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一到这样的时候, 岑幸便又成了那只出头鸟,见着陛下出来就立马凑上去跟在人身旁,看着外头还顺道得问上一句:陛下如今可是要回毓庆宫?本就因着被赶出来而心情烦躁的人一听着这阵吵杂的声响, 那里里外外的脾气就都被拉扯出来了。
对着岑幸自是没有一个好脸色。
那眼神转过来看了人一眼便如刀刮般刺向对方, 不用开口就能让周遭的人都感受到陛下此刻的烦乱。
贺昶宥就这般在廊下踱步, 没有一个人再敢靠近着。
一瞬间好似万事万物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连头都不敢抬起。
听听着一身撞击都吓得一颤。
贺昶宥握着拳狠狠捶在柱檐上,此刻的她急躁又对里面的人无可奈何。
仿佛剩下的时间只能这般等着, 等待自己的妻子想明白来接受自己。
可贺昶宥这样的人是最学不会等待的,他的心里明白这样的可能少之又少,他不能就这样白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
一早醒来,秦卿睁眼便见着床榻边牵着自己手的人,她心中悸动着可就一瞬又恢复清醒,让她难受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经过了昨夜的事,让秦卿难以面对眼前的人,她叹着气先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掌心中抽了回来。
假寐的人也因着这些举动缓缓而醒,真如同方才是在熟睡了一般。
清醒过来的人, 如同昨日的一切都没发生一般,依旧对着秦卿温柔笑着,还轻轻唤着人的名, 那般的亲昵。
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人无法适应, 秦卿傻愣愣的看着眼前人,直到被对方牵着起身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到用膳之时, 贺昶宥都未离开。
看着桌上摆满的膳食, 秦卿突然眨着眼只觉得自己胃里难受的慌, 看着佳肴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愣是什么都用不下。
而坐在一旁的贺昶宥却还如常一般的给人夹着吃食, 同秦卿细细说着各种滋味。
这般看着和谐的模样, 终是让一旁的秦卿崩溃着。
她猛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别说是用膳了,她此刻便是同人多说一句的心思都没有。
她只是想一个人独自静静,贺昶宥却这般阴魂不散的缠着不让她如愿。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便缠绕着秦卿浑身都难受了起来。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贺昶宥,同人悠悠的说出现实来:我知晓这一切了。
这一句一切足够让贺昶宥心惊,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只能拉着人从圆桌前离开。
贵妃榻上,他将秦卿抱在怀里,亦想这般能将人困在自己眼前。
贺昶宥叹着气,他所隐藏起来、刻意打造出来的东西终将付之一炬。
秦卿被人这般贴近着也只是吸着鼻子没发任何脾气。
她收拢着身上的难受只对贺昶宥说道:昶宥,你先出去吧。
她抚着自己的额头,此刻秦卿的脑海里烦乱着。
而她当真只是想自己独自安静的将这些思绪都理清楚罢了。
可贺昶宥并不放手,仿佛对这些话都仿若未闻一般。
他太不想离开与放手了,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后,独自在寝殿里的妻子又会做出什么来,贺昶宥自觉此刻的他无法承受这些可能发生在妻子身上的未知。
而被困住的秦卿,见对方久久没有举动便直接扭动着想要脱离贺昶宥的怀抱。
但任由她如何挣扎、拍打抱住自己的那双手臂都不松开,这个人依旧一丝都不松。
就这一瞬秦卿突然安静下来,失去了所有动作,她捂着自己的脸便哭了起来,只从喉咙间发出一丝声响问着人:为什么呢?秦卿是当真不明白贺昶宥从前的所作所为,也不明白此刻这个人的坚持。
而贺昶宥就像被人定身在这一般,任由妻子发泄着,情绪却不动弹一下亦或是后退一步。
两人仿佛都坚持着自己最后的退路,对峙着相互不肯妥协。
见人到这个时候依旧不开口,秦卿的情绪也被人激得更为激烈一点。
这时她像是毫无顾忌的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昶宥,我是真的无法相信一切都是你骗我的。
你欺瞒我、将我玩弄在鼓掌之间,这难道便是你口中所说的爱吗?秦卿说完直勾勾的看着人,那双眼睛通红,她的表情也不再是寻常一般的柔和,那眉眼紧皱着向人展露着自己的苦痛。
听着这话、见着妻子如此,贺昶宥才开口反驳着说道:不是的卿卿,我当真爱你,也一直爱你。
他将怀中的人看到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如何会不爱秦卿呢。
可秦卿却无法相信这般的话,或者说是在这个时候不想听到如此的回答。
她又看着人问着:可为什么那个昶宥让人如此的陌生,那么狠心对她。
这又是为何呢?看着妻子边问着边落泪还抱住了她自己的额头,那脸上是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贺昶宥立马伸手去将秦卿的双手拉下来,他希望秦卿能回到自己身边,却不想人变得如此痛苦。
他将挣扎着的妻子又困在自己的身旁,害怕人的举动会弄伤她自己。
但贵妃榻带动一旁的桌案一同摇动着,那上面放着的杯盏便一一碎在了地上。
外头的人听着屋里的动静吓了一跳,岑幸几次想要推门而入,走到门框边上却又不敢,张望着缝隙想要看看里头的状况,心中总归暗暗害怕会出事。
他叹着气转回来,想着陛下的脾气与娘娘偶尔的固执,在外面着急得不停乱走。
最后挥着手让小内宦去太医院先把俞益请来。
一起站在的女官、女史也都急上头,不懂好好的夫妻之间,为何会这样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闹的,暗自咬牙担心着娘娘。
屋里的两人却在这般的环境下平静下来,贺昶宥轻拍着怀里妻子的后背给人顺着气。
将脸彻底在秦卿额前瞧着那般亲昵。
可秦卿却苦笑着,觉得她们在一起好似就是在相互折磨一般,但又放不了手。
本以为今日这般的挣扎、这般的争吵又会损着娘娘的康健,连外头的俞益也多备着秦卿常用的药,就怕娘娘气极又会急火攻心那他这个院判也就当到头了。
可没想到,当岑幸听着惊呼声响起冲进去的时候,却又看着那满手是血的娘娘和倒在娘娘怀中的陛下。
谁都不知道这一回又发生了什么,可左右打量着没有见到上一回的刀刃,也算浅浅的安下心来。
而贺昶宥将手抚在秦卿的脸上,虽虚弱至极却依旧清醒着。
一群人都不知所措,看着眼前好好的两位,不懂这血是从何而来。
直至陛下笑着张开些嘴,那血才顺着嘴角而出。
他突然剧烈地咳着,直到清醒的最后一秒钟都怀着手,想将妻子困在自己的怀中。
见人昏过去俞益连忙上来,带着岑幸将陛下从娘娘怀里拉开。
他一看便知陛下的情况不好,这人久经劳累自然成病,总不肯听他们的劝好好休息一番,如今这般定是身上的病痛都气急而起。
而坐在一边的秦卿,看着人除开叹气,像是没了其他的反应。
她看着倒在怀中的夫君,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
秦卿此刻便有一些看不明白眼前。
待俞益把脉后,她才回神先开口问道:陛下这般可是得了什么病症?俞益收回手立马回着:娘娘,陛下当是这几日操劳加至染了风寒才直血气而上的。
听着不是什么大的毛病,秦卿就点着头说道:那你便给陛下开些药来好好医治。
她表现的极其平静,不似从前但凡这个人有一些小病小痛的她都会那样的慌张。
连岑幸在一旁看着都吃惊,自未想到娘娘与陛下之间会是今日这般的状况。
听着初步定论,他立马扶起陛下往毓德宫里的寝殿送。
想着陛下醒来,定是希望自己能见着娘娘的。
留在寝殿里也无需来回走,娘娘照料也更方便些。
可看着岑幸举动的秦卿却挥着手让一旁的内宦去传来了轿辇来,直接说着让岑幸将人带回了毓庆宫中去。
岑幸连带着一旁的俞益都一愣,两个人都看着娘娘许久,见人没有反悔的意思才敢相信。
而秦卿淡漠的只看着人被锦衣卫抬着出去的贺昶宥,看着俞益与殿里的内患也都跟着离开,她却不动一步甚至为陪着走到毓德宫门外。
等正殿里都安静下来,她便让殿中的女使女官也全都出去,只余她一人安静的在殿里思量。
那头陛下回到毓庆宫后就大病着,岑幸守了几日每每听着开门声响,都会期待的向殿门处望去,最后都又失望着将眼神转回来。
他还以为娘娘那日以后定会来毓庆宫里探望,想着陛下病倒那一日起初明明也是着急着的,怎么一听到只是风寒就让人离开还不在来了。
可怜他只是个内都知搞不清楚帝后关系也搞不懂人间情爱的,只能拿着帕子给人擦拭着,看着床榻上还发着热皱着眉的人直叹气。
而毓德宫里的秦卿并非看着的那样平静与无感,她思量许久后依旧有些坐立难安着,有时端起茶盏来都能忘记自己接下去要做什么,一日下来最多的便就剩下叹气了。
她自会担心着贺昶宥却又不懂自己内心里的情绪是否能让自己踏出这一步了。
她很纠结,纠结着那个虚无缥缈的梦与贺昶宥同她说着这个重叠的故事。
这都是她,秦卿需要适应也需要时间去想明白。
可贺昶宥病了,这个认知让她更加抽不出脑子来去想这些事情,她一坐下脑子只能想着这个人。
听着童盈日日来传消息都说着陛下不好,秦卿也想不明白在毓庆宫里有阖宫太医守着的人能病成什么样子,才能连着几日不好的。
但她只皱眉不多言、不多问,看着就像是漠不关心。
佩芸陪着主子一个下午,就见着人叹气见着人忧愁。
到晚膳后都依旧如此没有丝毫改善的。
她并不知道主子与陛下之间发生了何种事情。
但这些年来,陛下如何都没亏待娘娘,每每娘娘病了总是最心疼最着急的,她知晓娘娘此刻定也是牵挂陛下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出毓德宫这扇被关着的门。
娘娘今晚夜色好,不如我们就去外头走走消消食。
佩芸提着想引人往外。
而秦卿听着也只以为是女使见自己一日里多待在屋里,便想让自己出去走走。
听着人关切的话,便也不假思索的点了头。
她们一道走到御花园里看着今晚月色皎皎,那轮圆月遥遥挂在高处,瞧着总是十分的美好。
可秦卿见了却止不住的叹息,这般的圆满何时才能真正落在她的身上?她看着看着便红了眼。
见人突然伤怀着,佩芸便又开口同人谈笑着她提着灯笼照着路,拉着自己主子向前去。
她们一路走着,佩芸都时不时说着话,不是逗她高兴就是想缓解她的心事。
听着女使这一路的开解,秦卿的心中有一丝的暖意。
她知晓自己周围之人皆是真心爱护自己,希望她同贺昶宥能和和美美的不要争论不要难过。
只是这群人都不知,她的心里好似有了一个迈不过去的坎,让她无论如何努力都咽不下去。
可秦卿党政也被这一个坎哽得十分难受。
走着走着,再抬头看到的牌匾就不是毓德宫的名。
秦卿抬头看着灯火敞亮的毓庆宫,她自知晓里头躺着的那个人正病着。
见着一边内宦们进进出出同自己行礼问安,她好似也有一瞬的心焦,想拦下一个人来问问贺昶宥的病况。
这个人并非不关心,只是在这个关口不敢表达。
秦卿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任由佩芸在一旁着急,她能将人带到此处,却不能替主子决定是否进去。
等人最后转过身来,她也只能轻叹着期望陛下早些康健才好,不然他们娘娘也不知道要难过别扭到何时了。
但还没走远,秦卿就听着有人在唤自己,她又转回身来就见着了那满眼乌黑的岑幸。
这人熬了几宿,本打算此刻去闭眼休憩让其他人来着手照顾。
没想到他刚出殿门外就听小内宦们三两说着,娘娘等在门口。
一听着这句娘娘,岑幸自是什么都顾不上的跑了出来。
娘娘来了怎么也不传人通报着。
岑幸边说边引人调转方向往毓庆宫里走。
秦卿的脚步就这般顿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头走才好。
岑幸见人犹豫,立马将话中的意思加重加深着说:陛下这也病了几日,每每晨起退了烧到了午后又反反复复的烧了起来,此刻正昏睡着。
余太医守在一旁也有些束手无策。
因着这话,秦卿的眉头一顺就皱了起来。
她本以为有俞益相守,这病再怎么厉害也当能几日就除。
如今听了这些她如何还能掉头就走,顺着岑幸给的台阶就同人一道踏入了毓庆宫的门,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宫中,俞益正守在廊下,见着娘娘来也是心中惊喜着,方才陛下一醒就唤着娘娘的名,见着四周都无心中的人影又叹气躺了回去,是他都未曾瞧见过的落寞。
他也不知这两位主子看着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病倒一个的轮流着来。
一入殿里,岑幸就拦下了佩芸与身后的人立马关上殿门,同人一道守着外头,只有秦卿一人进去。
寝殿里自是明亮,贺昶宥刚喝了几碗汤药正闭眼躺在床榻上,那一动不动的倒真像是昏睡一般。
秦卿走近,她俯下身来看着人的眉眼,缓缓的叹着气。
伸手抚了抚贺昶宥的额头与自己作比诚然是有些发烫。
她倒是很少见着贺昶宥闭眼熟睡的模样,仿佛每每只要自己一睁开眼就能见着贺昶宥守在自己身边,对自己笑得温柔的模样。
没成想这样的人也能病倒着,这般厉害。
秦卿的眼光里含着泪,她此刻在内心中对贺昶宥的情感是极其的复杂。
让她自己都不能以三两言语说明白。
她那帕子给贺昶宥擦了擦便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牵着人手直勾勾的看着人。
床榻上的人,从妻子一进殿门就已经清醒,可他立马慌张的闭上眼,就怕对方知晓自己醒来后就会扭头离开。
他太不想见着秦卿远离自己的模样。
可当他的耳畔传来细微的啜泣声时,他便再也无法假装沉睡。
贺昶宥睁开眼,从锦被里伸出手来一下便抓住了秦卿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动作还将人吓得一激灵,秦卿就抬眸看见床榻上的人不知何时醒来。
秦卿立马擦拭着眼角的泪,但红透了的眼睛是无法遮掩的。
此刻贺昶宥当真是病着,他的手抓得并不牢被秦卿一甩便甩开了。
这个人见妻子挣脱了自己连忙要起身,可这剧烈动作之后便是一阵咳。
这些让本来连连后退的人又愣住,看着床榻上当真病的不轻的贺昶宥,秦卿的心里也又涌现了那一股纠结。
她便坐回到床榻边上,却一反往常对人笑着温柔的模样。
她拿手掌将脸上的泪痕全然拭去,那小脸板着严肃的同人说着:你醒了,可好些了吗?贺昶宥见人愿意对自己说话了立马点着头,强撑着身子起来想要将眼前的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些。
他几番动作强撑着自己却又无法完全起身,贺昶宥这般大人都有一日会实在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
秦卿见着眼前人,心里所有的苦与委屈好似都蔓延出来。
她擦着脸上的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到最后只能崩溃着,对自己内心妥协。
面对着贺昶宥哭了起来。
可秦卿突然又说着。
我当真不知道如何才好了。
你到底是谁呢?那个一心一意待我的郎君,还是从前那凶神恶煞不可原谅的陛下。
贺昶宥我真的分不清楚。
她摇着头任由泪落下,好似全然崩溃了一般。
而躺着的人只能努力伸手,将妻子的双手全然握在掌心之中。
贺昶宥当真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对不起,是我不好,但我从始至终都会是你的夫君。
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说着话,也像是那般吃力。
唇上还是霜白的,因着长久未用水看着就像是下一秒牙齿磕到肉上鲜血就会流出来。
秦卿不敢回答这些话。
她的内心有两个人拉扯着。
一面想让自己点头,一面却想让自己远离。
她无法搞清楚到底哪一方才是真正代表着自己的心。
贺昶宥我真的很痛苦,我恨不得如同你这般大病一场,然后将所有一切都忘记。
忘了你的好,忘了从前,若此刻我点头说相信你。
便觉得对不起那个等了你那么久的秦卿。
她落着泪说着实话,那般那般的难过。
甚至到这一刻秦卿都无法将那两个自己比拟成一个人。
那个完全不会笑,浑然不知痛的人如何能是秦卿呢。
可事实就是如此的,她如何敢代表着对方来原谅贺昶宥所做的一切。
贺昶宥看着人,他的心里诚然比身上更为苦痛着,他害怕看到秦卿哭更害怕会听到秦卿说出那句想要离开、想要放弃的话。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肯放人远离自己半步。
不论贺昶宥如何伪装,不论他变成何种模样,贺昶宥想让牢牢将秦卿留在身边,这个目的永远不会松懈。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他说着便将身上的那层里衣再次拉开,明晃晃的露出那一个是结了痂的伤痕来。
秦卿看着就本能的摇着头你再捅我几刀出出气好不好?卿卿,我是真心悦你,也是真心悔改的。
不要回头好吗?他拉着秦卿的手,让人抚在自己胸口的伤处。
而秦卿却只能不停摇着头说着:我不想的。
她不想如此,痛苦也好,分离也好,都不是她心中所愿。
她当真不想这般。
可过去的事情早已无法改变,而她看着眼前的人只是希望贺昶宥也能认清楚一切。
尤其是认清楚他自己而已。
秦卿就此起身,她松开合贺昶宥的手就要转身离开。
贺昶宥如何能看着人从自己眼前就这般走,他想将人拉住,可病痛仍然影响着他。
他一在床榻上坐起来就全身无力着,而头也一阵一阵的抽痛。
让他伸出来的手与扬起的上半身颓然倒下。
秦卿听着那一阵声响回头,就见着趴在床榻前又昏了过去的人。
贺昶宥的额前冒着汗,脸色是一片的白。
这一幕看在秦卿的眼里,让她不自觉的有些心痛着,她连忙喊着岑幸。
转过头去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那泪好似掉不完似的,一颗一颗地落着从她的身上落到贺昶宥的手臂。
岑幸听着呼喊惊恐着进来,好在俞益也蹲守在一边,都知晓陛下这病情的反复性。
没有人开口,一切那么着急,就由秦卿抱着人诊脉。
俞益看着苍白的天子和轻声哭着的娘娘,当真是不知晓该说什么是好。
陛下这一而再的急火攻心,当真是在玩命一般,嫌自己的寿命太长,嫌他们太医院日日过得太过清闲。
俞益就拿出针来,在人指尖一扎。
秦卿当即不自觉地皱起眉来,当岑幸端着那碗热药过来,她便伸手自然的接过。
人早已哭红着眼,但此刻的秦卿好似当真长大了一些,能在这样的时候收敛着自己的情绪,仔细的给贺昶宥喂着药。
看着娘娘如此举动所有人都觉得陛下是守得云开了。
可当病情回转后,岑幸想将人安排在偏殿住下时,秦卿又摇着头收回落在贺昶宥脸上的目光。
将牵着的手放回到锦被里,二话没说的就离开了毓庆宫中。
作者有话说:他这么作迟早生大病!又得让我们卿卿心疼的。
◉ 第一百章宫里人人都惊愕着娘娘的举动, 但没人敢置喙半句的。
回到毓德宫后,这人却也一宿没睡。
她合衣坐在贵妃榻上,时而出神不知在思量什么。
一回来, 秦卿就吩咐童盈每过半个时辰就来说同自己回禀贺昶宥的情况, 直到听到人醒来才真的到榻上睡下, 但没一会天也就亮了。
第二日一早,佩芸就先起身为主子准备着早膳。
但秦卿胃口不佳,只用了几口就草草放下了筷。
一群人看着也是担心, 就想着各种法子的想让主子多用些东西。
这不午后,佩芸就拉着人一同入了小厨房中,她知晓主子虽厨艺不佳,但对此还是十分有兴趣的。
立马准备好平日里做桂花糕的食材来,摆满整张桌子同人说道:娘娘,今日奴才来教娘娘制这桂花糕吧。
今天虽没有这般闲适的心思,但此刻能做些别的来分散自己的内心也好。
秦卿想着便点着头,如同从前一般同人先从揉面开始。
但很明显今日的制作并非上回那般单纯,佩芸看似在一边认真的打着下手, 没一会儿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开口问道:娘娘明明那般关心陛下的病,昨日为何不留在毓庆宫里呢。
佩芸知晓秦卿一早就让童盈来传递陛下的病情,等听了之后才起身用膳。
她们自然都疑惑着, 为何双方都关切着彼此, 却又像是水火不容一般。
秦卿只是同人笑着,却没有开口回答。
她接着手上的动作像是制作的极其认真的模样。
一旁的佩芸并不放弃, 便又转换着问道:娘娘近来为何同陛下志气呢, 明明娘娘也这般难过着。
她们日日守在人的身边, 自是知晓秦卿在争论之后常常偷偷抹着眼泪, 不用问也知晓是在为什么事情伤心。
有的时候秦王跟二皇子来了, 都不能让秦卿流露出从前的笑意来。
一群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是心疼她们主子的。
秦卿将手上的面团分成一个一个的剂子。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佩芸以为自己主子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这人才开口。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便如同这一大团的面剂子,若是太好太顺了一切分开的理所当然,那情感总有一日就会消失不见证。
有的时候,唯有双方心理都有忌惮,情感才能走远,而这些是必须要走过的苦痛。
佩芸听了这话,傻傻的愣在一边。
她从没想过自己娘娘能说出这么一番对于情感的理解来。
在她们眼里娘娘就如同小姑娘似的,好似从小被人被爱着、宠着长大,入宫来才收敛了一些性子。
但陛下也是处处护着人,被疼的便如同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般。
别说佩芸了,这毓德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不会想到能从自己主子的嘴里听到忌惮和对于情爱维持的看法。
可是陛下待娘娘很好。
佩芸只能这般开导着。
而秦卿却摇着头说道:佩芸你没见过人心,你不懂这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一个人的心。
它会在不知不觉处就悄然改变着让你难以预测。
你不能拿往后去赌一个人能不能不变心的。
她与贺昶宥之间最大的过错就是不懂。
她们相互摸索着想要为对方好,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自己的死胡同里。
如今若像长久就必得懂得这些,而那个躺着的人到此刻都还不懂什么是爱。
贺昶宥如今所表现出来一切的好,都只是提前掌握着秦卿所有的喜好。
从一开始拨乱反正得来的捷径,而这个人并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只是照猫画虎学着旁人与秦卿从前提起过的好罢了。
但若此刻秦卿在同人提一个逃字,保不齐贺昶宥就会恢复到原来的面貌,紧抓着不放,他根本就不懂得情爱的拉扯与松弛。
此刻的秦卿也不觉得自己能将人教会的,她只是希望贺昶宥能对自己诚实罢了。
如若连这都做不到,那么不论重来多少次,她们都会在最后分离。
而她如今的所作所为不是在责难任何人,而是在给对方机会。
午膳之后,秦卿本打算着回寝殿里小憩。
行至一般听童盈来传话说是,陛下病情稳定了些。
她便也能真的松一口气。
而那头病着的人似乎总是学不会让旁人安下心来。
岑幸看着才有一些力气就要强撑着床板起身的陛下,听这人吩咐着让内宦进来伺候穿衣就要往外走。
他立马跪在贺昶宥的面前拦着说道:陛下,万事万物都未有陛下身体来的紧要的,还请陛下此刻能以保重龙体为要。
贺昶宥此时那能听得进这些尊尊忠言的。
他一门心思的就想往外走,从醒来未见着妻子开始,他的心思就不在自己的病上。
起开,朕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贺昶宥这话厉极,但因病着也没了往日的锐利。
没有任何人能阻挡着他去到秦卿身边的脚步,没有人能忤逆他的心意。
岑幸无法只能跟着贺昶宥出了毓庆宫的门,听着人边走边咳着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就怕下一秒陛下就会倒下。
这要是陛下病重在自己手上,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一到毓德宫外,贺昶宥便喘着气想要掩饰着自己身上的病态。
他一进门里就喊着卿卿,仿佛一切如常一般。
可他的脸上是抹不去的苍白,就算进门之时揉了又揉,也揉不出半点红来。
秦卿听着门外的声响自然出来看,见着对方还一惊。
她没想到贺昶宥这么快就能下床榻的,思量着人病着,便也不在外头同人多争论什么,秦卿就先进了正殿的门。
贺昶宥瞧着妻子没有直言赶自己走便惊喜地跟了进去。
他们一道坐在圆桌前,他立马牵着秦卿的手,一开口就郑重的对妻子说着:这段日子来我亦想明白了你说过的话,不论从前还是现在,不论是你遇到的哪一个贺昶宥。
这一切便都是我的过错,没有时间之分都应当由我承担着。
他最初就不应当一而再的欺瞒着人。
卿卿,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回头的机会,我会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全心全意的待你好。
贺昶宥以为自己想明白了,看着秦卿满是坚定。
听着这番情深意重的承诺,秦卿却没有说任何话,她只看着自己被对方牵住的手,看着人脸上的病态与无法掩饰的疲累。
她不明白贺昶宥此刻这么做的意欲如何?陛下没有想到我想要的东西。
她冷冷的将贺昶宥的情深都掩去,让上面的承诺变得苍白起来。
贺昶宥只是一愣,但他不松手甚至握的更紧些。
说着:那我的卿卿想要什么呢,只要你说我便都会去做的。
秦卿抬眼看着人,对人浅笑着没有再言语。
从毓德宫离开,贺昶宥立即变了神情,揉着眉眼十足严肃,但他依旧没有听岑幸的劝回毓庆宫去,他强忍着身体往政事堂赶。
因着这些事情想来内阁早有异议,若他几日不出现,饶是傅新延的脾气都得闹起来,那时不免会往秦卿身上扯,他自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在因着自己而受到任何不实之言。
他坐在最高处看着门栏发呆,有人说着便说起了要封秦允帆之事,揣度着圣心所向。
但也有不认同的,朝上便几方争论着十足热闹。
有要让贺昶宥防着外戚的,也有让他应当以军功嘉赏而非因着这些无事有用之人。
贺昶宥只是敷衍应着这些,并未往心中去。
下了朝后,岑幸立马传着轿辇,待人回了毓庆宫中,俞益也早在殿里等着。
他一早给陛下煮了药来,却没想到还能跑空的,他一见着陛下,便不得不讨人嫌的多言几句。
陛下如今的身子还未好,全当是要以休息为主,等过两日便能养好。
贺昶宥将药端起一饮而尽,他如今如何能有两日什么都不用做来养病的时间呢。
要当真这般过去两日还不知道他的卿卿要离自己多远。
午膳没用几口,这人不出所料的又发起热来。
一个下午便当真在毓庆宫里好好养着。
可到黄昏之后,烧热退去贺昶宥便又起身要往外走。
岑幸这回说什么都要将人拦住,他跪在寝殿门栏之上,同人说着:陛下就算是看重娘娘也当养好自己的身子,才能护着娘娘。
今日不若让锦衣卫去毓德宫外守着也是一样的。
他心焦的不得了,此刻虽说不是天寒地冻的,但贺昶宥的病反反复复,怎么能吃得消再去廊下吹风站一宿的。
但贺昶宥这个人执拗的很,他摇着头这回没直接斥责着岑幸,只低头呢喃着:这世上千万万人,便也只有我了解她。
知晓她那些举动背后的意思。
果然,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心生畏惧,因着那一夜未亮的烛火与那一桌子的鲜血。
如今的毓德宫里没有雨晴相守,他便自觉着得自己去才能安心一些。
这个人便又带病坐在廊下,痴痴的看着殿里从烛火下透出来的倩影。
贺昶宥便靠在柱子上小憩着,他自能这般守着,只要妻子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就算外头下着雪他都能一步不退。
殿里的人手中捧着一只茶盏,却迟迟未饮用一口。
秦卿自然知晓自己门外守着的人。
她从那开着口子的轩窗里望到了对方一眼。
一旁陪着的佩兰,看着愣愣望着桌上东西发呆的主子,便叹着气上来同人说起今日这事来,希望主子能回心转意些,只是让陛下进殿里的。
作者有话说:贺子反省了又没完全反省到点上。
◉ 第一百零一章娘娘, 听闻陛下在午后又病着发热起来,还是到黄昏之时才好些,便又急匆匆的赶到咋们宫门口了。
佩兰说着话看着秦卿的表情, 就像能在人脸上见到一丝的松动。
秦卿的脸色确实因着这句病又变了变, 但她叹着气没多言。
她的心里极其纠结, 明白佩兰这般说也只是想让自己心软能让人进来,想来宫中的人都觉得自己此番行事有点太过。
见着主子犹豫,佩兰便接着说道:外头怕是又起风了, 也不知道以陛下此刻的身子能熬上多久的。
秦卿立即看着轩窗,好似上天都在帮着人,就这般巧风吹了一阵,吹的窗户都动着。
而秦卿也透过那一条缝隙看清门外的人。
贺昶宥闭着眼睛,脸上是如何都掩盖不了的苍白。
她知晓这是一出苦肉计,但秦卿总归没有那样心狠着,要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眼前病重的。
她朝了佩兰点了点头示意人打开殿门。
佩兰瞬间转换着神情,亮着双眼是那样的惊喜立马就起身去办,当然门外的人看着被推开的门更是受宠若惊。
贺昶宥踏入殿里的那一刻都觉得是那般的不敢置信, 可一见着秦卿的脸就立即同人挤着笑意。
今日月色极好,本来卿卿也可以到廊下一赏。
贺昶宥坐在人的身边找着话,但那模样是无法掩饰的高兴。
而秦卿从人进门后便也只是瞧了一眼, 此刻也不理会贺昶宥丝毫。
奈何眼前的人极其倔强又厚脸皮, 仿佛这些日子下来都学会了自言自语的本事。
不需要秦卿回答依旧笑着同人说着其他。
秦卿轻叹着气终还是看了过去,陛下何必这般妥协, 对我也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弄的彼此都难堪。
贺昶宥却像是感受不到秦卿话语中的无奈, 依旧同人说道:卿卿无需多心, 这一切自是我心甘情愿的。
秦卿一顿看着人就像是在对自己虚情假意一般, 她便也加重着话语,将这些说得更为明白些,陛下子不用这般做,我不会因为这些就原谅人。
也不想见一个病着的人多在自己眼前晃动。
贺昶宥的嘴角一僵,但他很快就恢复原样接着哄人道:既然卿卿不喜欢,那我就不会多出现,我会好好养病的。
秦卿听着这些便像是被人罩了一层软被浑身都不得劲,顿时心里就泛起生气来。
对人说着:陛下如何是陛下的事,与我自没有关系。
秦卿划着楚河汉界将有关于贺昶宥的一切都与自己相隔着。
这个人刚要反驳,就听妻子笑着说了一句:若往后有这个机会,我当真想通陛下真真切切的分开一段时日。
前面的所有的争论、辩驳都没有这一句话来的重。
贺昶宥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看着人听着对方还是想走,想离开自己身边的言论,便不言语着。
秦卿看着人自觉方才这话有些失态,便转过头去不想看着人,又说道:陛下病着便早些回毓庆宫里休息,莫要让所有人都难做。
看着哄不好的人,贺昶宥直叹气道:你如今所愿的一切都在这活字上,千万别再做傻事。
秦卿不理会,听着这话心中只留有一丝怨恨。
这一切不都拜眼前人所赐。
见着妻子此刻怨怼的模样,贺昶宥便只能握紧拳离开。
这个人看着殿门叹着气,他此刻看着十足正常可他的身体好似在无尽的被消耗着。
看着那不掩饰的模样,都由油尽灯枯之状。
贺昶宥拼命忍耐,好似从前为了回来这时所做的事都反馈到了此刻。
他自不想让秦卿见到自己如此柔弱狼狈的样子,但又害怕若自己晚到一步,妻子就会离自己更远些,但身上的病不是靠压就能压下去的。
当鲜血又从嘴角不住的溢出,贺昶宥如何掩饰都无用。
他刚要推门所有的力气好似都从他的身体里被抽空着。
秦卿没想过眼前的人已经病的这般重,她吓了一跳,连忙跑着过来扶起要倒下来的人。
那句昶宥就不自觉地喊出了口,是那般着急那样关切。
而贺昶宥拼命咬牙还同人点着头,似是不论何时,只要秦卿唤一声他就会回应。
岑幸如今便学聪明了,走到哪就将俞益请到哪。
这不只听着一声喊,他就知晓该轮到他们出场了。
立马推门将太医先推进来,一探头就见陛下躺在娘娘怀里面色柔和的,而娘娘还伸手抚着陛下的脸。
这般画面一时间让人进退不得,也看不出陛下有什么情况。
岑幸瞬间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还以为是自己想错了方向,这下到真是打搅了陛下和娘娘和好的大戏。
正当他要跪下同人狠狠忏悔时,就见娘娘就先开口说道:快来将陛下扶回榻上,俞太医陛下又咳血了。
秦卿那样着急,若非力气太小她早见人扶稳也不会随着贺昶宥倒在地上。
岑幸这才回神起身过来,心想陛下如今为了挽回娘娘当真是越来越不要命了。
而一旁的俞益早就摆好了东西,几月下来对帝后之间这样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了。
贺昶宥还强撑着十分清醒,他拉着秦卿的手不论谁来拽都不肯放。
无奈之下,俞益只能换着方向给人把脉,在睁开眼却不是唉叹而是惊喜,心想着陛下体内淤血出来了,当真算是件好事。
他张开嘴就要回禀,就看着眼前陛下望着娘娘那执拗的眼神。
顿时又将这些实话咽下。
今日他便也助人一力,俞益治着特意将人手腕上的衣袖拉开来,拿起一边的药就这般当着秦卿的面给人敷了起来,还时不时的叹一口气。
贺昶宥眼里自没有有俞益这些表演,他满心满眼只有秦卿一人,丝毫没有发觉得异样。
而秦卿看着那布满红痕的手腕直接愣住,她拿过俞益的要药,强行拽开了贺昶宥拉着自己的手。
低头给人手上抹着药膏,边抹边心惊。
直到这时贺昶宥才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开,忙要将手藏到身后就感受到了自己手臂上滴落的泪水。
秦卿抽噎着,看着这八道伤口道道划开的那么深那么长。
埋怨着这个人还是那般幼稚,那么想当然。
见人落泪,贺昶宥慌忙伸手给人擦着说道:卿卿不哭,不痛的。
一时间没有人能料到今日的故事会发展到这上,看着娘娘又心疼这人,岑幸当真觉得这阖宫终于有救了。
瞬时,殿里的另外两人见此情形立马安静的退了出去。
秦卿不回应,她如何会不知晓刀落在皮肉上有多痛,贺昶宥这个人还是那么喜欢哄她,喜欢做这样的事来让自己心软。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就能还清了。
秦卿擦着泪,咬着牙说话像是那样恨。
贺昶宥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卿卿我没想以此来让你原谅。
这些伤口只是他在无法支撑之时,想让自己清醒而已。
秦卿再开口就是浓浓的哭腔。
不要去伤害自己,你连自己都爱护不好,如何会当真爱护身旁的人呢。
秦卿看着人叹着气。
贺昶宥强撑着将人搂入自己怀里,让秦卿靠在自己肩上。
秦卿便也只挣扎了几下,就埋在人肩上大哭着。
不论如何,她总归不是梦中的那个秦卿了。
她按心中遗留的想法去试探、考验着人,可真见贺昶宥如此又会心疼。
因为这世上就算是同样的事不同的人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她亦无法如梦中人那般憎恶眼前人的。
贺昶宥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妻子的后背安抚着人,同人秦卿保证着:卿卿安心,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会好好爱你亦会听你的话爱护自己。
卿卿我在学着变成一个你会喜欢的模样。
贺昶宥忍耐着本性,若能忍耐一辈子变也成了真正的他。
秦卿的心里早就知晓贺昶宥的退让,但这些不足以来维持长久的往后。
她抽噎着开口那言语好似就同人说着退让。
陛下若再发现你欺骗我或是想要将我关起来的心,你就得放我离开皇宫,我们生死不再相见。
贺昶宥听了这前半句话,自是点着头。
与他而言承诺与伪装都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但秦卿此刻多了解眼前的人,她不等回应补充道:若你答应后无法做到,那就让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她让人以自己为誓,若从前的贺昶宥还能不信天命,如今也该有所顾忌。
果然这人一听秦卿这话就愣住了神色,但摆在他面前的就这一条路了,他不可能在这时放弃只能言道:好,我会说到做到,卿卿往后我定不会再欺你,亦永永远远爱你。
他抚着妻子的发那样温柔地说着永远的诺言。
他们相拥很久,等到秦卿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她扶贺昶宥躺下,也被人拉着躺在一边。
秦卿感受着贺昶宥牵紧的手,感受着身边人的体贴。
一瞬间,所有的伪装与坚强都破碎着,她果然变不成那个模样的自己了。
心中的委屈瞬间上来,同人埋怨道:你都不知晓,那种一夜之间翻天覆地的感受。
看着相似的脸相同的人,却知晓着全然不同的故事。
我只能不断告诉着她,那不是真的昶宥。
我的昶宥不是这样的人,可现实面前我再怎么抵抗都是无用的。
她要扼杀了我,而那一刻我还想着若我不在了昶宥该有多难过啊。
秦卿吸着鼻子那情绪就又上来了,贺昶宥只侧身将人拉了过来,他不多言安静的听妻子把委屈说完。
,作者有话说:破防时刻,一位使出浑身解数哄不好人,一位看着伤心疼。
◉ 第一百零二章无人能真正体会到, 在那一刻里,秦卿知晓了前后故事,知道爱与恨都只是一个人的崩溃。
便算是她甚至真想站在阙楼之上跳下去, 来个一了百了。
那段时日的秦卿根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她被回忆与自己囚禁着, 渐渐失去了求生之能。
但好在梦与记忆都有到底的一日,而那个秦卿不可能也不愿意再回来了。
昶宥那时真的太痛苦了,要让我明白真相, 你对我的好是因为你抹死了秦卿。
这一度让我怨你恨你,让我想用死来惩罚你。
可这样的自己让我觉得好陌生,我不懂为何秦卿会变成这样,可她告诉我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哽咽着只要回望必定痛苦。
这个自己突然闯入又默默退出,留给秦卿许多的抉择。
她可以当做不知情,可以一辈子好好接受贺昶宥的爱,但她又无法完全无视。
那个时候的秦卿就害怕着,眼前的人会变回原来的模样,而自己也得再走上那条老路, 和人只余争锋相对。
而后的半月是她为自己而找的退路,这一次她不想再那样糊涂的活着。
贺昶宥听完秦卿的话心里抽痛着,他不断安抚哭泣着的妻子也像是安抚着他自己一般。
苦痛过去, 只要他们还能相拥。
时光的神奇在于来去自由, 如今两人的话说都说开到了这里。
秦卿自是日日都来毓庆宫里照顾着人,而贺昶宥也在妻子的细心照料下好得更快些。
岑幸自是觉得帝后和睦这事奇妙又美好, 至少宫中恢复了往日的和乐, 陛下也不再拖着身子整日一副要死的模样, 他也好当安稳这个内都知, 而不是日日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俞益也得了闲, 在太医院里同来述职的汪郁倾说完这些日子的奇怪事情,还同人问着可在外头见过娘娘这般奇怪的症状。
汪郁倾慢慢回神,听到如今秦卿一切都好,才松一口气。
他想着人最后同俞益笑着摇了头。
他自会保全好这一段秘密,就当没有前世的苦痛,只要今生秦卿平安喜乐就足够。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段时日宫中的脱离到此便能打住之时。
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是如日升一般出现着。
贺文瑞突然生起了病,贺昶宥只是听内宦来传话,说是秦王大病几日不见好到今日都无法起身。
他的心中一惊,担心着妻子知晓这些会着急难过,立马让太医去圣哲殿照料人,而他自跑到毓德宫里,想要拦住妻子要去探看的心。
丝毫没有想亲自去圣哲殿看看儿子的心思。
秦卿一早得着消息后便赶往圣哲殿中,她亲自照料着贺文瑞,看着生病的孩儿心中惆怅满怀。
而没过多久就听着贺昶宥直接回到毓德宫的消息,这时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本不应该太相信世事轮回,因果报应之理。
凡事总会生意外如同她与贺昶宥一般。
但就是这般巧合,当自己打算原谅人,同贺昶宥重新好好过日子之时,她的瑞儿便病了,和从前一样的景象又出现着。
这头的秦卿心焦着,没等她缓一口气,童盈便又带着另一个消息来。
娘娘不好了,秦将军在边城受了重伤。
一日之内,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人瞬间神慌,但很显然事情发展到这里贺昶宥比秦卿更为慌张。
今日眼前的一切好似如初重现一样。
让人不敢置信,又深陷在宿命感里无法抵抗。
当连着照顾了孩儿两宿,回到毓德宫里再见着等着自己的人。
秦卿倚靠在贺昶宥的肩上没有多说什么,只叹着气。
贺昶宥以为妻子只是太累了给人捏着手说道:圣哲殿那自有太医照料着,你何须日日都去这般辛劳。
瑞儿过不了几日便会好的,小孩儿长大自有这些小病小痛的事。
他将病倒昏迷称之为小,却将妻子的疲惫看成为大。
秦卿没有点头亦没有回应,而是转而问着人自己兄长的事情。
听闻阿兄在边城重伤,陛下这回也会让阿兄回来吗?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人似是十分疲惫提不起丝毫情绪来。
这壶壶都不开的问题让贺昶宥深吸一口气。
秦允帆自上回战胜后便封了将军,如今自不能像从前那般轻易调动着。
他看着妻子有些犹豫该如何来讲,他答应了秦卿他们之间没有欺瞒,可又怕实话实说着会让人伤心。
而秦卿同样目光灼灼地看着人,似是带着期盼着一般。
只见贺昶宥垂下目光立即顾左右而言其他道:边城的这场仗想来就快要平了,兄长届时当会回来。
秦卿便轻笑一声不再多问,她从贺昶宥的肩上起来后便同人说道:近来这般不顺,我想出宫去城冬的寺庙里祈福。
贺昶宥一愣忙提议着:何不去宫外的大高玄寺呢,我也好让人安排。
而秦卿却不听劝直接摇头拒绝道:那便得去秦府的祖庙里才好为阿兄祈祷,也求祖宗能庇佑我的瑞儿。
贺昶宥本不想应允,但见人这般坚定的模样也不得不点头。
转过身去就吩咐着让人从严安排下去。
他自是层层叠叠的在秦卿身边围满了他的人,让锦衣卫跟着寸步不离,以为这般便也算万无一失。
可第二日,等妻子一走他方得着人到主寺的消息,没多久就传来出事了的话。
陛下不好了,娘娘在主寺里突然不见了。
贺昶宥听着这句突然咳了起来,立马起身要出去找。
他便知晓今日的一切都太不对劲了,只是当时的他不愿意去怀疑妻子的话。
贺昶宥只带着岑幸出了宫,从庙东到秦府恨不得把城里翻过来找,但可惜只是一无所获。
站在江边的人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似是突然来了灵光,直直地沿着江岸往前。
他与秦卿出宫来一同走过的地方不多,但对这一处仍然有些印象。
那一块高石依旧耸立在江水边上,而他的妻子当安安静静的真坐在那里。
贺昶宥看着个人影,便什么都顾不上的朝秦卿跑了过去。
秦卿看着眼前状态极差的贺昶宥,她笑着问人:昶宥这是在担心我,还是在害怕捏在自己手里的蝶会飞出去呢?看着今日依旧想要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人。
秦卿就知晓,贺昶宥并还是那个贺昶宥,不论自己如何哭诉如何去说,这个人的内心永远不会改变。
而满头大汗的人只上前将妻子的手牢牢牵住。
贺昶宥不言语,或许在那一刻他的心中在两种情绪皆有。
而秦卿却不放过今日的机会,同人笑着又道:若在日落之前陛下找不到这里,说不准我今日当真能离开这座城了。
这样的话,让贺昶宥汗毛倒竖,脸上的表情亦有些不可置信。
明明前两日,秦卿同自己就已经走回到浓情蜜意,如何如今又会这般颠倒着。
陛下是不是觉得在我身上布下天罗地网,我就不可能离开了。
那陛下就错了,我不再是六七年前的秦卿。
她将这话说得那样坚定。
贺昶宥的脸色顿时很差,他干瘪的解释着:我只是担心你,你一个人出宫来我自得派人好好守着才能安心,卿卿何须多想。
贺昶宥是我再多想吗?秦卿加重问着。
你要记住那一日自己答应了我什么?这一句足够让人合上了要掩饰的嘴。
虽然两人之间的谈话只得个不欢而散。
但秦卿还是跟人回了宫里。
贺昶宥又想在廊下守着人,怕再出点意外会让自己悔恨。
而秦卿看着自己面前这般神情的人突然大笑着问:陛下当真在意过瑞儿吗?那个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儿,在贺昶宥的眼里就是个牵住自己趁手的工具罢了。
当门合上,这人立马让岑幸去到圣哲殿问话回来后,听着那句秦王只是风寒才反应过来。
原来今日一切就是秦卿安排给自己的局,将自己置在惶恐里来考验他。
贺昶宥连忙推门进入殿里,就发现坐在圆桌前沏了两盏茶等着自己的妻子。
秦卿没有停顿,对人直言道:今日我本打算要走的。
因为我察觉着你根本不可能对我坦诚。
今日的一切便都只是秦卿为了离开安排好的局。
她会从佛堂脱离这座城里,可一切的变数,正也发生在这个被她当做开启改变的佛堂之中。
踏入主寺,本只是略坐坐便打算离开,可住持见着她的愁眉便过来主动同她问着,秦卿见着熟人便也说起了自己的抉择。
她觉得这一切是无解的题,可在对方眼里好似那样简单。
住持只笑着对她说:每个人生来不同,选择爱与去传递的方式自也各异。
既然如今可以走到圆满,又何必分散。
万事万物都讲求缘分,次次能回到身旁的人自然是牵连几世的缘。
这话让秦卿愣了很久,想了很久。
又想着那个自己留下来的话。
她看着贺昶宥对人说着:她唯一留下来给我的话就是希望我与她能区分着活,让我不要恨你,让我能开怀余生。
贺昶宥一顿,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他知道造成今日这些局面,自己一开始的欺瞒存在很大的问题。
但他问着眼前人:如果从一开始你就知晓这世上只有一个贺昶宥,你还会真心选择留在我身边吗?秦卿无需思量,她看着人郑重的点着头说道:会,我会更明白。
而不是将希望付诸在一片欺骗里,看着它破碎在自己眼前。
贺昶宥像是屏息着,活了两世他都未曾想过会是如此。
看着平静的人内心却波澜起伏,他从没想过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将一切过错归结给从前。
而没有想过,在人面前摆出那假意的模样都不能称之为爱。
秦卿见人如此神色就知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她没想到今日当真给了她与贺昶宥一个机会与重新开始的契机。
她在佛堂里请愿,只要贺昶宥日落前能在最遗憾的地方找到自己,她就会当真放下从前。
秦卿自觉这段时日里,自己算是对这个报复着从前所有的仇,但她并没有因此快乐。
她所做的一切仿佛都为了补足从前,而非为着自己,也并不期盼着未来。
日复日的为着无法回来的过去在纠结,在落泪。
既得圆满何必分散。
而她何必为着从前耿耿于怀着造就这一回的破碎。
贺昶宥如你所言,我当真给你这个机会,往后的路我便跟着你走,你别在让我失望了。
贺昶宥也没想到今日会是这样的大悲大喜,他立马拉着妻子的手点着头,同人说道:卿卿,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知晓我所做的一切皆是想你能开心些。
秦卿慢慢抬起头来,最后望着人点着头,如若她不明白这事,她们便不可能回头重来。
秋来的行宫里,两个人一起在竹林里忙活着,看着那并排种下的一棵蝴蝶兰与榆树,是死亦生。
作者有话说:人人都会钻进过去的牛角尖里忘了眼前,一开始的贺子是后来的卿卿也是。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后面还会更新一些番外,感谢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一把抱住!◉ 103、番外一纷纷扰扰的事态过去许久, 秦卿也在贺昶宥又流血又流泪里,慢慢松了自己的心房。
毕竟她为真切受过那份苦楚,心软耳根子也软。
且秦卿的心里依旧向往着恩爱, 心底里蕴藏着贺昶宥对自己的好与宠。
破冰需要许久的时间而融化却在逐日逐日里飞快进行。
而贺昶宥如今自不敢再欺人瞒人, 他小心的对待着妻子, 日日都想方设法的去哄人高兴。
但秦卿近来想的一件事,诚然让贺昶宥烦忧。
自从生了瑄儿后,贺昶宥变瞒着人偷偷让俞益给自己用了药, 他是不打算再要个小孩儿了,就算会是个女儿也无法让他动心。
本来秦卿也没想过这些事,但就最近她让雨晴入宫,知晓人生了一个小姑娘,便特许雨晴也一块带着女儿入宫来。
从瞧着那还在襁褓里睡的小孩的第一眼,秦卿就打心眼里喜欢。
那双眼睛就随时随地的跟着那小孩儿转。
等到殿里无人只剩她们主仆俩时,她便从雨晴怀里将睡的极香的小孩抱了过来。
小姑娘离了母亲的怀抱,也只在梦里挣扎了两下,转而就窝入秦卿的怀中继续睡得极香。
他轻拍着小孩的后背哄着怀里软绵绵的一坨抱着都极其舒适。
雨晴见着主子如今一切都好, 神色也恢复如常,自是心里高兴。
她如今也当了母亲自是更为细心些,忙问着:主子如今也算和美, 我在宫外听着陛下对主子那独一份的疼爱也是高兴。
秦卿伸手拉着人同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 我听闻你婚后一切和美,还得了如此乖巧的女儿, 如今也算是十足安心了。
那时突然没了雨晴在身旁, 她还不习惯了许久。
也害怕着小姑娘出宫去会受人刁难的, 好在一切都顺利。
看着主子怀里的小小的孩儿, 雨晴也是止不住的笑着。
她转而看向卿卿那眼里满是感激, 瞧着人说道:这一切也都是主子强拉与我的,若非主子成全我亦不知成家,本也不会想着自己还能得一个这般乖的小姑娘。
雨晴的心里从未计划着这些,若非那时秦卿给我谋划,她的命里自没有这些好。
秦卿当真为人高兴,小心的将怀里小孩儿放在一旁的软垫上。
她牵过雨晴的手轻拍着同人说着:你过得好便好。
若在外头有何不顺心的便来告诉我,自有我为你撑腰呢。
她们从小一道长大,所以沾着主仆的名声却亲如姐妹一般。
雨晴忙点头应着,让主子安心。
她们母女也不好在宫中逗留太多的时刻,没到两个时辰雨晴就只能抱着女儿离开。
分离之时多是不舍,在她这一生里如今陪伴最长的就是秦卿了。
而秦卿也憋着情绪努力同人笑着。
等晚间贺昶宥处理完政事回来,就瞧着在正在叠小衣上的妻子,他还以为是人一时兴起,将贺文瑞、贺文瑄从前穿过的衣裳又翻了出来整理。
刚坐下就说着:这些小事便交给宫中女使女官去做就好,卿卿何苦亲自来弄。
若非此刻这殿里没有服侍的人,贺昶宥那眼神就要过去了。
他总归是一点累也不想妻子受着。
秦卿见人回来就停下手上的动作同人说起自己下午见雨晴的事情,还说着自己抱着的那个小姑娘。
昶宥你不知道,这男孩与女孩抱起来当真不同,那小小一只抱着就让人心生喜欢。
秦卿说完还笑着,回想着都高兴。
贺昶宥瞧着人的兴奋劲,这时还没察觉着问题,只说道:你高兴便好,往后就多招她们母女进来就是。
但很明显前进今日的醉翁之意并不在这上。
秦卿将衣裳放置一边,同人做的更近些,她看向贺昶宥认真的对人说道:昶宥我们也要一个小姑娘吧。
刚喝下一口水的贺昶宥忙不迭的就被呛到。
这个听着战事与变革都能面不改色的人,如今被自己妻子轻言的一句话就吓得咳了起来。
秦卿确实没想到这是有什么问题的,她与贺昶宥之间本就有一个小公主呀。
当停下咳后,这个人边愣在一旁,他自心慌着不想再要一个小孩,不论是男是女。
但这话便在嘴边又不敢直言只能言及其它不做回应。
而一旁满怀期盼着的秦卿,被人的不言语弄的生气了起来。
看着贺昶宥就哼了一声,驽着嘴。
想着这个人果然依旧不爱小孩儿,一点都未改本性的。
贺昶宥连忙拉着人妥协道:那是位小公主,自然很好。
我自喜欢卿卿为我生的小孩儿。
秦卿气呼呼的看人一眼,见人还算真诚才换着脸色又对人说着:如今瑞儿和瑄儿都长大了,两个小孩儿识字知礼后同我就没有那般亲近,不再往我身上黏着要抱的。
尤其是我的瑞儿。
秦卿说着还轻叹着气,感叹小孩长大的可真是太快了些,自己怀里的小团子没几日就长那么大了。
她自是想要一个小棉袄,往后能时时刻刻陪着自己。
而且秦卿本就喜欢小姑娘,从前去阿姐那里是,她最爱的就是同那两位小侄女玩闹了。
见人这一套又一套的理由,贺昶宥自拗不过自己的妻子,只能无奈点了点头。
秦卿本以为这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但她没想着这个人背着自己在后头做的事。
但好在贺昶宥这回还算诚实,第二日就喊来俞益,让人为自己调理身子。
俞益一听陛下与娘娘又打算孕育孩儿了也是高兴,但贺昶宥的身子在那时久病着,亏空下来也算厉害。
陛下如今自得好好调理,将那时的不足都养好了才能得一康健皇子。
俞益跪在下头言语里表明要些时日。
贺昶宥听着也不着急,就点头直说:你看着办就是,还有皇后那,一会儿你也去请个平安脉给人好好养着。
贺昶宥一下便落实了事情,就让俞益全权负责这事也为他是问。
俞益连忙答着是就退出了毓庆宫里,一到毓德宫中,见着皇后娘娘说起此事,就是另一种神情。
秦卿笑的眯起眼睛,立马让人上前给自己把脉。
俞益收回手后就同人说着:娘娘身体康健。
秦卿听着这一句话便十分高兴,觉得自己想要的小姑娘就快要来了。
毓德宫里的女官们,听着这个消息也都替主子高兴,一早就给人准备好新制的小衣小裙,给秦卿用食也格外的留意,都是一些滋补阳气的。
但就这般阖宫用心努力养着,而这小姑娘却迟迟不愿意来。
忙碌了半年过去,秦卿的肚子却毫无动静,这时的人虽不言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夏日里,一行人就都到行宫中。
秦卿依旧会去看着葡萄长藤,但也没有那么高兴了。
贺昶宥本还猜测的原因,但一回到正殿里就瞧着妻子摸着自己的肚子在那叹气,他便知晓了因果。
等避开妻子了就立马吩咐着俞益给自己加重补药的量。
回到正殿后还牵着人问道:卿卿当真想要个小姑娘?秦卿点着头说着:当然。
话语里是那样坚定。
没一会儿,却又瘪着嘴难过道:但她怎么还不来呀,是不是知晓我从前不想要她,生我们气了,如今也不想要我们了呢?贺昶宥见着妻子那双眼通红,如同一只小兔般的模样,立马拉过人到自己怀中哄道:当然不是了,是月神知晓是我们卿卿想要一个小姑娘,正在好好给你挑一个最好的小公主来,这才耽搁了一下,我们就得让她慢一些,我们等等她好不好?秦卿虽然知晓这只是哄人的言辞,但一听着还是高兴了些,就同人点了点头,靠在贺昶宥的怀里十足安心,这人就缓缓睡了过去。
可到第二日,秦卿还是特意请俞益来给自己把着脉。
俞益依旧说着:娘娘的脉象一切都好。
秦卿听着这些日子的这个好字,耳朵都快成茧了,她就是不知怎么处处都不好就是怀不上。
便多问着俞益:你不必对我有任何隐瞒,我的身体当中没有问题吗?秦卿还以为是贺昶宥那老毛病又犯了,想让太医来欺瞒自己。
俞益瞧着秦卿的肚子一眼,连忙摇头道:臣自不敢安欺瞒娘娘的。
听着这回答,秦卿没有多高兴,反而垂眸叹着气,还嘟囔着:那里都好,那为何半年过去了就是没有一点动静呢?俞益瞧着主子如此垂头丧气的模样,也是不忍心。
想着既然从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便也能让娘娘知道,便将贺昶宥那时用药一事全盘对人脱出。
自然也说道:陛下当时吩咐时,他的主要目的是担心着娘娘的身体不适合再受孕。
秦卿一听着这事,最先倒不是生气而是心疼。
她没有想过贺昶宥会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的,她的眼里含着泪便挥手让俞益下去。
别说是秦卿想不到了,便是这天下之人谁敢想陛下会用自己的身体康健,去提前护着妻子的。
俞益从毓德宫里离开,越想着娘娘最后的表情越不安心,便又战战兢兢的到贺昶宥面前跪下,将今日之事细细描述。
贺昶宥一听着自己妻子知晓了那时之时,还没对人生气就先担心着秦卿会因着自己当时的欺瞒而难过了。
这人忙要起身,撂下摊子回去哄人的。
没想到他还没走出正殿的门,秦卿就先他一步来到了毓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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