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兮瑶歪了歪脑袋, 笑弯了眼睛。
侯爷真厉害!原来被小姑娘夸奖,是这样的感觉啊!崔珝的心间,像灌了股蜜一样的甜。
他一瞬间就理解了, 为什么三皇子总说府里的哪个侍妾都不舍得丢下。
崔珝坐得更端正了些,还随手抖了抖衣袍。
身居庙堂之上,自然是须多体恤民情。
他转了转手中的香囊, 学着往日上朝时, 那些酸溜溜的文官的话。
此刻拿来用,格外得心应手。
嗯!迟兮瑶郑重地点了点头, 以示认同。
侯爷不光在战场上用兵如神, 在京城官场也能做得风生水起。
侯爷可真厉害。
迟兮瑶毫不吝啬对于崔珝的夸奖, 又补充了一句。
侯爷是我见过的, 做官最厉害的将军。
崔珝轻咳了一声,思索着下一句该说些什么, 生怕自己在迟兮瑶心中的高大形象被破坏。
嗯!对于郡主对我的认可,我也给予认可。
想了半天,崔珝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原本还有好些话要说的迟兮瑶, 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她哽了哽,没再接着说下去了。
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
这是正常的吗?这样的对话,应该出现在一对已经订婚了的男女身上吗?一直躲在暗处负责保护迟兮瑶的暗卫憋笑差点憋出了内伤。
马车渐渐驶向公主府, 长街上华灯初上, 已近夜幕降临。
迟兮瑶拍了半天马屁, 现下索性不拍了, 小手一摊, 伸到了崔珝面前。
把上次的彩绳还我。
转了一圈, 还是为了来讨要彩绳。
崔珝蹙了蹙眉, 刚刚还似蜜泡般的心情,突然就抑郁了。
女人的嘴,果然也是骗人的鬼。
公主府刚好到了,崔珝假意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连车凳都没有用,直接跳下了马车。
而后站在公主府门口,负手而立。
生怕迟兮瑶跑下来,抢走他的彩绳。
迟兮瑶气鼓鼓下了车,一溜烟跑进了公主府,连个眼风都没留给崔珝。
这一日,整天提心吊胆地害怕惹恼郡主的崔侯爷,莫名其妙,又把人给得罪了。
他挠着脑袋,满头雾水的回了府,连夜又唤来了几位狗头军师。
几人在凉亭内又是一番彻夜详谈,轮番献计。
暮春之初,夜晚仍旧寒凉,崔珝却像是不怕冷一般,只穿了件薄衫。
几位陪同的副将半夜里冻得直打哆嗦,不由得感叹,还是崔将军身强体壮。
林子舒轻轻拢了拢身上的外袍,一语中的:他哪里是不怕冷,分明是怕衣服穿多了别人便看不见他腰间的新香囊、腕上的新手绳。
瞧瞧,这像话么,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说话说得好好的要撸撸袖管,扭扭手腕,甚至还不停地撩起外袍,让人看看他的腰。
这个样子要是上了战场,林子舒都怕崔珝在砍下敌将首级之前,要先给人家看看自己手腕上的小彩绳。
听到有人提起,憋了一夜的崔珝终是憋不住了。
他抬了抬手,状似无意地将手腕往前伸了伸,又往两边摆了摆。
我说不要,她非要给我系上。
女人真是麻烦。
就是喜欢送些小玩意儿。
这撒谎不打草稿的本事,崔将军倒是无师自通。
躲在暗处的暗卫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一边这样说着,他又站起了身,好像坐久了腰椎不舒服一样,掀了掀外袍,扭动了几下腰身。
这时,几位粗线条的副将才看清楚,崔珝的腰间,挂这个丑丑的香囊。
深紫色的锦锻材质,上面用金丝彩线绣了两只鹌鹑?还是鸭子?他不说,大家也不敢问,但也确实是看不出来是什么。
你们看看,我昨日不过随口提了一句。
郡主就连夜给我做了个香囊。
女儿家,就是喜欢做这些事情。
他摘下了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哟,这香囊还是薄荷味儿的,倒是提神醒脑,适合本将军。
几个副将互相对望一眼,通过彼此眼睑下因为熬夜而生出的乌青,都看到了不值得几个大字。
他们原以为,将军连夜唤他们来,当真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了。
原来,只是想炫耀。
几个副将一下子就蔫了,神情倦怠,眼神涣散。
将军,若无其他事,末将想先回去了。
我家娘子爱吃早市上的热豆花,我正好现在买了送去。
成亲一个月,还未牵过娘子手的副将捂着心口,心痛说道。
侯爷,我也先回去了。
我家娘子还在娘家未归,我得去把她接回来了。
成亲还没几日就将娘子气回了娘家的副将揉着乌黑的眼圈,哀求。
将军,我娘今日不是很舒服,我回去陪她。
至今未婚,相看无数场也没能找到娘子的副将欲哭无泪地说道。
林子舒拍了拍崔珝的肩膀:侯爷,你已经很会了。
不用学了。
定北侯崔珝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把他们骗到崔府来,羞辱一下而已。
几个副将耷拉着脑袋,出了崔府大门。
────崔珝进了礼部的第二日,便被委以重任,负责监督内务府送来礼部的花草盆栽。
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即将到来,礼部和内务府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
如今,只剩下千秋宴当日所需的鲜花盆栽并未落实到位。
原本这事年年都是由内务府督办的,可是今年内务府大臣犯了事,这些东西便都交由礼部督办了。
千秋宴上每年所用鲜花都有登记造册,年年都需在前一年的基础上有所创新。
所以这活看着轻松,其实也头疼。
办得好,是本分。
办不好,掉脑袋。
礼部的人一合计,干脆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崔珝。
崔珝不知其中的关键,也没多说什么,便接了下来。
后面一连数日,崔珝明着办着礼部的事,暗里地又在调查着烟云坊的案子。
忙得焦头烂额。
而另一边,英国公府也没闲着。
眼见着迟兮瑶婚期将近,柳姨娘和迟兮芸轮番上阵,又哭又闹地逼着英国公去给迟兮芸找夫家。
英国公在京城本就是个笑话,根本没几个人拿他当回事,更别提迟兮芸还是个庶出。
是以迟兮芸倒是相看了几户人家,却没一个有下文的。
眼看着皇后的千秋宴马上就要到了,英国公府又把眼睛盯到了宫里。
建宁大长公主接到暗探传来的消息时,迟兮瑶正点着灯坐在她的身旁绣手帕。
她也没有多想,直接将信件又递给了迟兮瑶。
瑶瑶,若是英国公府没了,你会难过吗?迟兮瑶看着手中的信件,字字句句,都让她心惊。
她原以为柳姨娘和迟兮芸不过是嫌贫爱富贪慕虚荣而已,哪曾想,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他们做这些事,又何尝考虑过我?何尝想过哥哥?一想到至今下落不明的迟沐炀,她的心就阵阵发紧,揪心般的痛。
即便没了英国公府,我与哥哥有祖母您的庇护,也会一生无忧。
而且,这英国公府本来也就不把我和哥哥当成自己人。
迟兮瑶目光坚定,没有任何犹豫。
祖孙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对彼此点了点头。
如果英国公府的这把火迟早要烧起来,那么他们不介意添上一把干柴。
既然要烧,那便烧得更旺一些吧。
十日之后,便是皇后的千秋宴。
如今的陛下深情,后宫中只有一后二妃,还都是当年陛下还未即位时在王府的老人。
自陛下即位后,这十几年来,后宫再未添过新人。
如今已经成年的几位皇子之中,除了三皇子是由贵妃林氏所出,其余三位皇子皆由皇后所出。
帝后和睦情深,也是大梁之福。
是以,每年的千秋节,皇帝都格外重视,礼部和内务府提前三个月便会开始着手准备。
晚上在宫中举办的千秋宴声势浩大,一点也逊色于万寿节。
当晚,京城中的官员和家眷都会应邀入宫,适龄子女也会随着父母一同进宫参宴。
英国公府往年陪同英国公出席的都是名义上的英国公夫人裴氏,而柳姨娘纵使是再得宠,毕竟是个妾室,自然是没有机会参与如此重要的场合的。
可今年却是不一样了,裴氏被废,英国公竟带着柳姨娘和迟兮芸出席了千秋宴。
英国公当年养外室,宠妾灭妻的事可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如今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将小妾带到了皇后的千秋宴上,也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真的没脑子。
帝后和睦,最是痛恨大臣们宠妾灭妻,后宫嫔妃也皆对皇后敬重有加。
也不知道他带个小妾庶女出席,是想膈应谁。
满京城的达官显贵看见了英国公府的做法,皆是会心一笑。
他们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英国公府。
迟兮瑶并未与英国公府坐在一起,而是陪着建宁大长公主,坐在了宴席的前列。
崔珝作为皇后的养子,自然也坐在了前列。
自打英国公府的人到来,他听见大臣们私下里的窃窃私语,便隐隐有些不悦。
宴会还未开始,帝后还没出席。
崔珝干脆大大方方地搬了自己面前的桌案和蒲垫,挤到了迟兮瑶的身边。
迟兮瑶看着抱着个桌案像个小狗一般朝自己跑来的崔珝,又扭头看了看四周,见众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她,迟兮瑶尴尬地想找个缝钻进去。
他们的婚期就在下个月了。
倒也,不必如此心急吧。
在场众人也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崔珝竟还有如此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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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众人:恋爱脑真可怕赶快离他远一点并不觉得自己恋爱脑,还觉得自己啥也不会什么都要学习的崔珝,摸了摸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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