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必不可少的过渡章节。
66、逢母弟泪落沾襟这个青衣妇人提着裙子从斜坡上飞奔而来,跑到朱紫身旁,来不及说话,一把把小孩子从朱紫手里抢了过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盯着孩子的脸,声音发颤呼喊着:小青!小青!朱紫浑身湿透了,衣料**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她静静地坐在旁边的地上。
看着这对母子,朱紫闭上眼睛,心里却在祈祷上天:老天爷,我救人一命,你应该也还我一条命!你要保佑我的赵贞!求你了!我以后一定继续积德行善,多做好事!银铃本来正在寻找赵福赵壮他们留下的记号,谁知道就听到清珠的惊呼声,忙从半山腰跳了下来,正好赶上把朱紫从江水里拽了上来。
这时候银铃就有些看不惯了,她走过来想捞过孩子,谁知道这女人把孩子死死地抱在怀里,根本不肯放手。
银铃伸手在这个女人身上点了一下,这个女人的手臂突然脱力,银铃就把小男孩给抢了过来。
打住!银铃瞪着又要扑过来的女人,我这是要救你的孩子!那女人这才停了下来,眼巴巴看着银铃折腾自己的孩子。
清珠走上前,对朱紫说:夫人,去换换衣服吧!按照约定,最迟到晚上就会有人来接应咱们的。
万一他们来早了……朱紫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发髻也散了,**的长发拖了下来,薄薄的春装贴在身上,眼前虽然没有水晶镜,她也知道此刻自己一定如同落水女鬼无疑。
看看已经发暗的天色,朱紫觉得还是不要吓人的好,先去换衣服得了。
清珠扶着朱紫进了马车里,把车帘都放了下来,然后自己守在外面。
清水已经把干净衣裙准备好了,准备侍候朱紫换上。
朱紫拿着干净衣裙,刚要脱去湿衣服,却发现自己这会儿真的是不能见人,刚才却没注意到——下面是玄色的千褶裙倒是没什么,可上身的素白窄衫湿透了,完全贴服在身上,最里面鹅黄抹胸一目了然。
她叹了口气,心想:若是这个样子被赵贞看到了,不知道又会怎样生气,又会怎样的收拾自己!她被赵贞用脚踹过,被赵贞威胁过赏给赵贵,被赵贞冷暴力过,也被赵贞饿过肚子……当时气得要死,发誓有朝一日,有朝一日自己要好好虐他,让他悔不当初。
如今,有朝一日果真来到了。
她的心却像是被硬生生撬下了一块,疼不可忍,忍无可忍,逐渐麻木。
朱紫以前觉得赵贞对自己太暴躁,现在想要他的暴躁却不可得。
此时此刻,她想起了第一次和赵贞在一起之后,赵贞先是捉弄自己,然后才帮自己上药;想起了赵贞和自己怄气,结果把北静王送来的那四个美人给赶了出去;想起了赵贞怕自己冷,悄悄吩咐人在卧室隔间里放了四个大炭盆,结果他自己热出了一头一脸一身的汗;想起了赵贞不愿意自己被两位表小姐妒忌,连给的狐皮袄都是把面包在了布料里面;想起这次一路北上,赵贞随大军而行,却每到一个码头就来船上看望自己;想起了赵贞开拔离京前那夜,对自己的温柔缠绵……朱紫捧着衣服默默想着,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夫人,先把衣服换了吧,不然会感冒!清水小心翼翼地说着,把一块丝巾递了过去。
朱紫接过丝巾,在脸上胡乱擦拭了几下,声音嘶哑地说:我自己换好了,你先出去吧!离京之后,她的胸部这段时间天天涨奶,都是朱紫自己挤出来的,□已经有些肿了。
朱紫知道可以煎一些回奶药来喝,可是却不愿意停下来浪费时间,所以每次都是把清珠她们支出去,自己悄悄地挤出来。
朱紫收拾好自己,这才从车上下来。
这时候银铃已经把小男孩救醒了。
欢喜无限的母亲不知道说什么好,先是对银铃千恩万谢,然后抱着孩子来车边找朱紫,想说点感谢的话。
朱紫已经收拾得很整齐了,虽然心里难过,可俏生生站在那里,看上去却风姿依旧。
这位母亲抱着孩子呆呆地盯着朱紫,眼睛都要直了。
银铃看不惯了,呵斥道:看什么呢!这是我们夫人!朱紫也看着她,眼睛中带着不可置信:你是,你是娘么?朱紫向前一步,愣愣地看着这个青衣妇人。
紫妞?紫妞!青衣妇人抱着孩子扑了上来,哭喊着,真的是你紫妞!她太激动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做什么好,只是把小男孩往朱紫怀里塞,泪流满面:小青,终于找到你的紫姐姐了!朱紫叫了一声娘,泪水涌了出来,接过小青抱在怀里,泪眼模糊打量着自己的弟弟。
朱紫母亲看着这两姐弟,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这才道:我现在住在云蒙山的山坳里,先跟我家去吧!她用手指了指云蒙山靠近乌苏江山坳里的一处青砖瓦房:我被你奶奶连夜捆了手脚塞了嘴送上了车,卖到了这边!朱紫抱着弟弟小青,朱紫妈妈打先引路,沿着一条小路往山坳走去。
小青和朱紫生得很像,虽然生长在山野里,可小脸白生生的,眉睫乌浓,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很机灵。
他乖乖地缩在朱紫怀里,听朱紫和娘亲说话。
银铃和清珠她们赶着马车也跟了过去,小路虽然窄,但是一辆马车还是勉强能过去的。
朱紫娘亲一边走,一边说着:到了这边之后,嫁给了杨大郎,他上无老下无小,平日上山打猎下水捉鱼都做得,日子过得不错;你三叔又大老远把小青送了过来,除了想着你姐俩,我这日子倒也过得!朱紫娘亲经历了太多磨难,可她不愿意在女儿面前多讲,只是把好的一面加以夸大,讲给朱紫听。
朱紫听着,眼睛却是酸酸的。
虽然娘亲不讲,她也知道从独县到北疆这一路的酸辛悲苦。
走到院门口,朱紫娘亲又道:小青现在改了姓,叫杨小青,毕竟吃人家饭,靠人家养……朱紫看着母亲有些憔悴的脸,忙安慰道:娘,我对这个才无所谓呢,小青姓杨就姓杨吧!朱紫母亲叹了口气,没说话。
她的心里实在是恨朱老太自私狠毒,恨朱大郎懦弱愚孝,所以才主动让朱青改名杨小青。
可这些话她不能对朱紫讲啊,毕竟,朱紫姓朱,是朱家的女儿!朱紫看母亲黯然的神色,想安慰她,于是笑着说:娘亲,要不然我和朱碧也改改姓,我俩也姓杨!朱碧?朱紫妈妈拉住了朱紫,你见到朱碧了?嗯,见到了!朱紫抱着弟弟推开了大门,朱碧现在很好!母女三人进了院子。
银铃让清珠跟着朱紫进了院子。
她把马车停在了院门外面的平地上,让清水牵马到下面吃点草料,自己却又去寻找和赵福赵壮他们约定的标记去了。
杨大郎到山上打猎去了,家里并没有人。
朱紫把弟弟放了下来,打量了一下母亲的新家。
正屋是一明两暗三间面东瓦房,灶屋和粮仓两间连在一起,建在院子南边。
小小的院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用青石铺出了人走的道路。
朱紫妈妈先是问了朱碧的情况,放心之后才想起来招呼跟进来的清珠:这位姑娘先坐,我去灶屋打几个荷包蛋!朱紫忙拉她:娘,先坐下,她自己会弄!听了朱紫的话,清珠笑了笑,真的去灶屋打荷包蛋去了。
母女两个谈了半天,才把彼此的情况弄清楚了。
朱紫母亲不停地念佛,感谢老天爷的保佑。
朱紫看她既念佛又酬谢老天爷的,不由有些好笑,但是想到赵贞,笑容一闪而没。
朱紫母亲忙问出了什么事。
朱紫就把赵贞中箭落水失踪的事情说了出来。
朱紫母亲听完,两手一拍大腿,惊道:一个多月前,杨大郎夜里到江边收网的时候,倒是救上来一个人!朱紫一听,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是真的,她扑到母亲身前,急问道:那个人现在在哪儿呢?朱紫母亲拍了拍朱紫的背:他受伤很重,醒过来之后给了我们一块碎银子和一个小炮仗,让杨大郎在夜里的时候,把小炮仗在家门前点了!朱紫跪在母亲膝前,眼睛一瞬不瞬,紧张地听着。
点了小炮仗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就过来一群穿黑衣服的人,把他给接走了,朱紫母亲掰着手头算了算时间,到现在,走了都快一个月零十五天了!这时候,银铃走了进来,道:夫人,找到赵壮留下的标记了!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67、被救治两难选择听到银铃的话,朱紫沉吟了一下,道:那等着赵壮他们过来吧!高贵妃坚持不让朱紫过来寻找赵贞,说赵贞麾下亲信的将军、谋士已经派人去找了,以赵福为首的赵贞的亲卫也在寻找,而且她把赵贞留在京里的以赵壮为主的暗卫都派了出去,朱紫只需留在京里等待消息即可。
可是,朱紫一想到赵贞就心急如焚。
她想到了最坏的情形,赵贞死了,她要把他找回来;赵贞或者,她更要把他找回来!朱紫觉得谁都不会有她细心和坚定,所以非要坚持过去。
贵妃拗不过她,只好飞鸽传书,命正在云蒙山一带寻找赵贞的赵壮赵福和银铃联系。
这时候银铃自去想法子和赵壮联系,朱紫细细问母亲杨大郎所救的那个人的模样。
朱紫母亲想了想才道:是凌晨的时候救上来的,那时候天还黑着呢!很年青,生得挺好看,胸膛上中了一箭,一直发着高烧……都是杨大郎招呼的,我上山采了些板蓝根和蒲公英,熬了两碗汤送过去,才见了一面!朱紫母亲也说不出什么,最后突然想起来那人留下的一粒银扣子和一块散碎银子,忙道:对了,他醒了的时候给了大郎一粒银扣子,临走前,又好心地给了我们十两碎银子!朱紫母亲跑到里屋,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捧着一粒银扣子和一些碎银子。
她把这些东西都递给朱紫看。
朱紫没顾得看碎银子,只是小心翼翼地擎着那粒心形的银纽扣翻来覆去看来看去。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真的心里一松,提了一个月的心和绷紧的身体一起松弛了下来。
这种心形的银纽扣是朱紫画了图形,让赵雄拿到外面定做的,朱紫只用了一粒,缝在了她给赵贞做的荷包上。
这样看来,赵贞真的是被母亲现在的丈夫杨大郎给救了。
朱紫心里这样猜想的,可是心脏砰砰乱跳,生怕最后希望落空。
她想等见了赵壮再了解一下。
这时清珠已把做好的荷包蛋端了出来,朱紫母亲赶忙道谢,推让良久,最后朱紫吃一碗,小青吃一碗,另外一碗朱紫母亲非让清珠吃。
清珠还要再让,朱紫道:清珠,你吃了吧!朱紫大口吃着荷包蛋,朱紫母亲坐在她身旁,一边看着她吃,一边摸摸朱紫头发,拍拍朱紫的背,看看朱紫的衣服。
朱紫吃得很快,几口就把荷包蛋吃完了。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可是脸上仍带着笑:母亲,你不用担心我和朱碧。
我先是被卖给了县里的高太爷,后来又被送到了高丞相府,最后到了南安王府,这几年吃得都很好很饱,都没怎么吃苦;朱碧先是被卖到了宛州城的守备武乃轩家里,后来又被送到了北静王府,现在已经脱了奴籍,当了贵妾,人们都叫她小朱夫人呢!朱紫母亲心里稍宽,抚摸着朱紫的鬓发:这样我就放心一点了。
她抬起头,望着外面苍茫的暮色:我知道你们活得都很难,都是我这个当娘的太懦弱……一颗泪水从她瘦削的脸上流了下来。
朱紫也有些酸楚,她拿帕子帮母亲擦了擦眼泪:母亲,我的日子也过得,真的,王爷对我很好的!朱紫想起被自己留在贵妃那里的小包子,心脏抽搐着疼:我还有了孩子呢,小脸圆鼓鼓的,胳膊腿小屁屁都胖乎乎的,长得跟个包子似的,小名就叫小包子!得知自己有了外孙,朱紫母亲先是开心,然后黯然:大户人家规矩多,孩子让你养不让?朱紫笑了:王妃暂时还没进门,目前倒是可以养在身边呢!母女两个都不说话了。
她们母女三人,生在贫困农家,却生得异常美丽,因此,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被卖为奴为婢为妾,只能让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
小青这时候把荷包蛋吃完了。
他把自己的空碗和朱紫的空碗套在一起,然后端着这两个碗,看着清珠,等着清珠吃完。
清珠忙道:让我来吧!小青却看着清珠笑了笑,细声细气地说:你是客人呐,还是我来吧!待清珠吃完,他把清珠的空碗也拿了过来,三个碗套在一起,然后端着出去了。
堂屋的门槛有点高,他先跨过去一只脚,然后才跨另一只脚。
就这样出了堂屋,往灶屋去了。
清珠忙也跟着去了。
看着小大人似的弟弟,朱紫百感交集。
她又想自己留在金京的宝贝了。
不管将来孩子能不能养在自己身边,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却是找到赵贞,照顾赵贞。
此时夕阳西下,暮色苍茫,沉沉的夜幕开始降临人间,正如朱紫此时的心情。
朱紫和母亲谈了良久。
朱紫母亲目前生活安定,她很珍惜这难得的安定:起码在这里,大郎对我好,他在这里也是外来人,没亲没靠的,我也就不用担心再被卖一次了!朱紫母亲慈祥地看着朱紫:你三叔投军去了,独县的那个家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我带着小青在这里,将来你和朱碧……你们起码还有一个娘家……将来若是……还有处地方可以投奔!她的话说得很含糊,可是朱紫听明白了。
朱紫身上有大把的银票,可是她没给母亲,而是把自己随身带的现银全留了下来。
银票对于目前的母亲来说,反倒是招祸的根源。
朱紫母亲不肯要朱紫的银子,朱紫笑着对母亲说:娘,我现在有的是银子,你不要担心。
将来小青大一点了,我若还在京城,你就带着他到金京的南安王府找我,就说找朱夫人;若是我在南疆润阳城,你带着他到润阳的南疆王府寻我。
我请老师来教他,让他读书上进。
朱紫母亲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母女两个坐在一起,心情悲凉,却有着说不完的话。
杨大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朱紫看了看他,发现他大约四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五官端正,不爱说话,但是说出来的话都是想好的,很有条理。
用晚饭的时候,朱紫看到杨大郎很自然地帮小青和母亲夹菜,给小青盛饭。
朱紫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次,母亲大约终于获得了幸福了吧!半夜的时候,赵壮带着一队暗卫赶了过来。
朱紫没有睡着,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忙着起身。
银铃正在外面和赵壮说话。
一见到朱紫,赵壮马上行礼道:禀报朱夫人,王爷让属下带您过去!告辞了继父、母亲和弟弟后,朱紫坐上马车,随着骑着快马的赵壮一行人一路西行往北疆大营而去。
赵壮为人极沉默,朱紫从他那里什么也问不出来,索性不问了。
凌晨的时候,朱紫她们已经到了北疆大营。
赵壮却没带着她们进北疆大营,而是饶过大营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大营背后的一个小镇上。
最后,赵壮终于在小镇后街的一个红漆大门前停了下来。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朱紫虽然一夜没睡,可是精神却很亢奋,车子一停,她就掀开车帘跳了下来。
赵壮站在红漆已经剥落的破旧大门前,学了三声布谷鸟叫。
大门咣当一声打开了。
赵福平淡无奇的脸出现在门内。
朱紫马上跑到赵福面前,急切地问:王爷——赵福马上躬身行礼,然后道:夫人请跟我来!赵福一直在前面走,朱紫紧跟在后。
最后,朱紫被带到了一间青砖瓦房的房门口。
朱紫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求能找回一个活蹦乱跳的赵贞,只是希望赵贞能够少受一点伤。
青砖瓦房的里屋内,赵贞正躺在炕上,沉沉地睡着了。
他又梦到了被偷袭的那个晚上。
那支快箭射到的时候,被朱紫缝在中衣衣襟上的大金钱挡了一下,箭尖稍滑,射中了他的右肋,在那一瞬间,赵贞觉得自己听到了骨头裂开发出的声音。
他穿在外面的紫衣和里面的中衣被箭身固定在了他的身体上,瞬间被鲜血浸透。
紧接着,天旋地转,他落入冰冷的江水中。
赵贞试图挣扎,可是湍急的江水一个浪头打过,把他劈头盖脸压进了无知无觉的世界。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堆放着粮食和柴草的厢房里。
赵贞想试着动一下,却发现只有胳膊和腿能稍稍动一动,胸部像是麻痹了一般,没有知觉,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试图咽口气,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呼出的是火。
初春天气,北疆是很冷的,赵贞感觉身体发冷,冷得他牙齿直打冷战,可是身体虽冷,他的心里却只是感觉到热,胸膛中像是一直在烧着一小团火,这团火随着他的呼吸从胸膛中喷薄而出,烧得他喉咙里像是被烤熟了没了知觉,嘴唇像是也被烤焦了,动一下都疼。
在这样的冷热两重天中,赵贞感到了死神的临近。
十四岁那年,赵贞就开始了自己的戎马生涯。
五年的南征北战,他无数次近距离接触到死亡,可是,每次他凭着强健的筋骨和坚强的意志熬了过来。
这次,只要自己醒了过来,赵贞就不愿意死。
即使是现在,他心里依旧在想着活下去。
死?我为什么要死?我的母亲还在宫里,我死了等待她的是凄凉的晚年和无尽的欺辱;我的女人怀着我的孩子快生了,她还只是一个妾,她生的孩子会被当做庶子,她和孩子怎么能好好活下去?所以,我不能死。
当一个看起来憨厚稳重的中年汉子端着碗进来的时候,赵贞没有说话,只是睁开了眼睛。
这个中年汉子叹口气道:你终于醒了,唉,这里缺医少药的,该怎么办啊!赵贞听得很清楚,这个汉子是大金北疆的口音。
赵贞还是不敢完全信任。
中年汉子扶着他喝了一碗水,又扶着他躺了下来,嘴里说着:先歇一会儿吧,我媳妇已经上山去采蒲公英和板蓝根去了,熬了药喝了,说不定会好一点的!赵贞不愿意把希望寄托在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板蓝根和蒲公英上,中年汉子出去之后,他竭力挪动胳膊,从腰带上解下了朱紫给他做的荷包——他记得朱紫在上面缝了一粒极其可笑的银扣。
用牙齿咬下这粒银扣之后,赵贞把它藏在了身下。
中年汉子再次进来的时候,赵贞努力装出镇定的口气,哄骗中年汉子道:我身上银子……皆被劫走……但家在金京……薄有资产……你能帮我……报信……他们一定会重重谢你的……赵贞恰如其时地拿出了那粒银扣子。
中年汉子接了银扣子之后,赵贞看到他眼中的欢喜,就挣扎着把早就从荷包里取出来的报信用的小炮仗拿了出来:只要把这个在你家门前点着,自然会有人来接我!中年汉子觉得真是好人有好报,他做了这么多好事,第一次得到了回报:只要放一个小炮仗,就能得到这么一粒好看的银子,这银子实在是好挣!他拿着银扣子去和媳妇商量。
媳妇当然是赞成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举手之劳干嘛不帮人?去吧!赵贞被恩人夫妻灌了两碗板蓝根和蒲公英混熬成的汤之后,正在附近搜索的赵壮和赵福找了过来。
虽然在鬼门关上绕了一圈,可是赵贞依旧在想着阴谋诡计。
他总觉得自己这次事故似乎是可以利用的。
所以,赵贞怕这两夫妻把自己受重伤的事情给泄露了出去。
在杀人灭口和感谢恩人这两难选择中犹豫徘徊良久,赵贞最后决定为自己即将出生或者已经出生的孩子积点德,不杀人灭口了。
临走前,赵贞吩咐赵壮赠给恩人纹银十两——他怕给多了,这两夫妻穷人乍富,忍不住把事情给抖搂出去。
赵贞让赵壮和赵福把他送到了北疆大营后面的徐水镇——他的那位留在新国界的谋士蒋德恒住不惯军营,在镇上买了一处房子,收拾得很齐整,现在正空着呢。
侯大夫和许大夫很快赶到,给赵贞实施了挖出箭头的手术——箭头上是真的有毒!饶是侯大夫和许大夫医术高明,赵贞还是吃了不少苦头,到了如今,还在炕上躺着。
当他知道朱紫为了寻找自己,已经到了北疆之后,简直是要怒发冲冠了——这败家娘们,不怕危险吗?不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吗?想让自己绝后吗?想把自己活活气死么?当然,他动弹不了,只能躺在床上,所以只好把闷气暂时堵在了心里,预备等朱紫来了,好好的收拾她一顿,以振夫纲。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感谢穿越人、三宝和晓晓的地雷!感谢大家的留言哦,真的是漠漠写文的灵感和动力!我会加油滴!68、重相逢如在梦中朱紫站在房门口,想着赵贞就在里面,一时有些近乡情怯,竟抬不起腿来。
她看着眼前这扇还挂着新春桃符的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赵福站在一旁,看着美貌的朱紫夫人站在门前,瞪着大眼,咬牙切齿的酝酿着什么,却不肯推门进去,就有些好笑。
在京里的时候,宫里的贵妃娘娘得知王爷被找了回来却吩咐把这件事瞒着她,当即就吩咐出去:谁敢把朱夫人已生产的消息透露给王爷,严惩不贷!所以,尽管赵贞身边的这几个亲信都知道朱夫人已经生下了小公子,可是没有一个人在王爷面前提起。
大家都知道,只有王爷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美好啊!此时的赵贞,也早就醒了。
自从派赵壮去接朱紫,他就没有睡着——反正他也动不了,白天睡够了夜里自然没有了瞌睡。
赵贞在想国家大事。
当然,他此时的表情可以称作若有所思,倘若被朱紫看到的话,又要腹诽他在筹划阴谋诡计了。
赵贞知道太子现在正在和北静王对峙,他不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他打算效仿教坊里最美的清倌,等待着双方出价,谁出价最高,他就支持谁。
他已经派了三拨人马进京,一拨去见占据嫡位的东宫太子,一拨去见手握遗诏的北静王,另一拨去见他的亲外公高丞相。
如今,赵贞剩下要做的就是守着他的大军,等待果实成熟轻轻一摘了。
赵贞越想越美,可是,很快又想到自己这次出事的调查结果——居然是因为新军的校尉孙喆被一个乌吐娘们迷住了,把那女人扮成男人给带进了北疆大营,谁知道那女人居然是刺客!怎么惩罚孙喆呢?因为女人闯的祸就用女人惩罚他!赵贞默默思索着怎么惩罚才能更恶毒、更解恨。
朱紫做了良久的心理建设,最后一咬牙推开了门——豁出去了,即使赵贞残疾了,她也打算侍候他一辈子!大步进了堂屋,又拐进了里屋。
朱紫和躺在炕上的赵贞四目相对。
赵贞盯着朱紫,朱紫似乎瘦了不少,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被咬破了。
他从上往下打量朱紫。
接着发现朱紫的脸虽然瘦了,可是胸部却似乎又丰满了不少。
眼睛继续往下,赵贞吓坏了:大肚子呢?孩子呢?难道在路上生了?难道……朱紫向前几步,一下子站在了炕前,眼睁睁地看着赵贞。
赵贞去年走的时候,脸被晒得黑黑的,现在白倒是变白了,可是却变得白里透着青,因为眉睫依旧乌浓,更衬得这白皙有点不健康。
赵贞的脸也瘦了,那股彪悍之气无影无踪——他成了个百分之百的病美人!朱紫大为心疼,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啪啪往下掉,她的唇有些发抖,最后终于问了出来:你——可是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赵贞皱着眉头看着朱紫,他一看到朱紫湿漉漉黑幽幽的大眼睛,酝酿了半夜的王霸之气就像一个饱满的气球,被针刺了一个小孔,哧哧哧往外冒气,一下子就瘪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吧!朱紫跑到炕边,跪在炕沿,小心翼翼地掀起了赵贞身上搭着的薄被。
赵贞说了一声没事儿别担心之后,就开始追问:孩子呢?朱紫不理他。
她掀开被子之后,就看到了赵贞只穿着亵裤躺在被窝里,上身密密缠着绷带,绷带上还渗着血,已经硬成了血痂。
她心疼极了,用手轻轻抚着,泪珠子啪啪往下掉。
看到朱紫这样,赵贞冷硬的心不由自主变得稀软。
他本来不觉得自己受的伤有多严重的,可是看了朱紫的表情,居然打心眼里感到内疚,觉得自己不该这么不小心,害朱紫担忧了。
赵贞一边任由朱紫抚摸检查,一边继续追问:孩子呢?你倒是说啊!朱紫检查一通之后,确定赵贞只有胸膛上受了伤,这才稍稍把心放下来一点点。
她跪在炕沿上,把赵贞的薄被轻轻拉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重新盖在了赵贞身上,这才道:孩子早就生了,男孩子,三月二十子时生得,挺胖的,生下来都七斤八两了!赵贞先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一算,三月二十子时,这不是自己受伤那会子吗?这个孩子,该是说他和自己这当爹的心有灵犀还是该说他和自己这当爹的是仇敌啊,专挑老爹受伤的时辰降生,好来笑话他么?接着,赵贞的心一下子像被浸入了又酸又甜的糖水之中,酸甜相加,鼻子却有些酸涩,眼睛竟湿润了。
朱紫,过来!赵贞拉着朱紫,让朱紫在自己身旁侧躺了下来。
两人枕着一个大枕头,面对面躺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样互相傻看着。
朱紫伸手摸摸赵贞的脸,觉得软了好多,也嫩了好多,摸了又摸,最后闷闷道:你这段时间一定没吃好,都瘦成这个样子了!本来就瘦,再瘦的话还能看吗?赵贞没她这么感性,得知孩子降生之后快乐幸福的余韵还在,他此时是愉快无比的——如果忽略胸膛传来的隐约疼痛的话。
赵贞此时是侧着身躺着的,自从朱紫面对着他侧躺了下来,他的左手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自作主张伸向朱紫的胸部,又摸又揉起来。
揉捏了几下之后,赵贞很疑惑,就问了出来:这里怎么是硬的呀?他一问,朱紫这才想起自己这里又涨奶了,她本来该在夜里挤一次奶的,可是因为担心赵贞,着急赶过来,居然把这件事給忘了,如今胸前正涨得难受呢!看着赵贞求解惑的表情,朱紫很不好意思,把赵贞的手拿开,道:涨奶了!赵贞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没想到朱紫是亲自给孩子喂奶的。
过了一会儿,朱紫听到赵贞兴奋的声音:涨得难受么?有点疼。
我帮你吧!赵贞的声音中除了兴奋,还多了一丝期待。
朱紫囧然:我的王爷,你还受着重伤呢,想什么呢!赵贞在实施自己的想法方面,从来都是勇往直前锲而不舍的,他虽然身子不能动,嘴巴不爱说,可是心能想,手能动。
很快,朱紫就屈服了,身子上移,把胸部大桃子的顶端对准赵贞。
赵贞用手捧着,吸了又吸,觉得味道清甜,最重要的是——这个游戏太好玩了,简直是他枯燥的养病生涯难得的调剂啊!把一个□吸空之后,赵贞兴奋极了,凤眼亮晶晶的望着朱紫:朱紫,还有那一个呢!朱紫被他吸得怪怪的。
说来真的很奇怪,小包子吸奶的时候,朱紫满心都是作为母亲的慈爱,怎么赵贞一吸,就从那个的顶端开始,麻酥酥的麻到了心里酥到了全身,就像一束束电波,一次次传遍全身,让她身子都在颤抖。
赵贞把两个硕大的硬生生的水蜜桃给吸软了,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连早餐都不用吃了,只是下面却硬的难受,火烧火燎的,憋死人了!他拿着朱紫的手,放在了自己两腿之间,美丽的凤眼闪着诡谲难辨的光,盯着朱紫。
作者有话要说:应某些和漠漠一样重口的淫人的要求,有点淫的第一更奉上!69、扶弱体两情相洽朱紫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手碰到了赵贞硬邦邦的直竖起来的物件,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在上面捏了一下,然后飞速挪开,眼睛斜着鄙视赵贞:你,能动么?赵贞凤眼亮晶晶,眼巴巴地看着朱紫:你帮我吧!嘴里说着话,他的大脑飞速计算着,最后很快计算了出来,急忙控诉:从去年十月二十五夜里咱俩最后那次在一块,一直到现在,我整整憋了六个月零十天!他理直气壮地盯着朱紫,满腹的怨男之气几乎要冲天而起。
朱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连这些时间也记得这么清楚?你是机器人脑子还是精虫上脑?她可不愿意费脑子去计算这些东西。
朱紫起身,小心翼翼地帮赵贞变成仰卧在床上的姿势,然后在赵贞身旁坐了下来。
她把薄被掀开,解开赵贞亵裤上的腰带,轻轻地把他的亵裤给褪了下去,把那件雄赳赳气昂昂竖了半天旗杆的物件给解放了出来。
赵贞满怀期望地盯着朱紫,他觉得朱紫的手绵软温润,摸得自己很舒服。
朱紫先把赵贞的小兄弟往他腹部摁了下去,然后手一松,那个小兄弟又倔强地弹了回去。
朱紫知道他是憋得狠了,心里有些好笑,抿着嘴笑了半天,方道:我去要点水,先给你好好洗洗再说吧!嗯。
赵贞很乖地眨了眨眼睛——他仰躺在炕上,实在是没法子上演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啊!一时事毕,朱紫脸上红扑扑的,陪着诡计得逞的赵贞躺了一会儿,低声嘟哝:等一下我没脸出去见人了!赵贞遍体爽快心满意足笑而不言。
过了一会儿,他缓了过来道: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陪着我吧,到时候咱俩一起回京,反正孩子有母妃看着,你我也放心……他刚说了几句话,再看朱紫,发现朱紫已经依偎着他睡着了。
赵贞看着朱紫眼睑下的青晕,大是怜惜,偏过脸在朱紫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挨着香香软软的朱紫,不久也堕入甜美梦乡。
两人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赵贞住的是正院的主卧室。
卧室朝南,阳光透过糊着窗纸的窗户映照进来,卧室里亮堂堂的。
睡了这几个时辰之后,朱紫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她先起了床,梳洗之后就去见侯大夫和许大夫了。
问清楚了赵贞的饮食忌讳,朱紫带着清珠清水到厨房里开始忙碌。
银铃空有神力,在厨房却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院子里劈柴。
清珠清水从没见过一向打扮得神仙妃子似的朱夫人下厨,很是诧异,已经做好了一旦失败就自己出马重新来做的准备,没想到朱夫人进了厨房居然如此娴熟,细细把锅给刷洗了两遍,然后舀了两瓢水倒了进去。
清水引着了火,开始烧锅的时候,朱紫已经洗好了米,把米下进了锅,搅了几下,就提醒清水灶膛里的火不要太大。
等稀粥熬好,朱紫也把萝卜丝炒肉做好了。
她清洗了一下自己,然后进卧室指挥着赵福赵壮在卧室窗外摆了一张靠椅,铺上了软垫和椅袱之后,还觉得不够软,又拿了一个薄被子叠好,放在了椅子最里面。
椅子前面摆着一张小几。
做完这一切,朱紫先是命银铃带着清水清珠把粥菜在小几上摆好,然后就进了卧室,指挥着赵福把赵贞给搀扶了出来,安置在她铺排好的靠椅上。
自从朱紫起床后开始忙碌,赵贞就不再动用他的脑子,彻底从身到心变成一个大号婴儿,任凭朱紫摆弄。
当第一口稀粥被朱紫喂进嘴里,坐在舒适软椅上晒着太阳的赵贞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和舒坦——朱紫侍候自己,比赵福他们这群兔崽子强万倍不止啊,简直舒服死了!这时候在中原已是初夏时节,可是北疆的春天来得太晚,迟来就要晚走,所以依旧春意盎然,在这样温暖的暮春阳光照耀之下,心爱的人耐心地喂着自己吃自己爱吃的食物,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吃过迟到的早饭,赵贞躺在软椅上,想到什么就说出来;朱紫紧挨着他坐在小凳子上,趴在小几上给贵妃娘娘写信。
朱紫把信写完,递给赵贞看。
赵贞看得很快,扫了一眼之后,就皱着眉头道:小包子?什么小包子?朱紫的大眼睛飘啊飘,一边偷看他的表情,一边组织着语言:小包子么,不就是咱们的儿子么……她觑了赵贞一眼,发现赵贞秀气的眉毛紧蹙,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心里就开始前打鼓。
好好的小世子为什么叫小包子?虽然病弱,可是赵贞的声音却依旧严厉。
朱紫不敢再看他,磨磨唧唧道:孩子哪里都胖乎乎的肥唧唧的,不就像个小包子么……她瞎掰不了了,有点恼羞成怒,于是急中生智,想起了赵贞的老招数——倒打一耙!朱紫酝酿了一下,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加了加油,然后坐直身子,嗔怒地看着赵贞,稍稍提高了声音:还不是因为当时你不在,你当时要是在京里的话,也能让你来起名字了,偏偏你自己不小心,让敌人有机可乘给伤着了!你但凡能小心一点安全回到京里,儿子也不会叫小包子了!赵贞被朱紫这一番话给绕懵了:得,还都怨我了?!他脑筋转得很快,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凤眼一瞪:怎么,给儿子起了这么个将来要被人取笑的小名,还敢跟我叫板?胆肥了?回屋里面壁去!朱紫站起身来,哼了一声,跺了一下脚,真的回屋子里面壁去了。
赵贞武力镇压了朱紫的反抗,却没品尝到胜利的喜悦,无聊地在暖阳中躺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了无人可以交流的寂寞。
朱紫,母妃给咱儿子起正式的名字没有?回答他的是朱紫在里屋隔着窗子发出的一声哼。
赵贞觉得有点好笑:半年多没见,朱紫小脾气见长啊!他真的笑了笑,然后侧脸对着窗子道:出来吧,信封还没写呐!朱紫隔着窗子对他伸了伸舌头,嘴里却道:嗯。
朱紫见他话语里面服软了,这才走了出来,重新拿起笔,蘸了点墨水开始写信封。
写完信封,把书信封好,为了保险,朱紫又把信封交给赵贞看了一下之后,才交给赵福,让赵福派人送往京里,顺带捎上了赵贞给贵妃娘娘准备的礼物。
这时候,银铃在赵壮的指导下,熬好了赵贞要喝的药,小心翼翼地盛在药碗里,端了过来。
朱紫要银铃把药碗放在了小几上,用手摸了摸碗的外沿,发现还热得很,就坐在小凳子上对着药碗吹气。
吹了一会儿,她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就凑过去尝了一口。
谁知道这药虽然不热乐,却奇苦无比,朱紫差点把药给喷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把药碗放在小几上,然后对着赵贞挤出一脸灿烂的笑:一点都不苦,真的!赵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很是郁闷:这药我第一次喝么?笨!朱紫诡计被揭穿,老老实实把药碗端给赵贞:很苦,喝吧!赵贞接过碗,一饮而尽。
中午的时候,朱紫请示了两位大夫之后,又给赵贞开了小灶,包了一顿素饺子。
朱紫坐在院子里两手翻飞,飞快地包着饺子,赵贞躺在一边看着。
他没想到朱紫还有这本事,不由看呆了。
朱紫终于找回了场子,得意地说:其实,我离了你也是可以活的很快活的,大不了我在小巷子里摆一个酸汤水饺的夜市摊!赵贞没说话,看着她笑。
朱紫看着赵贞阳关下闪闪发光的白牙,感觉这真是传说中的狞笑啊狞笑,她瞟了赵贞一眼,谄媚地说:我才不会离开王爷您呢,我天天晚上给您包饺子做酸汤水饺,包到您吃到吐为止!赵贞不理她,闭目养神。
朱紫包好饺子之后,再去看赵贞,发现他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中午强烈的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因为过度白皙,他脸上的血管似乎都能看得见,长长的睫毛像是假的一样,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微微颤抖,给人极荏弱极脆弱的感觉。
朱紫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感觉到被填的满满的。
她让清水把自己包好的饺子端走,交代她等王爷醒了再把饺子下锅。
朱紫自己洗了洗手,去屋子里拿了薄被出来,盖在了赵贞身上。
然后把小凳子移近赵贞的躺椅,靠着他坐了下来。
日影逐渐偏移,赵贞还在沉睡。
他的身体余毒未清,实是极弱的。
可他为了不让朱紫担心,勉强陪着朱紫说话,此时真的累极了,支持不住就睡着了。
他在睡觉,朱紫在看他。
不在赵贞身边的时候,朱紫常常盯着小包子看着解馋,因为贵妃娘娘常常说小包子生得很像赵贞小时候,看着小包子,她就能幻想赵贞的音容相貌。
现在,赵贞就在她面前,随她去看。
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赵贞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申时。
他一清醒,朱紫就命清水清珠去煮饺子。
朱紫知道赵贞只爱喝茶,不爱喝白开水。
可是他在病中,正服着药,不能喝茶。
于是她自己端着晾好的温开水凑近赵贞,像哄小孩一样哄他喝水:喝一口吧!就喝一口!赵贞眼帘低垂,接过杯子一口喝完,然后道:我想吃水蜜桃!朱紫一愣:现在哪里有水蜜桃?怕是还得等一个月才能熟吧?赵贞盯着她胸前,撩了她一眼。
朱紫一下子全明白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拳头轻轻敲在了赵贞额头上:你这家伙,还想要命不要!赵贞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确定该自动消失的人都消失在厢房了,这才低声道:我怕你涨嘛!朱紫脸红了,斜了赵贞一眼,侧脸不语。
赵贞看着她,发现朱紫大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一抹红晕从她白皙的耳根升起,当真是娇艳不可方物。
他压低声音道:朱紫,求你了!赵贞这一软语相求,朱紫马上屈服,低声道:我扶你回屋去吧!赵贞当然无意上演春-宫供大家消遣,当即就和朱紫一起进屋子去了。
清水煮好饺子之后,盛好了正要端到正房院子去,却被银铃拉住了。
银铃一脸面瘫:你先吃了吧,两刻钟之后再下也不迟!清水:……到了戌时,天完全黑透了,徐水镇的百姓都进入了梦乡,新军的主将孙家毅带着一队兵士,压着一男一女过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哦!感谢小小、chenlanblue、可可、踏水轻歌的地雷,感谢所有给我投过地雷的亲们,在你们的努力下,漠漠在霸王票周榜上呆了一个小时,真的是又?又意外啊!感谢收藏和留言的亲们,无以言表,蹭胸好不(漠漠刚学会的哦)?70、审判贼赵贞发怒赵福见到孙喆和那女刺客的时候,心里就有一个想法:孙喆和这女刺客,怕是决无活路了。
他只是就着灯笼昏黄的光扫了一眼,就觉得这女刺客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王爷心尖上的人,一个王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人。
他赵福都能看出来,英明神武的王爷能瞧不出来?赵贞听说孙家毅押着人来了,沉吟了一下,对赵壮说:先来见我一下,然后你去审吧!赵壮出去之后,赵贞才对朱紫说:你先避到厢房去吧,和银铃她们在一起呆一会儿。
朱紫道了声是,然后起身离开了。
在赵贞的属下面前,她总是很给他面子,一直毕恭毕敬的,赵贞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贞勉力靠着靠枕坐在炕上。
卧室里如今被朱紫在四角都燃起了烛台,明晃晃的。
孙家毅是赵贞在北疆戍兵中的爱将,特地挑了出来派到新军当主将的,对赵贞最是忠心。
赵贞受伤的时候,他是紧跟在侧的,所以当即命令一部分人沿江寻找赵贞,一部分人就地封锁搜捕刺客。
刺客还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原来是一个美貌女人!这女人嘴巴很严,孙家毅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令她招供——原来是乌吐国主战的王子云寒派来的!云寒经过详细调查之后,得知赵贞只有一个姬妾,且极为宠爱,就选了长相相似的她潜入大金的北疆大营附近。
她原来的任务是接近大金国的兵马大元帅赵贞,然后刺杀之。
谁知道这位南安王爷根本无法接近,也好似没长着眼睛。
她扮成当地的村女,做了许多张致,最后都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反倒把新军的校尉孙喆给吸引了过来。
孙喆一见她就神魂颠倒,恨不得死在她身上,因为要回军营,于是就把她扮作男子带了回去。
赵贞听孙家毅汇报完,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候在一旁,让他们进来!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心的:和朱紫生得像?到底像到什么地步?赵贞的两个亲卫接替了孙家毅的士兵,押着孙喆走了进来。
短短二十几日,昔日英俊潇洒的孙喆已经好似变了一个人,衣履还算整洁,可是精气神已经完全没了,背驮着,肩膀搭了下来,修长的四肢仿佛没一点力气了,再也没了往日飞扬跋扈笑傲群侪的气势。
一进来,他看到倚在炕上脸色苍白的赵贞之后,就知道自己决无活路,但还是想搏一把,给自己一线希望。
赵贞没说话。
他看着孙喆。
孙喆不是赵贞亲自选上来的。
在进行新军选拔的时候,士兵他一个个过目,将领当然也不含糊,像南疆戍兵的冯瑜和韩大富这样好色的将领,他平日很喜欢,觉得很有意思,可是绝对不会选拔到他最重视的新军中去。
赵贞还记的孙喆是他和高府二小姐高琰一次交易的产物。
那时候高琰和高珺被高贵妃邀请到了京城王府,名义是帮着赵贞料理家务整顿府邸。
赵贞听下面人回报,说高琰和高珺欺负朱紫。
他就想了个主意。
按照贵妃娘娘和外公的计划,怕是想要他娶高珺当王妃的,那么新寡在家的高琰就可以利用利用了。
高琰和他一拍即合,当即答应了他的要求——撺掇高珺,挑拨高珺,让高珺多做一些不靠谱的傻事!高琰的条件也很简单。
她早就和勤敏伯的小儿子孙喆好上了,可是家里都不同意,嫌孙喆家族败落,空有伯爵爵位,已成了破落户。
所以她希望赵贞能提拔孙喆进新军,让他得了军功,将来重振家业,她好嫁给他。
赵贞见了孙喆一面,亲自问了几句话,觉得还算不错,就让他进了新军当校尉。
赵贞盯着孙喆看了又看,他没想到自己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孙喆也是个乖觉的,看赵贞不言,马上想到了自己进新军的缘由,咚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声音沉重异常:小人对不起王爷栽培!小人对不起二小姐厚爱,可怜二小姐还在痴痴等着小人……住口!赵贞对表姐高琰没那么深的感情,听到他说这个就腻味。
赵贞不准备让孙喆活着了,看在高琰面上,给他一个好死吧!女刺客被赵福赵壮押了进来。
赵福赵壮进来之后,打了个手势,让先前进来的那两个王爷亲卫先出去——他俩都是机灵人,自家兄弟,保全一个是一个!卧室里烛光明亮,那女刺客是仰着脸进来的,她一进来,赵贞就把她的脸看清楚了——白肤大眼,乌浓眉睫,微丰朱唇——生得还真是像朱紫!赵贞狞笑了一下,他这下子才是真正起了杀心。
赵贞也不准备再审问了,吩咐静候一侧的孙家毅:等会下把这个女人带出去勒死,至于孙喆么——赵贞的眼里闪过一丝残忍:他不是喜欢女人么,把他扔到妓营里去,通知管事的,无论哪个女人,只要上他一次,就奖十两银子!他笑了笑,凤眼微眯:然后呢,毒哑他的嗓子,开一个全军大会,先公判这个背叛本王的叛贼,把他当众乱马分尸,以儆效尤;再对有功将士论功行赏——朝廷的封赏不日就要下来了!孙家毅躬身答了声是,转身看向赵福赵壮,他也曾在赵贞身边服侍过,对赵福赵壮都很熟悉。
赵福赵壮不言声拎起孙喆和女刺客就往外走。
孙家毅也跟着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赵福赵壮进来回报:孙将军已把那两人带走了!赵贞早已支撑不住了,把头枕在靠枕上,低声吩咐:把地下用清水多冲几遍,然后再请朱夫人过来!赵壮答了声是,再看地下,发现刚才孙喆所跪的地方湿漉漉的,闻之腥臊,这才知道孙喆被吓得尿了裤子。
赵壮带着两个亲卫冲刷地面,赵贞闭目养神。
他没想到还有人敢觊觎他的朱紫,真是色胆包天!赵贞暗下决定:朱紫生得太好看太可疼了,以后一定要好好藏在身边,谁也别想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