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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2025-03-22 06:42:16

翌日,沈柔醒来后,一动不动呆呆望着床帐。

卫景朝坐在身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变傻了不成?沈柔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落到他脸上和干净清爽的下巴上,昨夜的癫狂疯了似的涌入脑海。

她抬手捂住眼睛,白皙柔嫩的脸颊泛起红晕,红的像是要烧起来。

卫景朝轻笑着去拉她的手。

沈柔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道:你怎么还没走?卫景朝无奈,我这就走了,你这样,今天是不打算见我了?沈柔翻过身,不高兴地看着他,你……你以后不要那样……卫景朝慢条斯理地问了句:为什么不要?不舒服吗?我看你挺喜欢的,差点给我淹死……沈柔整个人都像是煮熟的虾仁,红着脸蜷缩起来,又羞又恼,没什么底气地斥责:你闭嘴。

卫景朝扶起她,揉揉她柔软的腰,笑道:好了,圣人都说,食色,性也,实在不必害羞。

沈柔将脑袋埋进他怀里,哼哼道:反正,以后不许了。

卫景朝答应下来,又使劲揉揉她的脑袋,吃饭吧,该饿坏了。

他陪着沈柔吃了早饭,就马上换了官袍往军营去,走之前对沈柔道:等我回来,晚上带你出去。

沈柔乖乖点头。

等他走后,便任劳任怨地爬起来,往书房去,继续自己的大业。

这话本子她并不打算写太长,所以推进的非常快。

柳玉姬决心替父从军,女扮男装瞒过征兵的百夫长,改名柳及,跟着进了北境大军。

柳玉姬识文断字,颇有文采,见地不凡,主管林校尉见她写的一手好字,便将她提到身边做文书。

当日,新任的大将军上任,听诸将述职时,认为林校尉的述职文书写的极好,问过后得知是柳及所写,便将他提拔到将军府做文书。

沈柔看着自己写的东西,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将书稿撕了个粉碎。

这样不行,不能只想着让柳玉姬和大将军谈情说爱。

感情只是一个调剂品,让这个故事不显得那么无趣,但也不能通篇只写情爱。

最要紧的,是通过柳玉姬的嘴,看清楚这北疆军营中的勾心斗角。

她叹口气,重写这个剧情。

柳玉姬进了军营,因为身材瘦小,性格文弱,被同伙欺负,抢走了所有的食物,第一天就饿着肚子入睡。

她去找百夫长做主,结果却挨了一顿骂。

柳玉姬这才知道,抢她东西的那个人,是地主的儿子,家里塞了钱,所以百夫长对他百般照顾。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那个同伙继续抢她的晚饭。

柳玉姬夜夜饥饿入眠,心知这样不行,生出给自己找个靠山的心思。

她将目光,放在了林校尉身上。

林校尉是她作为小兵时,能够接触到的最大的官,只有为他所用,才能摆脱这些人的欺辱。

于是,在林校尉前来视察时,她特意流露出自己的才学。

在林校尉询问时,特意强调自己读过书,识文断字。

军中一向缺文书,刘校尉见她的确才学不俗,于是将她提到身边,做了文书。

她有了靠山,回头痛痛快快收拾了那个同伙和百夫长,剧情进入第一个小高潮。

可是,想象中平安平静的生活并未到来,有更惊险的未来在等待着她。

沈柔放下笔,低头数数,今天足足写了二十页纸,真是收获颇丰。

只是手腕酸疼的厉害,她甩了甩手,深深叹口气,觉得卫景朝应该付钱给她。

毕竟,像她这样敬业的幕僚,已经很少见了。

待到晚上卫景朝回府时,她将手臂递过去,搁在他腿上,眼巴巴望着他。

卫景朝不解地看向她。

沈柔仰着头,软软道:我手腕疼,你给我揉揉。

卫景朝长指摸上她的腕骨,蹙眉道:怎么回事?摔着了?写字写的。

沈柔抿唇,我今天写了二十多页,手都要累断了。

卫景朝手一顿,抬眼看她,你急什么?又不是这两日就要用。

沈柔撇嘴,把手抽回来揣进怀里,不高兴道:我给你干活,你还凶我!卫景朝无奈叹口气,我是怕你累着了,知不知道好歹,傻子。

他将沈柔的手拉过来,认真揉搓了许久。

沈柔盯着他认真的眉眼,突然收起所有的刺,乖乖道:我知道了。

她突然这样乖顺,像是一只收起来爪尖的小猫,卫景朝的心软了软,摇头道:你啊。

沈柔靠在他胸前,另一只手揪着他衣衫上的刺绣,娇娇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吗?什么时候去?卫景朝低眉问:手还疼不疼?不疼现在就去。

沈柔忙道:不疼了。

卫景朝拎起一旁衣架上的披风,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牵着她的手,缓步往外走。

院内没有停马车,只有侍卫牵着卫景朝的马,等在一旁。

沈柔眨眨眼,语气里有一丝兴奋:骑马出去?卫景朝嗯了一声,抱着她上了马。

他也没让旁人跟着,只陆黎带了两个侍卫,远远缀着,也不打扰他们。

沈柔靠在他胸前,格外高兴。

一路上兴高采烈,小嘴叭叭个不停。

卫景朝只拿披风将她裹的更严实,温和地看着她。

走到半途,沈柔才想起来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卫景朝闻言嗤笑:现在问,晚了吧?把你拉去卖掉。

沈柔却一点不怕,仰着下巴,高高兴兴道:你舍得卖了我吗?把我卖了,你去哪找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卫景朝笑了声,腾出一只手捏捏她的脸:大言不惭。

到一处山岗上时,卫景朝勒紧缰绳,抱着她下来。

沈柔跺了跺脚,环顾四周,惊叹一声,好美。

正是冬日,凉州城不见半点绿意,漫天的黄沙蔓延到天边,空旷辽阔。

漫无边际的黄沙上,高悬着一轮明月,温柔月光笼罩着凉州的城楼。

沈柔的心情突然变得极好,蹦起来搂住卫景朝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开心道:这里好美,我好喜欢。

卫景朝抱着她不让她掉下去,慢慢道:我特意找人打听的,一猜便知,你肯定喜欢。

他知道,昨夜惹了她不开心,所以想法子哄她高兴。

想来想去,只觉她一个人在家中太久了,该出来走走看看。

果然,她真的很开心。

沈柔从他怀里跳下来,蹲在地上,抓了一把黄沙,往山岗下抛去。

看着那把沙子很快被山风吹散,突然笑了。

卫景朝温声问:笑什么?沈柔仰着脑袋,眼睛里像是有星星,我不告诉你。

卫景朝捏捏她的脸,没再追问。

沈柔低下头,看着地上被风吹的平整的沙子,忽然从旁边捡了根树枝,在沙上画了几笔。

卫景朝揉了把她的脑袋,亦不顾形象地与她蹲在一起,问:在画什么?沈柔答:不要问,你自己看嘛。

她画技了得,寥寥几笔,勾勒出一马两人的身影。

那高头大马神骏非常,坐在前面的姑娘梳着温柔的发髻,漂亮的裙子像是仙女,身后的男人身姿挺拔,手里握着缰绳,正垂眸看着怀里的姑娘。

她笔触温柔,哪怕是在沙上作画,仍能看出其中的情意。

若不是暗暗藏了情爱在里头,技艺再高超的画师,也画不出这样温柔的图。

卫景朝的心倏然剧烈跳动,一股子涩意涌上心头。

有那么一刻,他在想,若是能不叫她伤心,便是此生不成婚,是不是也行?可这片刻心动,终究是敌不过理智作祟。

他无声叹息,什么话都没说。

沈柔仰脸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天真和愉快,好像没有任何烦心事。

她高高兴兴问:我画的好不好?卫景朝点头:很好。

他握住沈柔的手,裹在掌心里暖着,慢慢道:画的很好。

沈柔笑起来。

她的开心这样简单,只要他用心的哄一哄,只要他认真的夸一夸,就能开心的弯起眼睛。

哪怕是小孩,也没有这么好哄的。

卫景朝侧头避开她的目光。

可她哪里算得上好哄。

刚进鹿鸣苑时,那个看似乖巧其实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他可还没忘掉。

如今这样快乐,不过是因为他。

因为她喜欢他。

所以只要是他说的话,她听了,就觉得开心。

沈柔的情爱,如此的炙热真诚,如此的显而易见。

让他不由得自行惭秽。

卫景朝拿起树枝,亦在沙上画了几笔。

他手下,跃然出现一个姑娘,披散着长发,俯在案前写字,可能是有些苦恼,就咬着笔头。

沈柔记得,这是之前在鹿鸣苑时,她有一次写戏文,为一个词陷入茫然时,他进来了。

没想到,他竟还记得。

沈柔抿唇,小声埋怨道:你就记得我的丑态。

她平常那么好看,他一样不画,偏偏画这个,真是……真是够烦人的。

她嘴里说着烦人,可眼睛里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卫景朝抛下树枝,道:等回家,给你画了挂卧室里,让你好好看。

沈柔呆了一下,马上道:不许。

卫景朝侧目:为什么不许?她抿唇:因为不好看,要画就画个漂亮的,不要这个。

卫景朝随口哄道:柔儿怎么样都漂亮,淡妆浓抹总相宜。

沈柔哑然,一张小脸,慢慢泛上红晕。

半晌后,慢慢低下头,小声嘟囔:随便你。

卫景朝没忍住轻笑。

换来沈柔轻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