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将太阳摘下来]江面的波纹闪耀,像是被温敛的一声轻笑所打动,泛出的光芒也粼粼。
既然没有程序上的错误,那就是你应得的。
温敛拍着迟穗的背,哄着怀里的姑娘,他们不会把这个奖项从你身上拿走。
至于那些别样的眼光和议论的言语。
温敛的声音变得不屑,大众是最为盲目的,也最容易被谣言所裹挟。
出现了另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他们就会人云亦云。
温敛的话语能安抚人心。
她在他怀里想,是啊,她问心无愧地拿到这个奖学金,为何要因为他人的指责而惴惴不安,认为自己不配拥有。
童话故事从不欺骗自己,拥有一个不会吐露秘密且极懂得安慰人的树洞,是一件最好的事了。
这个树洞还懂得不顾底线地维护她。
就算是你不应得的。
温敛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姿态,以致于让他说出口的话,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我也会将它变成应得的。
没有人不会喜欢不问缘由,毫无底线的偏爱。
迟穗决定放纵自己在温敛处,沉浸在这种偏爱里。
温敛订的餐厅有一整面漂亮的玻璃,可以看到环绕的江水。
深蓝的落地窗帘,隔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她进来时以为有小提琴声悠扬,这样的餐厅里,如果不放音乐似乎就会失去他们的格调。
但是这家却很安静,迟穗进去时只闻到了花香,有点像桂花,可现在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
真正看到餐厅全貌时,迟穗已经不想去探究这里面盈满的究竟是桂香还是荷香,她小跑到那一整面玻璃前,俯视下面的江景。
这里有着极佳的视野,可以看到一条浪漫的星河。
我终于知道,为何这里的每一道菜肴都昂贵。
迟穗若有所思地对温敛说,有这样的风景,我也愿意花上数倍的价钱,来购买昂贵的菜肴。
她想了想,又说:我可以坐在这上面吗?这一整片玻璃幕墙边,铺着厚实的地毯,再过去,就是装饰精美的餐桌了。
温敛笑了笑,说:为什么不可以?迟穗干脆地坐了下去,这样看过去,那条星河离自己更近了一点。
她伸出手,碰到了透明的玻璃,越过玻璃,似乎就可以抓到那条星河。
温敛看到她眼底的惊叹,刚刚在车上蕴藏在失落好像暂时从身上褪去了。
她如此快乐,他喜欢看她如此快乐。
那张装饰精美的餐桌被彻底放弃,今夜的晚餐就在地上,苏格兰花纹的桌布,平铺在米色的羊绒地毯上,布列特尼的蓝龙虾,还有鳗鱼烧的摆盘,也能将野餐图变成社交晚宴的席面。
一切都很美好,如果今天身上的白衬衫格子裙,能换做舒适的家居服,那么满意度可以再上一个等级。
所以迟穗在甜点的红豆沙上来后,突发奇想说,能不能,在你的别墅里吃一顿火锅?温敛抬头,看向此时餐厅的中央空调。
迟穗托着下颔,继续说,虽然大夏天吃火锅是有点奇怪。
好在温敛肯定了她的想法:有足够的冷气就不奇怪。
她的眼神亮起来,我已经想好了菜谱,还有位置。
她伸手,轻轻扣了扣比例,别墅的一楼,我记得也有这样的玻璃幕墙。
外面的花园,好像种着向日葵?仅仅是通过描述,迟穗就有些迫不及待,希望日子快快到那天。
向日葵永远朝着一个方向向往阳光,温敛微微仰起头,看到迟穗捞起一个红豆沙,里面的糖分似乎不够,让她微微皱起了眉。
他笑了笑,勾下了迟穗的脖颈,未尝完的红豆沙,放置在他面前。
温敛在迟穗舀过一勺的地方,尝了一口。
永远追着太阳多傻,喜欢太阳,就要将它摘下来。
结束用餐的时候,迟穗没有看到账单,也许温敛有单独的一张卡,专门记录此间的费用。
从高高的楼层往下,是一连好几层的购物中心,灯光照耀得如同白昼。
迟穗看中了一家门店,摆放在橱窗的模特上的衣饰极为显眼。
即便是苍白的,没有五官的模特穿上去,也能令人一眼注意到它。
于是迟穗走进了这家明显是奢侈品牌的门店中,和店员说了想要模特身上的领带。
她清楚自己的承受底线,一身的衣物,绝对不是她可以负担的价格。
但如果是领带,应当是能够承担。
品牌店内的导购员笑容甜美,只是说出的话略带遗憾,不好意思小姐,这款需要配货。
迟穗眨了眨眼,待完全理解配货的字面意思时,身后的人已经拎起一个手袋,颜色很像是有星星闪耀的夜晚,那深蓝到极致的天空。
他将这个手袋放在一边,又走进去,挑选了一顶漂亮的贝雷帽。
温敛转身,就将这顶帽子戴在迟穗头上。
迟穗都不太懂的佩戴方法,他却十分熟悉,只是垂眼看他身上的衣料纹路的功夫,就被温敛轻轻推到镜前。
这顶帽子,意外得很搭迟穗今天的衣服。
温敛的手下,像盛放了一株亭亭的荷。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多好看。
他说。
迟穗看着镜中的温敛,和他对视。
她有些挫败:本来是我想为你买的。
结果到头来,还是温敛为她配了许多的货。
温敛歪了歪头,忽然笑了。
可是最本质的没有变。
他将迟穗转过来,他们本就不需要借助一面镜子对视。
你还是为我买了一条领带。
我很高兴。
他的嘴唇碰到了迟穗的发顶,那么轻柔的力道,像是一片鸿羽落在上面。
温敛似乎是真的如他所说的,很高兴的模样,她耳边的声音像是粘稠的蜜糖,又如同夏日的冰淇淋,包裹着无数糖分与甜蜜。
温敛对她说:穗穗,要一直一直对我这么好。
迟穗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温敛,就想到了时常在外的流浪猫,充斥着格外浓重的不安全感。
可是温敛怎么会和这些个流浪猫一样呢,迟穗觉得这个比喻有些可笑,但又因为这个比喻,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柔软得一塌糊涂。
目前我所有有关于你的设想,没有一种是不喜欢你的。
迟穗认真地说,所以,我当然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情话会令人沉迷,乃至于上瘾。
温敛弯了眉眼,他抚摸着迟穗的后颈,不是往常那样虚假的温和笑脸,是有着真真切切的赞叹。
穗穗太乖了,我真的,真的——他叹息着,放不开穗穗。
天父保佑她,这家门店够宽广,人烟够稀少,所以除了摆放的衣饰包袋,和他们自己,没人能听到这些腻人的情话。
迟穗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笑开了。
她搂住温敛的脖子,心情如同在阳光下晾晒飞舞的白床单。
她笑着吻上温敛的唇,没有碰其他地方,就是在他的唇上。
天父保佑她,这个吻也没有被旁观。
从店里出来时,手上就多了几个纸袋,温敛在看她的课表,明天上午没有课,他侧头和迟穗说话,今晚的住处可否落在那个别墅区。
她心心念念,将要要吃火锅的地区。
温敛如此这样温软了语调说话,迟穗没有拒绝的理由。
要坐电梯下行时,迟穗才发现,这个商场就是那次她拿了高额传单费的商场。
这一排的餐饮区,人来人往,香味四溢,却没有了那间江浙菜馆。
迟穗看向记忆中的位置,被大幅的广告牌包围起来。
汤嘉时这个人连同那间江浙菜馆,在迟穗面前都销声匿迹了。
她看向身边的人,温敛肯定知道一些端倪,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或事,也没有必须要一探究竟的必要。
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迟穗去学校时心中也没有隐约的抗拒,归根究竟没有做错任何事,并不需要为此背上沉重的枷锁。
但是这一天,辅导员终于来了消息,让迟穗去办公室见一面,有些事需要当面谈一下。
迟穗看着聊天界面的消息,再次对自己说,她并没有错,也无需害怕。
到达辅导员办公室的时候,先见到的却是班长。
他应该是在帮辅导员整理资料,桌上的纸张堆得到处都是。
迟穗敲响办公室房门的时候,纪林深抬起眼,看向迟穗的眼神温和。
辅导员等会就来。
他的声音也如清风,盛夏听闻,就如同一杯沁凉的冻柠茶。
纪林深放下手中的资料,办公室中明明开了空调,他耳边的肌肤却一丝一丝泛红。
好奇怪,明明没有那么炎热的空气我相信你不是,辅导员也一定会相信你。
原来是为了说出鼓励的话语,迟穗向他点头,说了声谢谢。
室内的空气安静下来,她在办公室里,看到纪林深整理的资料,有许多都是班级中同学的背景资料,当然,也包括她的。
迟穗将视线抽回去,并没有再仔细观看。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推开,辅导员拿着厚厚一叠文件夹,走了进来。
她自然一眼看到了站立的迟穗,小姑娘的肩背挺直,脸上的神情不能说是严肃,但总归不能说是轻松的。
她笑了笑,叫了一声迟穗的名字,嗓音温柔。
别怕,我们就当做是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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