整日里赋闲在家,招猫逗狗。

迟兮瑶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要从公主府出嫁的,如今英国公回来了, 倒是有些难办了。

回公主府的路上, 她想了又想,总该要想个法子, 把这些事给处理了。

这一年的春日雨水格外的多, 暮春时节便更是多雨。

临近清明, 更是接连三五日都未见天晴。

清明一过, 礼部便领了皇后的懿旨,代崔珝下聘放大定。

原本按规矩是要送去英国公府的, 但是崔珝提前同礼部打了招呼,这聘礼就直接送去了公主府。

礼部派来唱名的内侍都有十位,从清晨便开始, 一直唱到了临近傍晚时分。

几位内侍的嗓子都干了,中途又换了一拨人。

看热闹的百姓也换了一拨又一拨, 却不见聘礼送完。

直至临近傍晚,这流水般的聘礼才算完全送进公主府。

公主府的院子里, 被摆得满满当当, 连落脚的地方都要没有了。

因着是崔珝的婚事, 是以皇帝和皇后破格按照亲王成亲的仪制替崔珝准备了一份, 而崔珝自己自己也添了一份, 足足有一百八十抬。

案例本朝皇子公主成亲, 聘礼和嫁妆也不过一百八十八抬。

如今这样一弄, 崔珝给迟兮瑶的聘礼,竟比太子大婚还要多了一百抬。

但也没人敢置喙什么,毕竟是定北侯的婚事,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哪敢说三道四。

崔珝便是将整个定北侯府都搬来送去迟兮瑶,也没人敢有意见。

不过这流水般的聘礼送进了公主府。

可让迟老夫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她看着英国公府早已亏空了的帐面,又派人去打听了一下礼部送去公主府的聘礼。

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迟老夫人与柳姨娘一合计,决心近日就将迟兮芸的亲事也定下来。

他们瞄准了林家。

林家累世公卿,簪璎世家,家底自然丰厚。

且林府家训,未及四十无所出,不得纳妾,倒是个好去处。

而如今的林府,只有一位嫡小姐与一位嫡公子,迟兮芸若真是嫁过去,便是未来的林府当家主母。

届时便是执掌中聩,稍稍做些手脚,从林府的帐面上弄些钱财贴布英国公府,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们俩这样合计着,便将此事说于英国公听。

英国公经不住柳姨娘和迟老夫人的双重诱惑,便也觉得此事可行。

隔天就兴高采烈地约林大人去酒楼吃酒,提及了安排迟兮芸与林子舒相看之事。

林大人在酒楼中顾及同僚之谊,并未满口拒绝,但也并未答应。

回府之后,他便将此事,像说笑话一般,说于林夫人听。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好事的丫鬟一个传一个,竟将此事,传成了板上钉钉。

没多久,整个林府便都知道了,明日少爷要与英国公府的二小姐相看。

听到这个消息时,林清茹正与林子舒在凉亭中下棋。

她看着林子舒那种比女人还好看的脸,满脸都是招蜂引蝶四个字,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掀了棋盘。

林子舒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收拾散落一地的棋子,一边解释:定是下人们听错了,父亲并未与我说过此事。

林清茹并不想听他的解释,今年春日,林子舒相看了一个又一个女娘,都快把京城中待字闺中的女娘全都看了个遍了。

你就那么急?就这么想成亲?连迟府那个庶女都不放过?她是个什么人你难道不了解?你若真是与她成了,我便一拳砸死自己。

也好过日后受她的气!越说越气,林清茹干脆一甩衣袖,从凉亭中离开直奔公主府去了。

这些日子,为着林子舒四处相看的事,她已经闹了好些次离家出走了。

林府的小厮看见她又要深夜出门,都有些司空见惯了,也为阻拦,直接就给她开了门。

她赶到公主府时迟兮瑶已经睡下,奈何林清茹正在气头上,怎么也不肯就寝。

迟兮瑶拿她没办法,只得又起了身,穿了件单薄的春衫,便同林清茹一起坐在了廊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一会儿天。

夜深人静,迟兮瑶困的不行,眼皮子一直打架。

可林清茹却十分清醒,总觉得只坐在廊下说话不解气,拉着迟兮瑶便翻墙出了府。

两人很快便在街头随意寻到了一处酒楼,迟兮瑶不善饮酒,但见到林清茹今日似乎真的非常不开心,也只能舍命陪君子,连着喝了好些清酒。

月色如水,酒楼里满是深夜出门寻欢作乐的男子。

直到隔壁响起了些暧昧旖旎的声响,迟兮瑶才渐渐发觉了不对劲。

他们今日胡乱闯入的酒楼,似乎不是普通的酒楼。

迟兮瑶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不少。

她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林清茹则醉得更严重了些,听到隔壁的声音,她竟胡乱发脾气,伸手将隔间的墙板砸的砰砰乱响。

隔壁的声音渐渐停息,像是被林清茹乱了好事。

有男子低沉咒骂的声音传来。

林清茹叉着腰,举着酒杯,隔着墙壁,与一墙之隔的男子对骂。

一旁的迟兮瑶拦都拦不住。

对骂的男子很快就落于下风,林清茹巧舌如簧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狠狠出了口恶气。

可气是出了,祸也闯了。

隔壁的男子气急败坏,扬言要过来废了他们。

迟兮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拉住喝得酩酊大醉的林清茹,往窗边撤去。

不多时,隔壁便传来了开门声,以及脚踏地板发出了吱呀作响声。

迟兮瑶所在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她搂着林清茹,闭上了眼睛。

想象之中的怒骂声迟迟未来,迟兮瑶微微睁开了眼睛,朝着门口望去。

崔珝?她竟在门口看见了崔珝,这让她又惊又喜又疑惑。

崔珝从外走了进来,又转身将门带上了。

是我。

他似乎喝了些酒,但并未喝醉,此刻面颊微红,步履却很稳健,不显凌乱。

迟兮瑶下意识的便往他的身边走了几步,闻见了他身上的薄酒气息,迟兮瑶略微皱了皱眉。

这么晚了,崔珝怎么会在这?刚刚刚在隔壁的人,莫不会就是他?想到这,迟兮瑶的心沉了下来。

她方才明明听见隔壁,是一对欢好的男女。

她自然是相信崔珝的,他定然不是那种会寻花问柳之人。

可是,这就更解释不通,崔珝怎会深夜不归,来喝花酒了。

迟兮瑶有些乱,她摇了摇脑袋。

崔珝一把扶住了她的脑袋,低声问道:喝酒了?她在他的手心里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急地解释道:没喝多少,一点点。

崔珝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只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

两个人都喝了点酒,呼吸之间,都带着些酒气。

屋内烛光熠熠,两人彼此对望,却都久久无声。

迟兮瑶在心里敲起了鼓。

崔珝扶着她脑袋的手一直未曾放下过。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一直这样站着吗?站一晚上吗?她微微动了一下脑袋,将半边脑袋在崔珝的手心蹭了蹭。

这几杯清酒并不足以让她喝醉,可此刻,她好像觉得自己醉了。

迟兮瑶眨巴着眼睛,望着崔珝,睫毛上还挂着些水汽,迷迷蒙蒙的,像初生的小鹿一般。

你今晚,怎么会在这?崔珝仍旧捧着她的脑袋,问道。

迟兮瑶垂眸,不敢直视崔珝。

清茹想喝酒,就出来了。

好。

崔珝放下了迟兮瑶的脑袋,转而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两人仍旧没有挪位置,还是相互对望地站着。

夜风很凉,透过窗户吹了进来。

迟兮瑶穿得单薄,此刻被风一吹,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两个人站得极近,微凉的夜风一吹,淡淡的酒气混着屋内暧昧的熏香气息,熏得迟兮瑶有些发怔。

她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崔珝,便见崔珝也正低着头看着她。

月色之下,微醺的崔珝格外撩人。

迟兮瑶鬼使神差地伸出了空着的小手,搭在了崔珝的腰上。

刚刚触及到崔珝的腰带,她便清醒了过来,想立马将手收回来。

但已经晚了,崔珝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

然后用力一带,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迟兮瑶猛地一下扑进了崔珝的怀里,鼻腔之中也全是他身上的皂荚气息。

她微微扭扭了身子,却不敢推开崔珝。

按理说,他们连聘礼都已经下过了,只是抱一下,应当不算不合规矩吧。

想到这,迟兮瑶很快就将自己说服了。

她的小手,一寸一寸地接近,而后轻轻揽上了崔珝的腰。

隔间的门又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迟兮瑶吓得连忙松开了崔珝,想往外撤。

却被崔珝紧紧搂住了腰身,动弹不得,不必理会他。

迟兮瑶害羞地将脸埋进了崔珝怀中,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来人并未多留,抱起昏睡在一旁的林清茹,便撤了出去。

待人离开,声音停息,迟兮瑶才从崔珝的怀中露出了半个脑袋,眨巴着眼睛又问道:崔将军,今夜怎会在此?崔珝看着她,解释道:是公事。

这里不安全,鱼龙混杂,以后郡主还是不要来了。

他这么说,她便信了,点着头,又摇了摇头。

不来了,不来了。

就在这时,隔间的门又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伴随着吱呀作响的门声,还有一道成年男子沙哑的嗓音。

将军,我听林子舒说您在隔壁同小女娘搂搂抱抱!您学的也太快了!您完全没必要来这花楼学!您英明神武无师自通,来这跟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学,简直是暴殄天物。

要不咱们明晚换个地方,换个刺激点的地方?还不知道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蹄上的副将,一进门,便屁啦啪啦说了一通。

迟兮瑶缓缓抬起了头,有些幽怨地看向崔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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