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章

2025-03-22 06:41:31

随着他的手指翻阅避火图册的动作, 迟兮瑶的心跳漏了半拍。

顾不得其他,她一个箭步飞了过去,扑在了崔珝身上, 双手紧紧捂住了图册上的画面。

不许看!把眼睛给我闭上!她说得又急又快,还带着几分凶狠。

怕她突然冲过来重心不稳摔倒,崔珝单手搂住了她的腰。

迟兮瑶越是这样说, 崔珝便越是好奇。

搂着她的手并未松下, 倒是高高抬起了拿着图册的另一只手,然后仰着头, 看了看。

迟兮瑶跳了起来, 捂住了他的眼睛。

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拉扯之间她原本就松开了的领口, 敞得更大了些。

夏日衣衫单薄,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 让崔珝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红着耳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将图册还给了迟兮瑶。

迟兮瑶拿到了图册, 慌忙藏到了怀中,紧紧地抱住, 生怕再被他夺了过去。

真是要死了要死了,早不来晚不来,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跑来了。

迟兮瑶捂着图册, 心虚地抬头朝崔珝看了一眼, 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怕他再待下去, 还要抢她的图册, 迟兮瑶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快走吧, 我要睡了!她此刻满脑子都是不能让崔珝看见图册上的内容, 甚至来不及思考崔珝怎么会深夜来她房里。

边说,她边抱着册子,站到了离床榻更近一点的地方,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指了指床榻:真的,我马上就睡了。

崔珝看了看她紧紧抱在怀中的避火图册,眸色亮了亮,微微弯起了眼角。

其实他刚刚早就已经看到了,姿势虽然有些不雅又奇特,但确实画的挺好。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他不觉得有什么可躲着藏着的。

崔珝往前走了两步,将迟兮瑶卧房的窗户关上了半扇:好,我即刻就走,夜里虽然有些热,但郡主也不要一直敞开窗户,下半夜风大,或许会着凉。

他啰啰嗦嗦的样子,像极了老爷爷。

好,我等会就把窗户全都关上!迟兮瑶趁崔珝不注意,将册子塞到了枕下。

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她又催促了一遍。

郡主其实不必躲躲藏藏,有些特殊爱好,我也是能理解的。

崔珝已经到走了窗前,正准备翻身而出,半个身子已经踏出了窗外,我不比读书人,总将就礼仪体统。

在我这里,郡主开心,比一切都重要。

听到他这样说,迟兮瑶瞪大了眼睛?她做了什么?让他误会了吗?怎么就特殊爱好了?怎么就不顾礼仪体统了?崔珝今夜突然不顾男女大防来她闺房,就是来骂她的?迟兮瑶突然就来气了,她唰得一下站起了身,冲到了窗边,卯足劲将崔珝另外半个身子,推了出去。

而后恶狠狠地关上了窗户。

她气得不行,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隔着窗户,她问道:崔将军是何意思?可是觉得我轻浮浪荡了?还是觉得我恬不知耻?你若真是觉得我这般不堪,这门婚事,大可以作废不算!崔珝莫名其妙被推下了窗,又被她一顿嘟囔,此刻站在窗外,看着烛火投射过来的影子,迟兮瑶正抖着肩,好似在哭。

他突然慌了: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错话了,请郡主勿怪。

不怪才有鬼呢!迟兮瑶嘭得一声,将窗户又打开了,朝着崔珝的方向,丢了只杯盏,被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你以后别来我这!她又气鼓鼓地关上了窗子,飞奔上了床榻,用被子蒙住了头。

而后又是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迟兮瑶盯着乌青的双眼去给建宁请安,还被建宁打趣了一番,追着问她是不是连夜又研究了一番避火图册。

迟兮瑶一个头两个大,回了卧房便立马将册子塞进了摆放衣物的箱子最底层,生怕再被人拿出来。

但是没隔几日,那老檀木的箱子便被管事着人给抬走了。

说是婚期定的太急,好些东西没来得及全部备好,如今发现嫁妆少了一个箱子,怕再去新做来不及且新箱子有异味不适宜摆放衣物,是以便来迟兮瑶房里直接拿了个不常用的。

橘若看着摆在最里头的木箱,也觉得估计用不上,便让人搬走了,一时忙昏了头,也忘记跟迟兮瑶说。

迟兮瑶自从那日看避火图册被崔珝当场抓住,又羞又愤,接连十几天都未曾出过公主府。

而崔珝也因为公务,忙了好些日子,一时半刻也未再来找过她。

两人这一次倒是隔了好些天没再见面。

再后来,便是婚期临近,新婚男女不宜见面了。

五月初二,宜嫁娶,上上大吉。

这正是崔珝盯着钦天监连夜为他们推算出来的成亲吉日。

这段时间,崔珝虽人在礼部,但心却仍旧在廷尉府,明里暗里地又查到了不少官员的私密之事,连北戎的暗探都多抓了不少。

大约是人逢喜事,做事都顺畅了很多。

他这次的大婚典礼帝后也都交与礼部全权办理了。

而他本人又正好在礼部任职,礼部负责这场婚事的主要官员,一有时间就往他身边钻,事无巨细都要亲自向他请教,唯恐有一点纰漏,惹这位贵人的不满。

不知不觉中,竟全程参与了自己的婚礼筹备。

崔珝自然忙的晕头转向。

五月初一,崔府在管家的打理下,早已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象征着大喜的正红色几乎铺满了整个崔府。

原本崔珝今日还有事情要忙,但一想到明日便该要去公主府迎亲了,怕自己的没有准备好或是出了什么差池,他早早便推了事情,提早下值,天还未黑,便回了府。

往日里崔珝审起犯人都是没日没夜的,今日竟还提前走了,恐怕是急着回家成亲。

几名下属心知肚明,却也不敢当面笑话他,只能憋着笑等他走后才哄得一声笑出了声。

入夜,崔府仍旧忙忙碌碌,下人们都在管家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崔珝迟迟不能入眠,不知为何,这次他竟比要开拔出征前还要紧张几分。

他望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又看了看天边高悬的月亮。

突然怅惋道:似乎没了围墙,她倒是没来过了。

还不如不砸。

随从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误以为他是想把墙再砌上,这刚砸完又砌上,着实折腾了些吧。

侯爷,可是要连夜把墙再砌上?崔珝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了院子中。

他负手而立,气宇轩昂,眉眼之间带了股英气,整个人如月下光华,熠熠生辉。

第二日一早,迟兮瑶还未睡醒,便被丫鬟嬷嬷门拉起来梳妆打扮了。

她与英国公府交恶,那边近来又出了不少幺蛾子的事,迟老夫人便告病卧床不起了。

只有英国公带着一名新纳的妾室,来了公主府。

与公主府人人都喜气洋洋满脸笑容的模样不同,英国公仿佛是有人欠了他几百两黄金似的,拉着个老脸,端坐在大厅的罗汉椅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好似不是嫁女儿,而是办丧事似的。

尽是晦气。

就连公主府的丫鬟们看见他这副模样,都忍不住想骂上两句。

知晓内情的仆人老妈子也都议论纷纷,满院子前来观礼的宾客都不曾拿正眼瞧过英国公。

他做的那些烂事,满京城也都传遍了。

是以,今日来观礼的宾客和公主府的仆人,皆都有些心疼迟兮瑶,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父亲。

迟兮瑶在卧房梳妆,并未留意到外面的动静,只觉得院子里吵吵闹闹似乎都在议论着什么。

就在众人唏嘘迟兮瑶脱胎的不好,摊上了个拎不清的父亲时,外头一个梳着双刀髻的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不得了了,姑爷的迎亲队伍,已经过了朱雀桥了。

眼下才刚刚辰时,这新姑爷也未免太急了些吧。

这是天还没亮就出发了呀!原本还在唏嘘的众人,此刻听到这话,又纷纷艳羡起来。

看来定北侯,相当满意这门亲事,连迎亲都如此积极。

替迟兮瑶梳头的老嬷嬷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手中的步骤。

迟兮瑶听在耳中,心里原本的紧张忐忑不安之情,也都舒缓了好多。

她原本并不奢求什么真挚美满的爱情,陛下赐婚,她又觉得崔珝是个好人,说嫁便也就嫁了。

可如今看了,崔珝还是顾及她的,在于她的。

能做到这样,她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因为崔珝是皇后的养子,那便与半个皇子一般。

此次礼部为迟兮瑶准备的婚服,也格外隆重,雍容华贵且繁复。

里里外外,竟套了五六层衣物。

婚服外袍有三尺长的拖地裙尾,整个外袍皆用金丝线缝制,上面绣着大红描金的并蒂莲、鸳鸯还有好些大团锦簇的牡丹花。

衣裙层层叠叠,还配有玉饰。

凤冠更是精致,上头点缀的宝石皆是精品,熠熠生辉,华贵的叫人瞠目结舌,挪不开眼。

便是做太子妃的婚服,也是做得的。

迟兮瑶穿着这一身婚服,都觉得有些僭越了。

这一身打扮完毕,迟兮瑶连站起身都困难,需得由人搀扶着。

她走得极缓慢,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这一身昂贵的婚服给弄皱了。

是以,从闺房行至院子这一小段路,迟兮瑶边走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

大梁的规矩里,新婚女娘出阁前先得拜别高堂,必要时还得哭上一哭。

可迟兮瑶对着英国公这张脸,哪里哭的出来。

这可把她给愁坏了。

也急坏了早就等在门口的崔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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