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员呆在原地,搞不明白纪总这是闹哪样。
纪随舟笑着说:走啊。
大忠小陆张方和办事员同时回神儿,跟着纪随舟到了食堂,看着纪随舟嘴角带笑地打饭、找坐、吃饭,从来没有这么行云流水过。
他们互相对视,用眼神示意对方询问原因。
四个人眼神交锋了片刻,大忠败下阵来,唤:老大。
嗯?纪随舟心情愉快地应。
大忠试探着问:又有大订单了?没有。
纪随舟回答。
大忠瞒一眼纪随舟的脸色,确定老大不会摆脸色的,于是大着胆子,接着问:私人问题?嗯。
纪随舟喝了一口粥,点头。
大忠小心翼翼地问:是——纪随舟坦坦荡荡地说:是你嫂子寄信过来了。
大忠看向小陆张方和办事员,办事员着实没有想到纪总这么看中家庭,大忠小陆和张方三人又是惊讶,南湘居然给老大写信,南湘的信居然可以令老大这么开心,南湘……他们虽然对南湘改观了,可是不知道南湘的能量这么大,可以令老大这么开心。
他们一顿饭是吃的好奇满满。
纪随舟却是吃的心情愉快,一整天心情都不错。
将所有工作都安排妥当之后,他坐到四人寝室的书桌前,从一本书中抽出一封信。
这一封信是他昨天刚写,内容和前面两封是一模一样,他是怕南湘没有收到,一直误会他和李云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打算将这封信寄到水湾村村委会的。
结果今天南湘的信到了。
书中南湘说收到他的两封信了,所以这封信就没有用了,重新拿出南湘的回信,再次阅读,都是一些家里的事情,公粮交了,皮皮糖糖又胖了五两,最重要的是南湘说答应和他好好过日子了,他嘴角扬起的笑意就没有淡过。
他控制不住拿起笔继续写信,才刚写出南湘两个字,就觉得这个两个字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令他心里荡起圈圈涟漪,又难以平抚。
他突然将笔放下,将信纸信封全部放到抽屉,锁起来,接着起身朝外面走,迎面看见大忠。
老大,去哪儿?大忠问。
打电话。
往哪儿打?水湾村。
纪随舟直接来到办公室里,拨通了水湾村村委会的电话,很礼貌地和村长寒暄两句,然后说找南湘。
好,我去喊南湘,你把电话挂了,一会儿再打过来,电话费贵。
村长好心提醒纪随舟。
可是纪随舟太想南湘他们了,想要早点听到母子三人的声音,于是说:不用挂,没事儿的,村长麻烦你了。
村长叹息一声,就去喊南湘。
纪随舟握着听筒听彼端动静,不一会儿,就传了南湘母子三人的声音,他立刻凝神细听。
妈妈,系我爸爸打电话鸭!糖糖说。
对呀。
南湘回答。
爸爸找妈妈、找糖糖、找皮皮。
皮皮说。
是呀。
南湘回答。
妈妈,我和爸爸讲电话。
糖糖说。
好,你讲你讲。
南湘笑。
纪随舟听的笑了,眉眼间都是温柔。
记忽然一个小奶腔在耳边清晰响起:爸爸!诶!糖糖!纪随舟温柔地应。
你带话话里辽。
糖糖跟着南湘天天去县城,知道了这个沟通工具是电话,不是盒盒了,所以开始喊它为话话。
是啊,糖糖想爸爸吗?纪随舟笑着问。
糖糖软软地说:想爸爸,糖糖想爸爸、想、哭!纪随舟听懂糖糖说的话,问:糖糖想爸爸都想哭了?嗯!糖糖哭辽。
听着小女儿的声音和小女儿说的话,纪随舟心又酸又软。
糖糖奶声奶气地说明:我哭小声,小声,就呜呜,然后然后妈妈喂我饭饭,我和哥哥和球球和浩浩,去看看咩咩,咩咩稀饭我。
纪随舟问:你去浩浩家看羊了?不系浩浩家,系村长家。
喔,是村长家的羊。
还有居居。
猪猪。
嗯,小居居,撞银。
纪随舟笑着陪糖糖说了一会儿,又和皮皮说,终于忍不住开口对皮皮说:皮皮,把电话给妈妈,爸爸和妈妈说话,好吗?皮皮很乖巧地说:好,妈妈,爸爸说他想和你讲电话。
纪随舟不知道南湘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他听到南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山间的清泉一般悦耳,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强自镇定说:南湘,你的信我收到了。
嗯。
南湘应。
纪随舟有些紧张地问:你说,愿意和我好好过日子?是真的吗?是真的。
南湘应。
纪随舟低头笑了,笑声很低,却很好听。
南湘也低头,嘴角浮出笑意。
两个人暂时都没有说话,情绪却像是对接上一样,心底都生了欢喜,纪随舟说:嗯,那我会尽快回南州。
别!南湘赶紧阻止。
怎么了?纪随舟心头一紧。
工作要紧,现在社会日新月异,大家都在努力奋斗,不要因为我们,错过一些机会,以后会后悔。
南湘知道这个年代是国家刚刚起步,各行各业都在积蓄力量准备腾飞,纪随舟要是现在回来,会错过很多机会。
纪随舟笑了:我知道,对我来说,你们更重要,不过,你放心,我会平衡好的。
嗯。
南湘相信纪随舟可以平衡。
纪随舟又唤一声:南湘。
这两个字叫出利落,又有淡淡的回甘。
嗯?南湘应。
纪随舟说:我继续给你写信。
南湘回答:我给你回信。
纪随舟笑,挂上电话后,他坐在办公桌前,止不住的开心,好像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世界都变得异常美好。
他忍不住侧首看向南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心里想的还是南湘和两个孩子,抬手将办公室的灯按亮,开始工作。
与此同时南湘也在工作,她画出了多套秋冬季节的衣服,还特意给皮皮糖糖各做了两套。
她把一切修饰好了之后,躺在床上,回想起和纪随舟的通话,其实他们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两个之间亲近了很多,每个字都有一种妙不可言的记美好。
她嘴角含笑地翻个身,看到睡熟的皮皮糖糖,挨个亲一下他们的小脸,忽然间想到那天晚上纪随舟亲吻她,后知后觉地觉得害羞与激动,心里也想纪随舟早点回来。
她下意识地侧首,向北方看去。
直到疲倦她才入睡。
第二天她依旧带着皮皮糖糖去县城,路上遇到很多去县城的商贩村民之类的,十分热闹,从他们谈话中得知,大部分人的麦子已经种下了,农民的农忙基本上过去了,所以上县城的人多了起来。
他们到县城的时候,道道大路都是熙熙攘攘的,卖鸡蛋的,卖大米的,卖麻花的,卖花生的,烤地瓜的等等都出现了,吆喝声此起彼伏,处处都是烟火气息。
皮皮糖糖都忍不住感慨:哇,好多银鸭。
南湘虽然已经从梅红梅那里学会了骑自行车载两个孩子,她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穿梭,赶紧下了自行车,推着两个孩子朝一湘制衣店走。
路上遇到不少孩子前来买文具,看小孩子们也快开学了,好在给华老师做的校服昨天就打包好了,不会耽误华老师他们使用。
结果她心里想什么就来什么,她刚把皮皮糖糖送给正在后院包饺子的汪氏,华老师就过来拿一百套校服,付清了尾款六百五十块钱。
平时梅红梅元丽看到南湘一下收入十块钱以上都会开心,此时南湘收到六百五十块钱,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
南湘纳闷地问:你们怎么了?梅红梅反问:什么怎么了?你们好像不太开心?元丽实话实说:是对面太讨厌了。
南湘抬眸瞅一眼对面,问:怎么了?梅红梅说:那边也搞什么开业大酬宾,所有东西都是八折,现在他们家的拉链针线都比我们便宜,而且这都开业七八天了吧,还在大酬宾,酬个没完没了了。
元丽回答:嗯。
梅红梅不满地说:还有,他们从沪市那边弄来很多沪市时髦的衣服,挂在店里吸引人注意。
元丽补充:听客人说,他们还下乡吆喝,所以很多村里人都直接跑他们制衣店去。
梅红梅说:他们是真的想饿死县城其他家制衣店啊。
元丽点头:我们店里人少了很多。
南湘侧首大方一笑说:可是我们的钱没少赚啊。
梅红梅元丽都惊讶地看向南湘。
南湘走到她的缝纫机前,将旁边的衣服送到针下,脚下熟练地踩了一阵,剪掉线头,才对梅红梅二人说:他们做这么多,可能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呢。
梅红梅元丽不解。
南湘站起身,脱掉身上的外套,穿上刚刚做好的大衣,然后看向梅红梅元丽,笑着问:这件衣服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