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回的话指向性太明确了,她只差直接告诉他们,就是齐贺州偷了画,拿去卖了。
一时间霍言玺和霍言宗都看向了齐贺州。
齐贺州脸色发白,他摇摇头,仿佛听到了多么荒唐的话。
他说: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么多年,我承着霍老师的恩情,如果没有霍老师,我不可能走到今天。
所以,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霍老师的事。
姜回耸耸肩,她最不耐烦听齐贺州这样的套话了。
她转向霍言宗,开口道:这人的官禄宫有悬斜纹冲破之势,这是犯上、判主之相。
我观他的面相,他额角驿马宽广,却眉间藏珠,由此可见他发了一笔横财,而这笔横财却是个不义之财。
至于你工作室的异常情况,是不是人为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鬼魂作祟。
齐贺州握紧拳头,他以为姜回能拿出什么确凿的证据,可是到最后却听到这样装神弄鬼的话。
齐贺州好笑地看着姜回,他无奈地说:小姐,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就是你污蔑我的证据吗?这……这未免太荒唐了!一时间他好像有了底气,他看着霍言宗开口道:霍老师,需不需要我叫保安?霍言宗看着齐贺州,他的表情很微妙。
齐贺州愣了下,他自认为对霍言宗十分了解,可是此时他却捉摸不透霍言宗到底在想什么。
霍老师……霍言玺打断了他的话,他霍言宗说:二哥,我先带小回离开,后续的事你自己处理吧,如果需要帮助,你再联系我。
霍言宗表情淡淡地嗯了声。
对于霍言玺的话,姜回没有反对。
她的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至于信不信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只是她以为霍言玺会留下来帮忙,毕竟霍言宗看起来并不是能处理好这种事的人。
三叔,我们就这么离开了,没有问题吗?姜回问。
霍言玺轻轻叩着方向盘,他笑着说:担心我二哥解决不了?嗯。
姜回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对于她真诚的态度,霍言玺失笑。
他说:你放心,我二哥虽然是个画家,看起来不通俗世,可是作为霍家的长子,他也曾经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了。
虽然最后没能继承家业,但是该懂的他都懂。
姜回哦了声,那他会怎么解决呢?霍言玺说:追查齐贺州的资金往来。
他能用装神弄鬼的方法支开夜班的人,就不可能让监控拍到,因此能查的就是他那笔横财的来源,按图索骥就能找回那幅画。
说着他看向姜回,他笑着说:今天的事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连那幅画是假的都不可能知道。
姜回耸耸肩,您二哥信的是您,可不是我。
霍言玺轻笑了下。
姜回太通透了,这也是他喜欢跟这个女孩儿打交道的缘故。
霍言宗确实不可能相信姜回的话,毕竟对于姜回的能力,他没有见识过。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相信霍言玺。
如果霍言玺的态度是对姜回全然的信任,那么霍言宗也会全然地信任。
这样的态度说起来对姜回是挺不礼貌的。
但是她看出来了,却一点也不在乎。
她不是一个会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或一时的态度而迷失自我的人,她明白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别人信与不信对她而言不重要。
而且她最通透的是,她知道霍言宗信不信不重要,只要霍言玺信了就可以了。
所以,她没有多费口舌、多费力气让霍言宗相信自己,而是跳过所有的过程,直接把结果摆在了台面上。
跟这样的人相处,太舒服了。
霍言玺好奇地问:小回,为什么你叫我三叔,叫小四四叔,却不叫我二哥二叔呢?姜回看了眼霍言玺,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她说:您不是也没有告诉您二哥我的名字吗?霍言玺愣了片刻,随即大笑出声。
关于姜回的姓名和她具体是谁,霍言玺对霍言宗只字未漏。
他了解霍言宗,如果他知道,这个人是那个曾经和霍西顾相亲的姜回,他绝对会炸毛,而且绝对不会相信姜回所说的话。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特意免去了介绍姓名这个流程,并全程惟恐掉马。
请曾想,姜回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
小回啊,你怎么那么聪明呢?听了这话,姜回微微扬起下巴,你才知道吗?对了。
姜回突然想起了那个桃花阵,如果您二哥不想继续招桃花,就让他把门口的文昌塔给撤了,他办公室应该还有个五行石,也一并撤了。
当然了,如果他想招桃花,那就当我没说。
霍言玺听的冷汗直冒,还招桃花?再招下去,等他那个冷若冰霜的二嫂回来,绝对能给他二哥把工作室给拆了。
霍言玺郑重地说:我一定告诉他,并监督他马上撤掉。
姜回疑惑地看着霍言玺,倒也不需要这么严肃。
0745等了半天,发现姜回竟然没有提收费的事,这不是姜回的风格呀!0745问:你是忘了吗?姜回:忘了什么?0745:……收费呀!姜回哦了声,这次免费。
…………大姨妈还能治疗见钱眼开?0745:我不相信,你是不是憋着什么大招在?姜回轻笑,这话说的,我就是觉得偶尔免费一次也未尝不可,毕竟后续的风水阵是个大单。
这就叫做…………0745抢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肥狼!霍言玺看了眼时间,小回,你着急吗?怎么了?姜回问。
霍言玺说:你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们就先顺道去医院看一下我们家老爷子。
姜回哦了声,她的态度是无所谓的,毕竟她有的是时间。
可是她却忽略了霍言玺话中的们。
于是等他们到了医院后,她莫名其妙地就跟着霍言玺到了霍启江的病房。
霍启江正戴着眼镜看报纸,见到姜回和霍言玺,他愣了下,随即一边折报纸一边说:你把她带来干什么?霍言玺笑着说:当然是来看您了,怎么样?今天有没有舒服一些?霍启江把报纸折好放在一边,他取下眼镜开口道:我都说我可以出院了,你们非不同意。
霍言玺:我们还不是担心您!霍启江哼了声,他看了眼一直一言不发的姜回,眼神不满,怎么跟个哑巴似的,叫人都不会吗?他问:霍东临呢?还没回来?霍言玺看了眼姜回,发现她并没有接话的意思,于是他说:没呢,小四还在国外,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霍言玺打趣道:怎么?想他了?霍启江瞪大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一个当儿子的,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个老子的身体,我能想他?霍言玺无奈:他这不是忙嘛!忙忙忙,就他忙!你看看,十天半个月的,要不是他妈给他打电话,他还记得自己是有老子、娘的吗?霍言玺无语,…………您这怎么还来劲儿了?您又不是不了解小四的性格!霍启江憋着火,他哼了声,把头偏向了一边。
霍言玺头疼,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他们家这位太上皇,真是把这个名词演绎的淋漓尽致啊!在霍启江和霍言玺对话时,姜回就一直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霍启江。
霍言玺说:小回,你坐一会儿,我去跟我爸的主治医生聊聊。
姜回嗯了声。
霍言玺离开后,氛围有些尴尬。
霍启江清了清嗓子,语气不好地说:站着干嘛?跟个门神似的。
怎么,还要我请你坐不成?姜回没说什么,她很自然地在霍启江病床前坐了下来,她突然开口说:您知道我的事吗?嗯?霍启江疑惑地看着姜回,你的事?什么事?姜回说:关于我是姜卫东女儿这件事。
霍启江:就这?我当然知道。
姜回点点头,她说:您说,如果孩子可以选择父母,有没有孩子会选择不要现在的父母呢?霍启江不明白姜回要说什么,只皱着眉看着她。
姜回笑着说:别人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选择姜卫东。
您知道为什么吗?霍启江对于姜回的话不赞同,他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就算他做了什么,也是为你好。
姜回:您就不听听他对我做了什么,就先下了这样的论断,不觉得有点草率吗?听了这话,霍启江坐直了身体,一副要跟姜回好好辩驳一下的表情。
那行,你说,我听着。
姜回说:我死过一次。
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让霍启江皱了皱眉。
姜回继续说:前不久,我在柳家泳池落水。
是我的妹妹,也就是姜卫东出轨生下的那个女儿把我推下去的。
这不是意外,她也不是无意的,因为在我落水后,我亲眼看到她站在岸边看着我沉下去,直到确定我不会浮起来后才离开。
幸运的是我没死。
可是奇怪的是,我没死不仅是我的幸运,也是凶手的幸运。
在整件事被爆出来之后,姜卫东跟我说,让我心胸开阔点儿,放过凶手,毕竟我也没出什么事。
说着姜回冲霍启江冷冷地笑了下,她说:这样的事,即使发生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他应该都会主张伸张正义吧。
结果,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所以我倒霉的必须像一个圣人那样,别人捅我一刀,我还要安慰她:没事,我不疼。
您觉得,这样的爹,还有要的必要吗?哦,对,这样也许您还不足以推导结论,那么我再给您一个必要条件吧。
那个凶手并不是姜卫东的亲生女儿,是他被戴了绿帽的产物。
而他之所以想放过她,不过是因为柳家要保她,而对于姜卫东而言,当天平的两头,一端是利益一端是女儿时,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利益。
所以……姜回直直地看着霍启江,您觉得,这样的父亲该不该要?霍启江怒不可遏,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父亲,他一拍桌子说:断,必须跟他断,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他如果不愿意,我出面给你办。
姜回倒是有些意外霍启江的反应,她突然觉得,也许霍启江还不至于要跟姜卫东摆在一起吧。
我最近看了一个新闻,您有兴趣听一听吗?姜回说。
啊?话题转的太快,霍启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姜回说:有一个男孩儿,小时候特别调皮。
他妈妈总是跟他说一句话,那就是:‘你再调皮我就不要你了,把你卖给别人当孩子去。
’一开始男孩儿只当妈妈在吓唬自己,直到有一天,他真的被拐卖了。
您知道那一刻孩子心里有多绝望吗?从小爱着的妈妈,把自己卖了!霍启江慌忙摇头,这……怎么可能?姜回点头,确实不可能。
但是四五岁的孩子不懂这个道理,他只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他生活在梦魇里多年,直到慢慢长大,他活下去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母亲,问一问她:是不是你卖了我?你还要不要我?霍启江的脸突然紧绷了起来,他问:最后怎么样了?姜回站起身,她说:母子团圆,冰释前嫌!这时霍言玺从外面走了进来,似乎是感受到他们之间凝重的氛围,霍言玺问:怎么了?你们聊什么了?这么严肃!姜回笑了下,没什么,跟老爷子随便说了几句话。
霍言玺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姜回,随即把目光投向霍启江,却发现霍启江在发呆。
爸……见霍启江没反应,霍言玺提高声音又喊了声,爸!嗯?…………啊?霍启江从沉思中晃了下神,他也没有看霍言玺,只是摆摆手说:你们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了。
霍言玺有些担心,爸,您没事吧!霍启江不耐烦地说,没事,快走,快走,看见你就烦。
莫名其妙被嫌弃的霍言玺只能无奈地带着姜回离开了。
那一晚,当姜回酣眠的时候,一群人却陷入了失眠的状态。
首先是霍言玺,半夜11点左右,他接到了霍启江的电话。
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接起了电话,结果霍启江问他:你有当年给小四做心理咨询的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吗?霍言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他说:有时有,不过要去查,明天……什么明天,明什么天!就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查。
其次就是心理医生赵权,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是懵的,差不多一分钟后他才明白打来电话的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是霍启江,你还记得我们家小四五岁的时候,你给他做心理咨询的事吗?赵权没有办法告诉霍启江,直至上个月他还在给霍东临做心理疏导。
他只能干巴巴地说:记得。
不过这是患者的隐私,不经过患者的同意,我什么都不能告诉您。
霍启江语气不善,他说:别用患者指代我儿子。
赵权:…………霍启江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如果我曾经说过不要他、把他卖掉的话,当他被绑架后,他会不会以为是我干的?赵权震惊了,霍启江这个问题直击要害,他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赵权犹豫了下,他说: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他的心智发育还不健全,在经历重大变故或者巨大迫害的时候…………霍启江打断他,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只需要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赵权:会。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就在赵权犹豫要不要多说两句话的时候,电话啪地挂断了。
赵权叹了口气,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结果过了不到半分钟,霍言玺的电话就来了。
霍言玺是多么机敏的人物,霍启江下午的反常,加上他突然问起心理咨询的事儿,霍言玺几乎不用多想就知道,姜回肯定跟他说了什么关于霍东临的事。
霍言玺懒洋洋地开口道:我们家老爷子问你什么了?赵权:…………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而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霍东临,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接通了。
喂!小四!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霍启江已经很久没有称呼他为小四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让霍东临生理性反胃,他不由自主地呕了声。
这一声清晰的传进了霍启江的耳朵里,他着急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霍东临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下这股自己控制不住的反应。
半晌他低沉着声音说:没事。
听了这话,霍启江又沉默了。
霍东临皱了眉,他问: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霍启江说,就是,我想问你…………嗯?什么时候回来?霍东临说:后天。
霍启江嗯了声,那你早点休息。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霍东临看着窗外的夕阳,他知道,这绝对不是霍启江要问的问题。
那么,他究竟想问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