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火没将毓德宫殿主殿烧毁多少, 但贺昶宥还是让人将被火燎烧的墙塬全都拆了重建这才多费些时间。
若非毓德宫初建时各殿间距的防火性能极佳,秦卿当时没准真能趁乱逃出宫去。
宫殿外围与主墙今日刚加固好,秦卿便跟着人在外看着, 她也十足好奇这宫殿能变成什么模样。
一旁的内宦小心的拦着人, 同人说道:里头杂乱, 娘娘过些时日再来看就能进人了。
秦卿听着这话就在便没有强硬进去。
只是一回偏殿见着贺昶宥就又同人说着要搬离毓庆宫的事情。
本来高高兴兴的人一听着这话心里就一噎,他自是不想妻子搬出去同自己离得远,让他无法时刻感知到人的举动。
贺昶宥心里恨不得能同人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刚要开口寻个理由再将人留下。
就见秦卿先开口说着:新殿外围的样子我很喜欢,过两日昶宥同我一道再去里头看看吧。
听着这般的要求让贺昶宥如何说出拒绝的话来。
只能分外珍惜着妻子还留在毓庆宫里的这几日时光,真是恨不得同人一道批折子了。
可真到了竣工的日子,秦卿反倒是忘记了这事。
如今她住在毓庆宫里也算顺畅,还能同瑞儿住的近,细算起来没什么不好的。
还是贺昶宥自己节外伸枝在晚膳后非拉着出门消食,走到那敞亮的宫门口了才不得不问着。
卿卿要去看看新修的宫殿吗?贺昶宥拉着人站在门口却想离开。
秦卿本也好奇着,尤其是看着变得不一样的偏殿,这里并未被大火烧毁, 不知道贺昶宥为何又花费心力重修着。
但见对方这般神秘的模样,秦卿自然如人所愿的点了头。
毓德宫的偏殿本来空置着给人放放杂物,如今一推开门一如既往的, 便是那颗矮脖子树下新打的小秋千。
一边还放了张小圆桌像是给人玩累了休憩用。
秦卿看着眼前的都画面像是不敢置信, 她愣愣的扭过头来看着贺昶宥,等着这人给个准话来印证她心中的猜想。
既已走到了这里, 贺昶宥也就不在藏着掖着。
拉着人穿过小庭院走入偏殿内。
殿内的一切摆设就更明了了。
昶宥会让我亲自养瑞儿吗?秦卿的眼波流转, 心中是那样惊喜。
她虽在宫外长大却也知道历来皇后很少能真的抚养嫡长子的。
天家会极其看中这个皇子, 一般从足岁后就直接分出去住, 等往后长大了便直接请专人来教养, 也为不与母亲亲近以免去外族之威胁。
贺昶宥看着人神情是那样柔和,对妻子点着头说道:你的孩儿自然由你来养。
简简单单的一句回答,一句话。
看似那般寻常却是从前一切苦难的开始。
他看着人莞尔一笑,转而又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他与秦卿最大的裂痕就在这个孩儿身上,不论后头他能让人再给自己生多少的儿女,都抵不了贺文瑞带来的喜悦与难过。
他知晓在多少个深夜里秦卿都在怨恨着自己将贺文瑞抱走,让她们母子分离,她常去圣哲殿里只为看儿子一眼。
但听着自己孩儿行礼喊的那声娘娘又会憋着眼泪难过着回来。
贺昶宥甚至厉声警告着儿子要亲近母亲可也扭转不过来。
回头来看,何必端着那么多死人的规矩,去强求活人的欢喜。
在抬起头来看着秦卿穿梭着殿里一样一样看着给儿子准备的器具笑得那般开心,贺昶宥走到秦卿身边。
我说过的,让你将这当成属于你的家。
便没有这些规矩要遵守,你随心才是好的。
秦卿听着这话一愣,或许在初入这的那一个月里她常将这里当成家。
可直至如今,她已然没有任何归属之感。
她的心里明白这个皇宫,是权柄的象征不该有太多的温情。
朝堂对此怕有异议吧。
秦卿不在是刚入宫时什么都不懂的好骗模样。
贺昶宥将人拥入怀里,他轻拍着妻子的后背,不用担心,你只想你喜欢的事,外头再大风雨都还有我。
他说是那样温柔,一下一下随着安抚入了秦卿的心里。
可这样例外的事总能引起有些人的不满,内阁看着稀里糊涂就除去了忻春嫣这一心头大患,对于皇后亲自教养嫡子之事便不像从前那般的一味拥护。
但这回倒不是首辅冲锋陷阵的,傅新延站在下面同贺昶宥附和着谏议大夫的话:陛下,娘娘在为尊也只是女子,秦王的教导自该让太傅来总不好去毓德宫里教。
从前的贺昶宥不耐烦听这些话,不代表过了十来年他就有耐心听这群人转来转去的绕晕他。
各位真是深谋远虑,对于一个不足岁的幼子都能想到他百年之后该如何落棺,自是日日夜夜都在家中想着为朕排忧解难的。
贺昶宥一开口就毫不客气的嘲讽着这一群人瞎操心。
南边马上雨季,河湖堤坝你们不担心垮塌。
北边珛溯族正蠢蠢欲动,你们也没人站出来要去。
一说到母亲养儿子,倒各个站出来义愤填膺的觉得不合伦理。
那也成,傅新延你作为次辅由你开头将你那三岁的幺儿送入宫来,既觉不善由己开始。
贺昶宥沉着那张脸说的严肃极了,不容人有任何反驳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谁敢上来再有异议的。
只觉得陛下近来是愈发厉害了,不论是前些日子的封秦王还是如今这一通威胁。
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孙晋敏从殿里离开之时,那脸色就甚是难看。
没曾想走了一个忻春嫣倒让他们养出另一个祸水来。
今日陛下偷换着概念打破的可是天家百年来的规矩。
要真这般下去还不知陛下能做出什么事来。
青天白日,贺昶宥连连打了几个喷嚏,都不用他怀疑便知定是内阁那群老头在说自己坏话。
但他也不计较这些,只急匆匆的往毓德宫跑,他也想得明白,既然秦卿不肯同他住在毓庆宫里,但他长了腿可以日日同人一道住在毓德宫里,换个地方也不打紧。
几日下来,秦卿瞧着一早去,早膳回的人。
好似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如今还有一个软团子能逗她开心,日子一下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贺昶宥在毓德宫睡了几宿就觉得这床榻不舒服立马让人换,早上下的令晚上就能见着成品。
殿里只有两人,他拉着秦卿就没个当陛下的正形。
新床榻卿卿可满意?这人拉着妻子坐下立即的问着。
单纯的人点头回答着问题。
贺昶宥止不住的笑说着:那就好,今夜我们也能试试新床,那褥子还不知是软是硬。
听了这话,秦卿全身都燥热起来,虽然她与贺昶宥之间都已经生有瑞儿了,但这是亲密之事不多,她留有印象的更是少。
见人害羞的低头那脸红扑扑的眼眸,更加亮直戳贺昶宥的心里,让他忍不住低头先在人发间亲了亲。
秦卿听着那一声笑抬起头,两个人呼吸交织,只要再向前一些就能贴上。
看着对方的眼里的深情与笑意,秦卿没一会儿又要羞得低头,而贺昶宥更为直接些,他抬着妻子的下巴安着心中所想,凑上前去。
唇齿之间感触着柔软与独属于彼此的急促。
秦卿自受不住这般狂热的亲吻,头不受控的向后躲,贺昶宥就紧紧跟着不让人离开将手抚在秦卿的脑后轻轻用着力,让人无法逃离自己。
贺昶宥沉浸在这个吻里,感受着怀里人的气息愈发急促起来。
秦卿睁开眼看着贺昶宥也盯着自己,立马又闭上。
贺昶宥被人这反应逗笑着,这才将紧贴着的唇分开,还伸手抹去妻子唇面的痕迹。
这时嘴才得了空,秦卿就小声嘟囔着:昶宥这也太狠了些。
话语里还有些委屈。
听的人连忙抱着妻子哄:是我不好,太喜欢我们卿卿了才会如此。
这话满是耍赖说着不好又言着下次还会,一点不思改进的。
而秦卿却没恼还抿嘴不想露出笑来。
本以为这一宿就这般过去,可男人就是会得寸进尺,亲了抱了自然就说着说着变成了又亲又抱。
屋外洋洋洒洒落着雨,避风港里的人自受不到任何的风吹雨打之感,只有燥热与相贴的亲昵。
廊下的雨水顺着屋檐垂落,一滴滴的打在储水铜缸上移来的莲花上,片片花瓣被雨水砸开来在阵阵外力下绽放露出花的柔美。
外头的雨渐渐变大,而殿里也下起小雨来。
好似风吹动了床摇晃了半宿。
等晨曦闯入,一切风停雨歇。
那床榻完好如初看来是用心,制作的十分牢靠。
等日头高挂了,秦卿还起不了身。
瑞儿一个上午不见母亲就开始哭,嬷嬷、女使轮流抱着哄都不见好,只能抱到毓德宫来。
床榻上的秦卿一听着儿子哭闹自是心急的想要起身来抱,可她此刻浑身无力连抬手都酸痛真只能干心急着。
贺昶宥正巧回到毓德宫,想来看看妻子是否起身,还没走入寝殿就听着儿子那烦人的哭声。
皱着眉一把就提起瑞儿出了门,边走心里边骂着:这小崽子还真不让人省心的。
小小的孩儿什么都不知道在爹爹怀里哭着哭着累了就又睡了过去。
贺昶宥看着这张小脸戳了戳,心想还挺软。
这是他两世以来头一次独自抱着贺文瑞,觉得心里除了烦也被妻子传染了另一种情绪。
作者有话说:大贺:新床很不错!不愧是新床!。