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 ✐

2025-03-21 13:39:57

[意外]这里的日落时分也早,天际的云彩东一片西一块,无一例外都被晕染成绚烂的浅橘色,如同一片橘色的海洋,泛着波浪。

太阳也是,在日落时施施然换了色彩。

像是一个——迟穗坐在缆车里,透过渐渐下滑的缆车玻璃,看到这太阳渐渐挂到树梢上,她转过头,笑着对温敛说,橙子。

是一个巨大的,温暖的橙子。

这日落带来的晚霞太美丽,仿佛比普通的日出还要好看许多。

她回过头来时,并没有恰好对上温敛的眼,他单手举起手机在眼前,从而遮住了他那双漂亮的眼。

温敛应该是在拍她,让迟穗百分百得出这个结论的是,他手机的闪光灯没有关,以致于让她在闪光灯亮起时不由地眯起眼。

拍下来的那张照片一定不好看。

温敛的声音也带了笑,他说别动,再拍一张。

迟穗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可能这次照片也不如意,她觉得自己的肢体很僵硬。

缆车颠簸了一下,迟穗险险地用手撑着墙壁,刚刚那一瞬间,足以叫人心跳加快。

温敛放下了手机,看向外面。

那一下似乎是意外,缆车依然挂在钢绳下,虽然有摇晃的弧度,但是依旧在平稳地下滑。

只是,温敛再仔细看了看钢绳,那摇晃的弧度,好像加快了。

迟穗也反应过来,想去看外面的状况,可是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她扶不住缆车壁,往角落倒去了。

缆车在钢绳上摇摇晃晃,她看不到外面的状况,但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缆车出问题了,也许下一秒,钢绳断裂,车厢就会往下摔去。

不能等。

迟穗挣扎着起来,车厢踉踉跄跄地撞向山崖,她费力地往前,想要推开车厢的门,另一只手已经在她之前搭上了车门。

温敛的声音难得的冷冽,他没看迟穗,只短促地说了一句抱着我。

迟穗毫不迟疑,抱住了温敛的腰。

她抱得很紧,将自己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这双手上。

仿佛感受到了迟穗将生命都要交付给他的重量,温敛忽然回头,竟然笑了笑,问她:怕不怕?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被剧烈的风裹挟着,吹散而去。

但是没等到迟穗回答,他就跳了下去。

迟穗的话语哽在喉咙,化成了不受控制的尖叫。

这一声尖叫断在摔落在地而蔓延而上的疼痛感,即使穿着厚重的衣服,向下的冲击力以及山壁的坚硬度依旧让藏在衣服内的皮肤和骨骼受到巨大的疼痛。

但是温敛的情况可能比她更糟糕一点,他是带着迟穗跳下来的,遭受到的冲击力也比迟穗高许多。

温、温敛……迟穗的喉咙灌进了一大口风,现在就像被那风割了喉咙一样,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感,她连说话都说不稳了。

双腿疼痛,她就爬过去,去看看温敛。

他应该也是疼极了,背靠在山壁上,脸色与唇色比今天的雪还还要白。

你还好吗?即使这是一句废话,她还是忍不住问,因为关心总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温敛的眉头紧皱,仿佛在用极大的意志力在抵抗疼痛,一松口那股意志力就会崩塌。

迟穗在找手机,但是翻遍了全身,也没看到那个四四方方的电子产物。

可能是刚刚从车厢跳下来的时候,它也随之落下谷底。

她又在温敛身上翻找,上衣的口袋,下衣的口袋,只是温敛的口袋比她更干净一些,除了找到一个打火机外,别无杂物。

温敛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他苍白的眉眼勾起来,对她说:再碰下去就不好了。

还有心思同她开玩笑,迟穗本想也笑笑,让气氛不用那么凝重。

可是她注意到了温敛的手。

这是怎样冰凉的一双手,迟穗想,山崖上的一捧雪都比他的手有温度。

可是迟穗舍不得放开,她将另一只手放上来,一边哈气一边用自己的温度企图暖热这双手。

像是一只努力的猫,妄图用毛绒绒的爪子温暖人类。

温敛看着她,又想到了这个比喻,应该是令人感到温馨的,可是他们要死了。

没有手机。

温敛开口,声线很平稳,仿佛没有受伤暂时也没有人发现我们。

这里风大,有雪,如果在这里过上一晚,我们会被冻死。

他在平淡地讲述事实,好似自己不是即将死亡当中的一员。

他们处在山崖突出来的一角中,四周有枯枝败叶,也有霜雪覆盖。

这里寒风凛冽,都不需要一晚,只消几个小时,就能将他们都冻死在这里。

迟穗嗯了一声,连眼泪都被风吹干了。

她没有放开温敛的手,只是低声在说:我知道,但是我想努力让我们都不要死。

车厢摔下去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要尽力等到救援。

不会等太久的。

她拂开温敛的发,慢慢地在他额头上吻下。

这句话说给温敛听,也说给自己听。

腿上的疼痛这时候已经麻木了,迟穗动了动腿,感觉应该能活动了。

她仰起头,看着上方横生出来的枝丫,爬上去,看能不能找到一个避风的场所。

她这样想着,正想付诸于行动时,温敛却站了起来。

他将迟穗乱飞的头发都理顺,虽然这是无用之功,因为这里无时无刻都会刮来一阵风,将头发重新打造成它们喜爱的模样。

你等我。

他说,我上去看看。

迟穗摇摇头,她看着温敛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多少,反而更苍白了。

我去,你比我更需要休息。

她想要拉着温敛让他重新坐下,可是温敛比她更为固执。

坐着太冷了。

他脸上的笑漫不经心,仿佛万事万物都不能驻留在他眼底,我上去活动活动。

他顿了一下,忽而又伸手,捧住了她的脸。

那双手比刚刚有了温度,反而是她的脸颊,接触到了暖意,才感觉自己的脸是有多冷。

乖。

温敛低下头,碰了碰她的唇,这是一个安抚性的亲吻,因为他说他很快就回来。

他爬了上去,山崖上生长出来的枝叶虽然表面已经枯败,但根系下方的生命力足够顽强。

迟穗仰起头,看到温敛踩着那些树干爬上去,积雪从上方簌簌抖落。

好在他是安全的。

寒冷中,每一分每一秒好像都过得无比漫长,不知过了多久,迟穗终于再看到了温敛。

他站在上面,脸色还是苍白的,迟穗从他脸上看不出是否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温敛蹲了下来,风雪中,面色的苍白反而显得他的眼和发更黑。

穗穗。

他说,你爬上来,我接着你。

迟穗点点头,她学着温敛的方式,抓住那干枯的树枝,想要借力爬上去。

但这天的幸运总是那么寥寥,在迟穗抓住树枝的时候,已经干枯得千疮百孔的枝叶咔嚓一声,轻轻断了。

像是和死神擦肩而过,还好她的双脚没有离地,否则就要和那枯枝一起掉落下去。

迟穗深深吸了口气,可还是抑制不住心脏的剧烈跳动,一下接一下,像是要冲破胸膛跳出来一样。

这时温敛竟然能笑出来,他挑挑眉,说:有点难办啊。

但是接下来,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穗穗。

温敛依旧是笑着,只是笑意也同此间的风雪一样,看着寒冷。

他说:你抓住它。

外套的袖子随着风摇动,好像故意在和迟穗作对一样。

迟穗咬了咬牙,忽然发狠劲,跳起来后,一下就抓到了那作乱的袖子。

温敛也满意地弯起唇,夸奖迟穗厉害。

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他总是会将气氛搞得更轻松一点,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迟穗抓着袖子,慢慢地一点点往上爬。

她至今对那断掉的枯枝心有余悸,心跳声依旧强烈,提醒她注意眼前脚下。

袖子一点点上升,最后,迟穗终于能见到温敛的手,指骨修长,肤色白得就像身旁的雪。

这双宛如冰雕造就的手,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了上来。

迟穗几乎是扑到温敛身上,她抓着温敛的手,后怕与恐惧这时候爆发出来,让她有一种大哭一场的冲动。

但是,她看着温敛的手臂,那些情绪倏然间被打包到一个角落,容后发落。

温敛的手臂上有大片深色的痕迹,之前他的外套是黑色的,还看不出端倪来,现在脱下了外套,这片深色的痕迹在白衣上,就分外显眼。

迟穗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手,是被刮开的痕迹,她咬着唇,也脱下外套,好在今天的内搭有一件衬衫,材质不够牢固,足以让她撕下长长的一条,包扎在温敛手上。

温敛不以为意,偏头看了一眼,说:其实早就不流血了。

迟穗没有说话,就是手下用力,狠狠地在他手臂上又打了一个结。

好在那布条没有被迟穗再一次扯裂。

温敛笑了笑,逗她:不高兴了?迟穗忍了忍,背过脸去,对他说: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

温敛:别怎样?她不想在这时候情绪崩溃,可是人如果能时时刻刻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感情的话,就不会有情难自已这个词语了。

迟穗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别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都自己扛着。

温敛把她的脸转过来,小姑娘脸上都是泪痕,她说:我想和你一起回去,我不想你死在这。

我也不想被你丢下。

迟穗连抱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像对待一个瓷娃娃。

温敛,我真的很喜欢你。

◎最新评论:啊啊啊啊啊啊我只会啊啊啊啊啊啊www我也真的很喜欢你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