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露见老爷子准备推辞,忙收敛了心神,笑着摇头道:不碍,这值当什么,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没得为着守着个死物件而误了人的,如今情况不太乐观,这样大家心里安心些,靖阳回来我也好有个交代,爹就当是成全您儿子的一片孝心吧,就放心收下吧,再说了这是我的心意,原哥儿那还有呢,哥哥们也不是外人。
老爷子见她态度坚决,知道是不会收回了,也就只得先收下了,不过这情还是要三个儿子记下的,此时他还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佛牌日后还救了老大一命,也就更加的看重儿媳了。
不过这些还没发生,此时老爷子虽知道这东西难得,也还没到了无价之宝的地步,也就笑着收回道:也好,自家人也就不客套了,反而显得生疏,对了,原哥儿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桐山书院里的人老忠亲王还是不敢动的,在一个那里的护卫还是很好的,我也已经派人暗中护着了。
柳露本是担心弟弟的,可耿靖阳不在家,也就拖了下来,本来还准备给老爷子说说,没想到她还没说,老爷子已经帮她安排好了,不觉红了眼眶,忍了会,才缓缓地道:谢谢爹。
老爷子只当没见着柳露的红眼眶,笑呵呵地道:好了,事情就这么办,我们家只做到这些也就够了,其他的有别人呢,你安心家里有我呢,你看好了宝丫就行了。
说完起身走了,不过他这话却是说早了。
日后家里外头还多亏了这个他该护着的儿媳的。
他们这处散了,可被他们多次惦记的老和尚那里的事才刚开始。
禅房里,檀香袅绕,一时幽静的仿若没有人声。
老和尚想着老耿头送来的信,心里是暖暖的感动,暗道。
他怕是知道了整个的计划了吧,可即便如此,还仍想着我这老家伙的安危和心情,有友如此夫复何求呀,想着不觉就是一叹,这悠悠的一声,彷如魔咒瞬间打破了这一室的凝固。
只听得一声嗤笑。
也紧着从房间的一角传了出来,还是上次的那个玄公公,只见他嘴角含着笑从屋子的后头转了出来,这会要是柳露在的话,不愁要翻白眼。
这老和尚可真够鬼的,寺院多隐蔽的一场所,他竟然还又置了处密室,不过她现在不在,自然翻不成白眼了。
老和尚听了这声,眼皮都没撩一下,轻轻地扣了下木几,淡淡地道:我这样为难,你很开心。
只这一句。
玄公公知道这老小子生气了,忙讪讪地轻咳了声,缓步盘坐到他的对面,轻声道:你何必为难,我们这样可不就是为了他老耿,只有经历了这次的危机。
皇上才能真的放心,这次事情太大,一着不慎就是灭亡呀。
这话,老和尚信的,不为了这,他又何苦拖了这文家演了这一场戏,若是单为了文氏,他有的是办法解决了,如今他那寺里的客院处还埋着个老忠亲王的钉子,他可是等着看这老狐狸如何出手呢,想到这他的眼神突然就暗了,想打他的主意,这老忠亲王看来是聪明过头了。
玄公公说完,见老和尚眯着眼,表情很是阴沉,不觉暗道,这要是被那些个信徒看见,可得大失所望了,这本该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还有这狠辣的表情,不觉看着看着就又嗤笑了起来,他可是不怕老和尚发飙,很是敲了下桌子,继续说道:你别给我露这脸色,老耿可不傻,我看不仅不傻还很是精明呢,你上次不是给他透过点子底了吗,可见他变色了?如今他能给你报了信,可见是觉得这样与他与你与我们那位主子都好。
说完停了一歇,叹气道:老耿与我们那位主子是什么关系,什么交情,你可别跟着瞎担心徒惹笑话了。
老和尚被他这一闹,心情好多了,他其实明白,怕是有些事皇上如此安排,还是本着护着老耿的意思在里头,毕竟耿家这媳妇来头不明,虽说上次自己相过,不会生异心,可变数就是变数,在这档口,他耿家一家除了老三其他人可都在为皇上做着事,还是紧要的事,万一这媳妇子出了岔子,别说朝局变化,就是老耿日后也万难见皇上一面了,为着大家好,如今这样最为稳妥。
遂看了眼玄公公,问道:你来,为了这?说着敲了敲桌子上的信。
玄公公看了眼信,摇了摇头道:不是,你别多想,皇上也没疑心老耿,还有他家那新娶的四媳妇,皇上也没太过在意,只是此次行的事不仅惊而且很是险,不能出了一点点的万一,才行的这步转移老忠王视线的棋,虽算是瞒着老耿的,可这会子怕是老耿也猜着了,今儿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皇上让我问你,可算着了这次他家老四在外头行事的卦,是凶是吉?皇上极为不放心,所有的事可就单等着他那处的回音了。
老和尚为这事,早就算过了,初时耿家四小子还没成亲那会就为皇上算过今年动手可顺利的卦,当时算出很是不吉,他建议了皇上别急,再等等,可后来皇上因为恭王爷同老忠亲王的私下走动,又急了,让他再给算算,这一次,他不仅算出了变数,还看到了因这变数而产生的可行的希望,所以皇上动了,先是寻找到了有用的名册和地图,后老耿的到来,让自己找到了柳露,再后来汇报给了皇上,也就有了后头这一系列的布置。
想到这,老和尚看了看眼前的玄公公,嗤笑道:没算,如今在问他此行的凶吉,可没什么意义,有他媳妇的鸿运福星在,作为她相公的耿家老四,可是不会有事,你就直接这么回了皇上就好。
不过这次老四那里的变数不大,大的是京里,我算出京里近期有大变动,你让皇上小心些,耿家我还是瞒着,不过他家媳妇不会有问题,这点我担保。
老和尚之所以心里过不去,是因为他算出不仅其他人会受了柳露的惠泽,自己也能受到,这如何不叫他觉得有愧了。
玄公公抿了口茶,顿了顿,没来得及感叹这茶水好,就叹气道:好,想来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了,这事了了,我都想休息了,但愿一切顺利,我这老骨头还能如常来见你。
老方丈听他这么说,抬眼看着他道:我观你面相可是福寿相,想死怕是不能,不过事了后,倒是可以想着闲闲了,到那时你日日来陪我,也是可以的。
正事说完,玄公公也来了兴致,笑着看了眼杯子里的茶,调侃道:我往常来,你可没拿这好茶招待我,可见你以前可是唬弄我呢,今儿为着个老耿倒是舍得了。
老和尚听他这么说,倒是乐了,使坏道:这茶今儿是悟善上错了,按着我可是不会给你喝,我自己个还没几两呢,如何舍得给你喝,日后你若是还想喝怕是不能了。
玄公公只是见茶好,说着玩罢了,被他这一说倒是诧异了,忙又端了起来,细品了品,不错,是好茶,好似他还品不出是哪里的茶,不觉大奇,忙放下茶盏,砸吧砸吧舌头,拿眼瞥着老方丈,问道:说吧,谁送你的,捂得这么严实,这可不像你的做派。
老方丈见自己个的茶能吊着了这老货的口,倒是心里舒坦了,要知道就玄公公那品味堪比皇上了,喝的茶叶没有最好的只有更好的,这一下子老和尚傲娇了,让你每次给我送点子好茶来,就拽的跟什么似的,如今也有你不知道的了,看着某人拿眼瞥着自己,他倒是没多矫情,笑着道:这可是老耿家那儿媳妇送来了,你看我得了人家这么好的茶,岂不是要亏心吗,我们这可算是骗人家小姑娘我们做事呢。
玄公公听了不觉眼一眯,嗤道:你自己个亏心吧,我可是没支使人家孩子,你这趟该愧疚,谁让你行公事时徇私了,看这次事了后,老耿有得来揪你的胡子了。
老和尚听了不觉一滞,讪笑道:这不单单为了我的私心,这文家不就是送过去让老耿起疑的吗,一来可以帮我护住了文家,二来有什么不对劲,他不是好来个将计就计吗,最危险的人我可是留下了,不然那次文氏去耿家,那人还准备跟着一起去伺候呢,若不是我说这院子得给文氏留着,她在耿家怕是住不长,那人能乐意留下?听了这话,玄公公不觉大皱起眉头,很是不屑地道:也就是你,慈悲不慈悲的,我看你那徒弟就不是个好的,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何苦为着个名利,连你这师傅都能出卖了,估计他是不打算将你看在眼里了,你还这么宝贝他,我看那就是个二货,有你罩着不比他这么铤而走险强,这回你护住了他,下次呢?老和尚听了一叹,他同玄公公算是至交了,也就不在乎露了自己个的丑了,苦笑了下道:只这一次了,没有下回。
玄公公听了不信,很是斜了眼老和尚,嗤笑道:真的,我看你未必,到时他哭一哭,求一求,估计你又得管了起来,你这人有点不好,就是优柔寡断。
说到这越发地不放心了,激他道:你可别忘了,这后头还有个因他带来的钉子呢。
说完用手抹了抹脖子。
☆、第二五零章 所得所失他这样说,老和尚知道这是老友担心自己,遂笑着一叹道:不会了,这次他确实是寒了我的心,这么些年,我虽然没怎么助过他,可总是给了他不少的便利,谁知他心大了,耳根子又软听不得人挑唆,才走到了今天。
不过想来这回栽了跟头,后头大概是不会再犯了,往后我不管他,相应的他也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没人去挖坑埋他,日子还是能好过的,我是不会再操心了,这场因果到此也就算是了结了。
如果这显宗没有出卖他,日后他还是不好不管他的,如今真可以算是两清了。
玄公公听了这敞亮话,知道老和尚是下定决心了,不觉松了口气,他最是看不上老和尚这点,总是算着啥子因果,行事上就有点滞涩,如今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是下了狠心了,不过这慈悲心估计也被那混小子伤透了,不觉为着老和尚心里很是憋了口气,不过话说到这,他也不好在追了,再好的朋友,有些事,也只能是点到为止的。
想到这,玄公公不由得记起刚才说到的那位后院的钉子,遂眯了眼,表情阴狠地道:后面那人,可有人看着?老和尚点头道:这事,你别烦,我心里有数,不会这么便宜了他们,居然想着挖我的墙角,就得看看自己个是什么斤两,我老人家也不是泥塑的。
玄公公听了,知道他这是有打算了,不过还是怕他碍着出家人的身份不好出手,正色说道:有什么不好办的。
不用自己扛着,有我呢,我可是不怕啥子因果的,那人可是想着要你命呢。
你可别不当回事。
老和尚听了这话,心里熨帖,知道老友们都顾着自己。
老耿如此,眼前这老家伙也是如此,遂笑着道:好了,我知道,你快回吧,出来也有会子了,怕是皇上该等着了。
话,还是刚才那话,你让皇上布置当心点,我估摸着有动静也就在这几日了。
说完,又想了想道:等会我给你点子老四媳妇送的茶。
你这就算是得了人孩子的礼了,回话时婉转点。
玄公公被他这一说,弄得哭笑不得,很是敲了下桌子,嗤笑道:你这人,真是不能给你点子好颜色,被你这一弄,搞得我就是为了贪她点子茶叶才想着说好话的,被老耿知道。
我可就不用见人了,好了,不跟你这老货多说了,这茶还真别说,特别,喝着甘醇清香。
不过你别给我,等下次来了你再泡给我喝就算是我得了礼了,我拿回去不像。
这话点到为止,意思老和尚一听就明白。
他这一说,老和尚确实回过味来,不觉有点讪然,是呀,这宫里还住着个皇上呢,没得他一大内的公公喝的茶比皇上还好的,他这一给,不是给人招祸吗,遂不好意思地道:好了,这回算是我说错话了,下次来我给你赔罪。
俩人话算是说完了,这回玄公公来是走的密道,这回去自然不用人送,只见他起了身,对老和尚点头道:好了,我走了,你自己个多注意,此时是非常时期,你可别出了差错。
说完也不等老和尚说话,就又转进了刚来时的那处密道。
老和尚也没说话,只看着他进了密室,就又摸着佛珠,念起了经文。
被两处人马担心记挂着的耿某人,此时还真不大不小的遇到了难处。
李白鑫很是头疼地走到耿靖阳的身边,伸脚踢了踢蹲在地上的某人,不满地道:你还要看多久,那些药丸可是支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他们自从出发就一直被人跟踪,后来转了个弯以为不会再出现什么情况了,所以快马加鞭的往晋北赶,谁知路上赶的急,又被另一拨北上的敌人发现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可这些人一但怀疑就开始了无休止的追杀,亏得他们人多分散开来,他们这一路才总算是到了河中蒲,可没容他们喘口气,就发现这里林深茂密瘴气毒虫比想象的还多,先前配置的药丸已经不多了,再走不出去等待他们可是不妙的结局。
李白鑫跟这聒噪,惹的邱武有点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这位爷一路上吵死了,爷正忙着他又开始闹腾了,也不知是谁非得跟来的,虽然他帮了不少忙,可是这么吵爷,他还是有点生气的。
遂生硬地道:李爷,我们爷正忙着呢,您可别扰了他,不然就更慢了。
正好耿靖阳完事,瞪了邱武一眼,嗔道:说什么呢,一点规矩也没有。
邱武很是委屈地低下头退到一旁不说话了。
见他老实了,耿靖阳不由得叹气,不过事急,他也顾不上说什么了,对一旁的李白鑫道:你也是的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说完从怀里拿出个锦袋丢给他。
李白鑫接过打开一看,是一颗颗小药丸,他忙拿了一颗出来,闻了闻,激动地道:这是解毒丸,可是怎么有几味药我闻不出来呀,这谁做的,比我那个药可是好了不止十倍了。
耿靖阳瞧都没瞧他,只淡淡地道:你管谁做得,有的用就行了,我刚才看了,这里其实是个迷阵,怪不得我们总在这里头转悠。
他在门派里是学过阵法的,不过只是皮毛,好在自打柳露开始对术法之类的感兴趣,总是拿不会的来问他,他也就学了些。
想到这,不由得就想起了家中的媳妇,心里酸疼酸疼的想得紧,这种感觉他以往从未有过,但是他一点也不排斥,还很是享受,不过这会可不是想媳妇的时候,遂转了头不让旁人发现他的不寻常。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李白鑫也没在意,这会事急,他还是知道的,忙放下手中的袋子,想了想道:这里离图上标的地方还有多远?邱武忙将背包里的图拿出来,递给耿靖阳,打开了图,三人都围拢着看了起来,耿靖阳点了点地图上圈起来的地方,又指了指离它最近的山头,说道:这里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距离那处只一道岗了,不过这最后一道关卡肯定是最难过的,那里守卫肯定很严。
李白鑫看看地图,又抬眼往前方看了看,觉得师弟的话很对,他虽然胡闹,可这些轻重还是知道的,忙道:这是肯定的,不过也别怕,这阵法我不太行,可毒什么的我可是比你了解些,这样你我在一处也就不怕了,更何况你师兄的功夫还是可以的。
说着说着他这又自夸上了。
可耿靖阳没被他的说辞开颜,皱了眉头道:我们现在也就十几个人,其中还有受伤不能动的三人,这三人要留在这里,还要多留一个人护着,那就只有不到十个人了,师兄,我打算留下你。
说完定定地看着他。
听了这话,李白鑫马上跳脚道:不行,我来就是为了看戏的,可不是给人当老妈子的,你另选了个,再说了我的功夫可是比他们强多了,不带我去可是你的损失。
知他说是故意这么说,耿靖阳很是不赞成地摇头道:你不是我们的人,没必要去冒险,即使师傅知道了,也不会让你去的,想想师妹。
如今为了留下他,耿靖阳也用上了苦情了。
李白鑫可不管这些,来之前师父可是交代他好好地帮着师弟的,不过想到师妹他恍惚了一下,可想着师弟的安危,他又坚定地道:你别说这些,师父老早就说了,让我这次好好地帮着你,反正我是不会丢下你的,再说了若是被师妹知道我做了孬种,可是会看不起我的,你可别害我呀,到时师妹不理我,可有你好瞧的。
耿靖阳被他说的没法,他们师兄弟打小的感情,若是换了他,此时也是会选择护着师兄的,再一个他自己绝对不会有危险这话,他也不好对师兄说,只得想着算了到时有事,自己多护着他点吧,不让他去,看来是不成了,遂点了点头严肃地道:有些话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只是你坚持,我也就只得说了,皇上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扫了这处,京里只等着我们的讯号就可以动手了,我们虽然只是探路,动手的是紧跟在我们后面的督军府的亲兵,可是危险还是很大的,师兄我不想你有危险,你不是暗卫里的人,不必要这样。
没等说完,李白鑫立马道:这有什么,我的轻功可是老好的,最不济我跑的可是比你们快。
听他这话,别说耿靖阳鄙视了,连着邱武也是白了他一眼,心想爷这师兄可真是不靠谱,不过鄙视归鄙视,他到时若是真如此,耿靖阳也算是放心了,不觉地点头道:也好,那里有些东西是必须我们先督军府亲兵一步拿到手的,皇上最信得过的可是我们这些人,这就更要快,到时没有策应情况必定十分的危急,你能跑就跑吧,这样我也安心些。
李荃鑫听了,没觉得讽刺脸红,知道师弟这是掏心窝的话,忙收起了嬉皮,第一次正色地对耿靖阳道:师弟,你不必如此,你在哪我就在哪,没有抛下你的说法,再说了想想我们的出处,这世上还没有青云门的正规门人这么不战而逃的,我可不能开了这先例,那也忒没面子了,叫你哥哥我日后如何混。
即使正色,这李子师兄说话用词还是如此滴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