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棒责让定西侯顿时怒了。
我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一走三年,不闻不问,月娘一年四季衣裳的做着,他一件也不收,还让那些手下嘲笑月娘的丫头!那是嘲笑丫头吗?那是嘲笑月娘!他也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回来了,依旧不闻不问,要不是月娘俯身做小的求到他面前,一个丫头,就能挡着堂堂的少夫人连自己丈夫的院门都进不去!冷言冷语的也就罢了,因为个通房又一脚将人送走了,谢正梅,这些事我不信你都不知道!你还问我查什么查!你说查什么!今天你要说不上来,你就跟我滚回善宁府去!定西侯站起来的时候,周姨娘和常云起又跪下了。
待听到定西侯直呼谢氏的名字,又说出让回善宁的话,一个喊着父亲息怒,一个则含泪跪行到谢氏身前。
夫人,夫人,快跟侯爷好好说……她劝和道。
谢氏气得浑身发抖,一把甩开周姨娘的手。
常。
她张口就要喊道,却被常云成一把拉住。
母亲,让父亲动怒,是孩儿的不孝。
常云成在她身前跪下,用力死死的拉着她的衣袖母亲,这是孩儿惹出的祸事,孩儿自会给父亲一个交代。
他说完又冲着定西侯叩头。
父亲,孩儿知错,孩子一定会给父亲一个交代,还望父亲宽恕母亲护子宠溺失当之过。
他诚恳说道,抬起头看着定西侯。
不是给我一个交代,是给月娘一个交代。
定西侯怒气满满的说道,还要待说什么,听的门外有人跺脚的声音。
什么人在外边!他怒声喝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门外的人吓得立刻跪进来。
侯爷,有客来访!这是一个男仆。
什么客竟然让他这个时候不顾身份的冲进内院来通报。
不见。
定西侯没声好气的说道。
侯爷,是知府大人和夫人。
男仆焦急的说道。
知府这级官僚在定西侯眼里不算什么,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在这永庆府的地盘上,你敬我我敬你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最好,更何况,这知府夫人还与谢氏也算是手帕交。
无缘无故非节非请的突然来了必然是有要紧事。
请去书房,我这就过去。
定西侯说道,缓了神情。
侯爷,已经到了这门口了,小的,拦不住!男仆叩头说道。
什么?屋中的人都很惊讶,什么事让知府夫妇如此连常礼都不顾了?定西侯还没再说话,就听外边传来妇人的哭声。
姐姐,姐姐。
知府夫人哭着被一个仆妇扶着进来了。
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谢氏也顾不得方才的生气,慌忙伸手接过来。
这是怎么了?她惊声问道,扶住知府夫人的手,才发现几乎是扶不住。
知府夫人整个人已经是脱力了。
喊着仆妇丫头乱哄哄的好一顿才安置下来。
常云成周姨娘常云起随着丫头仆妇们退下去。
知府大人姓黄,今年四十二岁,他出身大家,入仕以来虽有起伏波折,但总体来说也算是顺利,如今资历也有了,仕途上有再进一步的机会,家中妻贤子女孝,正是春风得意的好年华,往常定西侯见了,以他的眼光也是颇羡慕这小子的仪态。
光看你这幅官相,登堂入阁也不为过啊。
他私下无人曾多次跟黄知府玩笑道。
不过此时的黄知府在他眼里可完全变了个人,神态惶惶,面容苍老的十岁,那鬓角的白发似乎一夜间齐刷刷的冒出来。
怎么会被马儿踢了!得知原委,定西侯也是大惊,同时心下凄然,这黄知府一妻两妾,却是子息艰难,好容易才有了这个儿子,合家如同凤凰一般捧着,更可喜的是这孩子天资聪慧,今年才十二岁,学业却是极好。
没想到竟然遭了这大难。
快,咱们府上还有一株老参!定西侯对谢氏说道。
谢氏正亲自拿着手巾给知府夫人擦脸,知府夫人已经有些失神智了,两个婆子帮她顺气揉身子。
快去拿。
谢氏立刻喊道。
仆妇忙应声就去。
知府夫人却一把拉住谢氏。
姐姐,请你救救我的孩儿。
她喘息说道。
你说,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谢氏紧紧握住她的手说道。
你家的大夫,快让她去救我孩儿的命……知府夫人挣着起来,我给你跪下了……慌得谢氏忙扶住她。
我家的大夫?妹妹,你糊涂了,我家哪有什么大夫。
她摇头说道,一面又看定西侯,你哪里有认识的好大夫,快去请。
定西侯皱着眉就要想,却被黄知府抓住胳膊。
侯爷,你府里的好大夫啊。
他急切的说道。
两口子都说这话,那就不是胡话了。
是七月中的时候,一个丫头挨了杖刑,府里的管事请老儿来瞧瞧……郭大夫低着头说道,很聪明的避开了脚踢伤不谈,他在这些豪门大户走的多了,哪里还不知道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这丫头秉性弱,竟是气血倒逆伤及腑脏,老儿说不得救了就走了,没想到就在不久前又来府里,遇到这丫头还活的好好的……定西侯听完他的话很是惊讶,立刻让叫来的管事的问。
这边苏妈妈已经明白说的是谁了,不由看向谢氏,眼中惊骇难掩,当初那丫头好了她们也很惊讶,却也没有多想,只当是那丫头自己身子壮逃过一劫,难道原来是有人给治好了的?怎么会,是大夫你瞧错了吧,原本就没事,养一养就自己好了吧。
谢氏说道。
不会的,这是病,有脉相为证,怎么会错。
郭大夫急了喊道。
我们真不知道,既然你说的那病症如此危重,肯定不是一般的大夫就能治好的,但我们家并没有出去寻过什么大夫。
谢氏说道。
不瞒夫人说,那丫头不肯和我说实话,任我追问就是不说是谁治好了她,还请夫人问一问。
郭大夫躬身说道。
谢氏还有些犹豫,这边知府夫人拉着她的手大哭。
去吧,问问她。
谢氏说道。
苏妈妈应声下去了。
定西侯听得有些一头雾水。
谁啊?他问道。
谢氏看了他一眼,嘴边浮现一丝笑。
阿好。
她说道。
定西侯的脸上,顿时满是愕然。
不多时苏妈妈就回来了。
那丫头说没有,是自己好的。
她说道。
你看。
谢氏无奈的对知府大人说道。
鼻没说完,郭大夫先叫起来。
不可能,她是不肯说。
他喊道,急的揪自己的胡子。
你有没有给她说事关紧要?谢氏便问道。
苏妈妈点点头。
奴婢说了,还说要是敢瞒着就撵出去。
她说道。
谢氏有些无奈的看责郭大夫。
郭大夫在屋子里团团转。
这种病症,只有华佗在世,行剖腹疗伤之术才能,剖腹剖腹……他猛地收住脚,转头看向苏妈妈,双眼放光的扑过去。
苏妈妈吓得不由后退几步,这老头该不会是疯子吧,你,去看看她的肚子。
郭大夫瞪着眼,神情急切的说道。
我,我看人家肚子干什么!苏妈妈结结巴巴说道,这老不休的……看她的肚子有没有伤疤,如果没有,则是我看错了,如果有……郭大夫死死盯着苏妈妈说道,他激动又紧张浑身哆嗦。
苏妈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谢氏。
快去!定西侯一拍桌子,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苏妈妈慌里慌张的忙跑出去了。
屋子里一阵安静,安静的令人觉得时间都停止了。
说起大夫来,我家大媳妇,也懂些呢。
定西侯想到什么,开口说道,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果真?黄知府如今草木皆兵,听到大夫就激动。
侯爷,月娘那算什么,草药土方而已,这不是玩笑的时候。
谢氏说道。
也是,定西侯有些讪讪,咳了一声收正神情。
谢氏一面安抚着知府夫人,一面心里不屑的冷笑,不就是一张脸,在他心里就时时的记着好,什么事也值得拿出来说,还救人,还大夫,啊呸!乞丐贱命的……门外传来跑动的脚步声,郭大夫一下子绷直了身子,几乎停止了呼吸,那脚步似乎一下一下的踩在他的心上。
夫人,夫人!苏妈妈扑进来,满面惊恐,真的有伤!真的有伤!什么?所有人都猛地站起来。
肚子上这么长的一个疤,就像是线缝起来的……苏妈妈牙关相撞喊道。
苏妈妈到现在还止不住发抖,那是怎么做出来的?人的肚子上被缝了一道线,简直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