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赌誓

2025-03-25 13:22:25

会诊的大夫年纪都与刘普成差不多,围观的群众也都能喊出他们的名字,可见是这城中有名的大夫,足已担当权威也能让群众信服。

刘大夫,得罪了。

其中被称为钱大夫与黄大夫的并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神情,毕竟都是同行,遇到这种事还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而另外一个则沉着脸看上去很严肃一句话也没说。

刘普成冲他们亦是点点头。

既然大家都是大夫一起想想办法..齐悦挤过来忙说道。

三位大夫看向她面容愕然,钱大夫和黄大夫曾参与过知府公子救治,一眼就认出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另外那个大夫先开口了。

想办法?你这小娘子是说要我们帮忙治好病人么?他的声音猛地提高,喊得堂内的人都听到了。

齐悦愣了下,不太明白他这么大声说话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那到时候治好了,算着刘大夫的功劳吗?外边有人大声问道。

这话引起一片嗡嗡声。

治好了也脱不了你这庸医的罪!早干嘛去了?缠着人家不放,耽误了救治!齐悦看着这大夫一眼,明白了。

大夫贵姓?她忽的问道。

王庆春看了眼这女子,带着几分坦然。

老夫回春堂王庆春。

他答道。

齐悦哦了声。

带着几分原来是你啊的神情。

王庆春坦然接受她的注视。

旁边那两个大夫想要提醒他什么,但没来得及说,带着几分不自然,转开视线。

还是请三位看看吧。

如果还有救就救一救。

当然,如果我是我的错,我自然会领。

刘普成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两个大夫点头说道。

众人便一起向伤者安置的屋子走去。

因为是重症监护病房,虽然刚经历一场劫难,但负责病房的弟子还是一瘸一拐的捧来了盐水烧酒。

干什么?三个大夫都愣了下。

伤者重症,实行隔离,所以进去要消毒。

齐悦在后解释道。

那两个大夫迟疑一下,王庆春却嗤的一声笑了。

可笑。

他说道,推开前面的弟子。

推门就进去了。

余下的两个大夫迟疑一下,还是依言简单的擦拭一番。

多谢。

齐悦对他们说道。

不敢不敢,少夫人。

两个大夫忙还礼。

这才进去了。

因为要避嫌,千金堂的众人是不能进去的,齐悦和刘普成都留在门外。

钱大夫进去就见王庆春已经在查看病人了。

王大夫,你..嗨…这种事是不得已而为,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他低声说道。

王庆春哼了声。

钱大夫,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关系到我们永庆府所有大夫的声誉,一个庸医,无疑是害群之马,他看着这大夫说道。

一面指了指外边,你看看,那些百姓,今日咱们要是不给一个说法,因为同行而包庇的话。

想必他们不会答应。

钱大夫被他说的有些气闷。

我什么时候说包庇了?他说道。

皱眉,我是说你态度稍好点..又不是我治死人了。

我为什么还要对他态度好点?王庆春笑道。

王大夫,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个女子…黄大夫低声说道,是定西侯府的少夫人..什么?定西侯府的少夫人?王庆春被吓了一跳。

他知道这千金堂背后可能有定西侯府撑腰,但所谓的撑腰也就是背地里对官府什么打个招呼试些压力罢了,没想到这堂堂侯府的少夫人竟然亲自来了!这关系那绝对不一般了!但那又如何?他定西侯府敢向官府施压,他敢向百姓施压吗?此时百姓的情绪已经被挑动起来了,如果定西侯府敢包庇这个刘普成,只怕要掂量掂量民意。

他就不信,确认这刘普成庸医杀人,这什么定西侯少夫人还敢出面维护否?王大夫,还没看呢,别一口一个治死人..钱大夫皱眉道,万一没事死不了呢?王庆春笑了。

死不了?他一伸手指着床上躺着的伤者,你们看看,这还有救吗?钱大夫和黄大夫看去,不用诊脉,他们的脸色就沉下来了。

看着三个大夫从屋中出来,堂里堂外的人都开始挤过来。

怎么样?猎户的家属还带着希望,扑过去问道。

烂疖之症。

其中一个和另外两个对视一眼,说道,不可医治,准备后事吧。

此言一出哭声喊声顿时四起。

庸医!杀人的庸医!抵命吧!铺天盖地的叫声从门外砸进来。

这个结果其实刘普成等人已经知道了,闻言没有说什么垂下头。

庸医杀人罪?毁了刘大夫?不,绝对不可以!齐悦一直皱眉在一旁思索,此时铺天盖地的喊声打断她。

就是不可医治,也不能说是我们的错!她大声喊道。

她这句话让家属以及围观众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都这样了还狡辩!哄声四起。

这伤者本就是你们耽误了。

齐悦不理会那四起的哄声,看着那家属再次拔高声音说道,我当时要给你们治。

你不听,非要去别家治…她说到这里一停顿,对啊,你们是在别家治的。

人不行了。

才送到我们这里来的,怎么能说是我们治坏了人?她大声喊道。

家属被喊得一愣,而围观的群众也是刚刚知道还有这个事,纷纷低声询问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是我们治坏了他?王庆春问道。

齐悦转头看他。

你们?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们是我诊治的,不过后来,听说刘大夫回来了,便又不让我治了。

王庆春淡淡说道。

当时这人送来的时候已经很危重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张同喊道。

王大夫,你拍拍良心说句公道话,这本就是这伤者病情危重之故。

怎么能全怪到我们大夫身上。

钱大夫等人也是刚刚知道,看向王庆春的神情就有些凝重了。

而堂内围观的人很快把这对话传了出去,外边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我们看的时候他根本就没事。

吴山在外喊道,要是按照我们开的汤药,他现在就已经好了呢!你们说没事,我们说有事,谁都说谁有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胡三跳出来冲着吴山骂道,要我说明明是你们治坏了人,栽赃到我们千金堂!这人来的时候,已经不行。

师兄们都劝师父不要接诊,是师父不忍心看着人在眼前不治就推辞,才非要试一试,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们走!他说到最后手又指向了那些家属。

家属被他说的愣了下。

又有些心虚。

这么说的话,好像当时的确是….这一下看热闹的人都迷惑了。

到底是庸医治死还是命本该绝?谁说人不行了?明明还有救,我的汤药对症。

王庆春说道,冷笑一声,看向刘普成,刘大夫,你的治法不对吧?刘普成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听了他的话抬起头。

我…他张口。

王庆春打断他。

我方才查看伤者的伤口,明显有被刀割过,且创面比本身伤口还要大,可是你做的?他问道。

刘普成点点头。

是,他肌肉腐烂,需要清除,否则疖毒蔓延心肺…他说道。

王庆春又打断他。

疖毒之症,是该怎么样治?他问道。

刘普成被问得一愣。

用角法拔罐吸毒排脓,制生地黄、水牛角、川黄连、玄参加减清瘟败毒饮,艾灸辅之。

王庆春已经自己说道,说罢看向两外两位大夫,可是如此?的确如此,钱大夫和黄大夫点点头。

刘大夫,你是怎么治的?王庆春又看向刘普成,慢慢问道。

这是我们千金堂的秘法,凭什么告诉你。

张同说道。

王庆春哈哈笑了。

秘法?是见不得人的法子吧?他笑声一收,看着刘普成。

刘普成要开口说话,这次齐悦抢先了。

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我来告诉你。

她大声说道,先大量清水冲洗伤口,再用刀剪割去腐肉,这肉要割尽,一丝一点也不能剩下,然后熬制消毒抗菌的汤药冲洗兼服用,所以你们看到伤者的创口比原本的伤口要大了很多。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了下。

齐娘子,不关你的..刘普成反应过来,不顾搀扶就走过来,急忙忙的要喝止她。

齐悦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抬手冲护卫们做个手势。

护卫们领会,三个站过来将刘普成挡住。

哦,依少夫人的意思,这不是刘大夫的错,而是你的错?王庆春也明白了,他心中难掩震骇。

这个少夫人竟然是要拦罪在自己身上。

这他娘的千金堂是她爹开的吗?想用定西侯府来压着自己?王庆春了然的笑了,笑的很不屑。

如果只是刘普成的罪,那撑死也不过是个庸医杀人,但要是牵扯到定西侯府,那事情可不就仅仅是庸医杀人了,而是要拔高到草菅人命仗势横行等等问题上了,这跟他们这些医馆大夫们倒没什么关系,但想必那些御史言官们会很感兴趣。

他就不信一个定西侯府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大夫不顾声誉违民意而行。

反正这伤者是死在千金堂了,他说什么也不怕。

这是我教刘大夫的,但是这没有错。

齐悦纠正他。

都治死人了,还没有错?王庆春冷笑,一面冲四周的围观群众大声说道。

谁说治死人了。

齐悦亦是冷笑,看着王庆春,你自己无知无能,治不了,就断定我治不了吗?王庆春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定西侯府是瞎了眼还是失心疯了,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你是说,你能治得好?他问道。

要是以前谁要问一个急性外伤感染能不能治好,估计都被当做笑话,但现在嘛。

齐悦胸口起伏,不自觉的咬住下唇。

真是,你要是能治好,我王庆春就从这千金堂门口跪行到府城门口去…王庆春看着齐悦的神情,摇头笑道。

好。

齐悦一口接过他的话说道。

王庆春倒被说得一愣。

好什么?他问道。

我要是能治好,你就从千金堂跪行到府城门口去。

齐悦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

这..这不过是随口说得玩笑…王庆春愣了下。

怎么?不敢打赌啊?齐悦问道。

他们谈话时堂内渐渐安静下来,而外边的群众也察觉有异安静下来,急切的询问里面在说什么。

不敢?王庆春笑了,看着眼前的女子。

看来这刘普成真的是这女子的爹了,都他娘的这样哭着喊着要替人去死了,也只有为了父母之恩才能做到如此吧。

你要去死,我何必拦着?好,赌就赌。

王庆春含笑说道,不过,要是你治不好呢?那我就从千金堂跪行到府城门口去。

齐悦毫不犹豫的看着他说道。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千金堂的众人都呆住了,刘普臣也呆住了,他看着站在前边挡住他的那个女子,跟自己孙女一般大的女子,她这是要将这次事的结果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人死了,是用她的法子治死的。

人死了,她认输受罚。

单单一个从千金堂跪行到府城门口,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那么便再也没人注意他这个小小的大夫。

这件事引起的一切后果影响便都集中到这个女子的身上。

这女子..这女子…怎么如此的疯狂…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人不知道,但阿如知道。

她看着站在王庆春面前的齐悦,紧紧抿住嘴。

少夫人说了,她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一个,护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轩然定西侯府的少夫人跟人打赌了!定西候府的少夫人要给人治病!定西侯府的少夫人竟然是大夫!当然,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定西候府少夫人要治的这个病人,是被其他大夫判了死刑无药可救的人!别的大夫都说不能治了,定西侯府的少夫人说能治,难道她以为自己是大罗神仙吗?她以为她只要伸伸手指头,就能让人生人就生让人死人就死吗?这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不过也有人不这么认为,伴着这个消息传开的,还有知府公子前一段几乎死了又被人救了的事,而那个让知府公子本要死却又生了的人,正是定西候府少夫人。

如果结果是一边倒,这件事便只会被众人当成一个疯子笑话来看待,但如果结果是一半一半的话,那对众人来说就很刺激了。

师父,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当时知府公子果然就是这定西候少夫人治好的。

吴山带着几分忐忑说道。

王庆春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莫非这女人果真有过人之技?具体的情形你可打听了?他问道。

吴山点点头,带着几分神秘。

我打听清楚了,当时是那定西候府少夫人行割腹缝合之技,刘普成汤药扶正,这是刘普成当时用的药方。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过来。

王庆春吓了一跳。

药方都能拿出来?他有些激动紧张几乎不能呼吸,颤着手接过药方逐一逐字的看,一连看了好几遍。

没错。

没错,这些都是扶正祛邪固本正源的汤药,用量以及配伍都很精确,只是也不过如此而已。

对他王庆春来说。

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也就是说,换作任何一个大夫都会如此用药,当然,只是指他王庆春等水平差不多级别的大夫来说。

这也就是说,当时的汤药诊治其实都是刘普成所做,那个少夫人并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药,也就是在探腹五脏六腑上有过人之处。

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王庆春问道。

这些医家药方都是秘之不宣之物,更别提写的这样清楚详细。

连什么时间用的都标明了,这几乎就是刘普成亲手整理的医案。

是刘普成亲手写的。

吴山说道。

王庆春幸亏没喝茶,要不然非一口呛死不可。

你。

你,也疯了不成?他好容易理顺气,看着吴山喝问道。

吴山嘿嘿的笑了。

没有,师父,千真万确,这个是我从千金堂拿到的..他压低声音说道。

千金堂有内鬼?王庆春第一个念头闪过,这种事也不少见…看来知道这些刘普成难逃解难,所以手下的弟子们要自寻生路了吧。

果真是?他还是带着几分忧虑问道。

那个人给自己的怎么会有假,他说是亲自审问刘普成,而且还是刘普成亲手写下的。

太医院啊。

那么吓人的地方,刘普成怎么敢骗人。

吴山心里想到,再次郑重的点点头。

师父,千真万确,不信的话。

你可以去对一对笔迹。

他说道。

说道笔迹。

王庆春拍了下头,忙认真的再次审视这张纸。

他记得千金堂门口的对联是刘普成亲手写的,此时仔细回想,果然于眼前纸上的笔迹相同。

王庆春眼中疑虑全消。

这一次刘普成都已经没法子用药石相救了,那么这个只会开膛剖肚的定西候少夫人还能怎么样?说到底只不过是想要把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想要以她定西候府的身份逃避追究罢了。

既然她如此仗义,咱们就成全她。

王庆春冷笑道,一面看向吴山,你尽快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越夸张越热闹越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定西侯府的少夫人夸下海口要治病救人,输了就从千金堂跪行到城门,我看到时候他定西侯府的可怎么办!输了要跪,定西侯府的脸就彻底丢尽了,输了不跪,那么定西侯府的脸照样丢尽了,总之,这一次定西侯府可是要大大的出名了!这可不是故意要针对定西候府,要怪就怪你们娶得这个儿媳妇吧!或许定西候府真该好好查查。

查什么?吴山不解的问道。

听说这定西侯府的少夫人是不知来历的乞儿出身,那么他们应该去查查,这少夫人是不是他们仇家特意安排的。

王庆春整容说道,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往死里整定西候府呢?这话说完,他收起那严肃的神情,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吴山也跟着大笑起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千金堂里刘普成沙哑这嗓子冲齐悦喊道。

千金堂里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弟子们在收拾被砸烂的桌椅板凳,齐悦则围着伤者认真的查看,旁边站着虎视眈眈的家属。

对于刘普成的话,她似乎没听到。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腿锯掉。

她站直身子说道,保命的几率就大了很多…这话让周围的家属顿时愤怒起来,锯掉腿!这叫什么能治好!一个猎户没了腿!活着还不如死了!但顾忌到还在外边的护卫,他们到底不敢大声咒骂,只是愤怒狠狠的看着这女子。

齐悦可没理会他们。

不过,那样的大失血,又没有血型试纸,我无法给他输血,再加上伤口感染的几率也会很大…她又说道,带着几分遗憾,说到底。

还是广谱抗菌消炎....她这才看向刘普成。

老师,加大那些消炎汤药的分量。

她说道。

刘普成却没回答她的话。

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那么你就得尊师敬道,你现在立刻跟我从这里出去!他面色铁青浑身发抖。

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往外一指喝道。

齐悦笑了。

行了。

老师,你要是此时能去街上告诉大家,我当初切下了知府公子的..她说道。

话没说完,刘普成脸色大变,一声喝止她。

看着满屋子的人,刘普成额头上冒出一层汗。

你,你..他几乎已经又是气又是吓的说不成话了。

齐悦没事人一般笑了。

老师,你不会,我自然也不会。

她说道。

这孩子….刘普成看着她。

颓然叹了口气,心内五味杂陈。

这跟那一次不一样,就算说出去。

那一次你是救活了人,怎么都没事,但是这一次,这一次..他颤声说道,看着齐悦摇头。

齐悦也摇头。

老师,我不是为了那个,不是为了你护过我,所以我还你情。

她说道。

那是为什么?刘普成愣了下。

齐悦看着他,还有其他的弟子们一笑。

因为,这世上总有人要去尝试新法子…她慢慢说道。

这句话是自己当初说的….刘普成顿时明白了。

而张同胡三阿如也明白了。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为了这个道理。

其他的弟子虽然一开始不明白,但随着齐悦的话也渐渐明白了。

这种法子没有错,任何事都不可能是都成功的,总是有失败有成功。

我要你们相信。

你们做的没错,就是这次错了。

也不用怕,错,我来担,而你们则只需要坚定信心,接着做下去。

齐悦说道,深吸一口气,你们要走的路还很长,我不希望刚迈步就停下了。

刘普成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么来吧,这个伤者还没死,战斗还没结束,我们继续努力吧。

齐悦拍拍手举起来喊道。

是。

张同等弟子齐声应道。

刘普成看着四散忙碌去的弟子们,嘴唇抖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来到这伤者面前,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搭在伤者脉上。

脉细数…他缓缓开口说道。

一旁的阿如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纸笔,在最上面一行写上日期时辰,便开始记录。

待刘普成给伤者施了针,齐悦查看了瞳孔呼吸。

虽然人事不醒,但瞳孔没有散大,呼吸没有断绝,还有抢救的机会。

齐悦说道。

这边阿如依然记下。

阿如,你回去拿我的东西,我得在这里住下。

齐悦又说道。

此话一出刘普成再次反对。

你一个女子家,又是侯府少夫人,怎么能在外居住?而且还是…这药铺里。

他说道。

这样啊,齐悦皱眉。

那我带人走,咱们还去侯府那个院子里。

她说道。

刘普成迟疑一下。

这..只怕不方便吧..他低声说道,还有少夫人,您还是先去给侯爷解释一下这件事,要是通过别人传入他耳内,只怕对少夫人您…齐悦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那我先回去,然后让人来接你们。

她说道。

齐悦想的很简单,但这一次却遇到了麻烦,她的马车竟然被拦在了门外。

不让我进门?齐悦很惊讶,掀开车帘看着门房问道。

门房们视线躲闪,在他们身后苏妈妈走了出来。

齐娘子。

她开口说道,面上带着几分笑。

齐娘子?齐悦皱眉,这苏妈妈一向谨慎,哪怕心里恨自己恨的要死,但言语行动上半点疏忽也没有,怎么一张口就喊自己齐娘子?这是侯爷让我给你的。

苏妈妈含笑说道,看着这女子惊异的神情,只觉得神清气爽,将手里一张纸抖了抖递过来。

阿如伸手接过捧了过来。

齐悦接过展开,顿时惊愕。

休书。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选择齐悦眨了眨眼。

没错,虽然是繁体字,但她可以肯定自己没看错。

休书,盖有定西侯府印信的休书,大意也就是不守妇道什么之类的七出。

苏妈妈看着那女子面色惊愕,准备等待下一步的哭闹或者晕倒之类的戏码,但那女子只是认真的看了看那张休书,就收正了神色。

我知道了,我去见见侯爷。

她说道。

不用了,少夫人要说的那些话,侯爷已经知道了。

苏妈妈含笑说道。

荣安院里,定西候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这个女人这次可惹了大麻烦了,侯爷,你说怎么办吧。

谢氏沉声说道。

定西候面色微微惊慌。

还怎么办?他看着谢氏,不是将她休了就行了吗?谢氏放下手里的茶。

侯爷,你先坐下。

她说道,你别急,仔细头疼。

定西候没好气的坐下来。

最近家里接连出事,侯爷,你可千万要想开些,莫要伤身。

谢氏说道,从条几上的小青瓷盖罐里拿出一丸药递过去。

定西候接过去含在嘴里,只觉得冰凉清爽在口中散开,混沌的脑子便一刻的清宁,他吐了口气。

还是你关心我。

他说道,拍了拍谢氏的手。

谢氏笑了笑收回手。

我不会说话,讨不得侯爷欢心。

只是要侯爷你知道,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侯爷好好的,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她在一旁坐下来说道。

这话定西候听在心里却是舒畅的不得了。

你就是性子太闷。

脾气又坏。

不过,咱们夫妻嘛,终归是一体的。

他看着谢氏说道,你的心我都知道。

谢氏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个齐月娘!定西候一刻安静后,又想到眼前的烦心事,不由伸手按额头,可是要害惨我们家了..跪啊,她难道不知道她这一跪,其实是他们定西候府跪下了吗?众目睽睽之下。

百千民众之前…定西候伸手拍住眼,他都不能想。

我就是去祖宗跟前跪死也不足以赎罪了,也没脸见人了..他喃喃说道。

这个贱婢啊,这个贱婢啊,她是疯了吗?早说侯爷惯不得她,如今知道了吧?这贱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一下好了,全永庆府的人都知道了,过不了多久,只怕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了..谢氏说道。

朝堂上又有新的谈资了….而这一次将会是他定西候府…说起来,他定西候府自从老侯爷死后,已经几乎消失在朝堂里了。

如果不是每年朝廷下发赐俸,皇帝说不定都忘了还有他这个定西候,所幸后来常云成出息,重新出现在朝廷眼里,不过这下好了。

很快儿媳妇也将出现在朝廷眼里了….定西候再一次重重的拍在眼上。

他宁愿朝廷的人彻底忘了他….他甚至可以想象。

很快就有一些世家贵勋特意跑过来借口拜访,然后拍着他的肩头问问那一跪的风情…..快将她的东西都扔出去!定西候大声喊道。

将她赶出去,不许踏入永庆府一步!这还不够。

谢氏说道。

定西候看向她。

休她还不够。

谢氏说道,眼中闪闪发光,侯爷,你要昭告众人,表明这贱婢当初怎么欺瞒哄骗老太太,总之就是要让世人知道,咱们定西侯府娶她做儿媳妇是受了蒙蔽.…定西候迟疑一下。

其实休了她已经差不多了吧,她到底是一介弱女子,又没个父母兄弟..他说道。

对于这样一个女子来说,休了她已经相当于断了她的活路了…这样一个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侯爷,她明知道这次救治不好这个病人,还非要出头,她不就是打着咱们的名号吗?她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什么后果?她故意的,就是要把咱们定西侯府往火坑里推,这样的人,侯爷,就算是美人,也是心如毒蝎,她明知道你如此看重她,维护她,还做出这种事,侯爷,我心寒啊。

谢氏淡淡说道。

可是万一她真能治..侯爷迟疑一下说道。

谢氏看着他。

侯爷,就算这次能治,那一下次呢?这天下的病症千千万万,难道她都能治的?侯爷,这不是能不能治的问题,而是该不该的问题。

她淡淡说道,她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肆意妄行,侯爷你护她一次不算什么,但咱们定西侯府可经不起这一次又一次的惊吓。

定西侯不说话了。

侯爷,她首先是定西侯府的少夫人,她要做的是安在内宅相夫教子,而不是抛头露面走街串巷,在那些粗鄙的男人中间说笑,而且还在那些身份杂乱的男人身上摸来摸去…当初子乔一则身份在那,二来也到底还小,看了也就看了,但是别人呢?就说这个猎户伤者,你的儿媳妇,定西侯府的少夫人,就那样…谢氏越说越激动,说到这里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定西侯也听不下去了,他所想象的神医,想象齐月娘带来的,是那些豪门贵族的求医救治,那种救治光鲜而高雅…一群下贱的猎户平民…肮脏的身子….他不由一脸厌恶。

将那女人的东西收拾了,都给我扔出去。

他说道。

她有什么东西?谢氏冷冷说道,乞儿身份进了门,这家里有她什么?说这话站起身来。

让门上的人快点。

赶快打发到庄子上去,待这件事过了,就禀告朝廷,休了这贱婢。

她说道。

总算有机会了。

总算有堂而皇之的机会了。

做出这等激怒民意的事,天皇老子也没理由护着她了。

谢氏看着不再说话的定西侯,激动的垂在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起来,长长的指甲折断了都没有感觉。

我的儿终于能解脱了…..夫人,夫人。

门外有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看到定西侯在忙跪下喊侯爷。

谢氏见她进来以为是听传唤的。

去,让门上的人利索点。

她说道,就送到牛角山的庄子去吧。

不是夫人,世子爷在门上呢..丫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他把休书撕了..什么?谢氏和定西侯都不可置信的站起来。

这边的事西府陈氏那立刻就知道了。

母亲,母亲。

你快去,劝劝侯爷夫人,不要休了大嫂…常英兰一头跑进来,拉住坐在床上的陈氏焦急的喊道。

陈氏神态平和,跟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饶郁芳跟在常英兰身后进来了。

妹妹,慢点说,姨母的身子…她低声有些急切的劝道。

常英兰瞪了她一眼,又带着恳求看陈氏。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只是那是你伯父伯母的家事。

咱们怎么好去管?陈氏缓缓说道。

母亲,可是大嫂真的很好啊,伯父伯母怎么能休了她?常英兰急道。

妹妹,听说大嫂她跟人打赌,会污了侯府的声誉..饶郁芳低声说道。

我大嫂才不会输。

她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常英兰看向她喊道。

再不掩饰敌意,你从哪里听来的?你一天天不出屋倒是知道的挺多。

饶郁芳看着她低下头。

行了。

是方才婆子们在我这里说,你姐姐在跟前听到了。

陈氏看着女儿笑道。

常英兰顾不得理她,又带着恳切哀求摇着陈氏的手。

母亲,母亲,他们那里没人会帮大嫂,大嫂太可怜了..她说着都哽咽了,她要是被休了,可怎么活..没事,她会活的很好的。

陈氏含笑说道。

母亲,大嫂那么喜欢你,你都不帮她!常英兰都要急哭了,松开陈氏的胳膊说道。

旁边的婆子忙训斥她不该如此和夫人说话。

我帮她,我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陈氏并没有在意女儿的态度,而是依旧含笑说道。

就这时又有婆子急匆匆的进来了。

夫人,世子爷在门上把休书撕了!她顾不得施礼就说道。

此言一出屋内三人都愣住了,只不过愣着后的神情不同。

常英兰哇哦一声欢悦的握住了手,陈氏与饶郁芳则是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说,世子爷很讨厌这个女人?不是说,世子爷一直想不再看到这个女人?苏妈妈也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世子爷..这是这是侯爷和夫人..她急忙说道。

常云成已经随手一抛,那碎纸便随着北风飘了一地。

这边的齐悦已经转身走开了。

她没有时间在这件事上费口舌费精力,目前,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命。

至于这些琐事,别急,一样一样来,她记着先放着。

但她没走几步就被人抓住了胳膊。

常云成?齐悦回头看着这个男人,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沉下脸,我现在没空跟你们废话,你放心,等我忙完这个,再..常云成没说话,拉起她的胳膊就向回走去。

他的动作依旧粗野,手的力度依旧很大,齐悦被他拖着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喂,你想干吗,你别耽误我时间….齐悦只得喊道。

常云成一句话不说,只是紧紧拉着她。

苏妈妈眼睁睁看着常云成将齐悦拉进门,阿如则恢复了神情平静,从她身边越过进去了。

于此同时从门内跑出十几个护卫。

世子有命,速去去千金堂,拉伤者来。

为首的一个对已经吓呆了车夫吼道。

车夫被吼的回过神,马立刻如同惊了一般冲了出去,拖着摇摇晃晃随时都要散架的车向千金堂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惧常云成的举动让定西侯积攒的愤怒爆发了。

对于女人,他定西侯就算再愤怒,也会保持风度,但对于男人,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他便再也不需要风度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个蠢货白痴混蛋!定西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还四下找东西。

谢氏虽然对于儿子的举动恨的吐血,但还是第一时间站在了儿子的身前。

他是被那个女人蛊惑的,都是你,你要是不惯着那女人,怎么会有今天!她喊道。

常云成扶住母亲的肩头。

不是她蛊惑我的,是我要这么做的。

他说道。

谢氏浑身发抖,死死的咬住下唇,避免训斥质问的话脱口而出。

她的儿子,她可以骂,可以打,但是,当有另外的人想要对其进行打骂时,她要做的就是维护儿子。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定西侯气得浑身发抖,到底是抓起瓷瓶砸了过来。

常云成身子一转挡在谢氏前面。

瓷瓶砸在他肩头滚下地碎了。

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表示我们定西侯府不是软蛋!他猛地拔高声音说道。

沙场历练过的人,一旦释放了那种威压,气势煞是逼人。

定西侯被这突然的一吼吓的不由后退一步。

打赌就打赌,我们定西侯府赌不起吗?赌了就赌了,还没分输赢呢。

就怕了吗?一个弱女子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定西侯不由在后退几步,坐在了椅子上。

谢氏也不由扶住心口,带着几分怔忪看着儿子。

这个时候不让她进门。

让外人怎么看?看我们定西侯府还没比呢。

就认怂了!常云成收回气势,目光扫过室内,我丢不起那人。

他说罢收声,屋内沉默下来,只有略微凌乱的呼吸声。

那..那要是输了呢?定西侯声音微颤的说道。

输了再休她也不迟。

常云成说道,也算是我们给百姓一个交代,表明我们定西侯府对于庸医杀人的态度,就算是自己家人,也绝不姑息庇护。

曾经救治过知府公子的那个院子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这个手套必须戴着。

齐悦将胡三取来的手套分发给大家。

刘普成等人点头。

看着齐悦示范洗手消毒带手套将手举在身前。

按照齐娘子你所说的能够驱邪的,在上次的基础上我又加了苦参、黄柏、大叶桉和蛇床子,熬制好的汤药。

他又说道。

齐悦点头。

吩咐阿如从花房找来花洒,将消毒用的汤药装了进去。

你们定时用这个喷洒屋子里以及院子了。

她说道。

跟随来的另外两个弟子忙忙的点头,紧张的接过两个花洒。

这病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需要大剂量的广谱抗菌。

齐悦说道,看着刘普成,把所有能够起到这个作用的中药都找来,这个老师你比我懂,你自己看着来配药吧,加大剂量,冲。

洗,敷,灌。

刘普成点点头,大家依照安排各自行事。

夜黑很快笼罩了定西侯府。

常云成过来时,齐悦正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看天。

怎么?人要死了?常云成直接问道。

看着她的样子。

齐悦笑了。

没有。

她说道。

不过也快了…..齐悦伸手揉了揉脸。

将皱起的眉头用力的抚平。

那些药根本就不管用,或者说不能很快的奇效。

口服自然比不上静脉给药或者输液….这样下去,她输定了。

输了吗?当齐悦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洁白的走廊里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做梦了。

我睡着了吗?我不是明明在和常云成说话?齐悦怔怔的站在走廊里,似乎一眨眼间,身边变得热闹起来,来回走动的患者以及奔忙的护士,他们对她都视而不见。

齐悦已经不再惊慌了,她是在做梦,她不由吐了口气,抬头看着走廊。

这是一楼,挂号药房乱哄哄的最热闹的地方。

齐悦慢慢的走过去。

齐大夫下班了?旁边走过的护士笑着和她打招呼。

齐悦应了声下意识的含笑看过去。

那护士已经走开了。

看不到自己吧?齐悦看着她的背影,做梦嘛。

小齐,小齐。

旁边有人喊她,然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齐悦吓了一跳,这真实的突然增加的力量。

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女子正一手扶着她,一手在登鞋子。

..这新鞋不合脚,我贴了个创可贴…她弄好鞋子,手没有松开,看着齐悦笑。

张姐,你今天白班啊?齐悦缓缓开口问道。

是啊,老同学送来个亲戚,我得照顾一下。

张姐说道,一面挽起她的胳膊,走,走去吃饭..好真实的梦啊,齐悦不由被她拉着走去。

想到这里她又失笑,什么时候回到现代到成了梦,而在古代成了现实。

齐悦忽地停下脚。

怎么了?张姐不解的问道。

齐悦后退两步,看着门牌。

西药房….盘尼西林…盘尼西林….这么真实的梦能不能…带回去一些?这个荒唐的念头闪过,齐悦再也无法控制,她推开张姐就敲开了药房门。

齐大夫?开门的人还没问话,齐悦就冲了进去。

齐悦直接冲到货架前,开始翻找。

盘尼西林..盘尼西林…找到了!齐悦低头看自己穿的是白大褂。

立刻脱下来将所有的盘尼西林扫下来..齐大夫,你干嘛?无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还有人来拉她。

别拉我,别拉我。

钱从我工资上扣吧。

齐悦喊道。

一边抱起这一包药就往外跑。

身后乱乱的说什么。

齐悦顾不得理会,她跑出去,死死的抱着那些药。

醒过来啊,醒过来啊,快醒过来了啊…她觉得自己在走廊跑,似乎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然后她撞上了一个人,怀里的东西全撒了。

她顾不得跟人道歉,忙去捡。

这个是我们中药房的你别乱拿..一个女声响起来。

齐悦的手不由停下来。

抬起头。

崔秀..她喃喃喊道。

眼前的女子冲她一笑。

齐悦,告诉你个好消息。

她说道,勾勒了眼线的眼睛更加迷人。

将一瓶注射剂晃了晃,你瞧,中药注射剂,我们又进货了。

齐悦看着她,终于控制住用手里的药砸这女人脸的冲动。

那就祝你好运,永远别碰上不良反应!她说道,抓起地上散落的药。

难道你这个就没有不良反应吗?崔秀一把抓住包着药的衣服,大声说道,写报告驳论!你真多管闲事!有哪功夫,不如管管你男朋友吧..她说到这里又笑了。

哦。

对了,不是你男朋友了,是我男朋友。

她笑道,冲齐悦晃了晃手里的药,还有。

是他告诉我你暗地写报告的。

听说你很辛苦,还亲自实验制作了一次….齐悦看着她。

他说。

你可真蠢。

崔秀笑道。

齐悦狠狠的将衣服拽回来,却因为用力过猛人向后跌去…混蛋!一只手扶住她的脖子。

齐悦打个机灵睁开眼,仰头看到的是漆黑的夜空,点点繁星。

你怎么睡着了?常云成问道,有些尴尬的收回似乎要将她抱起的手,坐着也能睡着..是因为太累了吧?反正已经这样了,你该睡还是要睡会儿的..他便忙又说道。

我睡着了?齐悦怔怔说道。

这女人刚说了没两句话,就没声了,头垂在膝上,他以为她是不想跟他说话,原来竟然睡着了….已经累成这样了?是心里累吧…孤独么…我的药!齐悦猛地站起来,开始四下摸找。

什么?常云成不解问道。

冰凉的地面,干净的连一块小石头都没有,哪里有自己包的药…梦嘛,怎么可能..齐悦自嘲的笑了,甩了甩手,然后她突然停下了。

药..她喃喃说道。

常云成还没再次疑问,这女人又拔高了声音。

药!她喊道,转身向院子里奔去,一眨眼间就冲进了屋子。

常云成被抛在原地,愣了一刻。

你是说把汤药用..用..针筒打病人的体内?屋子里,听着齐悦的话,刘普成一脸惊讶。

是啊,咱们用的这些药虽然有抗菌消炎的作用,但首先疗效的确比不上西药,再者是因为口服,效果更加减弱,这样下去,控制不了病情,所以我想,我们必须想法静脉注射了。

齐悦说道。

灯光下,围过来的弟子们都一头雾水。

就是像师父你以前用的..补充体液那样吗?胡三问道,快速补充体液?对,就是这个意思。

齐悦说道。

好。

刘普成毫不犹豫的点头。

旁边一个弟子还把汤药直接端了过来。

娘子,这是新熬制的汤药你注射吧。

他说道。

齐悦笑了,摇头。

这样打进去,病人立刻就能死了。

她说道。

大家更加不解。

我需要提纯。

齐悦深吸一口气说道,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而且我时间也不多了,再退一步说,就算我弄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起效,因为这样的药不良反应很大,所以….所以我们还是有法子试一试了是不是?刘普成接过话说道,看着齐悦,带着温和而坚定的笑,枯皱的脸上神采奕奕。

齐悦看着他也终于点了点头。

是。

她含笑说道,那姓王的跪大街的机会又多了几分了。

第一百二十章 赌局其实我对这个了解不是很多,我学的不是这个,所以日常也没什么接触,要不是我一个病人….齐悦说到这里,忙停了下不该说的话,曾经遇到过一个病人,他用了,我才关注了一些。

她一面说话一面将桌子上铺了张纸,开始记录自己需要的一切。

齐娘子以前做过,那就好了。

刘普成带着几分欣慰说道。

齐悦苦笑一下。

以前..她停下笔,我以前做这个,是为了证明它不可用。

说起来真是可笑啊…刘普成等人愣了下。

反正我是觉得它不可用,这简直是..但是还是有人用..而且还越来越受到追捧…齐悦皱眉说道,我为了反驳,就亲自试验了,然后…越来越受到追捧?怎么齐娘子的话听起好像大家都知道都会用这种药,但是怎么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过,莫非是在其他地方?真是奇怪啊,但现在顾不得考虑这个。

然后怎么样?刘普成带着几分紧张问道。

然后我成功了。

齐悦说道,笑了,只不过这笑的有些难看。

你成功了,意思就是说,那种药不可用?张同忍不住抢先说道。

原本燃起希望的众人顿时又糊涂了。

虽然我不太相信认可这种药,但是我知道,这药在用,也就是说。

它有成功有效的存在。

齐悦深吸一口气说道,总之,我们试试吧。

大家点点头,只要有成功的存在就好。

只要不是设想中的就好。

别的我也不会。

我当时只做两种,紫花地丁和千里光。

齐悦说道。

这是她第二次提起这个紫花地丁了。

千里光有,但紫花地丁确是从没用过。

刘普成说道。

紫花地丁是秋季采收的,现在这大冬天更不好找。

那么就用千里光吧。

齐悦说道,在纸上写下来,我需要熬煮千里光液体,并找出有效的浓缩液,那么我就需要试管内药液稀释,这样的话便需要培养细菌….她停下手。

皱眉。

肉汤培养基..怎么办?她喃喃自语一刻,又提笔写。

写了几笔又停下。

高压灭菌呢?蒸馏水…她又自言自语,没有显微镜..刘普成等人也听不懂她说的什么。

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只得焦急又无奈的看着她,看着这女子不断的用手抓头,最终将那梳的整齐的头抓的乱蓬蓬。

伴着齐悦的写写画画,大半夜里弟子们开始在府里寻找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慢点,慢点。

从厨房里抬出两个锅并蒸笼的弟子吆喝着口号迈出门。

这是上好的五花肉牛肉….另外一个弟子从厨娘手里接过大块的肉。

你要的盆子和刷子..这是白布....这样的木桶大小可以吗?这些盘子够不够?嘈杂以及点燃的火把灯笼照亮了半个定西侯府,睡着以及睡不着的都好奇的看着这些人忙碌。

这个时候,齐悦有点庆幸自己留在定西侯府了,当时被常云成拉进门,她本来要走的。

但这话里说来说去,少不得又得一番口舌,时间就是生命,她没有生命可以浪费了,现在看来倒也是不错。

要不然找这些东西只怕又要花去很多时间。

不过…等过了这一次。

她自己一定要准备好这些东西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少夫人在做什么?是要在那个院子另起灶火吗?什么呀。

听说是要做出一种药..药不是都是熬制的吗?要肉做什么?做引子吧?这边一切工具就绪,已经到了后半夜,但院子里大家都毫无睡意。

因为时间紧迫,我们大家就轮着休息吧,要在三天之内提纯出能用的注射液,所以病人就全靠老师你了。

她说道,一面接过阿如递来的山参,这是老侯夫人留给我的上好山参,必要的时候给这病人用吧。

刘普成伸手接过,身后的张同等人不由瞪大眼。

这种山参价值千金吧?天啊,十个猎户的命也抵不过这只山参。

如今我们已经不是单单为了这一个病人了,为了我们,为了新疗法被更多的人接受,为了再遇到这种的病症有药可用,这其中的意义,别说一只山参,就是十只百只也是比不过的。

齐悦笑道。

刘普成点点头。

好,病人就交给我了。

他说道,齐娘子,这次就全靠你了。

齐悦点点头,将口罩手套逐一带上,招呼协助的胡三等四五个弟子进入了专门腾出来的那间充作实验室的屋子。

阿如看着齐悦等人进去,深吸了一口气。

大夫,我去给病人测体温。

她说道。

刘普成点点头。

你去熬制齐娘子说的盐糖水吧。

他又看向张同说道。

张同应声是,大家各自忙碌起来。

这一场关于生与死的挑战拉开了序幕。

到此时此刻,永庆府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次的赌注,同时也再次掀起了侯府乞丐少夫人的种种闲谈。

真是..这一下定西候有大麻烦了..大多数人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个,以至于那些刚来到永庆府的外地人还以为这是这里互相问候的惯用语呢。

这一次定西候有大麻烦了。

就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知府衙门后,知府夫人也对知府大人说道。

知府大人叹口气。

这个少夫人。

看起来挺懂事的,怎么会这样不着调呢?他摇头说道。

能有什么调啊。

知府夫人说道,那么个出身…然后她便想起当初医治自己儿子时,种种的行径。

当时只顾担心儿子也不觉的怎么。

此时想起来,怎么都觉得受到了冒犯。

谢家姐姐,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呢,她的命真是苦。

她叹息说道。

知府大人皱了皱眉。

要不,我们去侯府一趟,也好表达一下…他低声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知府夫人打断了。

快别没事找事了,表达什么呀,此时大家对定西侯府避之不及呢,咱们往跟前凑什么!她急忙忙的说道。

这话知府大人听着有些不对味。

毕竟人家救了子乔。

怎么说..他说道。

救命之恩咱们急着,但这也不代表她就不害人了。

知府夫人说道,有恩是恩。

有理也得是理嘛。

知府大人没说话。

我说你可注意点啊,这一次,定西候可真有大麻烦了,你这个做知府大人的,可别轻易行动,要是引得那些民众闹到咱们这里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知府夫人再次嘱咐道。

知府大人觉得听媳妇的话是很没出息的表现,咳了一声。

你女人家知道什么,我自有分寸。

他肃容说道。

知府夫人知道他听进去了,笑了笑不在意他这小小的自尊。

少爷怎么样啊?可看好点。

别乱跑,才好了,我已经从京城请了好大夫,来给他瞧瞧呢。

她唤过仆妇说道。

仆妇忙打发一个小丫头去,不多时小丫头失急慌忙的回来了。

少爷出门了。

她回道。

这才能走动了。

天就要黑了。

去哪里了?谁跟着呢?知府夫人吓了一跳忙喝问道。

说是在家闷,要出去走走。

跟陈家周家孙家的公子们一起去的,说是不往别处走,就去烟熏阁吃点心。

丫头忙跪下说道,几个妈妈都跟着呢,手炉脚炉大毛衣服都带着齐齐的。

知府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烟熏阁倒是好地方,清净,在家闷了这么久,出去走走也好。

她说道。

不过此时黄子乔所在的地方却不是很清净。

光线昏暗,嘈杂声一片。

德庆庄,是永庆府最大的赌庄,分别设有高中低三档赌坊,满足了阶层人不同的需要。

不过此时在最高档的那间赌坊里,气氛有些怪异。

下啊,我让你们往这里下注!坐在一张赌桌前的少年手持马鞭,重重的敲着一个方向。

那里标记着齐的字眼,此时零零散散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筹码。

赌坊的大老板黄四牙迈进门时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我的小爷,您怎么有这个雅兴了~快快,听说你身体才好,快别在这里,随我来雅间,要什么我亲自伺候您。

他带着几分讨好上前搀扶。

黄子乔一鞭子抽开他。

别,小爷我就是来这里玩的。

他说道,说着将手里的重重的一个袋子筹码扔过去。

稳稳准准的落在齐字标签上。

下注啊。

他又猛地喊了声。

赌客们打个哆嗦回过神。

可是,可是,我们不想往这边下注…有人大着胆子说道。

话音未落,黄子乔的马鞭就指向这人的方向。

那谁?他问道。

那人嗖的往别人身后躲去。

爷,是永庆县衙主簿的儿子..黄子乔身旁的小厮立刻说道。

好,你小子随便下,下注完了,你老子还。

黄子乔喊道。

一个县衙的主薄虽然不怕县太爷,但是知府大人可是上司啊。

那人都快哭了。

这是赌场,那有在赌场逼人下注的!他喊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跟着一脸委屈不满的点头,他们才不要下注到那个姓齐的少夫人身上,那不是明摆着赔钱嘛,谁钱多的不愿意赢非要来输的?这不是有病吗?此时那个有病的人啪的一下再次用马鞭摔了桌子。

小爷我好心,指给你们一条发财的路,别不识好心啊,都快给我下注!都要赌齐少夫人赢!他喊道。

而同时在最低档的赌坊里,喧嚣汗臭混在,十七八个老少不等的男人挤在一张大桌子前,随着吆喝将手里多少不一的筹码扔过去,桌上两边亦是对比鲜明。

这边怎么没人下注?一个人挤进来问道,那要是赢了,岂不是赚大发了?周围的人听见了转头去看,看到是个年轻人,抱着胳膊,正好奇的往桌上张望。

定西侯府齐少夫人….这是什么赌注?小棺,那你快下注啊。

熟悉的人喊道。

下就下。

年轻人说道,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一袋子筹码全扔过去。

伴着这一袋子鲜明的筹码,大家高兴的笑了。

好了,有逢赌必输的棺材仔下注,咱们赢定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可能晨光照进屋子,刘普成进来,看到一个弟子正将药锅里的汤药倒入另一个弟子撑着的白布上。

药汁滤下在小盆里。

齐娘子,你看还要再煮吗?弟子捧起小盆跑到齐悦身边,低声问道。

齐悦正俯身小心的在桌子前,从胡三拿着的小盆里刷水滴。

再加药渣添水煮半个时辰。

齐悦认真的看了眼药汁说道。

两个弟子应声是忙去了。

齐娘子这是?刘普成看着屋子里,入目都是熟悉的物品,但却偏偏看起来很古怪。

那个锅上为什么压了重重的石头?肉汤的气味弥散在屋子里。

还有这奇怪的刷水滴的行为…我需要蒸馏水..齐悦说道,一面站起身来,看了眼下面小盆不一半的水,再蒸。

胡三点点头,捧着盆放在了一旁的炭炉上。

一夜未睡,再加上集中精神,大家的眼中都布满了红丝。

伤者怎么样?齐悦问道,揉了揉眼稍微缓解下。

不怎么好。

刘普成说道。

齐悦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笑了。

看来我得加快速度了。

她说道,握了握拳头。

到了中午的时候,刘普成等人看着齐悦将稀释比例不等药汁装在小瓷瓶里,一个个系上不同颜色的带子作为标记。

两个弟子搬来蒸笼,逐一摆上去,搁进临时架起的大锅里。

这个大锅。

锅里套锅,盖上盖子,又压上石头,锅盖锅体处裹上一层层被打湿的白布。

半个时辰。

大家离远一点。

免得锅炸了。

齐悦说道。

听她这样说,大家吓了一跳,忙后退。

不过,千万别炸..齐悦又忍不住合手求神佛保佑喃喃说道。

老师,现在去伤者伤口上割下些腐肉来。

她又说道。

刘普成应了声,看着那大开的锅,听着内里砰砰的响声,心里有些害怕。

这是…他忍不住问道。

试图高压灭菌。

齐悦笑道,带着几分自嘲。

刘普成没觉得好笑。

反而很认真又敬佩的点了点头,在他心里越发好奇齐悦的师父了,那个人。

该是一个怎样惊世骇俗的高人啊。

腐肉被戴着手套的齐悦认真小心的剪成一块一块。

大家过来。

齐悦说道。

立刻众人都围过来。

你们一个人看一块。

齐悦说道。

大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各自选了一块认真的看,就好像眼前看的是世上珍稀美玉宝石一般。

记住你们各自看到的腐肉的状态。

齐悦说道,等过了今晚,再拿出后,你们要看出有没有变化,这个,只能靠大家的眼和记忆力了,也是最终能不能找出有效注射液的最后一步了。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看着更加认真去看腐肉的弟子们。

成败就看这最后一步了。

如果明天没有找到的话…齐悦深吸一口气,那就失败了,再没有时间供她试验了。

她自己低下头,也认真的看着一块腐肉,要把它牢牢的印在脑海里。

少夫人。

你看这温度够了吗?另一个弟子守着一个木箱子。

四周以及下边都放了一堆的炭炉。

齐悦忙走过去,将手伸进去探视温度。

大概也许差不多了吧。

好了。

齐悦说道。

逐一将腐肉放入瓷瓶里。

每个负责自己那块的弟子系上各自标记的带子,齐齐的摆放在木板上抬了过来,放入木箱中。

一条厚厚的被子将木箱盖住。

做完这一切,弟子们脸上带着紧张又激动,他们这一天一夜做了好些奇怪的事,但愿,能够创造出奇怪的结果。

相比于这边需要不断加热的炭火,猎户所在的屋子则不停的有冰块送进去。

戴好手套,尤其是手上有外伤口的,千万别接触以免被感染。

齐悦走进来看着忙着给猎户护理的阿如等人,笑道,我那边可是只能做出一人份的药哦。

阿如等人听了都笑起来,从宽大的口罩后发出的笑声沉闷,但落在心里却是十分的悦耳。

常云成站在院门外听着里面传出的笑声,停下了迈出的脚。

她…正高兴的时候,见了自己,也许会想起不高兴的事,还是算了吧….他转过身要走,身后门响,到底是忍不住转过头,看见齐悦走出来,正伸手做个十分不雅的舒展动作,见自己看过来,齐悦的动作微微一停,但很快她又接着动作,视线也从常云成身上移开。

常云成收回视线转身走开了。

当晨光再一次照进室内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紧张的盯在那个木箱子上。

齐悦看着那边的滴漏。

好,时间到了,拿出来吧。

她终于一抬手说道。

早就等着这句话的弟子们真听到这句话手脚反而有些束缚,颤抖着掀开了棉被,从热腾腾的木箱里抬出木板。

木板摆在桌子上,所有的弟子都依照自己标记的带子站在自己负责的瓶子前,一人手里拿着临时打造出来的小镊子。

好,开始吧,看看瓶子里的腐肉,找出没有继续恶化,反而略有好转的那一个。

齐悦说道,她自己也低下头,打开了自己负责的那个瓶子。

腐肉被夹了出来….不行。

齐悦放下,一比十六,失败。

一旁的弟子颤着手在一张写满稀释比例的纸上画上一个叉。

这边伤者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的安静,只有昏迷的伤者发出含糊的呻吟。

刘普成也去看结果了。

屋子里只剩下阿如,她穿着大褂子,带着宽大的口罩,头巾裹住了头发。

正用带着手套的手拧干一条毛巾放在伤者的额头。

阿如姐姐。

冰块来了。

一个弟子端着一个装满冰块的木盆进来。

阿如点点头,动作利索的过来,和他一起将冰块摆在病床四周。

阿如姐姐,你不去那边看看吗?那弟子问道。

阿如重新拧了毛巾给伤者进行擦拭。

不用看。

她说道。

不用看,少夫人一定能做出来的,一定能。

一比一百二十四,无效。

一比一百四十六,无效….伴着一声声的报告,齐悦额头的汗越来越多。

快成功啊。

快成功啊,一定要成功啊…她盯着那一个又一个弟子的手,唯恐他们看错了。

真是可笑啊。

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曾经费尽心思要驳斥的东西,实验中最不希望见到的结果,如今竟是恨不得叩头求神佛保佑得成。

随着纸上划去的比例越来越多,众人的神情也越来越失望。

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到底还是不可能吧….看着那女子手撑着桌面垂下头,刘普成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只要试过了,就是成功。

他走上去含笑说道。

话虽然那么说,但是。

结果毕竟还是最重要的。

齐悦垂着头说道,干我们这行的,努力也好,不努力也好,最终让世人判定的。

还是结果。

治好了就是成功,没治好就是失败。

简单的….无情啊。

就像爸爸,为了那个脑部手术,他做了很多准备写了很多方案,但是那又怎么样,失败就是失败了,失败就要付出代价,不管你是否已经尽力。

报数的声音忽地停下了,或者说他们都没有注意。

齐齐齐齐…有一个颤抖的声音喃喃响起。

所有人猛地看向发声的那人。

这个弟子用镊子夹出一块腐肉,此时那小小的腐肉正剧烈的抖动,当然,不是肉在抖,而是那个拿着肉的人在抖。

没没没没….他继续抖着声音说道。

没有人催他,大家只是死死的看着他,呼吸都停止了。

没有变化..他终于喊出了这句话,在所有人几乎要憋死之前。

齐悦一步迈到他跟前,小心的用带着手套的手接过了这块肉。

这块扔在地上连狗估计都不会看的肉,此时齐悦如同捧着世间最稀奇的珍宝,她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只看汗水打湿了眼,不得不闭上眼。

齐悦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看了眼瓶子上系的带子。

一比三百二十四,有效。

当这边响起的欢呼声传过来时,正在为伤者更换伤口敷料的阿如终于手抖的控制不住了,但她什么都没说,就用颤抖的手笨拙的将一层敷料更换完毕。

她知道,她早就是知道,少夫人一定能行,少夫人一向说到做到!这都已经快过了六七天了,他们总这样拖的有什么用!回春堂里,一干弟子没声好气的说道。

王庆春坐在椅子上带着几分悠然慢慢的品茶。

能拖一天是一天,随他们去吧。

他含笑说道。

师父,外边排队的人还没散。

吴山带着几分炫耀的抱怨走进来说道。

时候可不早了..师父都看了一天病了..可别累着…其他弟子们立刻七嘴八舌的说道。

这话如同春风拂过王庆春的五脏六腑,舒坦的不得了。

医者父母心,既然来了,咱们怎么能不管呢?他放下茶杯站起来,我去看看吧。

师父仁心仁术....实乃我百姓之福..在弟子们恭维的话中,王庆春迈出后堂,来到前堂坐诊。

但迈进前堂,却让他一愣,紧跟在他身后的弟子们也是一愣。

空荡荡的哪里有人?这是..人呢?吴山顿时有些羞恼,喊道。

一旁拣药的伙计面带惊恐。

师..兄,都跑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王庆春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

什么叫都跑了?是不是你赶人走的?吴山喝道。

不是。

小伙计一脸委屈,伸手指向门外,刚才有人说那受伤的猎户从定西侯府走出来了,大家都跑去看了…什么?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了。

他们没听错吧?那受伤的猎户不是抬出了,而是走出来了?死人难道也会走了?会走的自然不是死人,只有活人,难道,那猎户真的救活了?王庆春的额头瞬时冒出一层冷汗。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