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室一厅的高级病房, 塞下这些人绰绰有余。
简槐也住院一天了,屋子里冷冷清清,连一束花都没有。
都怪我!光记得买水果了, 忘记带花了。
导演把果盆放在桌上。
不用。
简槐也面色阴沉的在那坐了许久, 总算开口说话了。
除非是时小姐给我送的。
江水流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病人就应该少说话。
沈丞川以一种相仿的神情,一同望向简槐也。
简槐也毫不退让, 用那张冰冷的脸挤出一个假笑。
怎么?今天这么多人大老远的过来, 不就是来看我的?你们连病人的愿望都不满足?江水流和沈丞川同时皱眉,一脸寒霜, 目光透着鄙夷。
晏殊禾一般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
可这三个男人,让他讨厌的程度真是旗鼓相当。
他犹豫一会, 一时不知要将矛头对准谁。
战火扩大。
火药味连几米外都闻得到。
导演颤颤巍巍的想出来主持局面, 又怕被误伤。
他悄悄的瞥了一眼时悦。
时悦撕了一张白纸, 纤细的手指翻飞, 折了朵纸花递给简槐也。
好家伙,所有人瞬间安静了。
简槐也看着手掌里的纸花,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小心翼翼的笑容。
怎么只有简槐也这小子有, 我也想要。
晏殊禾不满。
他腿断了。
时悦言简意赅。
晏殊禾:我也断了。
导演扫了眼晏殊禾好好的两条腿, 没忍住开口问, 哪条腿?……【晏殊禾一脸想揍导演的表情。
】【现在,压力到了晏殊禾这边。
】晏殊禾俊脸黑得像一块煤炭, 还想再纠缠时。
时悦:十万一朵。
所有卡被冻结了的晏殊禾:……富有的江水流摸摸了银行卡, 镇定的问, 我可以买吗?沈丞川侧眸看了眼江水流, 心说, 你还挺会见缝插针?我能拿东西换吗?没等时悦回答, 晏殊禾在身上摸出一个白银的胸针,放在桌上。
这是我们晏家的家徽,市场价不止十万。
我先拿这个抵,到时候会亲自来时小姐这赎回来。
那一枚白金胸针,外边围着一层烫金,制作工艺精致,像古典又昂贵的艺术品。
实际上,这也是肉眼可见的昂贵。
就换一个纸花?时悦问。
晏殊禾双手撑在桌前,直勾勾的盯着时悦,恣意又嚣张的挑了下眉。
当然。
【??好家伙,这都拿来抵押,他妈不揍他吗?】【我看他妈比他更喜欢时悦。
】【晏殊禾好拼啊。
】简槐也看不下去了,嘲讽道。
晏殊禾你是狗吧?看到别人有了,非得眼巴巴的凑上去?那你是什么?断了条腿的狗?晏殊禾反唇相讥。
滚出我的病房!你家的?简槐也冷笑,呵,我家的。
晏殊禾立马改口,切。
无耻的资本家。
……简槐也都无语了,你自己不是吗?我已经改头换面了,改过自新了。
晏殊禾往时悦那边靠了靠,一本正经。
以后我坚决站在人民大众的那一边。
【几天不见,晏殊禾变聪明了。
】【年轻就是好啊!这两个人都好肆意啊。
】【对。
江水流和沈丞川站在旁边,一脸看小屁孩的表情。
】窗外是黑压压的天空,整栋楼,只有这一间病房里亮着灯。
欢笑声和雀跃的交谈声传到走廊,美好的不真切。
每当有护士经过门外,都会好奇的望向屋内。
有人匆匆穿过走廊,在简槐也门口停下敲门。
少爷。
简槐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眯起眼睛,进来吧。
很抱歉打扰了。
衣冠楚楚的男人脸上没有丝毫歉意,只是冷静的说,老爷马上就要到了。
简槐也没说话,微微垂下头,阴影笼罩了大半张脸。
方才轻松欢快的气氛,忽然间变得奇怪起来,导演很会看脸色,立马找借口,带着这一大帮人离开病房。
白炽灯打在纯白的房间里,空气间都是消毒室的味道。
刚才的欢声笑语仿佛只是一场梦,简槐也又再度变成了那个苍白压抑的少年。
你就不能让他晚点来吗?真是让人作呕。
简槐也毫不客气,发出尖锐的笑声。
我好不容易有些开心的时候,他就过来恶心我。
果然,我就不应该回来。
助理笔直的站在旁边,笑容纹丝不动。
您也不是小孩子了。
他只是这样说。
沉默在病房内漫延。
此时,刚出了走廊的时悦被人喊住。
你是时悦?带着单边眼镜的简父打量着时悦,目光从上到下。
时悦:你好。
我儿子好像很喜欢你。
时悦看着他,笑了笑,喜欢我的人太多了,不知道你儿子是哪位。
?这回答完全在简父的意料之外,但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又恢复到高傲且威严的模样。
时悦身旁的几个人男人,交换眼神,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冷笑。
就你也想拿捏时悦?她总是能从你意想不到的角度,怼你的哑口无言。
导演看得头都大了,连忙推着所有人往电梯里走。
直到电梯门合上。
简父还在阴阳怪气,语气不咸不淡,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但也不要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啊。
【爹味好重,熏到我了。
】【这是十几年前就移民的老企业家,真是简槐也爸爸啊?】导演:不幸中的万幸,又阻止了一场争执。
另一边,简父刚说完这句话。
走廊上的另一间电梯门打开,风德宏被助理推着出来。
刚才他没上楼,在车上休息时点开了恋综的直播。
没想到还能见到老熟人。
老熟人还敢怪声怪气的嘲讽她女儿?风德宏气不打一处来,推着轮椅就要上楼和这个老畜生干仗。
风德宏迎面一句,滚你妈的!那是老子女儿!你以为你是谁,在这甩脸子?然后又是一句,你也不看看自己,年纪一大把了,生意上生意上没起色。
就想着靠资历吓年轻人?老脸都给丢尽了你!简父被骂懵了。
这人他认识,风德宏。
可性格,他记得不是这样啊。
骂完后,风德宏转身,都没让助理动手,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走了。
?风德宏是不是被自己亲儿子气得脑子不正常。
简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儿子不是这样的。
虽然只是表面上听话,但起码在他面前规规矩矩的。
他走到简槐也的病房,推开门,迎面就被骂了一句。
谁让你过来的?滚!一个玻璃杯砸在了墙上。
要是歪一点,落在简父头上,肯定会见血。
助理早就被简槐也赶到门口。
简父严肃的问:你胡闹什么?简槐也冷笑:我让你滚!听到没有?你再不动?我就让你后悔,你信不信?……他乖乖的关上门。
怎么他儿子也不对劲了起来?国内是不是风水不好啊?... ...痛痛快快的骂完了人之后,风德宏下楼,看到时悦在等自己。
他美滋滋的上了车,竟然觉得受宠若惊。
之后几天,风德宏雷打不动的每天准时去恋综别墅。
送礼物、请客吃饭、特邀嘉宾……什么借口都用了个遍。
深夜,风德宏坐在俯览整座城市的落地窗前,手中掌握着上亿资金的流动。
他幡然醒悟。
他是老子?还是时悦是老子啊?怎么还成了他每天哄着时悦啊?!算了,不管了。
先哄着时悦回家再说!风德宏决定了。
第二天,风德宏打扮一番,正襟危坐的坐在车内,等着时悦出门。
助手端上手机,让他看一眼微博评论。
【。
风德宏是节目的特邀嘉宾吗?怎么有事没事就往这跑。
】【这是恋综吧?不是生活向综艺吧?】【人家有钱,想来节目组拿他也没办法。
】【按正常的来说,一个豪门大佬这样黏着美女,肯定涩情恶俗消息满天飞,可现在网上都好安静。
】【都是豪门了,那些yxh敢乱说吗?要吃饭的啊。
】【泪目了家人,我上班都没风德宏这么准时每天打卡。
】……风德宏:原来在别人眼里,他是这样卑微的吗?可好像,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
车内四下无言,风德宏和陪伴他多年的助理大眼瞪小眼。
风德宏放狠话。
老子今天,非得和时悦掰扯清楚,让她知道,谁才是说话好使的那个!啪得一声,车门被人拉开。
时悦带着一身夏天的热气坐下,问,怎么了?还特意喊我出来。
风德宏立马拉开保温袋,拿出一瓶冰镇的奶茶,殷勤的问。
小悦,口渴了吗?我刚才特意去买了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奶茶,叫什么……杨枝甘露还是芋泥啵啵来着?助理:……看着时悦喝奶茶,风德宏斟酌着言语问。
小悦啊。
就是说,什么时候,给你办个新闻发布会呢?爸爸年龄也大了,等不起了。
现在就想着能过一下儿女膝下承欢的日子。
时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不是已经有了吗?风之殊和风子萱,不正好一男一女?风德宏憋不住了。
他转移话题,拍着大腿问,小悦啊,你和沈丞川、风之殊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哦。
时悦吸了口奶茶,看着他,报价已经给风之殊了。
车内一片寂静。
就在助理以为风德宏要晕倒的前一秒。
时悦对着两眼翻白的风德宏缓缓吐出两个字:假的。
风德宏捂着自己胸口,面色狰狞。
你说话这大喘气,爸爸心脏不好,受不了这么刺激的。
我是完全按真的一比一复制的假报价单,神仙来了也分不清。
拿到一个那么高的底价,但是按风之殊的性格,硬着头皮贷款也要上。
时悦条理清晰。
所以,等会吧。
看风之殊的资金链什么时候暴雷,再说吧。
时悦看着风德宏,笑了笑,公司的股东们知道我是谁就行了。
置于对外的新闻发布会,没必要。
我是个实在人,不整这些虚的。
实在人。
风德宏念着这几个字,品出点了什么。
是啊。
你是不要虚名。
这还没进风家呢,房子都被你薅了好几处。
好的。
到时候爸爸会打好招呼。
风德宏擦了一把汗,不过,你真的不需要几个助理吗?爸爸可以给你推荐几个老熟人,都靠谱又能干的。
时悦没回答,只是扭头,定神盯着风德宏看了一会。
他连忙说,你放心,爸爸肯定站在你这边。
时悦知道风德宏的意思。
对于她一个没有经验的人来说,真正参与一家公司的决策,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吃力不讨好,并且很容易就造成难以弥补的过错。
最妥当的办法,就是时悦挂个虚名,手下找两、三个助理干活。
风德宏很想制造出,时悦足以和风之殊抗衡的假相。
让风之殊产生危机感。
可无论是他,还是风之殊,都知道这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风之殊再无耻,好歹也是十八岁就参与家族酒店管理的佼佼者。
一路接受最顶端的精英教育。
他这个小女儿,再优秀也就是做题家中的第一名。
又怎么能和靠资源和金钱堆出来的人比。
时悦看向窗外,想起自己还没把真报价单还给沈丞川。
沈丞川始终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态度。
甚至更真切,更坦率。
真是让人着迷啊。
有时候,时悦简直会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拿走那份报价单。
沈丞川为什么不问呢?他在想什么?还是说,他在预谋什么?时悦盯着车外炙热、灿烂的阳光想,是时候去找沈丞川了。
还有一件事……那子萱怎么办?风德宏看时悦的脸色。
风家多养一个人,少养一个人无所谓。
可你总归是要回家的。
到时候,风家小小姐的头衔只能是一个人有。
时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啊?也许风子萱不是不想离开呢?怎么可能?风德宏不相信,风子萱能坦然面对这一切。
不,或许只是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呢?她并不喜欢这个家,对吧?时悦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风德宏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可时悦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让他不由得沉思。
你们太自以为是了。
太看得起自己了。
即便没有风家这个光环又怎么样?你还真以为?我和风子萱会为了你们风家而来一场争斗吗?时悦笑着,按下车窗,忽然扭头对着窗外喊了一声。
子萱。
出门准备去相亲的风子萱扭头,惊讶的看着车内的两人。
她愣了下。
风德宏有一种偷情被抓包的既视感。
怎么办?怎么办?要一碗水端平吗?可眼下明显时悦更重要啊?他很是焦灼。
风子萱在车外犹豫了会,似乎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要上车。
她怕时悦和风德宏不高兴。
风德宏还在迟疑。
上车。
时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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