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嘉时]车辆行驶得也缓慢,有太多车堵在容江公园,短短一段路耗费了十几分钟,直到开上主道,路况才顺畅起来。
坐在前座的男人开口,问是否是送迟穗到S大,迟穗点头,顺便再次道谢。
他握着方向盘,也顺口说了一句,要先送副驾驶的女人到一个别院,她在那边有一个演出。
迟穗她们本就是蹭车,自然没什么意见。
那处别院离这里也近,不到半小时的路程。
不过这里可以看出来,环境清幽,建筑清雅,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而这种清幽雅致,更像是用金钱寸寸堆积起来的。
不过在寸金寸土的平京市中心,辟出这样一块地方,单单用金钱可能还做不到。
那位气质冷艳,又酷酷的女人下了车。
驾驶座的男人也主动下车,走到后备箱,为女人拿乐器。
这该是一段平稳的旅程,如果在此时没有出现什么变故的话。
从这幢清幽的别居呼啸驶过来一辆宝蓝色的跑车,澄亮的路灯下,依稀能看见车头那一匹马的标志。
那辆车原先是快速地驶过,但是车尾气还没消散干净,那一抹宝蓝色转了头,停在了他们面前。
蒋宁。
是一个年轻的男声,我还以为你你不来了。
迟穗在车里,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隔着车窗,也能感觉她声音里的冷淡,像是梅花瓣上的雪。
我说会来,就一定会来。
后来似乎发生了什么,迟穗听到方圆男朋友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说要放尊重点。
这种时候,再待在车上好像有点不合适了。
卓茵茵看着迟穗,迟疑了会,还是点点头。
她们下车后,终于看清是什么情况。
那个酷酷的贝斯手,也就是被叫做蒋宁的女人,她被方圆男朋友拉在身后,他们面前站着两个男人,看着都很年轻。
听到动静,其中一个转过头。
毫不夸张地说,他转过头时,迟穗感觉周围都亮了一下。
那个人有那种一眼惊艳的容貌,放到荧幕上,比之那些精雕细琢的演员也毫不逊色。
他挑起眼尾,笑了一声,语音轻佻:原来还有个美人在。
这是一种随性而为的风流轻佻,转回时,眼神仿佛还拉着丝,吸引人想跳进这个旋涡里。
年轻男人懒洋洋地靠着车,对蒋宁说:我真那么可怕,像洪水猛兽一样,宁愿放弃这场演出也不敢上我的车?蒋宁本来是面无表情的,在听到年轻男人最后一句话时,眼睫轻轻颤了颤。
将她护在身后的男人皱起眉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蒋宁打断了。
你不是洪水猛兽。
蒋宁走到他面前,微微抬高下巴,我也会上你的车。
她打开车门,自己坐了进去。
年轻男人看到她的动作,眼里的兴味倏忽间退去许多。
他转身,看向迟穗,忽然向她走来。
摇晃的夜色里,迟穗才发现刚刚用以形容他眼神的词汇或许不太准确,应该是因为些许醉意,才酿成了他令人沉醉的目光。
我叫汤嘉时。
他对迟穗伸出了手。
迟穗退后一步,避开了那只手。
汤嘉时不以为意地收回手,那股风流姿态还在他的眉眼中,他微微低下头,更靠近了迟穗一点。
要不要一起去听蒋宁唱歌。
他笑得很好看,蒋宁唱歌很好听。
迟穗摇摇头,又退后几步。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太危险,能不要接触就不要接触。
但是汤嘉时好像却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迟穗身上,他往后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会意,低着头送上一张卡。
汤嘉时拿过这张卡,似乎看不到迟穗肢体所表达出来的抗拒一样,一步步又逼近她。
我能不能——他低着声音,在迟穗耳边,沙哑暧昧地说,吻你一下。
仿若察觉不到自己说出的话又多奇怪,汤嘉时笑着把卡抵在迟穗唇上,眼神有些迷离,你的唇形真漂亮,适合亲吻。
迟穗抬起手就把他手上的卡打掉,看着他说:你真恶心。
卓茵茵在旁边,攥着迟穗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迟穗的手指攥断一样。
她朝汤嘉时举起了手机,上面显示着正在拨打110。
你不要太过分!年轻的女孩子,声音还是抖着的,却仍能够挺身而出。
汤嘉时却看也没看她一眼,也没管丢在地上的卡,他在很认真地看着迟穗,从眉眼到唇角,每一处五官都合乎他的心意。
夜色层层叠叠,反倒显得车灯愈发明亮了。
古言灯下看美人,现在这样,倒也能算是灯下观美人,汤嘉时缓缓眨了下眼,眼中的醉意更沉甸甸了。
我的邀请,长期有效。
终于是退后了,他坐进那辆宝蓝色的跑车,引擎声轰隆中,还不忘向迟穗抛出一捧花。
迟穗没有接,所有人都没有接。
于是那捧花在夜色里,红得暗沉沉的。
今天因为音乐节带来的好心情,不能说在回程中毁了个精光,但是大半的好心情没有了是不争的事实。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方圆男朋友送她们到学校,下车时终究还是朝她们道歉,因为他而让迟穗她们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但是怎么又能够怪他呢。
迟穗摇摇头,还是谢过他带她们回来。
这完全可以当做一个不愉快的插曲,生活中这样的插曲有很多,忘掉它生活仍可以继续。
只是没想到她能那么快又见到汤嘉时。
那天她和方圆有一个兼职活动,一家商场餐厅新开业,需要发传单吸引客户进去消费。
这一天日结的工资比之普通的发传单要高出不少,迟穗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下了这个兼职。
这是一家苏帮菜,位置却是在商场的黄金地段,铺面也大,那一排的餐饮地段,一眼看过去最先看到的就是它的招牌。
迟穗拿过传单,和方圆低语,这家苏帮菜的老板开店时一定没有经过仔细调研,江浙一带的菜系,在平京地带市场很淡,这里的人,不偏爱清嫩鲜甜的口味。
发传单不算是个清闲的活,但如果在商场内,可就轻松许多,不必遭受夏日炎热的空气和毒辣的日头,防晒霜也无用武之地。
一打传单很快发完,迟穗和方圆在休息时间坐着闲聊,迟穗问方圆,是不是还经常去那家酒吧唱歌。
方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说他们乐队的女主唱最近好像有事,还是需要她再帮忙代替一下。
迟穗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位长相冷艳的贝斯手,还有汤嘉时,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所以她很想忘掉。
只是既然汤嘉时纠缠过那位贝斯手,她害怕方圆会有池鱼之殃,于是忍不住提醒,在酒吧这种地方要万分小心。
方圆只当迟穗还是忧心于上次的闹剧,拍了拍她的手说自从发生上次的闹事的情况后,酒吧老板又多雇佣了几个保安,现在连撒酒疯都很少见到了。
这样说,倒是让迟穗放心了一点。
方圆因为有酒吧的演出,只做了下午半天,迟穗因为晚上没有补课的安排,想着还是将晚饭那个时间段的传单也发完,反正时薪丰厚。
餐厅开店的第一天,自然是人头攒动,将这偌大的用餐处,挤出一种熙熙攘攘的热闹感。
迟穗找到人结算时薪,可观的数字,令人心情也变得愉快,身体积攒起来的劳累,这一刻可以忽略不计。
而当她转过头,要离开时,却恰好撞上了汤嘉时。
他打着电话走进来,依旧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容貌,即使在已经灯光格外明亮的餐厅里。
他应该是没有看到她的,因为目光浅浅扫过她,又看向了别处。
迟穗呼出一口气,想自己不应该每时每刻都这么紧张。
她松了松过于僵硬的手,将包重新往肩上提了提,要走到旋转楼梯下去的时候,有一根手指勾上了包带。
肩膀上的重力往上提升,迟穗惊疑不定地转头,看见汤嘉时轻松地勾着她的包,一手撑在旋转楼梯的栏杆上,眼弯成了漂亮的弯月。
又见面了。
他说。
迟穗很想转身就走,可是包还在他手上。
这个场景,真的很像恶俗的言情小说,迟穗厌烦地抬起眼,却没想到汤嘉时微微弯下腰,将手上的包递还给迟穗。
别这样看着我。
他的眼里常年有一种醉沉沉的光,会让我觉得难过。
迟穗不想和他多话,拿过包就想走。
楼梯尽头却走上来两个男人,体格健壮,像是保镖。
汤嘉时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念出了迟穗的名字。
迟穗再次转过头,她未曾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
你有一个美好的名字。
汤嘉时说,穗是稻禾的果实,你还有一副好嗓子,是S大的百灵鸟。
他笑着,尾音轻飘飘地,像是在给她编织一场梦。
今天陪我一天,之后我送你去华夏台,好不好?迟穗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包。
不是恶俗的言情的小说,她想,至少言情小说中,不会有这样宣之于口的恶俗交易。
现在是法治社会。
她说。
汤嘉时点头,对,是法治社会。
他状似无奈地摊手,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我只是通过一些已知信息,推测出你的身份而已。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笑着说了一句:还有关于你的家庭的一些信息,仅此而已。
那些未曾明说的威胁,都隐藏在这些话语里了。
那两个保镖一步步走上旋转楼梯,还算宽敞的楼梯里,他们两个并排走着,竟显得狭窄起来了。
汤嘉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知道她的结局。
从来就没有什么宁死不屈,只是你的手段还不够打动他人而已,至少他碰到的,都是如此。
如果没有身后的动静,今天他或许就要得偿所愿了。
有人开了房门,喊着他的名字,说什么事情耽搁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迟穗看过去,这个餐厅分上下两层,上层显而易见是贵宾区,一个个房间分割开来,私密性很好。
房门开合间,有人走出来,却不是刚刚喊话的人,是迟穗很熟悉的,曾接送她多次的黄师傅。
黄师傅。
她叫了出来,很奇怪,她的声音很镇定,没有一丝丝发颤,温敛也在里面吗?◎最新评论:呜呜呜呜明天还有吗 哭哭啊啊啊啊!怎么停在了这里!!啊啊啊啊啊啊温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